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致一開始只說了想起了曾經的事情,然後就忙不迭回來了,並沒有說自己不是……人這件事orz
不是他不想說,實在是,不知道怎麼開口說,本來能回想到曾經的記憶,甚至根據這些記憶回到曾經家人的身邊,已經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但……這兒子回來了,卻不是個純粹的人類,總覺得,對雙親來說,不是一件能夠平常應對的事情。
這件可稱之為驚悚的事情,方致覺得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像杜成淵那樣坦然,那樣容易接受。
但更多的原因是,方致考慮到父母的身體和承受能力,猶豫了下,最終沒有全盤托出。
怕嚇到他們。
打定主意,他們不究其原因,他就不提,但若問起話……自然是不好搪塞。
而方何為和溫暖皆因為兒子重新回到身邊而喜極而泣,一時情緒不能自控,這種情況下,暫時也想不出更深層的問題去問方致,而思子心切的溫暖話語裡則有埋怨他怎麼才來相認,讓父母擔心,方致這才說出之前並未記起前塵往事,能夠想起來,還是因為經歷了一場「大病」後的緣故,將這些記憶理順後來見,得知你們已經出國。
說道這裡,方何為和溫暖體諒地點點頭,只希望方致能再多說一點關於現在的他的事情,這是怎麼聽也聽不夠的。
「那你現在家住哪裡?家裡……可有父母兄弟?」兒子總不能是平白蹦出來的,作為方詠棠的身份已經逝去了一年多,而看現在,兒子卻是半大少年,離重新投胎看來是不可能的,總不可能一夕之間就從剛落地的小子長得這般大?(雖然的確如此)半路靈魂附體的話,一定有父母家人才是,方何為打量方致的穿著,猜測對方看來並不是一般家庭,再細細打量兒子如今這副模樣,卻覺得這面容像是在哪裡見過?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方致聞言搖搖頭。
溫暖看到兒子搖頭,莫名鬆了口氣,隨即又詢問道:「怎麼了?」語氣疑惑不解。
方致看父母這麼問,又不忍隨便找個借口搪塞過去,躊躇再躊躇,猶豫又猶豫,頗為糾結地說:「這不是旁人的身體,就是我自己的。」
「這怎麼可能?」溫暖和方何為互相看了看,對方致這句話十分不解。
「我……」還真是不好說出口啊qaq
溫暖看兒子這般難以啟齒,以為有什麼難言之隱,正想要勸勸他不要埋在心裡,大可說出來,一家人一起想辦法解決。
方何為看方致的神情,便知這件事不是那麼簡單的,他拍拍妻子的手說:「你是準備讓我們一直干坐在這裡聊到天黑?」
被方何為這麼一說,溫暖連忙起身,心裡溢滿了失而復得的喜悅,對他們父子二人說:「我去看看有什麼水果,給小致搾杯果汁」說完看向方何為,笑道:「你就白開水好了,我也懶得給你準備茶具泉水什麼的了。」語氣一掃鬱鬱,輕快中透著欣喜。
方何為看著妻子發自肺腑的笑顏,心內卸下一塊石頭,擺擺手,讓她去了,方致咧著嘴笑,看到母親走了後,著實鬆了口氣,這種事,嚇到他.媽就不好了。
「說吧。」方何為示意方致直言。
「這的確是我的身體,因為……我是一隻流浪貓,後來被人收留。」方致覺得這句話,不管用什麼語氣,都像是在故意逗他爸==。
方何為看著方致,頓了頓說:「你還是那麼喜歡開玩笑……」
「……」方致心裡的小人默默跪在了地上,爸啊,兒子沒逗你玩啊!
方何為說完後,看到方致並沒有露出逗笑的表情,一臉認真,不似作假,出聲問道:「流浪貓……是什麼意思?」明明現在坐在自己面前的是人卻說自己是只流浪貓,難道別有深意,指沒有父母?如果不是這個原因,那方何為自然覺得方致是在逗他玩。
方致二話不說,不給方何為緩衝的機會,快速的變出貓耳給方何為看,其實他想著變成原身的,但是想到一會兒母親回來看到沙發上只有一隻貓和一套衣服,兒子卻不見了,總不能再變回來,若要那樣,光著身體實在不,便只讓方何為看到了一雙貓耳。
饒是方何為生性內斂也被兒子這一招給弄的一臉震驚,一時竟說不出話來,他很想揉一揉自己的眼睛,確認一下是不是幻覺,最後,只抬手捏了捏額角,定定神後再去看,方致頭上的貓耳還在。
「意思是……我不是人,爸orz」說自己不是人什麼的,真的好蛋疼。
方何為張張嘴,看著方致說:「挺好的……」能回來就好,是人不是人都沒大關係,方何為說完露出個釋然的笑,上下打量兒子,和兒子死而復生比起來,貓不貓的也沒什麼了。
恢復到正常形象的方致無言以對,忽然覺得他爸有點萌,臨危不亂還顧忌自己這愁苦的內心,語氣如此輕描淡寫帶著安撫之意。
附和道:「我也覺得挺好的。」看到你們再次露出笑容,有點後悔沒早一點回來相認,不過這個時候也不是計較這事兒的時候。
方致說完後跟著和父親一起笑了起來。
「先別跟你媽說這個事,免得嚇到她。」
「我知道。」
達成協議。
父子倆都把這家裡唯一的女士想得很脆弱,其實在有些事上,女人的堅韌更勝男人,但父子倆也是出於擔心她,怕她無法承受才有此決定。
等溫暖回來的時候,就看到父子兩人已經開始聊起別的
話題,氣氛輕鬆和睦,雖然兒子的外貌天翻地覆,但這相處之態卻讓人無限懷念和留戀,溫暖眼圈一紅,頗有點怕這只是自己做的一場逼真的夢。
因為不忍打破這份讓人貪戀的畫面,溫暖也沒再問方致什麼問題,把吃的喝的全部放在兒子面前。
看到溫暖緊張他的樣子,方致心裡十分酸澀,在心裡幽幽歎了口氣,跟母親說起話來。
「家裡還有我的房間嗎?我這次回來就不走了!」說完這句話,腦海裡突然浮現杜成淵的樣子。
聽方致如此說,再結合之前的那句:這不是旁人的身體,就是我自己的。
溫暖自熱而然地以為兒子現在的身體曾經的主人是個孤兒,心疼地對方致說:「在的,屬於你的東西,我和你爸一件也沒移動過,每週我會親自去打掃一遍,通風換氣。」
「謝謝媽。」方致剝開桔子,遞給溫暖,兩人一人一半。
得來不易的一家團圓。
因為保姆今天家裡有事,並未在方家,所以今日方母親自下廚,一家三口聚在餐桌前,說說笑笑,好不開心,到了下午,方致憶起從前,再次坐到客廳的鋼琴前,邀請父母跳一段,而他則給兩人伴奏。
熟悉的曲子,熟悉的畫面,其樂融融。
直到晚上睡覺時,方致才有空跟杜成淵打電話通報喜訊,杜成淵在電話恭喜他,說道最近不會回去時,杜成淵表示理解,然後對他說:「我現在在你家外面。」
方致聞言一愣,而後激動地從床上跳下來,赤著腳來到窗戶前,掀開窗簾,果然看到了路燈下站在那裡接電話的杜成淵,恰好,就在方致看他時,杜成淵如有感知般跟著抬起了頭,並未關燈的方致知道杜成淵看到了自己,翹著嘴角,衝他揮了揮手,隨後飛也似的打開房門,輕手輕腳地下了樓,打開門,跑到外面去了。
待到來到他的面前,方致直接撲了上去,滿滿的感動,嘴上卻笑嘻嘻道:「怎麼,一日不見,想我想得睡不著吃不好?」
杜成淵也沒有反駁,嗯了聲,倒叫方致無法繼續取笑他,鬆開手,拍拍杜成淵的肩說:「無趣。」他鬆開了手,杜成淵卻在這時將他一把帶到懷裡擁住。
懷抱溫暖,讓你依戀,兩人此時都沒有說話。
過了許久後,杜成淵鬆開方致的身體,揉了揉他的亂髮說:「下班後順便過來看看你。」
好爛的借口,又不是同一個區,這也太「順便」了,方致卻不戳穿他,摀住自己的腦袋不讓他繼續揉,見杜成淵無奈的收回手後,拉了拉杜成淵的衣角,示意他低下頭。
杜成淵微微低頭,方致仰頭親了上去,吧唧一下,響亮的不得了。
「好了,賞你個晚安吻,做個好夢。」
杜成淵勾起嘴角,語氣客氣地對方致說:「謝謝。」
方致率先一步扭頭向家走,聞言背對著他揮了揮手說:「路上小心。」
等到方致上了樓,站到窗前跟他揮手後,杜成淵才離去。
方致的內心久久不能平靜,關上燈躺回床上後,卻開始想念剛剛才離開的人,吸了吸鼻子,身上似乎還殘留著某人獨有的醇冽氣息。
翌日,方致吃過早飯,按照從前的習慣,在房間裡拿起那把小提琴,練了一會兒,房間裡有兩把小提琴,一把是小時候用的那把老琴,已經是老古董,方致修補它是為了留作紀念,練琴他還是用上高中時換的那把琴,。
熟悉的手感,到了十點多的時候,方致在自己的電腦前跟杜成淵用即時通訊聊天,溫暖敲門走進來說:「你表姐一家過來了,要下去看看嗎?」
方致現在的身份其實不大適合跟親戚們見面,搖搖頭說:「先不見他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