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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4章 文 / 緣來的魚

    這回姜氏被朱紫蘭這麼一氣,實在失了分寸,不論朱桂達是勸是罵,她都不消停。見實在吵鬧得厲害,朱老太太冷著臉張口就道:「都給我住口!這都什麼時候了,吵吵鬧鬧得讓鄰居聽到,還不笑話死!都給我進來!」

    姜氏還不服氣,卻被朱桂達扯住了手臂好歹將人往堂屋里拉進去了。

    院子裡朱三寶瞪圓了眼睛看著,似乎被嚇住了,臉色要哭不哭地很是可憐,氣都喘不住。紅珠雖是心煩意亂的,可看了他這般也覺心疼,便抱了人往自個房間裡去。臨去時她給李氏使了個眼色,讓她娘也莫理會他們這些事。李氏一臉難色,胡亂對著她點了點頭,轉臉還是扶著朱老太太進去了。

    紅珠往東廂那頭走了幾步,一抬眼看見西邊朱伯修打開了房門,撐著一根木拐立在門前,沒做聲。

    紅珠心下一動,她還是有些記掛那羅大娘說的話的,本還想著這等打聽消息的事找朱紫蘭最好,除非朱紫蘭不曉得,不然她就是最受不得激的,紅珠幾句話就能將底細套出來。如今朱紫蘭又生出這樣的事,找她是不能夠了。

    左右一想,逕直找朱伯修去問,也不是不可,到底也能試探些端倪出來。

    紅珠正思索著呢,一抬眼卻見朱伯修站那兒一動不動,可那神色竟露出幾分厭煩來,一雙秀氣眼睛亮得很,隱隱帶著譏諷不恥的憤懣。

    紅珠如何不明白朱伯修的性情,怕是嫌棄家中這些雜事齷齪不堪了。她假作未見,抱著朱三寶往他那兒走了幾步,一邊伸手拍著朱三寶的背哄著他,一邊又低低抱怨:「唉,這都什麼事兒,瞧三寶都嚇成什麼樣子了,哄都哄不住。」

    朱伯修聽了,低著頭往三寶那兒瞧了一眼,又看了看紅珠,臉色怒色稍緩。見紅珠抱了人走近,弟弟又瞪著圓滾滾的眼睛看著自己,先前那副神色便收了去,只伸手替弟弟擦了擦眼淚,不鹹不淡地教訓朱三寶一句:「你是小男子漢,一天到晚哭個什麼勁兒,丟人不丟人?」

    朱三寶平日少見他親哥,也沒怎麼跟他相處過,小小年紀將他哥哥那些聰明出眾的話聽了一耳朵,便只曉得他這個親哥哥是個厲害的,因而對這大哥既有些好奇又有些敬畏,一聽朱伯修跟自己說話,便看著他沒了動靜,好一會兒才輕聲喊了句:「……哥哥。」

    紅珠只歎氣說:「也不知是不是得罪了什麼,近來家裡怎麼沒一日消停的,不是這事就是那事,吵人得緊……是不是該去哪兒拜一拜去去晦氣。」

    朱伯修皺眉道:「子不語怪力亂神,無端端的去什麼神廟。」

    「是我心裡煩悶,不懂事胡說的。」紅珠順口道,一偏頭又似想起什麼來,只說:「大堂哥,家中這麼吵鬧不休,我是不礙什麼。可你不一樣,這不是耽擱你讀書麼。也不知西山書院什麼時候開課呢?依我看啊,待你這傷差不多,日常能活動的話,還是盡早往書院去吧。」

    紅珠這話說得實在有幾分冷情,家中出了事,她不勸人想著擺平,竟只勸朱伯修躲開去。這叫外人聽得了,定然側目。可方才紅珠早看清了朱伯修臉色,這話偏就是依著他的脾性說的。紅珠猜想,這話朱伯修聽了就算面上不如何,心裡也是認可的。

    偏她等了一會兒,朱伯修也只是緊皺了眉頭,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紅珠琢磨他的臉色,猜想他當真是有些顧忌才不回書院,便故意模糊著說話:「大堂哥,我在外頭聽到幾句閒話……我是不信的,可旁人都這麼說,那日羅大娘在酒席上也提起來……都說你惹了什麼人家的小姐,被書院除了名,只能躲在家裡養傷了……」

    朱伯修本還端著樣子,可聽到後頭再忍不住,氣道:「你胡說什麼!我只是跟先生請了假養傷,哪有除名?外頭人胡說,你也跟著胡說!還有沒有個姑娘家的樣子!」

    紅珠這下卻有些不以為然了,只說:「大堂哥也莫生氣。我又不是那笨的,哪兒會去傳家裡的話!只是我聽了人家議論,想著不論是真是假,終歸對你的名聲有礙。這才提醒下你,讓你想個法子罷了。」

    朱伯修哼了一聲,想了想才說:「能有什麼辦法,都是些三姑六婆閒出來的事。」這般說著,神色竟有幾分頹然。

    紅珠這才有些心驚起來,她也怕朱伯修不好壞了她弟弟的事,便說:「這些人大堂哥是不懂的,我見得多了,卻有幾分瞭解。不如給大堂哥參詳一二?」

    朱伯修氣笑了,不置可否,卻說:「你給我想出個法子來。」

    紅珠道:「大堂哥可別不信我,我猜想,你這傷有點蹊蹺?」見朱伯修臉色變了變,紅珠趕緊又說:「這事我也不細問了。總之,因著這傷大堂哥有些麻煩。可到底除了個喝醉了酒嘴碎的羅大娘也沒個厲害人上門來堵你,可見啊,這事情還是不大。我說得對不對?」

    朱伯修見她不追究他那傷,心裡就有幾分滿意了,又聽她認真說出了一二來,也有些服氣,便點了點頭。

    紅珠笑了笑,又俏皮地說:「既沒人來尋仇,左右也不過傳幾句私話罷了。外頭說你被除名,大堂哥就即刻往書院去。說你得罪了先生同窗,你就跟他們依舊親近。還有大堂哥也不小了,請人做媒訂下親事,那什麼小姐的話也沒了。那傳私話怪話的人都是見不得人好的,可你若真好了,風光了,他們卻只有那好話往你頭上說。」

    朱伯修聽完卻是無奈笑笑,搖頭說:「你說得倒輕易,你自個想好了,可旁人不定順著你。」話是這麼應的,可因著紅珠的話,他的臉色到底是好看了許多,少了幾許焦躁擔憂。

    紅珠見他聽了進去,又說:「我看大堂哥是耿直了些,就說你那先生教了你這許多年,哪兒會忍心見你苦熬?」當下她又打趣地看著他,玩笑一句說:「

    「大堂哥,你若捨了些臉面,前幾日仗著年節拜年,說不得如今就好了。」

    朱伯修一愣,想了想才明白她的話意。如今他傷了腿,這半月在家中又心煩憂愁,神容看著極是不好,若是柱了拐往先生家中一走,又軟語哭求幾句,說不得還真將那事緩了過去。一想,他便認真往紅珠那兒看了看,只說:「還真給你說出點道理來。」

    紅珠頓時一喜,只笑說:「大堂哥既然覺得我說得有幾分道理,不如就聽一聽我的。我看眼下再去拜年也不遲,左右先前家裡忙著碧雲姐出嫁的事,好歹有個借口。」頓了頓,她又順口道:「只是大堂哥如今出門有些不方便,不如讓涵陪著你去。也算我們兩姐弟幫人幫到底了。」

    朱伯修先時不語,聽到後頭一句才轉過臉瞥她一眼,道:「你說這是幫我,你也不覺得虧心!」

    紅珠笑道:「大堂哥先前可應了我的,早晚也有這事。如今倒好早了,不是為了幫你又是什麼?」

    朱伯修聽了卻也不惱了,只感慨說:「若涵有幾分你這機靈勁兒,帶著他也無妨。」可他也不願全然順著她的,便又提起舊事來,「你爹那幾本舊書,你找出來了麼?」

    紅珠此時見他提起,便曉得先前他那般著急要書,多半也有奉給先生掙些臉面的意思。胡亂一想,只道:「我回頭再去找,看看能不能再找出幾本來。」

    朱伯修不太滿意,但也沒說什麼,只道:「我那兒的倒是抄錄好了……」回頭一看紅珠懷裡的朱三寶都睡熟了,便說:「行了,三弟都睡著了,把他抱回去吧。我回房收拾一番,明日一早就叫了車去西山。」

    紅珠應下了,這才抱了朱三寶往堂屋了去。

    堂屋裡早安靜了,也不知朱家三人如何說話的,竟是都沉著臉一派無言的樣子。見紅珠抱了人,姜氏過來接去了,勉強跟朱老太太說了一聲,就抱著兒子回房。

    朱老太太看了看紅珠,又往李氏那兒瞧了瞧,像是要說什麼。紅珠心怕惹上麻煩,立時上前拉了李氏回房,叫朱老太太瞪著眼生氣。

    回了房,紅珠也不忙問李氏朱紫蘭那事如何,只翻出來先前找著的那幾本書,又往程涵那小桌子上攤開幾頁紙,磨了墨就端坐著開始抄錄。

    「這是怎麼了?」李氏不解,「大半夜的還抄什麼書?」

    程涵本已困頓地斜坐床上,一看紅珠如此便有了幾分精神,也過來問:「姐姐做什麼?」

    跟朱伯修那些話紅珠不好解釋,便只答:「娘,這書大堂哥那兒一心著急地索要,我疑心這些書有些價值,只怕不是孤本也是絕少的了。便不是什麼孤本絕本,這書也是爹爹精心寫下的,好生珍藏本就是我們孝心。大堂哥要借書,我們不好不借,可這書借出去少不了有個污損遺失的可能……我如何捨得,便想著趕緊抄錄了,往後旁人借也只能借抄本。」

    李氏聽了,孤本什麼不在乎,但卻擔憂損了程桂棠遺物,便覺紅珠說得有理。

    程涵眼珠一轉,便道:「我也來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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