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你未來的伴侶應該是個前凸後翹身材妖嬈的——」
「江巖!」葉啟皓一把抓住他的臂膀,直接給甩在後面的牆上。江巖扶了下左臂,輕佻了一下眉頭:「放手,很痛。」
「活該!」葉啟皓冷冷地吐出兩個字:「你傷害唐小詩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她也很痛!」
「那現在能不能扯平啊?槍傷沒那麼容易癒合,我要比她多疼好幾周……」江巖笑得很無賴,葉啟皓恨不得乾脆把他從三樓踹下去,但一想到物業處的管理人員會責備自己高空拋物亂丟垃圾,只得悻悻作罷。
「我認真再問你一句。」葉啟皓放開手,退了兩步靠在欄杆上:「你和程風雨,對我還有別的隱瞞麼?」
「我發現你現在真是越來越難搞了。」江巖無奈地聳了下肩:「你當你是誰啊,人人都要瞞你誰都要害你?」
「你少給我廢話。」葉啟皓冷聲道:「你們對付白青藍我可以理解,你們用雲江醫院套住創葉的商譽也算勉強說得通。但是針對百年集團的那些偽劣醫療用具是怎麼回事?陸百年在這裡到底扮演什麼角色?」
「只是殃及的池魚罷了。」
「這什麼狗屁解釋!我們認識快三十年了,你做事向來沒有無緣無故的棋招。」葉啟皓可沒那麼容易放過他:「另外,無論我怎麼問,程風雨都不肯說出是誰把我媽媽的戒指送到陸家宴會上的。這件事到底是——」
「葉啟皓!風雨哥來視頻電話了!」大窮突然衝上天台,眼看男神基情上演的『壁咚』大戲,當場就傻眼了。
聽說程風雨有消息了,葉啟皓丟下江巖就跟著下樓了。
何天明的電腦屏幕上切換著程風雨背後的警署總部指揮室,葉啟皓是第一次看到他著警裝制服的樣子。威嚴與端重齊飛,英俊共誘或一色。身為男人都不禁咋舌暗讚的顏值爆表。那一刻,他真心是慶幸唐小詩不在身邊——否則那花癡的死丫頭不得流鼻血流到休克啊!
「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們先聽哪個?」程風雨說。
這種時候還有空賣關子,葉啟皓急道:「你快點說吧,情況怎麼樣了?」
「簡單來說,我們贏了。承翔地產的五個黑賬戶在同一時間被國際刑警追蹤,江國坤意識到不妙後,在收盤前一刻鐘開始拋售所吃進的創葉股份,由於數額超過正監會的風險操控係數,被凍結了一般資產賬戶。
同時,白龍帶著特警組的同事對承翔地產名下的幾處倉庫展開了突然襲擊,在港口庫倉裡發現了亟待銷毀的大量陳年裝備設施,已經全部帶回警署證物科。他手下的幾十位員工已經悉數被捕,只等提審口供出來——」
這不是贏得很漂亮麼?電腦前的幾個人面面相覷。怎麼還會有什麼壞消息?
「壞消息就是,江國坤跑了。」程風雨說:「跟他身邊那位保鏢兼情婦,在賬戶凍結的一瞬間,彷彿已經意識到大勢已去,提前跑路。
白龍帶人從倉庫出來直接去了他的住所,發現他們的護照已經被帶走,目前下落不明。
我要提醒你們一下,尤其是葉先生和江先生,他很有可能會對你們展開報復行為。在我和白龍回去之前,你們不要離開事務所。」
葉啟皓轉身看看江巖,對方一臉無辜地說:「看我幹什麼?他要來報復也是殺你,我是他兒子。」
葉啟皓剛想揶揄他幾句,就聽到衣袋裡的手機突然作響。
唐小詩的短信?
他迫不及待地打開收件箱,一張彩信照片以叫人呼吸驟停的姿勢映入眼簾:
照片上的女孩被堵著嘴,四肢綁的跟個豬蹄凍似的!
「是唐小詩!」大窮驚恐地叫出來。
唐小詩……
葉啟皓只覺得呼吸都要窒住了,而屏幕裡的程風雨似乎也意識到事有不妙,急急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風雨哥,小詩被綁架了!」
彩信下面還有一句話:
「葉啟皓!」程風雨在視頻那段急道:「你先冷靜點,所有人不要輕舉妄動,我馬上就回去!」
——————
唐小詩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是在一處陰暗的倉庫裡,手腳都被捆著,只能用滾的。
於是她滾著滾著滾到了陸百年身邊,眼看就要撞上了,突然被一隻腳踩住了背。
「別動——」
那是個女人的聲音又陰又冷的,中說的不是很順當。
唐小詩當場就嚇哭了,什麼鬼啊這是?為什麼每次葉啟皓要去招標,自己不是被打就是被抓?魔障了麼!
她揚起驚恐的小腦袋,可憐兮兮地望著眼前的黑衣女人,總覺得有些面熟。
「你是誰,為什麼要抓我和我爸?」唐小詩扭動著身子,就像一條缺水的魚。
「千代,放開她吧。」一聲凝重的粗嗓音從唐小詩的頭頂落下。她好不容易才聚焦了目光,終於認出眼前那白色中山裝裡的人在哪裡出現過。
這麼悶騷的衣服也不會有第二個人穿了吧?唐小詩哦了一聲:「你……你是那天在林展西的葬禮上出現的那個人!天哪,你不會是因為警長抓傷了你的手才報復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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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詩詩……」此時躺在牆角的陸百年發出一聲微弱的呼喚。唐小詩一激動,趁著那個叫千代的女人一鬆腳,骨溜溜就滾到陸百年身邊:「爸!爸你沒事吧?」
「你……叫我什麼?」之前陸百年的頭上挨了一擊重擊,這會兒凝固的鮮血已經糊住了眼睛,卻掩不住眸子裡聚散難安的驚喜和欣慰。
「爸……爸你要不要緊啊!」唐小詩哭著撲過去,被牢牢綁縛的手無法抱住陸百年的身子,只能用臉頰試著去蹭他。
「爸爸沒事,別哭哈。」陸百年用肩頂著地面,慢慢支起身子。怒視著眼前那人道:「你們到底要幹什麼?要錢的話,我可以給你,別傷害我女兒!」
其實唐小詩心裡已經在想一件事了,那天在葬禮上明明看到江巖跟這個老人是站在一起的。所以今天,他們綁架了自己……該不會也是與葉啟皓有關?
「你們是衝我來的對不對!」唐小詩大叫一聲,小身子擋在陸百年身前:「你們要對付葉啟皓,用光明正大的手段不行麼?每次都來這一套,不覺得丟人麼!
反正……我不怕你們,要殺要剮隨便!但請你們放了我爸爸,他和葉啟皓又沒關係!」
唐小詩也不知哪來這麼大的勇氣:心說,反正大不了橫豎再挨幾刀唄,難不成還敢殺人啊?傷還沒好利索,要麼一起養也行。疼也疼過了,其實沒那麼難熬。
「詩詩,你閃開,別亂來……」陸百年見女兒這番言辭,感動之餘更是心疼不已。他用肩膀把唐小詩給擋了回去,衝著眼前那人提高聲音道:「你們究竟有什麼目的,想要錢的話,開個數就是!」
話及此處,江國坤冷笑不已:「想不到你陸百年竟然能生出這麼勇敢無畏的女兒,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呢。比起你這猥瑣軟弱的偽君子,她可比你強百倍!」
「你說什麼呢!憑什麼罵我爸爸!」唐小詩氣鼓鼓地看著他:「總比你這背後玩陰的好,看你這年紀也一把了,難道就沒有兒女麼!將心比心你這樣對我,你的兒女也會看不起你的——」
「我的兒女?」江國坤大笑:「陸百年,你讓我放過你的女兒,那我的女兒這筆賬,咱們怎麼算?」說著他突然搶上前一步,從唐小詩的脖子上扯下項鏈和戒指。
「喂!你還我!」唐小詩驚道:「那是葉啟皓給我的東西!你不能拿走——」
媽蛋,現在這社會都特麼什麼治安,這一個多月來竟遇到搶劫的了!唐小詩都忘了害怕,光在心裡吐槽了!
「這枚戒指,你覺得眼熟吧?」江國坤把戒指晃在陸百年的眼前,就像中世紀的催眠巫術一樣,慢慢地,晃出了他越來越慘白的臉色:「怎麼……不敢告訴你女兒,你以前做過的好事?」
「你是……你是那女人的父親?!」陸百年一下子跪倒在地,撲倒江國坤的腳下:「我求你,我做錯的事一個人承擔,你放過我女兒吧!我求你了!」
「爸,你們在說什麼啊!」聽到這裡,唐小詩心中凜然升起一絲不詳的寒意:「什麼女人?什麼錯事?」
一腳踢開陸百年,江國坤陰笑著:「你說還是我說?」
「別說——」陸百年大吼一聲:「別說出來!她跟葉啟皓快要結婚了,將來就是一家人啊!江先生,我求你看在孩子們是無辜的份上,別說出來!」
「爸……」唐小詩木訥訥的叫出聲來:「你跟我說實話,到底怎麼回事?跟……跟葉啟皓有什麼關係,還有他媽媽的戒指,你為什麼會見過?
你告訴我,我要聽。」
「詩詩……是爸爸對不起你啊……」眼看著年過半百的父親這樣泣不成聲地崩潰在自己眼前,唐小詩的心裡像貓抓一樣難受。但是她腦中突然響起了程風雨曾對自己說過的話:真相往往並不美麗,面對是很需要勇氣的。
就像陸百年給自己講的這個故事一樣,讓她無法相信一個小小的意外卻葬送了這麼多人的良心和幸福。
「二十四年前的冬天,我去遠郊的親戚家喝人家小孩的滿月席酒。你知道我出身貧窮,一家人東拼西湊的供我出來唸書。好不容易碩士畢業了,去了雲江醫院實習,將來做一個受人尊重的醫生,也能光宗耀祖。
人吶,都是好面子的,就想著跟朋友借了輛車開回去,也好讓爸媽臉上有點光彩。
酒席上高興,就多喝了兩杯。想到第二天還有會診,我就沒過夜,趕著晚上又給開回市區了。就在經過滾土嶺的海邊半山公路上……我……我也沒想到,一個女人就那麼從半山上跌了下來!
她撲倒在我車前,我想躲卻躲不開,就那麼直挺挺地撞過去了。
我真的是嚇壞了,趕緊下車去看她。我是醫生,一伸手我就知道她的頸椎腰椎都已經造成了高級折損,就算能救過來……搞不好也是高位截癱。
我還年輕啊,剛剛畢業,連助學貸款和家裡為我唸書欠的債都沒還清。再攤上這樣的官司,我的一輩子就毀了!
大腦一熱,我看到前後左右沒人沒車,我就……我就沒管她,想趕緊逃離現場。
那時她還有意識,伸手拉住我的衣袖,她求我救她。可是我真的嚇壞了……我想掙脫,並去掰她的手,一不小心擼掉了她手指上的一枚戒指。
戒指滾落在雪地上,發出比燈還亮的光。我一下子就鬼迷心竅了,我猜想那東西一定值好多錢,值我當醫生一輩子也賺不了的那麼多錢!
於是我就那麼鬼使神差地,把戒指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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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話到此處,陸百年早已泣不成聲,唐小詩大叫一聲:「你怎麼能這樣!你是醫生啊,你不去救人,反而趁火打劫地偷走人家的財物,任由她在冰天雪地裡傷重而死麼!你良心能安麼!」
「我良心不安……所以我再也無法拿起手術刀了。」陸百年搖頭:「這件事,我只對我最好的朋友唐鑫說過,他勸我去自首,但是我堅持不肯。
我不要一輩子坐牢,我不能讓家人的所有期望落空,讓我年邁的父母蒙羞,還有阿靜肚子裡的你……所以我不能自首啊!
於是我把這枚戒指送到黑市去詢價,才知道它是英國皇室流傳出來的古董,在當時就值三百多萬!
三百多萬,對一個出身貧困的年輕人來說,這意味著什麼?我……我只剩這最後一條路可走了。
我找了地下古董店,以二百五十萬的價格把戒指出手了,然後二話沒說就帶著那些錢逃到了國外。我……我把你們母女留給唐鑫照顧,我想著有一天,能用這筆錢發家致富起來,等到時過境遷,我再回來找你們……
可是,我沒想到報應會來到你身上啊詩詩,爸爸做錯的事,爸爸願意自己承擔——」
「你害死的女人……」唐小詩冷著神色,任由倉庫裡的冷風吹乾了自己臉上的淚痕:「你見死不救的那個女人,是葉啟皓的媽媽……對麼?」
————
「風雨哥,現在到底怎麼辦啊!」自從接到那個可怕的短信,大窮的屁股就一刻沒有沾過椅子:「三百萬英鎊,折合出來得三千萬吧?為毛要外幣現金,現在到哪去弄啊!」
「笨蛋,」莫綠菲敲了他一下:「三千萬就是用箱子裝得裝多大啊!三百萬估計提兩箱就夠了。這說明——」
「說明江國坤是打算輕裝跑路的。」程風雨低吟一聲:「這樣,阿遠和白龍,你們兩個先去準備錢,天明,你做好準備,一旦對方電話打過來,想辦法監聽到位置。現在江國坤還沒有說出具體交錢方式,所以應該還會聯繫葉啟皓。」
「我怎麼早沒想到……他會對小詩下手……」此時的葉啟皓懊惱非常,一想到照片上被挾持女孩那無助的臉,呼吸心跳都不由得停止。
「也許他是想要對陸百年下手呢?」程風雨話音剛落,肩膀就被江巖突然按了一下。
趁著煩躁不安的葉啟皓去洗手間洗臉,江巖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說:「你想跟他說?」
「你以為這一次還能瞞得住麼?」程風雨歎了口氣:「江國坤把唐小詩父女兩個同時帶走,只怕是今天要把所有的事都攤開了講明白吧。」
「那還是由我來說比較合適。」江巖點頭道。
這時葉啟皓放在茶几上的手機突然作響,他二話不說就從洗手間裡衝了出來。
「三百萬英鎊,裝兩箱,只有你和江巖兩個人,九點鐘到聖瑪麗港口。敢讓我看到一個警察,我就把這個小丫頭切碎了寄給你。」
「我警告你別碰唐小詩!」葉啟皓的聲音幾乎是已經歇斯底里了:「你要什麼條件我都會答應你,只要別傷害她!」
程風雨試著叫他故意拖延一下時間,可惜那狡猾的老狐狸很快就掛斷了電話。
「老闆,只能找到個大致範圍。」何天明摘下耳麥道:「可是範圍太大,幾乎囊括了s市東北整個沿海區域。」
「那不就是聖瑪麗港口所在地麼?」程風雨沉思了一下:「承翔地產的兩處港口已經被封殺,而聖瑪麗港的位置正好在最中央。他要逃走,肯定不能從航空路線考慮。那麼一定是在船位上做了準備。我們先從港口附近的倉庫開始新一輪排查——」
「風雨哥,這不可能吧?」大窮對他的這番推理表示質疑:「我們剛剛才查封了承翔地產在兩處港口內的一切倉庫,很多地方都拉了警戒線並有警方把手,他怎麼會選那種地方隱藏人質?不是自投羅網麼?」
「說不定哦。」程風雨堅持道:「越是我們以為不可能的地方,越有可能被他相中。你們看看,之前發過來的這張唐小詩的照片上。綁著她的繩索是那種常見的拉錨線,背景黑暗,但隱約能看到地上有潮濕的水痕,左上角有一個集裝箱。上面的字體只有一半,根本看不清。但隱隱約約是一個走之旁,我判斷,多半是運輸的運字。所以基本可以猜測,她應該是在距離港口不遠的倉庫裡。」
「那我懂了!」大窮一拍腦袋:「這就好比教授故意把選擇題的答案設定為bbbbbccccc一樣,讓學霸不敢寫,讓學渣不敢抄!」
「江巖,」沉思半晌的葉啟皓終於開口,他起身拉住江巖,把他拽到二樓的陽台去:「你過來,我跟你說幾句話。」
在幾人面面相覷的目光中,這二位旁若無人地上了樓。大窮莫名其妙地看著程風雨道:「這什麼情況啊?」
「先不管他們,我繼續安排你們的工作。」程風雨看看手錶,此時已經是晚上六點了,距離約定不到三個小時。時間的確已經很緊迫了。
「什麼事,說吧。」江巖跟著葉啟皓上陽台,話音未落就見他突然魔障了一般向自己出手!
結果還是不出意料的,三招半就被江巖放倒了。
「瞎折騰什麼,你又打不過我。」江巖整了下衣襟:「該不會是因為上次見我被程風雨偷襲成功了,也想試試?」
「江巖,」葉啟皓掙脫開他的手:「你別去了。」
江巖怔了下,旋即扯出一絲微笑:「你以為我想去啊?唐小詩是你的女人又不是我的,可惜
現在是江國坤點我的牌子,我有什麼選擇?」
「不管是現實還是電影,綁匪在電話中最常說的一句話是——你一個人前來。」葉啟皓嚴肅地說:「可是他叫我們兩個,很明顯……就是不打算讓你活著回來了。」
「那不正好?反正你巴不得我早點死,以後就沒人管著你惹著你了。」
「江巖!!我不是跟你開玩笑!」葉啟皓只覺得心裡湧動起滿脹的不安。越是在這樣的危機的時刻,他就越看江巖那張若無其事的臉很不爽。
「江國坤從來沒有跟我正面衝突過,也談不上有多恨我。但你不一樣,」葉啟皓堅持勸道:「你認下了他又背叛了他,他就是死也會拉你墊背的。」
「你以前一直問我,當初為什麼要帶你回葉家,還記得麼?」江巖舒了一口氣,竟突然問了這麼一句毫不相干的話,這讓葉啟哈再次為自己跟不上的思路表示捉急。
「你說與人斗其樂無窮,但我現在明白了,你是要為我媽報仇。」葉啟皓耐著性子跟他廢話一句。
「不,」江巖搖頭:「是因為你說,你不要去孤兒院,因為你聽街道處的阿姨跟別人閒談說,兩個男孩幾乎不可能被同一人家領養。你說你不要跟我分開,可能……你自己已經不記得了。」
「我才不可能說這麼矯情的話!」葉啟皓捏了捏拳頭,旋即又輕輕放開了。
「沒辦法,我已經習慣了陪你面對所有的事,你就再忍耐我一程吧。走了,程風雨他們在等了。」
程風雨把竊聽器撞在葉啟皓的煙盒裡,並把準備好的兩箱錢交給他們:「這裡只有五十萬英鎊,剩下的都是用廢紙填充的。你們得知道,任何一家銀行也不可能有這麼大的英鎊儲備量。所以江國坤提出這麼不切實際的條件,很明顯就是沒打算放過你們任何人。
另外,他身邊的那個情婦是個日籍殺手,名叫千代,功夫十分強悍。當初能在一招之下擰斷了馬鴻嘉的脖子將他推下樓,實在是非常危險。
你們要格外小心。」
「我只關心小詩現在怎麼樣……」葉啟皓冷著臉接過手裡的箱子:「程風雨,答應我,一定要找到她,救出她。」
「我會的。」
「另外,」葉啟皓臨出門前又說:「萬一我有什麼不測,你要好好照顧她。」
「葉啟皓你瞎說什麼呢!」大窮扯著公鴨嗓叫道:「有我們在,保證誰都不會出事!」
「哦對了,」此時江巖已經先上車了,葉啟皓把程風雨拽到一邊:「給我一把槍。」
「什麼?」程風雨眉頭一凜:「你這要求——」
「我知道不合規矩,但是……」葉啟皓鄭重地看著程風雨。
啪嚓一聲,程風雨竟然真的沒有猶豫地把槍按在了他手中!
「反正我要辭職了,記得,可別玩火**了。」
「謝了。」
————
「為什麼會這樣!」唐小詩歇斯底里的哭泣,讓陸百年的整個心都要碎了。
「為什麼是葉啟皓的媽媽!為什麼你害死的人是葉啟皓的媽媽啊!」
「詩詩,爸爸也好後悔,也很想早點把這個秘密說出來,可我知道你們兩個在一起了,如果知道真相,那你們得多痛苦啊!」陸百年看著心碎的女兒,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來安慰她。一步錯而步步錯,自己犯下的罪,為什麼要讓無辜的孩子來承擔。
面無表情的江國坤終於對著兩人舉起了槍:「你的確該死,但是比起死亡更痛苦的,就是讓你親眼看著你的女兒那麼無助地死在你面前!」
「不——」
陸百年猛地撲身擋在唐小詩身前,子彈穿過他的後腰,就像無聲無息落入漣漪的石子。
「爸!!!」唐小詩哭喊著蹭過去:「爸!爸……」
「詩詩,對不起……」陸百年蠕了蠕唇:「我罪孽深重,背棄了良心,拖累了唐鑫,拖累了你們母女……現在,我希望如果我的死可以換來原諒,詩詩……」
「爸你別說了!求你別說了,」唐小詩用臉蹭著父親的身子:「哪怕葉啟皓永遠也不原諒我,我……我也不要你死啊。」
「傻孩子……別為了爸,毀了自己的幸福。爸不值得原諒……」
看著正要揮刀往唐小詩身上去的千代,江國坤驟然喝止了她:「別急著殺,還有用。」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江國坤吩咐千代把倉庫處理了,自己則拎起已經快要哭昏過去的唐小詩走了出去。
他可不是那麼好哄騙的,不帶著人質親自過去,那兩個男人是不會乖乖就範的。
————
寬廣的碼頭處,一輛龐然大物緩緩開過來。
「我說,你確定老闆叫我們駕駛的,是這東西?」莫綠菲一頭黑線地看著身邊開得歡的大窮。
「那當然,你忘了咱倆被秦梁宇困起來的時候,風雨哥他們就是開著挖掘機啊!」
大窮表示,聖瑪麗港口一共就這麼幾間倉庫,一個個打開搜索得搞到什麼時候去,不如一個個門撞開!
果不其然,這會兒不就撞上了?
身著黑衣的女子正在往倉庫裡澆汽油呢,迎面就看到
大門被打破了。一看到縱火,大窮當場不淡定了,尼瑪你們放火放上癮了啊!
那叫千代的女子是殺手出身,憑大窮和莫綠菲兩個絕對不是對手的。但大窮一點也不畏懼,他對莫綠菲吐槽說:好好一女的又是人才,偏偏對那壞透了的死老頭死心塌地的。一看就是沒智商沒情商。
所以他一點不懼,雄赳赳氣昂昂得就把挖掘機給開進去了。千代壓根沒想到會來這麼一齣戲,這鐵傢伙跟坦克似的,槍打不透,刀穿不了。一個鷂子翻身剛要躍上去,那笨重的鐵鏟一揮,直接就把她給扇下去了!
「哈哈!果然風雨哥說的對,當偵探得還是得先培訓一下挖掘機!」
千代逃走以後,兩人這才下來去看地上躺著的人:「陸先生?」
「後腰中槍了,快叫救護車。」莫綠菲簡單檢查了一下:「陸先生,唐小詩呢!」
「江國坤……帶走……」陸百年還有點意識,估計這一槍沒正中要害,他奮力地張開眼睛,伸手往門外指了指。
「糟了,他一定是要親自帶著小詩去威脅他們!」大窮趕緊撥通了程風雨的電話:「風雨哥!情況有變,江國坤是親手押著小詩過去的,我怕葉啟皓和江巖要被動了!」
站在清冷的港口夜色下,葉啟皓掐著時間點,把手裡那支裝了竊聽器的煙叼在嘴上。
火光燃盡頭處,遠方的整點鐘聲終於敲響。
「把箱子打開!」穿著白衣的老人拖著那女孩向他們走過來,手裡的槍緊緊抵在唐小詩的太陽穴上,發出冰冷的命令。
「小詩!」葉啟皓凜然回頭,看到他手上那哭得快要虛脫的女孩,心下猛一抽緊:「小詩你受傷了沒有!」
「葉……啟皓,他殺了我爸爸……嗚嗚,我爸爸……」唐小詩此時已經雙膝癱軟,完全是被江國坤拿捏在手裡的。好不容易才痊癒的傷口被扯得火辣辣的,但是這統統都比不上心裡最深的絕望。
她是有多希望見到葉啟皓,又是有多害怕見到葉啟皓。
「江國坤你到底要怎樣!快放了小詩!」葉啟皓看著唐小詩被折磨地快要崩潰的樣子,心裡疼得受不了:「她是無辜的,你想要什麼我會給你的!」
「江巖,看來你還沒有對他說實話吧?」江國坤看了一眼站在葉啟皓身邊的江巖:「你來說說,這小丫頭到底該不該給你姐償命?」
「江國坤你夠了。」江巖攔身在葉啟皓面前:「現在白青藍死了唐鑫死了陸百年也被你殺了,我姐的在天之靈不會願意再看到這個結果!」
「江巖……」葉啟皓伸手按住江巖的肩膀:「你們在說什麼……」
「葉啟皓!」唐小詩一邊哭著一邊喊:「對不起,是我爸爸不小心撞死你媽媽的,他一時貪財偷走了你媽媽的戒指,賣了錢出國去創業。葉啟皓,你能不能原諒他啊!
大不了,我替他贖罪,我替你媽媽償命!我求你原諒他好不好……」
唐小詩的哭喊終於繃斷了葉啟皓心中最後的一團疑問:原來,這才是這件事情裡另有隱情的真相。
難怪江巖那麼不喜歡唐小詩,難怪雲江醫院的黑幕處處針對陸百年。
此時的他巋然不動地站在原地,臉上掛著冰霜般的表情。
「你先放了唐小詩。」葉啟皓捏住口袋裡的槍:「誰犯的錯誰贖罪,跟她沒有關係。」
江國坤冷笑一聲:「不急,先驗一下你們帶了多少錢。」
「你就是把全市的銀行都召集起來也提不出那麼大數額的英鎊儲備。」葉啟皓怒道:「放了唐小詩,你要創葉還是要興林我統統給你!」
「葉啟皓……」唐小詩淚眼婆娑地看著他:「你……你還要管我麼?我爸爸他……」
「閉嘴!」葉啟皓冷冷地呵斥她:「這是我的事,跟你無關。」
「葉啟皓你當我是傻子麼?今天我拿不到錢,之後還會有命花?只怕這港口附近已經埋伏好了大批的警察。放了她,我走不出半步就會被你一槍擊斃,手拿出來——」江國坤狠狠道。
既然身上的武器已經暴露,葉啟皓無奈端出槍。
「很好,不如咱們玩個遊戲吧。」江國坤獰笑道:「當初,江巖可是在我和你之間毅然決然地選擇了你。要不今天你也選一下?想要我放了這死丫頭,你就替我殺了這不肖子!」
「你瘋了吧!江巖是你兒子!」葉啟皓大喝一聲:「天下怎麼會有你這樣的父親?這麼多年你對他們姐弟不聞不問,現在居然要做這麼泯滅人性的事!」
「葉啟皓……」唐小詩哭著說:「你別為難了,你別救我了……是我爸爸對不起你……」
女孩聲聲泣泣,每一字每一句都像刀子一樣切痛了葉啟皓的心。
明明就不是她的錯,卻要她背負最多的痛苦。
他想擁她入懷,想給予她最深的保護和安危,想抱著她顫抖的小身體用自己的一切回饋給她永生的安全感。
可是在這生死關頭,他不得不做那麼殘忍的決定——江國坤正是把唐小詩當成自己的軟肋來掐住才會讓他陷入極度的被動。這樣下去,誰都活不了……
唐小詩,對不起……
葉啟皓嘴角挑出一絲邪魅的冷笑:「你拿唐小詩來威脅我,也太蠢了點吧?她父親害死我媽,她的死活關我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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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我勸你還是束手就擒吧,外面都是警察,你逃不掉。」
「你別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上你的當。」江國坤這麼狡猾,哪裡會被幾句話擊垮:「你要是真不在乎她,那我可就把她拖到船上一起走咯。漫漫長夜,有個水靈靈的小丫頭相伴——」
「江國坤你這個畜生!」
就在葉啟皓的心理防線即將被擊潰之際,江巖突然出手壓住他的槍,翻轉槍口衝向自己。
「你幹什麼!」葉啟皓幾乎被他嚇死:「你放手!」
「你不要選,我替你選——」
此時兩人的手糾纏扣在扳機上,一觸即發的危機,在江巖臉上淡然的笑容下越發猙獰可怖!
「等下!」江國坤大概是沒有料到真的會偏激到這一步,也許是出於本能,也許還是人性裡還有那麼0.1毫的良知,他竟然愣住了!
也就是這愣住的須臾之間,葉啟皓反手壓過槍,一顆子彈直接送進了那個罪惡的腦袋裡。
血漿濺在唐小詩慘白的臉上,她瞪著滾圓的眼睛登時癱倒在地。
「小詩!」葉啟皓脫下外套緊緊摟住她:「別怕,別怕都過去了……」
「葉啟皓……」唐小詩躲在男人的胸膛裡,崩潰地大哭著:「都過去了……是麼?我爸爸他……葉啟皓,你再也不會原諒我了是不是?我們……是不是不能在一起了!」
「別亂說,跟你沒關係……跟我們兩個都沒關係……」葉啟皓抱著她顫抖的肩膀,此刻如果能讓這個女孩心裡的傷不那麼痛,他寧願付出生命的代價!
「你剛才說你不管我了……你不要我了是不是……」
「傻瓜,我那是想要救你啊。」葉啟皓吻著她的額頭,緊握著她冰冷的小手:「忘記這些,以後再也沒人能傷害你了。」
「嗚嗚嗚,我不管……我聽到你說不要我了……我失去你了……」
遠處的救護車呼嘯而來,程風雨帶著人處理善後事項結束後,過來找唐小詩道:「先別哭,你爸還有的救,快點跟去醫院看看!」
「我爸他沒事?!」唐小詩囫圇得抹著臉上的淚水,一下從葉啟皓懷裡掙脫出來。
「還在搶救,子彈穿過腰椎,可能會影響以後的行走。子賦和小綠已經在救護車上了,你快跟上去。」
「爸——」
看著唐小詩遠去的背影,葉啟皓重重出了一口氣,將槍還到程風雨手上。
「謝了,沒叫你失望吧。」
江巖走到他身邊:「話說,你什麼時候練的那麼好的槍法?」巨坑吉亡。
葉啟皓白了他一眼:「當然是發現空手搏擊永遠不是你對手的時候,總得有點自己的底牌吧。」
「看來我真的是低估你了。」
「我警告你江巖,再用看孩子的眼神看我,我就把你踹下海去。」葉啟皓抽出一支煙,面對著海風習習,幽幽點燃。
「還有麼?」江巖問。
「就這一支了,不嫌棄就分給你。」葉啟皓猛吸了兩口,然後遞給江巖。
江巖沒有去吸,只是把煙夾在手中,單臂揚著天空——聽人家說,這是對逝者表示悼念的一種低調虔誠。
他寧願相信自己的父親在剛剛的那一瞬間,是真的不希望自己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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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後
「你覺得是叫創林好一些呢還是叫興葉好一些?」葉啟皓覺得人有的時候就是賤的很,那麼複雜的併購事項都能抽絲剝繭地完成,最後在落實名字的時候卻糾結不已。
「想不出來的話,就吃包辣條降降火。」江巖把第一季度的董事會決議摞放在桌上:「葉老先生決定退下來了,可不是讓你現在就大刀闊斧地把創葉和興林並組在一起的。」
「早晚而已。」葉啟皓伸個懶腰坐起來:「話說,聽說程風雨要辭職了?」
「嗯,江國坤落網後,案子在上周敲定審判,不過他應該還要做完最後一件事才會辭職。」
「什麼事?」
「把我抓進去啊。」江巖若無其事地扶了下眼鏡:「我可是面臨多項集謀殺教唆同謀誣陷和知情不報的指控呢——」
葉啟皓冷了冷面孔:「他找過你了?」
「是,但我請求他給我一點時間。」江巖說。
「怎麼?你也像林展西一樣得絕症了?」葉啟皓正在喝水,一聽這話差點噴出來。
「我希望能參加你的婚禮後再進去,看著你牽起新娘的手從此有人相依相伴,我此生就了無遺憾咯。」
葉啟皓渾身一陣惡寒:「你還是得絕症去吧。」
說起婚禮,氣氛有點小小的尷尬。
那次事情過去兩個月了,唐小詩的心情似乎一直不太穩定。陸百年中槍後下半身截癱,雖然撿回一條命,但也算是臨老遭了現世報吧。
葉啟皓去找過唐小詩幾次,這丫頭每次都說不了兩句話就淚汪汪的。大概這件事對她的打擊,足以和深水炸彈相媲美吧。
他葉啟皓倒是想得開,絕不會因為這樣的陳年舊賬而放棄唐小詩,只不過小丫頭自己
己心裡彆扭,怕是得需要一段時間來調整。
所以這兩個月來她一直都守在陸百年身邊照料著,把什麼感情之類的都速凍封存了吧。葉啟皓不想逼迫她,除了默默關注,也只能先這樣了。
「我聽說,她要跟她爸媽去歐洲了。」江巖幫葉啟皓重新倒了一杯水:「可不是單純旅遊哦。林子賦說,她是很嚮往國外護理專業的那種培訓水準,正好陸百年也希望能在那邊療養一段。所以可能是長住——」
「哦。」
「我還聽說,歐洲那邊的男人顏值都很高,唐小詩生性如此花癡又好騙——」
葉啟皓騰一聲從椅子上彈起來:「她什麼時候走?」
江巖看看表:「今天下午兩點的飛機。」
「江巖!」葉啟皓一拍桌子:「你特麼的故意的是不是?」
「車我已經幫你準備好了,」江巖把一把車鑰匙按在葉啟皓面前:「上回林子賦炸飛了你的車,我以炸飛他男人的特徵為威脅,逼他私人出資給你這個ceo配備了一輛新的。
另外,程風雨他們一群人已經幫你定好了皇后教堂的場地,你帶著唐小詩直接過去舉行婚禮吧。婚紗和禮服都在車的後備箱裡。化妝師是莫綠菲,攝影師是何天明,他們都在車上等你。」
「你們——」
「別廢話了,路上可能堵車的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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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詩,你真的決定要跟爸媽一起走啊?」陸百年看著彷彿已經一夜之間長大的女兒,欣慰之餘又心酸不已。
「嗯,我決定了呢。」唐小詩拉著爸媽的手:「我只想跟你們在一起,咱們三個把以前錯過的時間都補回來。」
「可是你和葉啟皓……」陸百年歎息道:「爸爸不能犧牲你的幸福啊。」
「唉,我們兩個的事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先交給時間大家冷靜冷靜吧。」唐小詩咬了咬唇:「說起來,我認識他時間也不久,彼此也沒那麼瞭解……不如借這個機會——」
「唐小詩!!!」
聽得身後一聲斷喝,氣喘吁吁的男人半扯著領帶衝進機場大廳。
「你……」唐小詩怨憤地撇了撇嘴:「這個該死的大窮,嘴巴一點不嚴。」
「你要給我跑到哪去?」葉啟皓上前兩步:「我記得我在你家浴室裡就發過誓,不管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要把你抓回來,綁在床上——」
我靠!唐小詩一拳捶在他胸膛上:「你要死啊!什麼話都說,我爸媽都在這呢!」
話音未落,只看到那男人當場就比自己矮了一截!他單膝點地,牽起唐小詩的手。在機場人來人往的穿行中,他吐出這世上最感人的求婚誓言:
「唐小詩,我鑽戒都送給你了,你現在逃婚不是詐騙麼!信不信我報警讓程風雨跨國抓你?
識相的你給我滾回去結婚,否則我就把你扛了去!」
「葉啟皓……」唐小詩咬牙切齒:「你神經病啊!」
「我就神經病了怎麼了!有種你咬我啊!」葉啟皓二話不說,抱起女孩的腰直接就把她當抗麻袋一樣抗在肩上,回頭對一臉愕然的陸百年夫婦說:「你做錯的事,我就拿你女兒抵了。期限是一輩子,手段是……永遠疼愛她,保護她。」
「葉啟皓你個大變態,你放我下來!」
「再吵,再吵我車裡就先提前把你辦了!」葉啟皓在她身上輕輕打了一下:「偶爾變態一下,無賴一下,感覺也挺不錯的。」
「葉啟皓,你不是霸道總裁麼,什麼時候開始走搞笑風啦!救命啊,我不要被吃干抹淨不能翻身啊——」
經過的路人不停用手機拍著這奇葩的場面,唐小詩已經在腦補明天的八卦頭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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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後備的休息室裡,葉啟皓對著鏡子整理衣裝,可憐的唐小詩已經被莫綠菲抓到隔壁去打造了,被要求弄不出個美若天仙就不要出來見他。
「領結歪了,」江巖放下手裡的捧花,站到葉啟皓身前。纖長的手指翻飛幾下,很快就重新幫他打好了。
「謝謝。」葉啟皓臉上的表情突然拘謹了起來,江巖反到不習慣了:「連鞋帶都是我教你怎麼系的,有什麼謝不謝的。」
「我是說,謝謝你,這些年來——」葉啟皓實在不習慣說那些矯情的話,他壓了壓喉嚨,突然覺得有種莫名的東西就要衝破禁錮而出。下一秒,他突然上前,擁抱了江巖一下!
「謝謝你對我的養育之恩。」
「不客氣,我喜歡玩養成遊戲。」江巖微笑著推開他,扶了下眼鏡露出那招牌的腹黑笑容。
「我是認真的。」葉啟皓被他這樣無所謂的反應弄得很惱火:「我無父無母,這些年多虧了你在我身邊的扶持。我好像……真的從來沒有對你說過謝謝。
今天是我的婚禮,一般這種時候都要跟父親抱別一下,我想——」
「我心領了,再抱下去,別人進來看到可就解釋不清了。」江巖笑道:「我可沒那個嗜好。」
「隨你了。」葉啟皓輕輕歎息一聲:「你今天說,程風雨在結案之後……」
「嗯。」
「別擔心,我知道個很好的律師。」葉啟皓說:「他叫俞成瑾,以前是ft國際所的首席律師,曾為楚氏集團的董事長楚天越贏過一場力挽狂瀾的官司。最重要的是,他也給林展西做遺產公證律師,所以上回留了名片——」
「哦,那我也找他做個遺產公證好了。」江巖心不在焉地笑笑。
「今天我結婚,你說什麼亂七八糟的呢。」葉啟皓不滿道。
「好了,這些事呢就像是地震過後的餘波,總有人要去承擔和面對。」江巖把胸花別在葉啟皓的胸前:「我的事未必有那麼嚴重,就像江國坤身邊的那個殺手情婦,不也在潛逃未歸案麼?別想那麼多,今天當好你的新郎官就是了。」
「嗯,那我出去了。」葉啟皓抱起桌上的捧花,沿著教堂的長廊走到盡頭,等待著自己在那一場意外裡搞定的小新娘。
神聖的婚禮進行曲奏響,唐小詩踩著混亂的樂點兒,歪歪扭扭地踏著紅毯走上來。本來應該在飛機上吃快餐的自己,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跟這個男人跑來辦了婚禮!
其實從剛才在民政局敲章的一瞬間,她就已經像是要昏倒在夢幻的邊陲裡,緊接著又是一連串的包裝打磨上妝,硬生生地就把她從少女弄成了少婦!
站在神父身旁的那個男人,像自己第一次見到他是一樣英俊帥氣,他看著自己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期待和溫柔。他拉住自己的手又暖又寬厚。
他們在祝福和歡呼中讀完了誓言,交換了戒指,親熱的擁吻。
「快來快來拋花球啦!」
一群男男女女虎視眈眈地站在唐小詩身後,你推我擠的。
「別跟我搶哈!」莫綠菲擺好架勢:「姐姐明年一定要嫁出去。」
「喂!你要嫁,要麼我明天就娶?」大窮擠擠眼睛。
「滾蛋!」莫綠菲白了他一眼:「誰要跟你個小菜鳥在一起啊。」
葉啟皓看了一眼站在他身旁的江巖:「喂,單身的都要過去的,你也去啊!」
「我一把年紀了,不跟小孩子鬧著玩了。」江巖笑笑,擺手拒絕。
「單身又不講年紀的,」葉啟皓不由分說地把江巖推了進去。
唐小詩瞇著眼睛背過身去:「一二三,開始咯!」
粉白色的玫瑰球炸開全場的高潮,飄在馨香空氣裡的幸福滋味染醉每一顆心靈。
「啊!」沒搶到花球的莫綠菲失望大叫:「是誰是誰!是誰搶到了嘛?」
估計是唐小詩用勁太大了,直接把花拋過了人牆,落在一個穿著黑色衣服,戴著時尚墨鏡的女人手中。
「這位小姐,恭喜你啊!」來者皆是客,雖然唐小詩只覺得她面熟,卻不記得她是誰。但還是報以友好的祝福。
可就在這時,那女人突然從花球後面掏出手,舉起了一把槍!
「葉啟皓,我要殺了你為江老先生報仇!」
不標準的中,滿含殺氣的高亢——是江國坤的情婦千代!
程風雨從人群中跳出來,一把摸出還沒上繳的配槍——
兩聲槍響幾乎並在同時。
黑衣的女人被擊斃倒地,而怔在原地的葉啟皓……只看到眼前一個身影向過幕一樣擋在自己身前!
子彈炸在那人雪白的襯衫上,開出洶湧絕望的血花。他的身子緩緩傾倒在自己身上,熟悉的氣息卻帶著陌生的視角。
「江巖……」
「江巖!!!」
現場混亂一片,賓客們驚慌逃竄,程風雨一邊呼叫警署一邊維持著秩序。而葉啟皓就像隔離在這混亂世界以外的一片次元裡,他只能看到鮮血鋪天蓋地的從江巖胸口湧溢著,就如六歲那年的噩夢——
他曾想,江巖說自己有九條命,只要葉啟皓需要他,他就永遠不會死。這……不是騙人的吧……
「唐小詩……」江巖慢慢抬起手,在模糊成影中,伸向那早已呆若木雞的新娘子:「你……過來……」
「我……」唐小詩趕緊撲到他身邊,剛想說話就哽住了聲音:「你……你要跟我說什麼?他們,他們去叫醫生了,你撐著點……」
「對不起……」江巖喘息幾聲,輕輕搖了下頭:「我做過……很多傷害你的事……」
「沒關係,我從來沒怪過你。你是為了葉啟皓著想,換了我是他的家人我也會這麼做的。」唐小詩攥住他的手,小心翼翼地看著那已經近乎石化的葉啟皓。
「你是好女孩……有你在他身邊,我想……他一定能很……幸……」急促的痙攣伴隨著大量的咳血逼停了他的話語,濺上雪白的婚紗,像薔薇一樣刺目。
「你別說了!」葉啟皓大吼一聲:「我求你別說了!!!」他一手壓住男人胸膛上駭人的傷口,眼看著血流噴泉般湧溢成絕望:「別說了……你在我身邊說了快三十年的話,你累不累……
江巖,我早就不再是小孩子……」
這是唐小詩第二次見到葉啟皓流淚,在自己身邊的那次他雖然忍得辛苦,卻全程試圖壓抑。而這一次,他顧不得場面上多少人的目光,絕望的痛哭,就像一個無助的孩子!
也許在江巖的面前,他就是一個可以完全不用偽裝的孩子。依賴又叛逆,
傲嬌又臭屁,可是他們之間這樣的感情堪稱世間奇葩,可每一個真正瞭解的人卻又難以不為之動容。
「那就好……」江巖伸手攥住葉啟皓的手,慢慢拉近,然後疊在唐小詩的手上:「我這輩子最不後悔的……就是在最後……選擇成全你們……」
「放屁!誰要你成全啊!」葉啟皓吼道:「我想娶誰就娶誰,你要是不服氣,你起來揍我啊!你起來啊!」
我從來都沒有想過你會死,就像我從來都不相信你會拋下我一樣——
從四那年被你帶著來到葉家的大門口,你知不知道,在我心裡……無父無母都不重要——世上只有舅舅好。
「眼鏡……」江巖輕聲吐出幾個字:「幫我……摘了吧……」
眼鏡?
聽到他那微弱的喃語,幾乎已經哭到耳鳴的葉啟皓完全不明白他要做什麼,但他只能伸出顫抖的手按照他的要求做。
印象中,江巖從小就是近視,眼鏡就像他的偽裝和導航。那面具下真實的臉是什麼樣子的,自己都快記不清了。
「我想,還是不要……把這個世界看得太清楚……」江巖的眼角滑過一滴淚,掠過蒼白的臉龐把鮮血慢慢化淡,這是葉啟皓第一次看到他流淚,也是最後一次。
然後他閉上眼睛笑著說:「啟皓……我累了……」
(正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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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唐護士!有人找!」
剛剛陪著一個老人做完ct,才走進病房,唐小詩就聽到有人喊她。
「來了!」她跟老人囑咐了幾句,出門的瞬間,一眼瞄到走廊裡『雲江福利院』的金字招牌,頓時心有漣漪。
話說兩年過去了,雲江福利院已經完成了整體改制,作為s市大榮商圈一期構化的附屬產業,按照相對成熟沉穩的方式運行著。
作為非盈利的福利機構,除了母公司興葉集團的支持贊助,更多的時候是作為一種公益標誌面向全社會募捐。
這裡接受的病人大多是罹患重症的孤寡老人和孤兒,甚至是一些設立門檻的貧困患者,全部醫療費用皆免。但是,在入院之前,幾乎每個人都會被建議簽訂這樣一份自願的協議:
同意將自己身故後的遺體無償捐贈出來,用於救治等待移植的病人或是供醫學課題研究。
在人們傳統的觀念裡,一向講求身體完整入輪迴。但隨著社會的進步,人們的思想也開始變化,用這樣的方法實現自己生命的延續,又能造福活著的人,該是算作不可磨滅的功德。
這個企劃書是葉啟皓在整理林展西留在公司的一部分遺物裡發現的,對林展西來說,一定是很早以前就有這樣的想法。將曾經那些不堪的作為用一種合法又合理的模式運營下去,可惜他沒能等到這一天。
當時葉啟皓就召集了股東大會,將這份議案的可行性做了專門的行研分析,雖然呼聲參差不齊,但有大窮這個第一大股東的全票支持,自是板上釘釘地落穩。
說起那個不著調的傢伙來,跟著辭職後的程風雨把那個小小的事務所做得風生水起。最近剛剛完成一個大case,這會兒與莫綠菲一塊放長假,躺到加勒比海曬太陽去了。
用他的話說,反正有葉啟皓幫他賺錢,他是傻人有傻福。
葉啟皓表示:你就作吧,等我早晚把你公司打包成醬驢肉賣了,你哭都來不及。
回憶止步,唐小詩衝著那喊她的同事問:「誰找我啊?」
「不知道。」那小護士搖搖頭:「挺漂亮個女的,帶著個一歲多的孩子。」
女人?孩子?
尼瑪?不會是葉啟皓在外面的風流債吧!
唐小詩當場就黑了臉,她下意識地伸手撫了撫腹部,心說自個兒這肚子剛起來還沒三四個月呢,就已經有人帶著孩子來認爹了是不是!
她定了定神,還是想看看對方是騾子是馬再說吧。
那女人帶著墨鏡,穿著米白色的連衣套裝,氣質大方優。她推著一輛很簡易的嬰兒座車,一看到唐小詩,嘴角先挑起一絲友善的微笑。
她把墨鏡摘下來,向她伸出手:「你……就是唐小詩吧?」
「是……請問你是?」自是完全不認得那女人,而唐小詩下意識地往那孩子身上瞄了一眼,當場就不淡定了——尼瑪,還真跟葉啟皓長得特麼有點像啊!
葉啟皓你死定了,今晚跪鍵盤跪釘板跪榴蓮!
「不好意思,其實我是來找葉啟皓的,剛才從他公司的總部過來,知道他在開會,所以想先來見見你。」
聽她這麼一說,唐小詩更鬱悶了。來見見我?見毛線啊?見我這個正宮娘娘是不是長得一臉沒發育的生黃瓜樣,還在福利院當護士!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唐小詩臉上笑容未失,但心裡已經唱起了春風吹戰鼓擂。
「哦,我沒能有機會參加你們的婚禮,實在很遺憾,所以就像過來看看你們。順便認識你一下,不管怎麼說,啟皓也是我唯一的弟弟。」
蝦米?!!!
唐小詩就這樣滿心草泥馬地跟著葉啟臻來到了樓下花園裡的咖啡廳,要知道剛才她懷著崩潰的心情給葉啟皓打電話時,那死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