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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一章 黑衣老頭兒 文 / 龍飛有妖氣

    我的手腕被黑衣老頭兒抓住,頓時難以動彈。他的歲數估計是太大了,就因為歲數太大,所以整個人看上去有些妖異般的反常。我一直覺得這是一個肉眼能看見的髒東西,但當他低低的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我才反應過來,黑衣老頭兒是個活生生的人。

    我想把被抓住的手撤回來,可黑衣老頭兒枯瘦的手就好像一隻鐵鉗子,根本容不得我有任何反抗和掙扎。

    「不要動。」黑衣老頭兒臉上的皺紋還有松塌塌的皮肉幾乎遮住了他的雙眼,眼睛就像一條縫,朝我身後望了一眼。就在這一刻,我覺得黑衣老頭兒能夠感應到一直在我身後追擊的那些「東西」。

    就在我和黑衣老頭兒僵持的這兩秒鐘時間裡,五月已經翻身爬了起來,她的反應一直非常快,翻身的同時,一腳朝黑衣老頭兒的小腹踹過去。可這些拳腳招數在老頭兒面前如同無物,他隨隨便便伸出另一隻手,抓住五月的腳踝,緊接著雙臂一用力,把我們兩個同時甩到身後。

    我的感應依然很靈敏,我感應著身後那些東西無聲無息的逼近,已經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黑衣老頭兒甩開我們,緊接著朝前邁進一大步,挺身而立。他那麼大歲數了,腰身卻很筆直,枯瘦的身軀裡驟然間爆發出一種強勢的力量。我在慌亂中覺得,黑衣老頭兒對我和五月好像沒有惡意,此時此刻,他完全是衝著身後那些看不見的東西而去的。

    黑衣老頭兒直直的站在那兒,彷彿一個人孤身阻擋滾滾湧動的千軍萬馬,周圍那些雜亂又異樣的響動越來越激烈,鬼哭狼嚎。黑衣老頭兒鎮定的像是一座山,連躲避的意思都沒有,他那雙縫隙一般的眼睛這時候突然睜開了,整個人就好像一個從睡夢中甦醒過來的神,一身殺氣凌厲逼人。我依然看不到什麼,可卻意識到,那一團一團緊緊跟在身後的東西彷彿被黑衣老頭兒震懾了,全部停在原地。

    「滾!」黑衣老頭兒爆出一聲低沉的呵斥,呵斥聲並不高,但我好像看見他身上冒出了一片若隱若現的如血如火的紅光。

    據說,活人身上都有陽氣,那本來是一種肉眼難見的東西,可有的人天賦異稟,陽氣很盛,最能逼退陰邪的髒東西,黑衣老頭兒身上的陽火已經化成了淡淡的紅光,神威凜凜。一聲低沉的呵斥,頓時讓面前湧動的髒東西全部後退。

    「滾!」

    第二聲呵斥傳出來的時候,那些眼睛看不見的髒東西在黑暗中顯出了真形,我恍恍惚惚看見一個又一個穿著白壽衣的影子,鬼魅般在周圍快速的移動,它們顯然很畏懼黑衣老頭兒,被兩聲呵斥震動的不敢靠近。

    黑衣老頭兒一個人把所有的髒東西全部擋住,我和五月在後面看的驚心動魄,如果不是黑衣老頭兒突然出現,那一團一團穿著白壽衣的影子真的潮水般覆蓋過來,我們該怎麼辦?

    五月輕輕扯了扯我的衣袖,我轉頭看她,她就不停的使眼色,意思是想趁著這個機會悄悄逃走。但我想了想,搖頭拒絕,示意她再等等。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突然出現了一個黑衣老頭兒,不搞清楚他的來歷和用意,我們後頭的路就走的很不踏實。

    最重要的是,我內心深處有一種很強烈的感覺,儘管跟這個老頭兒初次相見,而且是在這種地點這種場合見到的,但我感覺,他絕對沒有惡意。

    黑衣老頭兒震懾了那些穿著白壽衣的影子,把它們全部逼退,但一團一團的影子就在不遠的地方徘徊,好像一群盯上了獵物的狼,不肯離去。黑衣老頭兒看上去脾氣不是很好,接連兩次呵斥沒把對方逼走,就急了。他又朝前邁了一步,頭頂和兩邊肩頭轟的一下衝出一片血紅的光,身上的氣息似乎炸裂了一般,就連我和五月都感覺到一陣惶恐。

    呼呼

    一陣山風從身後呼嘯而來,黑衣老頭兒的衣角獵獵作響,一頭如雪如霜的白髮被吹亂了,但他的身軀似乎是一座挺拔的山,在風中巍然不動。黑衣老頭兒像是暴怒了,紅光猛烈衝出的時候,在不遠處徘徊的那些白壽衣影子,再也不敢停留,在山風裡亂成一團。大風捲起了塵土,貼著地面滾動,等到這陣風刮過去之後,成群結隊的白影子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黑衣老頭兒身上的紅光和氣息也隨之沒回身體中,當他轉過身的時候,怒睜的眼睛又瞇成了一條縫隙。

    「沒有事了。」黑衣老頭兒重新背著手,朝我們這邊走過來,一邊走一邊指著不遠處一個臨山的山坳,說道:「秦嶺多風水寶地,是葬人的好地方,有些墳年頭久了,地勢一變,寶地變成凶地,埋在裡頭的人會出來作祟。」

    我聽出黑衣老頭兒的口音是豫北口音,這種上了年紀的人一輩子說家鄉話,是不可能改變的。

    「我來這裡找些藥,一起走一程吧。」黑衣老頭兒背著手從我們身邊走過去,他看了我一眼,這是非常奇怪的事,初見黑衣老頭兒時,總覺得他鬼裡鬼氣,但這時候,我卻從他幾乎難以辨別的目光裡看出了隱約的慈祥和暖意。我相信自己的感覺,黑衣老頭兒是個靠得住的長者,所以他一說,我馬上整理隨身的行李,打算跟過去。

    「陌路相逢,各走各的就好了。」五月的警惕性很高,儘管黑衣老頭兒出手替我們解圍,但她好像不領情,一邊兒跟我使眼色,一邊拒絕黑衣老頭兒的邀請。

    「這裡只有一條路,不想同行也得同行。」黑衣老頭兒在前面慢慢的走,腳步遲緩卻很沉穩,他聽到五月的話,又回頭看看我們。這一路上,我們的一切行程都是五月來安排的,我不熟悉情況,對她言聽計從,但這一次,我堅持自己的意見,帶著東西快步跟上黑衣老頭兒,五月沒辦法,只能勉強也跟了過來。

    我不習慣跟陌生人溝通,有時候遇見陌生人,連一句話都不願說,可我總想和黑衣老頭兒說點什麼,因為我心裡一直有一種莫名的

    的親近,覺得黑衣老頭兒的心和他的外表截然不同。黑衣老頭兒沉默寡言,只是默默的走路,越是這樣,我心裡的好奇越甚。

    三個人魚貫而行,一言不發的走了兩個多小時。這片地域在很久之前可能生活著人,有大大小小的村子,村子裡死了人,就近葬在附近,地勢一變,冤魂作祟,本來很不太平,但有黑衣老頭兒領路,這一路走的非常安靜,兩個多小時之後,我們徹底走出了那片山坳。

    「歇歇腳。」黑衣老頭兒停住腳步,他可能知道我身上的負擔太重,連著走了這麼久會吃不消。

    「好。」我慇勤的找了塊平坦的地方,然後撿柴燃火。

    黑衣老頭兒坐在火堆旁的一塊石頭上面,一直當他坐下的時候,那挺直的腰身才微微的佝僂。我彎腰繼續撿柴,偶爾回頭,看看黑衣老頭兒的側影,猛然間覺得,那是一道歷盡了滄桑又孑然孤獨的身影。

    我燃了火,又拿出一些食物,五月可能在生我的氣,怨我不聽她的話,而且她對黑衣老頭兒有些排斥,一個人坐在遠離火堆的地方。我給黑衣老頭兒東西,他不吃,從身上取了一個小酒壺,慢慢喝了一口。

    「這些年,你過的可好?」黑衣老頭兒拿著酒壺,目光被遮擋,我看不出他在想什麼。這句話把我問懵了,初次見面的人,卻好像久別重逢的熟人。

    不知道為什麼,黑衣老頭兒一句話就好像觸動了我的內心,隱埋在心底的那些過去,一點一滴的浮現心頭,我感覺很難受,鼻子一酸,趕緊低下頭朝火堆裡添柴。

    「不好,過的不好。」我的確很難受,母親早逝,父子離心,當我在人生最孤獨的時候遇見丁小寧時,覺得那是上天對我的恩賜和眷顧,可現在,她也不在了。

    「怎麼不好?」黑衣老頭兒不吃東西,只是一口一口的喝酒。

    此時此刻,我的情緒波動很大,面對這個陌生的黑衣老頭兒,我的心門好像徹底敞開了,很多從來不願跟任何人提及的往事,潮水一般的朝外湧。我一邊添柴,一邊慢慢跟他說了童年時的事。

    這些事在心裡埋了那麼多年,悶的很苦。我沒有傾訴的機會,現在全都一口氣說了出來。我說了母親的死,說了父親的失責,說了我對母親的緬懷,對父親的怨恨,把心底所有的不滿一股腦的宣洩著。

    黑衣老頭兒默默的聽,一句話都不插,一直等到我說完了,他才把酒壺裡最後一口酒喝下去,慢慢抹了抹嘴角,問道:「你恨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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