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致四隻爪子顫巍巍站在寒風中,身體不受控制的發著抖(因為又瘦又餓,體質太弱的緣故)不得不接受他的貓媽媽與一隻顯然不是他貓爸爸的公貓私奔了的事實,他是不是不應該有一絲一毫的抱怨?因為好歹他貓媽還知道把他扔在一戶人家的門外才跑掉?!
方致很想伸出貓爪說:麻麻,再愛我一次!我還這麼小,不要拋棄我!
但貓媽的身影竄得太快了,毫無心理準備的方致只來得及看到被它們身影帶起的幾片葉子,飄起又落下……
陷入了淡淡的憂傷之中。
不過,顯然貓媽沒思考過,這戶人家會不會對一隻小野貓表示憐憫和善意,正在方致出神的時候,這棟華麗的花園洋房的後門被打開,手裡拎著垃圾的中年女人從裡面走出來,裡面的暖氣透過門縫跟著冒出來,方致下意識想湊近一些,天氣太冷,他快凍僵了。
「那裡來的小野貓……」說完抬腳勾起他的身體輕輕把他掀開,看到他沒繼續往裡面湊才蹲下身體打量他。
方致從貓媽的身體裡出來後,跟著它度過了一個月朝不保夕沿途乞討的流浪生活,身上原本還算乾淨柔順的毛,現在灰突突的十分凌亂,加上瘦瘦的身體,看起來分外可憐,不過大概,可以看出來是以前應該是一隻純色的小白貓?但也不能確定,因為後門的燈光偏橘色,照在他的身上看起來像一隻奶黃色的小貓。
方致被對方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緊繃起身體,在地上滾了好幾下才穩住,因為緊張而眼睛發亮的盯著似乎是這家保姆的女人,防備的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女人做了一個威嚇的動作:「去去去,不要在這裡,一會兒被女主人看到不扒了你的皮,她對貓毛過敏。」說完之後似乎意識到對一隻貓說這麼多有點多餘,看到小貓穿過花叢跑了後,滿意的重新拎起垃圾袋向垃圾桶的方向走去。
剛剛不僅有溫暖的氣息撲面而來,他還嗅到了食物的香味,跳進花叢裡的方致邊在隱蔽的地方小心又快速的穿梭邊回憶剛剛嗅到的香味,這使他更覺得肚子餓得難受。
好想吃東西。
黑夜讓人分外感到孤獨,鬧中取靜的高檔住宅區看起來範圍很大,每一棟房子的間隔都離得很遠,精緻漂亮之於,既保證了*,房子內亮著溫暖的燈光,卻沒有一束燈光屬於他,站在樹枝上的方致向遠處望,還能看到落地窗裡人們談笑風生的畫面,有一隻金毛窩在寬寬的窗台上,吐著舌頭咧著嘴吃著傭人端給它的食物,真羨慕。其實這裡的住戶並不多,只有三三兩兩的房子亮著燈,另有一部分的房子黑乎乎的沒有一點亮,在黑夜的襯托下,白森森的房子像外形華麗善於偽裝的某種怪獸,等著你被引誘進去就毫不猶豫的將你吃進肚裡。
方致甩了甩尾巴,決定找一棟房子先將就一晚,寒氣下來的很快,躲在這外面呆一晚上,很有可能就再也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嗅了嗅臭烘烘的身體,方致嫌棄的呼出一口氣,太臭了,自己都快受不了這味兒,夏天應該會好很多,可以在附近的噴泉池裡洗洗澡。
上一世自己可能是一個有潔癖的人類,對,方致堅信自己是人類,但事實給了他沉重的打擊,怎麼看,現在自己都是一隻貓,而非是個人,方致略顯憂傷的歎口氣扒著樹幹慢慢滑下來,除了知道自己叫方致,年齡應該很年輕,英年早逝啊……至於家住何方,父母叫啥,不曉得,可能他上一世就生活在這個城市,對這個叫鳳州的繁華都市竟然覺得很熟悉,甚至對現在所處小區的小區名都有點印象,僅限於有點印象,或許當初這個小區的廣告做得很好,看環境和設計,價格應該也很讓人印象深刻。方致不禁陷入沉思,到底上輩子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竟然投進了畜生道?囧囧地想著事情,隨便鑽進一棟房子的花園裡,再隨便,也確定過這棟房子沒人而不是睡得太早才沒開燈,跟著貓媽媽的時間不短,竟然不覺得擅闖民居有何不妥,畢竟自己的命都快保不住了,仁義道德就先放一放,等溫飽和性命解決了再談這個問題也不遲,不然一個不小心,連談的機會都沒了好不。
好在身體並不大,加上營養不良,輕輕鬆鬆穿過沒有關緊的窗戶,來到一處房間,周圍的味道聞起來很乾淨有股淡淡的薄荷味芳香劑的味道,方致貓的身體對於薄荷味的東西總是難以抗拒,不由自主深深吸一口,猜測應該有人定期打掃,輕巧地跳躍到地板上時,感覺不到有灰塵飄起,甚至窗台上還有一束裝點不久的不知名花朵,花開得正艷,似乎插上去不久,柔和的月光透過玻璃將細細的花瓶照得一半隱在黑暗中,一半迎著月光,回頭望去,垂在一旁的窗簾,窗外一輪明月,窗台上插著一束花,像極了一幅剛剛完成的油畫,格調高,黑夜襯托著這幅畫,更顯幽靜的美。
刻意遺忘扁扁的肚子,方致找了個鋪著厚厚地毯的角落窩在上面,其實臥室內有大床,可以想像很柔軟甚至暖和,再不濟還有單人沙發,一定彈性十足,躲在靠枕和沙發形成的三角地點,一定超級舒服!
但它還沒那個膽子,被發現的話,全屍都不一定會給你,嚴酷的社會,人們壓力大,越是有錢人,壓力就更大,變態相對來說就比普通人群多,指不定會怎麼對他這種柔弱的小動物,況且他還不佔理,擅闖民宅,私睡大床,偷睡沙發!
天理不容。
抓不到就算了,抓到了絕對沒好下場。
不過等他觀察幾天,如果確實沒人住,就偷偷睡一下,嘿嘿嘿……
剛窩下來沒多會,方致就伴著美好的願望陷入了夢鄉。
夢裡有雞腿,有回鍋肉,還有糖醋魚,以及他最愛吃的菠蘿包,他吃完這頓中西合璧的美味大餐後去洗澡,然後躺在舒服的大床上抱著被子捲成個蠶蛹,在上面滾來滾去,滾來滾去,口水流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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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夢裡太美好,方致沉醉在裡面不想甦醒,但尾部傳來微微的拉扯感造成的疼痛,讓他不得不睜開根本不想睜的眼皮,被倒拎著的情況讓他產生了片刻的眩暈,加上根本不想睜開眼,讓他睜開了一秒後又重新閉上了眼。
身體不停的晃動,接著他聽到:「媽媽,媽媽,快看,快看,我抓到了一隻老鼠!!」又軟又萌的蘿莉音用興奮的聲音說著讓方致膽戰心驚的話,因為這聲音離他太近了!彷彿就在耳邊,而且因為晃動的緣故,尾部更疼了。
尼瑪啊……那隻老鼠不會是說我吧?這是誤會啊!
貨真價實,如假包換的貓族好嗎。
方致不得不睜開眼,屋內明亮溫暖,看起來陽光似乎很好,如果他不是被倒拎著的話,被這樣的陽光照耀著,心情應該會更好。
杜雲溪在廚房裡就聽到了在二樓玩搜索寶物遊戲的女兒興奮的聲音由遠及近,特別是那句「我抓到了一隻老鼠!」杜雲溪光想一想就頭皮發炸,怎麼會有老鼠?皺著眉從廚房裡走出來,就看到站在樓梯上得意洋洋拎著「老鼠」的女兒。
「你說什麼?」
「一隻很大的老鼠!」小小的方致不能跟同齡小貓比身材,和老鼠比起來,的確是只「大老鼠」。
看清楚她手裡的東西後,杜雲溪沒好氣的對女兒說:「你抓到的是老鼠的剋星——貓。」
「啊?是只小貓咪嗎?」語氣裡是濃濃的不相信,膽子卻極大的將手裡的老鼠剋星送到眼前,哼哼道:「可是他灰不溜秋的,一點都不像警長啊!」黑貓警長和白貓警長都很帥氣的啊哼。
杜雲溪說著說著已經走過去,把她手裡的小貓接過去,聲音溫和卻嚴肅的教育道:「真應該跟你爸爸說,少看點動畫片……苗苗,你這樣拎著它,會把它弄死的,快鬆手。」
對於剛剛懂點事的小孩子來說,弄死小動物是一件非常嚴重且可怕的事情,迅速把手鬆開,看著媽媽手裡不再掙扎的小貓,好奇的注視它。
再三確定之後,有點不好意思,低眉垂眼地說:「對不起哦小貓貓,我以為你是一隻老鼠才拎著你的尾巴的。」語氣認真的道歉。
杜雲溪看到女兒緊張的樣子,耐心的開導:「不知者不罪,你認錯了並不是故意的,現在也已經道歉,我想,它會原諒你的。」說完沖手裡的小貓笑著說「對吧小貓貓?」方致暈頭轉向點頭也像搖頭,杜雲溪看到小貓海水藍的眼睛正懵懂又無辜的看著女兒,心底越發柔軟,接著有點疑惑的說了句「不過屋子裡怎麼會有一隻小貓?」最後一句並不是在對女兒說,更像是自言自語,透著點不解。
苗苗一點不怕髒的伸手摸了摸方致的腦袋,動作輕輕的,不似剛剛的粗暴,方致看著眨巴著眼睛,穿著a字形紅色呢子外套,領子上一圈質感很好的兔毛圍在脖子周圍,映襯的臉蛋紅撲撲的格外可愛喜慶,梳著兩根利落的麻花辮,挺挺的小鼻子下面一張微笑嘴,不笑也像笑,被萌到的方致,表示一點都記不起來剛剛小蘿莉的殘暴,好可愛三個字在腦海裡狂刷屏。
「媽媽,它好髒,給它洗洗澡吧,」
「這麼冷的天,給它洗澡,會生病的。」說完杜雲溪想起來,對哦,這麼冷的天,小貓應該是覺得這裡很溫暖,跑進來躲寒取暖吧。
「屋子裡一點都不冷啊!」苗苗摸摸額頭,然後掀起薄薄的劉海,「苗苗都出汗了!」攤開手心,一臉不信你看的架勢。
杜雲溪很為難,這棟房子並不是她的,而是二哥杜成淵的,今天她過來就是幫忙給二哥採購一些食材,看看缺什麼日用品,二哥不日就要回國,免得回來,廚房裡連個吃的東西都沒有。
「苗苗,我們不能養它,你如果給它洗澡,生病的話,在外面很快就會死掉。」杜雲溪言下之意就是要把方致放了。
苗苗眼神很失落,爸爸有哮喘,寵物什麼的媽媽一直不允許。
小孩子對哮喘的概念並不深,只是知道養寵物就等於爸爸會生病,比起養寵物,她更不想讓爸爸生病,所以點點頭,妥協了。
杜雲溪心疼女兒,安慰她道:「不過再送它出去之前,我們……可以給它點吃的?」看到女兒重新抬起頭,眼睛亮亮的看著她,杜雲溪牽著女兒去廚房,把還沒來得及放進冰箱的香腸剝開,切下來幾片,又去把牛奶倒出來一些熱一熱,方致已經被杜雲溪放下來,他蹲在地板上仰著頭聞著香氣,五臟廟急需香火進補~喵嗚~~,苗苗蹲在他旁邊,一下一下的摸著他的腦袋,小心翼翼,方致被摸的很舒服,蹭蹭她肉肉的小手表示親暱,然後往後退了幾步,身上很髒,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細菌傳染給她就不好了。
吃飽喝足的方致很感激,其實能在這棟房子裡睡一覺已經很滿足,沒想到還蹭到了一份豐盛的早餐,本來因為在睡夢中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反應的方致現在已經放下戒心,加上這位女士和她的女兒看起來都不是會為難小動物的人,所以他心情並不是很緊張。
杜雲溪看著小貓把東西吃完後把它放在花園裡後就牽著苗苗回去了。
苗苗回頭看方致,方致後肢著地蹲在草地上,抬起一隻小貓爪揮一揮,看到小貓的動作,本來因為離別挺失落的小蘿莉立即回了個大大的笑臉,也抬起小手,揮了揮。
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