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園春「母親和嬸嬸聽說了侯府發生的事情,就帶著我們趕過來了。幸虧鋪的掌櫃裡有秦家的老人,知曉此事後就與府裡說了一聲。不然侯府出了這樣大的事情,我們竟是不知道。」
秦正軒上前幾步,見江雲昭額上有汗,微微皺眉望向蔻丹和紅螺,微慍道:「你們怎麼伺候主的?也不仔細著些。」
江雲昭無奈,說道:「表哥當真是讀書讀得多,一身清朗之氣,竟是看不得旁人出點汗了。」
「若是在屋裡就也罷了。如今在外面,出了汗再被涼風一吹,怕是會著涼。」秦正軒好聲好氣地說道:「姑父姑母剛剛病癒,你若是再病了,那可怎麼是好?」
江雲昭正待反駁,一個溫和的聲音從秦正軒方才過來的方向傳出:「你鎮ri裡這樣死板,當真像老先生一般。怪不得秦家的妹妹們都不願搭理你、不願同你一道來。」
秦正軒本不想答話,轉眸看見江雲昭抿著嘴笑,登時繃不住了,駁道:「你這話講得沒道理。明明是她們收拾起來慢,母親半點時間也不肯耽擱,故而沒等她們。怎地又成了我的錯?」
對方一聲輕笑,也不和他再辯,慢慢從樹叢後繞了出來。
樓卿言走到對江雲昭身前,拱了拱手,笑道:「昭妹妹,好久不見。」
江雲昭看是他,也不由笑了,行了個禮道:「前幾日多虧了樓世出手相助。真是多謝了。」又問:「你怎麼也來了?」
「父親讓我來京住些時日。恰好秦家有馬車來京,祖母就托了秦家伯母將我帶來。上聽聞是侯爺和夫人病了,我便一起到府上看看。」
他將緣由說得含糊,江雲昭想他家中或是有事喚他回來,便沒細問。
旁邊秦正軒疑惑地在他們間來回看了幾遍,問道:「卿言說好久不見,昭兒又說前幾日才剛見過。你們到底多久沒見過了?」
見他思不得其解的模樣,江雲昭忍不住笑了。
樓卿言莞爾,半躬下.身,溫聲對江雲昭道:「咱們不告訴他。憋死他。」
江雲昭乾脆答道:「好。」
秦正軒看他們二人好似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一下熟絡了許多,愈發不明白起來。
人正說著話,紅纓急匆匆跑了過來。
她看見江雲昭便眼前一亮,驚喜道:「姑娘,你在這兒!」
不待江雲昭開口,她已邊疾走著邊揚聲問道:「夫人正處置府裡的人呢,讓奴婢問問姑娘,錢媽媽該怎麼辦?」
江雲昭吩咐錢媽媽的事情,本也沒指望能瞞得好,早想到了秦氏或許會注意到。聽聞紅纓這樣問,她心裡有數,當即說道:「打十板,然後趕出府去吧。」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錢媽媽當初能讓人把河豚肉往父母碗裡擱,那麼要去半條命的一頓板是少不了的。
可是紅纓話裡其他事情——
「母親在處置什麼人?」
「奴婢也不清楚。不過二房房的好多人都被夫人下令給捆了,有的準備發賣出去,有的準備趕出府。具體情況,奴婢也不清楚。」
樓卿言心中瞭然,低聲問江雲昭:「和侯爺生病之事有關?」
江雲昭見他看得通透,倒也沒刻意隱瞞,就輕輕地「嗯」了一聲。
秦家家風嚴謹,府中上下和睦。秦正軒不明白這其中關竅所在。
看他們這一問一答,他完全摸不著頭腦,狐疑道:「姑父姑母不是著了涼後方才病了的麼?你們二人又在這裡嘀咕什麼?」
江雲昭這才明白他剛才為什麼對『著涼』那麼介意,登時哭笑不得,卻也無法和他解釋,略微說了兩句便談起了別的。
安園中,碧瀾進屋的時候,沒看到江雲昭,便問陳媽媽:「七姑娘呢?剛才她還說要來找老夫人,怎麼一轉眼不見了?」
「七姑娘?沒見到啊。」陳媽媽道。想起剛才和江林氏那番言語,驚道:「該不會是剛剛……」
「不會的。」江林氏斷然說道:「她母親教出的孩,做不出在外偷聽這種事。況且,一個八歲的女娃娃,就算聽去了,又能懂得什麼?」
陳媽媽見碧瀾欲言又止,便問:「你可是有事要說?難不成七姑娘做了什麼?」
「沒有,不是七姑娘。」碧瀾將秦氏的一番作為大致說了,「無論是哪一房的下人,只要在名單上的,一律被夫人綁了丟去柴房。兩位老爺和兩位夫人斥責夫人逾矩行事,夫人便說,兩位老爺和兩位夫人都在禁足期間,沒法處置那些黑心之人,她便好心替他們管上一管,省得那些小人為非作歹,帶壞了府裡的風氣。」
一席話說完,碧瀾半天沒聽到江老夫人開口,便又說道:「夫人這般做法,居然沒有事先請示老夫人,著實不該。」
江林氏沉吟半晌,問道:「她動的人只有二房房的?沒有動四房的?」
「只有靜園和平園的,啊,還有廚房裡的幾個人。」
「那便罷了。」江林氏鬆了口氣,對陳媽媽道:「我就知道四兒和他媳婦是安分的。果然沒有攙和進去。」
陳媽媽又問碧瀾:「先前我聽碧茵說侯爺派人出去請了好些個人回來,是怎麼回事?」
「奴婢也不知。聽說侯爺尋了些木匠和花匠來,具體做什麼,奴婢沒敢過去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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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陳媽媽的臉色有些難看起來,詢問道:「老夫人,您看怎麼辦?」
江林氏想了想,最終歎道:「只要不動了大的根本,他們若想做,便隨他們去吧。府裡到底是這夫妻二人當家,先前壓他們壓得狠了。不出了這口氣,怕是不會罷休。」
羅氏和趙氏下了車後便直奔寧園而去。臨離開前,她們特意講明有事要私下同侯爺和夫人說,讓兩個少年自去尋江承曄去玩。
兩個少年打聽後才知道江承曄今日被楚國公家的世叫去了,如今不在家中。他們不欲與其他幾房的人接觸,便問了江雲昭的去處,逕直來尋江雲昭。
秦正軒本就是江雲昭的表哥,而樓家和秦家有親,樓卿言沒少到江家來玩。侯府的下人知道這兩位是表少爺,看他們往裡走自是未加阻攔。
江雲昭本打算過會兒就帶他們二人去見父母,可是聽了紅纓的話後,她明白現在父母怕是沒空招待客人們了。
——說起處置下人的手段,兩位舅母去了後還能給母親出出主意。如今她帶秦正軒和樓卿言過去,個半大的孩能做什麼?
頂多是添亂罷了。又或者,就是干站在那兒瞧亂。
思來想去,江雲昭最終吩咐人拿了些蔬果點心,又要了一副棋,與兩位少年一起去往花園消磨時間。
江雲昭今日經歷的事情多,心中疲累,本想讓秦正軒和樓卿言對弈。誰知秦正軒應下來後,樓卿言卻是不肯。
「許久未見昭妹妹下棋了。你們二人來吧,我在一旁觀看。」
江雲昭勸了樓卿言好半晌,樓卿言都堅持如此。江雲昭無奈,只得打起精神認真舉落。
一局過半,秦正軒落的速越來越慢。
樓卿言細細看了半晌,見秦正軒懊惱地捏著棋輕叩石桌,不由失笑,「怎麼樣?這回要輸了吧。」
他上下打量著江雲昭,歎道:「往年妹妹的棋四平八穩,溫和柔順很好攻下。沒想到如今變得棋風凌厲了。正軒只當你還如先前一般,自然是要輸的。」
江雲昭也沒想到自己竟然能贏了秦正軒。一局既罷,她精神不濟,不肯再戰。
樓卿言看了出來,就也不再堅持,與她換了個座,坐到了秦正軒的對面。
兩人剛剛開始對弈,有個小廝在府內丫鬟的陪同下急急慌慌地跑來。丫鬟腿腳慢,已經落後他快十幾丈了。
秦正軒看到了,朝那小廝輕叱道:「慌慌張張像什麼樣?還有沒有點規矩?」
樓卿言按住正欲起身的秦正軒,問那小廝:「你這樣急著跑來,可是有什麼事?」
「世、世,行、行李。」小廝停住步,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樓世,您的行李,被侯府的一位姑娘給砸壞了!」錦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