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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文 / 暮成雪

    剩下的這個星期裡,不巧,連綿幾天都下起了雨,她沒再去鳴春公園,每天的早晨早起一個小時,晚上再抽一個小時,從壓腿開始,陶野踏踏實實的練著基本功。就算腿壓得再痛,她也沒有停下一天來,然後一天又一天,星期六很快就到了。

    這天她去的有點早,只有幾個小孩在,正在用抹布擦地,那些孩子對著她喊「小師妹」,於是她也就不好意思在一旁看著,換了衣服就出來接過了孩子手中的布。

    陸陸續續的學員都來了,這回她才細心看了看,小孩子足有幾十號人,大多都是小學的年齡階段;有些中學的從身高上一下子就明顯有了差異;再來就是江夢源以上的年紀。江夢源算是最活潑的了,所以陶野也與她最先熟悉。

    不過一會兒,時麒就來了。外面還在下雨,但她似乎不喜歡撐傘,只是把連衣帽兜頭帶著,不料今天的雨又細又斜,她的身前都半濕了,垂在額前的黑髮也濕成一縷一縷。她進來後就把帽子往頭後翻下去,伸了五指叉著劉海把它們都掀到了上面去,立刻就露出飽滿的前額來,連帶著把眉目都襯得格外分明。

    會這樣仔細地注意著時麒的人,自然是陶野。大家都在做熱身活動,她擦了地已經算是熱了身,就早早的在壓腿了。她正巧看到了時麒的那個動作,那雙黑亮的眼睛就已經朝她直射了過來。陶野嚇得忙掉回頭去,按住胸膛裡「呯呯」的聲音。她也不知道時麒怎麼就一下子注意到了她,她其實想,只要能偶爾這樣默默地看著這個女孩,其實就夠了的。

    等了一會兒後,陶野再藉著轉身壓腿的動作掃了一眼,時麒的人影已經看不到了。

    不過一會兒,拳館裡就到了許多人,熱鬧了起來。

    時散鶴也來了,有幾個孩子的家長跟著他走到斷木茶桌前,他看了陶野一眼,陶野忙放下腿,走過去給他們泡了一壺茶。

    「喲,手法可以呀。」有一個家長驚訝說,「長得也像是江南人家的姑娘。」

    陶野笑了笑,就走開了。

    等她又壓了幾分鐘,時散鶴突然走了過來,站在一邊看著陶野壓了幾下腿,就叫了停:「等等,你壓得腿痛嗎?」

    陶野放下腳,雖然不想表現得很嬌弱,但還是點了點頭:「是有點痛。」

    「哪兒痛?」時散鶴又問,「是大腿後面嗎?」

    陶野有點不好意思:「沒事,多壓應該就不痛了。」

    「你可能就是壓多了,」時散鶴皺了皺眉,「你才剛開始學,不需要急的,慢慢來。」他轉頭,看到女兒時麒剛從更衣室裡出來,就把她叫了過來,「帶她去看看。」

    「看什麼?」時麒奇怪地問。

    「她可能練太多了拉傷了筋,去幫她看看大腿後面青紫了沒有。」

    陶野瞪大了眼,連忙惶恐地搖手,聲音都不利索了:「沒……沒什麼的,應該沒有的。」

    時麒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下,說:「走吧。」

    陶野頓時就說不出話來了,心裡一陣冷一陣熱的,她都不知道自己怎麼跟著時麒走的,看著女孩高挑的背影,就像往她身上掛了一個繩索一樣,除了跟上去,她都起不了任何反抗的心。

    這一個星期的心理暗示都白做了,陶野有些絕望的想。靠近了一步後,只會想再靠近一步。

    時麒沒有帶她去更衣室,而是去了擺了一張單人床的臥室裡。

    「躺上去。」合上了門,時麒朝床指了指。

    陶野站在那沒有動,她絞著雙手,低聲說:「沒事的,不用看……」

    時麒定了定:「這裡有面鏡子,你自己脫了看看吧。」說著就背對著她坐在床沿。

    陶野的眼前模糊了一下,瞬間又被她竭力忍住了。時麒知道她會彆扭,所以很體諒地避開,但不知道為什麼,這種動作讓陶野覺得她像被蠍子蟄過就一時不敢靠近一樣,只不過沒有把臉色擺出來。

    其實不擺出來,就已經不錯了。陶野不敢看她,輕輕褪了自己的練功褲,撩起長長的衣服下擺,轉身站在鏡子前往後看。

    居然……被時教練說中了。她每天壓腿都很痛,洗澡的時候卻沒有注意這麼多,她兩條大腿根後面都有些青紫,像生了兩塊難看的胎記。

    「有嗎?」

    陶野嚇了一跳,從鏡子裡卻看到時麒並沒有轉回身來。她也不敢說沒有,只輕輕「嗯」了一聲。

    時麒就站了起來,從她身邊目不斜視的經過,打開一條門縫閃身出去了。

    慢慢地把練功褲穿了回去,陶野摸著床沿緩緩地坐下。剛在發愣,時麒就又回來了。她手上還拿了一個礦泉水瓶,裡面裝著褐色的液體。

    「這是我們自己泡製的藥酒,可以活血化淤,我幫你按摩一下。」時麒平靜地說,「你趴著。」

    陶野沒有動,她不敢動,她不能理解時麒讓她做的動作。難道讓她把褲子褪了就這麼旁若無人的趴在那?而且是趴在她的眼皮底下啊。陶野覺得這絕不亞於讓自己□□著身體在外面行走,這頓時讓她羞恥的抬不起頭來。

    時麒盡量保持著平靜的面孔,她也覺得有點彆扭,可是只要當這個女人是學員這麼簡單就可以了,難道兩個人不能都自在些嗎?看著陶野低垂著頭,耳根後又像上次一樣慢慢成了紅色,時麒終於有些不耐煩,用腳尖踢了踢床角:「快點。」

    陶野抬起頭,咬著牙,退不能退:「要不,我自己

    ……來吧。」

    「你是教練,還是我是教練?」時麒掀起眼皮子看她,冷冷地說,「你手法專業,還是我手法專業?」

    陶野頓時失去了所有的勇氣,最後……自暴自棄了。她轉身趴到了床上,把雙手折起來遮住了埋起來的頭。

    時麒也不管她做鴕鳥狀,只是把水瓶先放在一邊,然後幫陶野把練功褲脫下去。

    這個女人看起來就很內向,就連內褲……也是保守的白色棉布。不過她覺得還好,如果這一脫看到一條艷色或者蕾絲花邊的,她心裡會很怪異,大概是因為和這女人的氣質會完全的不符吧。

    時麒先是把陶野的褲子都拉下去檢查了一下,大腿根後確實有拉傷,出現了局部猙獰的青紫,其他的地方倒沒有了。這女人看上去就不會在夏天穿超短裙之類的,這雙腿的白晰程度和那青紫成鮮明對比,使那拉傷的部位看起來有幾分詭異……能想到這裡,時麒也覺得自己天馬行空得挺厲害的。她一邊不動聲色地看著,順手拉過床邊的被子,那是她平時休息時蓋的。把被子一直往上拽到大腿,只露出拉傷的那部分後,時麒拿過水瓶從裡面倒出些藥酒在手心裡,然後抹在了那雙腿上。

    陶野渾身顫了顫。那藥酒冰涼的,然後那雙手,很溫熱。

    蓋著頭的雙手塞進了眼睛與床鋪之間,陶野本就已經閉緊了眼睛,但是還是把眼睛緊緊地壓在了手背上。看不到的世界裡,身體的觸覺變得更加的敏感。時麒的手在她的大腿上來來回回,她的手指很有力,推動藥酒的時候令她感到份量十足的疼痛。但陶野一點都不逃避這種疼痛,甚至自虐得覺得可以再痛一些,她希望再痛一些。

    藥酒的冷涼在時麒的手裡慢慢升溫,火辣辣的疼痛裡大腿淤青的那片地方像是要燃燒起來。陶野能感覺到時麒在避開一些地方,比如雙腿之間的凹陷處。這認知讓她越發羞得腦袋發暈,忍不住在被子下繃緊了雙足,又幾乎想要絞在一起,左右不是,整個人都有些僵住。

    「放鬆。」時麒頭也不抬地說了一句。

    陶野只得在有限的空間裡努力呼吸著,盡量漠視著那雙手帶來的感覺,不然,她只會越發的僵硬下去……

    時麒推完藥酒之後,輕輕拍了拍陶野的腰:「好了。」然後她自己也愣了一下。館裡時常有人會有些小拉傷,她已經習慣了這種按摩,一時之間忘了對象,出於習慣地表達著這種親暱。拍完之後才記起來,這個女人叫陶野。

    「咳,穿好了褲子就出去吧。」時麒說完就走了。

    被時麒拍到的腰的那塊小小的地方,明明沒有淤血也沒有上藥酒推拿,可就像被人熱撫在那裡,陶野忍不住軟下腰去……

    好半天陶野都沒有抬起頭來,等她慢騰騰穿起了褲子,坐在床上,猛然就看到了對面鏡子裡的那張嫣紅的臉。陶野瞪著那張臉,突然伸手拍了上去,頓時將那一臉的迷戀拍散了形去。

    發癡……也要看時候吧,她是在給你按摩而已,你都想到哪裡去了。

    在房裡又磨蹭了一會兒,陶野才開門出去。一出去時散鶴就朝她招手,然後語重心長地跟她說:「這段時間不要壓太多腿。韌帶可以慢慢拉,受了傷就得不償失了。」他笑了笑,「我沒想到你這麼能吃苦,這種精神是好的,你一定能練出來的。」

    陶野也不知道時教練說的練出來指什麼,只能點頭答應。

    不能壓腿了,時散鶴就讓她坐在茶桌邊,給她講一些太極拳基本的拳理。陶野一邊聽著,一邊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往館中央看去。

    時麒正在領著孩子們練拳。

    「這是陳式太極拳。」時散鶴順著她的目光解說。

    「我是學這個嗎?」陶野忙問,對於時麒做的一切她都想聽一聽,「這拳好不好學?」

    「陳式太極拳是所有太極拳流派的根源,」時散鶴看了她一眼,「這拳發力動作比較多,初練者不太適宜。我先教你一套楊式的,那個更適合你一點。」

    陶野沒有說話,看著時麒領著孩子們做了一個跳躍翻身的動作,那確實有些難……可是,那是時麒在練的拳。

    「如果你要學的話,等有一些基礎再學吧。」時散鶴也有些意外,這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女人居然會看著陳式拳看得不眨眼。

    看著時麒不斷地躥騰跳躍,在空中時身形輕靈,落地後又沉穩無比,哪怕只有一個背影,也真是一種享受。陶野靜靜地喝了一口茶,她覺得什麼都不做,就這樣看著,就已經足夠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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