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歷史軍事 > 見機

正文 第十一章 文 / 暮成雪

    下課的時候,時散鶴讓時麒灌了一礦泉水瓶藥酒給陶野,讓她回去後記得每天都要給自己推一推。然後在下課前的集合時,時散鶴宣佈他要出去一段時間,一個月的樣子。這一個月裡,館內所有事宜就都交給了女兒時麒,包括早晚在鳴春公園的練習也由她帶領。

    陶野看看左右,大家都並不好奇教練要去哪裡,她也是後來才知道,原來是有人請教練去外地教拳,而這樣的事常常有。陶野的心自然也不在上面,她只是略微遲疑地想到,時教練走了,那自己是不是每天都可以看到時麒了?

    這真是讓人歡欣鼓舞的一件事,可惜不能說給人聽。陶野忍著心中飽漲的激動,看都不敢看時麒那邊一眼。

    等她換了衣服出來後,時散鶴正在等她:「小陶,中午有空嗎,一起吃個飯。」

    陶野忙不好意思地說:「我家裡已經買好菜了。」

    「沒事,」時散鶴溫和地笑了笑,「我們經常一起聚聚的。」他轉頭看到女兒正在監督小孩子們收拾練習用的拳靶拳套,就揚起聲音說:「時麒,你先去點菜。」

    時麒應了聲,就準備先走了。

    江夢源她們也換完了衣服出來,跟著時麒喳喳呼呼地一起走。

    陶野瞄了眼那個在眾人之中的背影:「……在哪吃呀?」

    時散鶴點點頭:「這就對了,要多相處,多交流才有感情嘛。」

    陶野匆促地笑了笑,抱緊了手裡的包,隨著時散鶴的指示追上了前面的人。

    大家看到她的加入,一點也不意外,事實上這些練拳的師兄弟妹們最後都會變成「酒友」。時鶴散本身的師兄弟不少,加上學員和徒弟,還有學生家長之類的,每年在外面吃的飯不計其數,基本上只要誰吆喝一聲,隨隨便便就能吃出一大桌子人來。

    關於這一點陶野自然是不知道的,等到了定好的飯店,那張碩大的圓桌讓她張了口怔了好半天。

    時麒和徐意萱去點菜了,江夢源拿了兩副牌過來,開始把人掃齊了玩牌。

    陶野本不太會玩,但剛剛融入這個圈子,她也不想表現的太離群,只好硬著頭皮坐過去。但技術差就是差,手氣也不怎麼樣,玩不過幾把,就拖累得對面的劉成輸了幾把。好在劉成也無所謂,就任由著江夢源她們得意去。

    就在陶野埋頭苦思如何出牌才不至於顯得太拙劣時,身後已經陸陸續續進來了不少人,她抽空舉目四望,竟然全是陌生面孔。到這會兒,她心裡終於開始暗暗叫苦。只聽到時麒也會來,她就頭腦一熱地跟來了。但說實話,她完全不能應對這樣的場面。單位裡雖然也經常有飯吃,但一不會有這麼多人,二大多是有求於她們的,自然想拒絕就拒絕,而今天——她看到有人把一箱一箱的酒都往桌子上擺了,這酒她不喝但也看得多了,是一款有名的白酒。看這量,幾乎是要人手一瓶似的,頓時讓她腦子裡打了結,腦子一懵就胡亂著丟出一張牌去。

    「哎喲,打錯了。」一隻手從陶野耳旁擦過伸到桌面,「不算、不算。」

    「怎麼就不算啊?」江夢源嚷起來,「大師姐,沒有你這麼幫人的。」

    陶野背上一僵,抬頭眼角一掠,罩在她身後的正是時麒。她額前的碎發輕輕擺著,眼睛往下盯著她的牌面,嘴裡也沒停:「我看半天了,你們是合起來欺負小師妹呢。」她也不管那麼多,把陶野出錯的那張牌/插/回去,從中選了另一張牌丟在桌面上,哼哼說,「她打牌太規矩,你們三兩眼就把人看透了,這有什麼意思?」說著,她從陶野身後兩側伸了雙手往前一合,把陶野的牌收攏了抓在了自己的手裡,頭一偏,輕輕推了推陶野,「你讓讓。」

    有那麼一瞬間,陶野以為時麒把自己抱在了懷裡。她的背也是那麼一瞬間,貼合在了時麒的身前。也不過是這麼一瞬間,時麒的氣息從上、從後的籠罩過來,陶野覺得那個瞬間裡她聽不到身邊江夢源張開的嘴裡說的是什麼,身後的人來來往往的走動著也全部遠離了。她的鼻端留下了時麒伸出雙手從她耳邊經過的氣味,好像有一條看得清的線,飄浮在半空中,久久不散。

    這瞬間的綺念讓陶野神情都有些恍惚起來,直到被時麒推了推,才又一瞬間回到了現實。低垂下頭,陶野按住桌沿站起身來,不作聲地往旁邊讓開了步。她甚至不敢再立在時麒的身邊,只能慢慢一步步地退出了打牌的圈子。

    好在也沒有人再注意她,江夢源已經捉住時麒撕殺起來,牌扔在桌面上「啪啪」作響,不知道的還以為在吵架似的。

    過了好一會兒,時散鶴終於來了,菜也陸續上桌,牌局頓收,大家開始入席吃飯。

    拆了餐具,酒杯在桌上都要連成了一圈,啟瓶聲此起彼伏,有幾個人開始拿著酒瓶往各杯裡注酒。

    陶野僵硬地坐在那,這張桌上時散鶴遠坐中位,他身邊清一色的都是男人,看起來個個海量。她入座的時候不敢離熟人太遠,便緊緊挨著江夢源坐著,另一手邊是徐意萱,時麒與她也只隔了一個身位,這讓她稍稍安下些心來。

    有人把酒一路倒過來,她偷眼看著,時麒接了滿滿一杯,江夢源也接了一杯,輪到她時那倒酒的人眼睛一亮:「喲,新學員?」

    徐意萱笑著說:「不急,等會兒自然會介紹。」

    那倒酒的人把陶野的酒杯端了起來:「新年新人新氣象,好兆頭,等會兒一定要好好表現表現。」

    陶野忙站了起來,伸手就去搶杯子,急忙說:「我……我不會喝酒。」

    那人的手輕輕一避,倒酒的動作不慌不忙,眼看著就下去了半杯多:「

    哪能呢,來練拳的沒有不豪爽的,今天有緣,師叔等會兒和你單獨喝幾杯。」

    也算陶野倒霉,這個倒酒的是時散鶴的一個師弟,拳練得不怎麼樣,每次吃飯喝酒卻是最積極的。他不但積極喝,而且最熱衷於積極勸人喝,經他手底下過的,不喝趴下是走不了的。對於他來說,這叫江湖面子,不喝就是不給他面子,不給他面子他也就叫人家丟盡面子。

    大家都知道他這個德行,每次他主動開酒倒酒,也任他去,越是逆著他他就越是起勁,到最後能只盯著你一個人喝。但陶野不知道啊,她看著那白酒蕩著蕩著就要滿杯了,頓時急得臉都紅了。

    徐意萱也不待見這個人,可又要叫一聲師叔,她只得拉了拉陶野,朝她打眼色。

    陶野無奈,只好呆呆地看著身前的這杯白酒,想著自己今天是不是要……因石榴裙而死之類的。

    一會兒之後,桌上的酒杯都倒滿了酒,時散鶴站了起來,舉起酒杯豪邁地大聲說:「來,我先敬大家一個,橫掃千軍!」

    大家都紛紛站了起來,江夢源見陶野滿眼的問號,就湊到她耳邊說:「橫掃千軍就是讓大家一起喝的意思,嘿嘿,不練拳的人聽不懂。」

    時散鶴一仰脖,半杯不見了。陶野驚得瞪大了眼,她一直覺得時散鶴雖然是練武術的,但滿身還是有些儒氣質,沒想到端起酒杯頓時就換了個人似的。而大家都開始往口裡倒酒了,陶野不敢不喝,但只參照著江夢源,和她一樣只輕輕抿了一口。

    一輪過後,大家紛紛落座,可沒想到時散鶴剛把酒杯放下去,那個倒酒的師叔就又抄起酒杯站了起來:「今天咱們太極圈子裡又迎來了新人,大家歡迎歡迎。」

    這一下子,算是把陶野給推了出來,所有人的目頭都聚攏在了她的身上。

    那師叔眼尖的看到她的酒杯裡還是一杯滿酒,頓時不高興了:「我說你這就不對了,你們教練一口悶下去半杯,你怎麼的也要一樣吧,怎麼沒喝呢?」

    陶野頓時站了起來,掩不住酒杯,又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在時散鶴倒不在意,只揮了揮手:「沒事,慢慢喝。小陶,你先敬下大家,算是認識認識,以後經常一起練拳,自然會更親近的。」

    「這怎麼能行呢,」那師叔把酒杯放下了,「你這半杯不喝下去,這酒可吃不下去了啊。」

    今天本是給時散鶴送行的,請客的是時散鶴的一個徒弟,他就坐在那師叔的下手邊,但他也不敢開口,他只要一開口這師叔就得逮住他不放,他實在是以前給喝怕了。

    時麒站了起來。

    她沒理這個師叔,只是伸手指了指陶野,對著滿桌的人說:「她叫陶野,陶瓷的陶,原野的野。她剛剛學太極拳不久,以後有得是跟大家吃飯的機會。立哥,」她朝著請客的那個人抬了抬手中的杯子,「謝謝你請大家吃飯給我爸送行,我敬你。」說著就像她爸一樣一口喝了半杯下去。然後放下杯子轉頭對陶野說,「陶野,你不會喝就換了。」她抬起眼朝守在門口的服務員說,「請送一壺茶水來。」然後這才轉頭對那個師叔說,「師叔,酒水酒水,咱也別分酒還是水了,心意到了就好。」說完,坐下去,伸筷子夾了一絲菜,放在口中慢慢咀嚼。

    其實就在時麒敬那個請客的立哥時,滿桌的人都已經把注意力轉開了,開始三三兩兩喝起來。大家在一起吃的飯太多了,什麼人什麼能耐誰都有數,這桌上能治住那個師叔的,也只有時麒了。其一她是時教練的女兒最為親近說話會隨意些,其二她是真能喝,曾經有一次在那師叔的挑釁下,直接把他喝趴下了。從此只要時麒開口,那師叔一般都會打住,只是她很少開口,想來今天這個新人看起來確實不會喝酒,為了不讓自家剛剛到手的生意嚇跑了,時麒也只好再次出面。

    那師叔見狀摸了摸鼻子,果然不再找陶野的麻煩,而是跟身邊的人喝起來。

    陶野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緩緩坐下去。背一靠上坐椅,她就一動不動了。

    「你還好吧。」江夢源伸過手來抱了她一下,「別放心上,那師叔就那樣,下次再遇上這情況你就找大師姐急救,准行。」

    陶野很想跟時麒道聲謝,但轉過眼去,她正專心致志地吃著菜,看起來並不想人打擾的意思。她為什麼要幫自己呢?陶野心裡知道她不會有別的意思,卻不可抑制地想像著她為自己站起身喝下酒,那明明漫不經心的動作在她眼裡卻如同踩著五彩祥雲而來,為她擋住了千軍萬馬……

    是的,陶野想,時麒確實……符合了她長久以來,所有的幻想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