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走?」葉啟皓立在門口,一時之間竟不知該不該讓開。
「哦,」江巖若無其事地扶了下鏡框,笑笑說:「我給你留了份note。既然你回來了,那就再囑咐一下吧。
冰箱裡的食物不要超過三天,書房的鑰匙我已經留下了。床上用品在二樓整備室,上床用品在你左手床頭櫃裡——」
「江巖!」葉啟皓呵斥一聲:「你就……什麼都不打算解釋麼!」
「林展西找過你了吧?」驢唇不對馬嘴的反問,令葉啟皓滿心驚詫:「你怎麼知道?」
「我想你已經有了自己的選擇,那就按照眼前的路走下去吧。如果你堅持不想賣掉雲江醫院也無所謂,以創葉這一週期的股價來說,你守著雲江醫院的公允價值未必會吃太大的虧。只要記得,遇到事情先想辦法把自己摘乾淨就是。
別被任何不良影響殃及到……」
憑葉啟皓對江巖的瞭解,這個人說的真話和廢話永遠是參雜在一起的。從小到大最讓自己頭痛的就是要從他虛偽的傳遞中挑出可用信息,那過程,比擬莫爾斯電碼都複雜。
「我知道了。」葉啟皓看了他一眼,沒打算從他那比貝殼還緊的嘴巴裡撬出他一開始就不打算說明白的事:「哦,對了。我要結婚了。」
「恭喜。」江巖輕笑一聲:「看來我現在搬出去還挺是時候的,放心,婚禮我一定按時參加。」
江巖拖著行李箱錯身過去。箱輪在院子的石板路上拖出喀嗒喀嗒的聲音。葉啟皓一直在猶豫,還要不要再追上去,再追問一句。
可就在這時,他一眼看到門外停下的那輛熟悉的跑車——
葉、啟、臻!
再強大的自制力也無法讓他再淡定下去。還沒等到自己倒出時間來找她算賬,她竟然還敢大搖大擺跑上門來。
「葉啟臻!」
葉啟皓幾步衝上去,一把拎住那女人的風衣衣領:「你給我說清楚!打傷唐小詩的,到底是不是你找的人?」
濃重的香奈兒no5就像一股迷醉的毒液,瞬間充斥著葉啟皓殘存的理智。
那天招標會結束後,滿屋子的這個味道……
「你們兩個,在那天招標結束後。就見過面了?」葉啟皓怔怔地轉過頭,看看江巖,又看看葉啟臻。
「江巖,難怪你不喜歡我用這款香水呢,原來是怕出賣行蹤啊。」女人那帶著曖昧的笑點燃了葉啟皓束縛理智的最後一跟火線:
「葉啟臻,你有什麼陰謀衝我來,為什麼要傷害她!」
「放手!」手腕被江巖死死鉗住,那熟悉的力道卻來自陌生的口吻。
「都是我的主意,跟你姐無關。」反光的鏡片下,眸色寒冷。
「是你洩露了我的招標底價,又故意設局陷害唐小詩……」葉啟皓怔怔地放下手,他不是沒有過懷疑。只是不想去承認罷了。
除了江巖以外,他根本就想不出來還能有誰把整個局設置得這麼精巧又殘忍。
「我從小就告訴過你,沒有任何人是值得永遠信任的。」推開葉啟皓的手,江巖擋在葉啟臻的面前。
「江巖,你到底想要什麼?」葉啟皓捏著顫抖的拳身,深吸一口氣:「我們之間,難道不是從一開始的利益和目標就應該一致麼!
你到底還想要什麼,是我給不了你的?是你一定要用背叛來得到的!」
「那…」江巖微微一笑:「如果我說,我不願意做你身邊被牽著走的一條狗呢?」
「你混賬!」葉啟皓掄起一拳砸在江巖的眼鏡上:「明明是我……才像是那條被你牽著的狗!」
江巖蹲下身來,若無其事地去拾眼鏡。卻被怒氣未消的葉啟皓一腳當胸踢過去:「你想怎麼樣我懶得多管,但你為什麼要去傷害唐小詩!」
「葉啟皓!你別發瘋了!」葉啟臻撲上前去:「既然大家敞開了話要鬥,傷及無辜也是難免,你願賭就要服輸!」
「滾!」葉啟皓反手一推,葉啟臻被他一下子丟開三米遠,直挺挺地撞在車門上:「唐小詩告訴我說,男人不能動手打女人,但我今天就想要在我親姐姐身上破一次例!」
「葉啟皓,你敢動她試試。」江巖站起身來,拉開臉色蒼白的葉啟臻:「你別忘了,她是我的女人……」
「你……是認真的?」葉啟皓啞然看著江巖那嚴肅的臉,拳頭下的骨節幾乎要捏的卡卡作響。
「江……巖……」葉啟臻在他身後發出微弱的一聲輕喚,就如同被人悶在被子裡的一句呼救。
葉啟皓本能回過頭去,只看到葉啟臻兩腿間雪白的西褲上竟然映透出了一片殷紅!
她……懷孕了?
江巖轉身把葉啟臻抱起來,冷冷地看了葉啟皓一眼:「如果孩子保不住,你就不用再發愁他到底算你弟弟還是算你外甥了。」
江巖,是因為葉啟臻懷孕了,才最終決定在自己與她之間義無反顧地做了選擇麼?
人們都說,親情和愛情本不是矛盾體——如今看來,這份狗血的不共戴天還真是被他們三人給趕齊活兒了!
葉啟皓獨自一人回到空蕩蕩的別墅,才意識到家裡的保鏢和女傭都已經被江巖辭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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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可憐他連換洗的衣物都不知道是放在哪裡的,只能懷著煩躁鬱悶的心情去找江巖留給他的便箋note。
他在房子裡兜兜轉轉了好幾分鐘,突然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被江巖背叛和被唐小詩背叛的那種感覺是截然不同的。
後者是那種被捅了一刀的撕心裂肺,心被掏空了一樣地疼,恨不得將她親手捏死再隨著她一併結束性命的絕望感。但想開了想通了以後,卻能重新燃起生活的鬥志,強迫塵封。
而前者卻像那種被人扇了耳光般的懊惱,明明不是很疼,卻覺得像生了一場大病。走到哪裡都覺得缺了點什麼,做什麼事都提不起精神。至於想通了以後……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想通。因為人家常說失戀最多三天,但貌似沒有哪位前輩能給出個建議說被舅舅背叛後需要多少天來治癒!
「葉先生,你在什麼地方?」
電話是程風雨打來的,葉啟皓以為是唐小詩出事了,心思一下子緊張了起來:「我剛回家,換件衣服就去陪她……」
「那你盡快過來吧,我這裡出了點問題,需要你的幫助。」
葉啟皓不敢怠慢,趕緊把該做的事做好,一路駕車趕回雲江醫院。
風風火火地擠到病房外,眼前的情景幾乎嚇了葉啟皓一跳。這一群人簡直跟開股東大會一樣——虎視眈眈的是要把自己從唐小詩的未婚夫地位上也給彈劾下去麼!
等程風雨長話短說地為他介紹完這幾個分別是張遠何天明和白龍之後,葉啟皓更是滿心狐疑了。他把程風雨拉到一邊低聲道:「程先生,小詩還在養傷,你把你的偵探事務所整個拉到病房外,這好像不太合適吧?」
「葉先生,這件事人命關天,我只能找你幫忙。」程風雨看看表,現在已經是下午一點半了,距離昨晚莫綠菲和大窮與自己失聯,已經超過了十幾個小時。
「你的意思是,林子賦和你的那位朋友在雲江醫院裡失蹤了?」葉啟皓透過窗子看了一眼還在熟睡的唐小詩,皺了皺眉道:「到底是什麼情況,我是今早才把小詩帶回雲江醫院的。說起來,好像也一直都沒見過林子賦。」
「這事說來話長,」程風雨也不知道該從何處開始解釋:「總之,他們兩個按照我的要求在雲江醫院裡調查一些事情。現在失蹤不到四十八小時,警方無法受理。我需要你的幫助,將雲江醫院整個搜查一遍。」
搜查是需要搜查令的,警方批不下來就只能找院方商議。而雲江醫院的最高負責人……不就是他葉啟皓麼?
葉啟皓當然沒有理由拒絕,他叫程風雨先放心,自己這就去行政樓找秦梁宇幫忙。
————
大窮睜開眼睛,四週一片昏暗。循著燈源望過去,似乎就只有一盞小小的蠟燭。
他轉臉看到躺在自己身邊的莫綠菲,試著伸手去推她,這會兒才發現自己的手腳都被綁的跟個大閘蟹似的。
「小綠姐!」他挑起下巴,拱了拱莫綠菲的身子。很不厚道地碰到了人家軟綿綿的胸脯,那感覺真是分分鐘從驚悚效果裡出戲啊!
「菜鳥?!」莫綠菲這顆白菜算是被豬給拱醒了,皺著眉頭凝聚了一下意識,看那架勢估計是要整個什麼特異功能把自己身上這個臭小子給踢出二十里地去:「這是哪兒啊?」
「你說我們是不是落到那種變態殺手的刑房裡了?」大窮打了個冷戰,腦中那些美式經典恐怖片就像一道道美食般被捧上眼前。
「別瞎說……」莫綠菲到底是個女人,雖然性子強悍了一點,但不表示不會害怕「好大的酒精味。」
記得程風雨說過,莫綠菲的嗅覺非常的好。如今這股濃重的酒精味就連大窮都覺得嗆得慌,人家莫綠菲估計已經開始能辨別出是八二年的拉菲還是八四年的芝華士了!
「是醫用酒精。」莫綠菲小聲道。
為什麼周圍會充斥著這麼濃重的醫用酒精氣息?總不會是兇手良心發現,看自己額頭上被磕破了,打算來給他消毒上藥的吧!
「你們醒了啊?」黑暗中一個人影閃了出來,反光的眼鏡片在燭火下幾乎要把大窮嚇癡呆。這明顯就是名偵探柯南裡最常出現的黑人兇手嘛!
「秦院長?!」
認出那白髮銀鬚的老人,大窮和莫綠菲倒是沒有想像中那麼驚慌。
「果然是你。」大窮想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像柯南一樣淡定又裝逼,但現實和理想畢竟是有差距的。
明明已經是滿屋子酒精氣了,這秦梁宇的手裡還要點著蠟燭!
分分鐘是烤全羊的節奏啊!
眼看著秦梁宇不緊不慢地放下蠟燭,然後抄起一隻白色的塑料桶,在那一堆一堆的貨物上潑灑,大窮只覺得心跳都要停止了:「秦院長!你要幹什麼啊!」
「當然是做我最後能做的事,還我一輩子的心血……一個清白。」
大窮這才看清楚,今天的秦梁宇換了一身整齊肅穆的中山裝,稀疏的白髮梳得整齊。眼鏡片上一塵不染,神情就好像是見到了耶穌的神父。
尼瑪,你這是要死啊!
「喂!秦院長你有什麼話好好說——」
大窮的潛台詞是,老子還沒娶媳婦呢,老子不要陪你個老頭子一起死啊!
「秦院長,」莫綠菲極力保持著冷靜,此時她雙手被繩索捆在背後,也不知道藏在袖子裡的那一小片刀
刀片有沒有被搜了去。她兩眼直勾勾盯著秦梁宇:「你聽我說,我知道是你把貼著百年集團logo的偽劣醫療用具混進倉庫裡的對麼?那些偽造的出庫單,上面供應商的名字,統統都是經過塗改的。
秦院長,您和百年集團的陸百年……究竟有什麼仇怨?」
「這個線索我咋不知道?」大窮轉臉看看莫綠菲,氣得那女子恨不得一胸悶死他——特麼說你是菜鳥你還真是五行缺心眼,這種時候該是好好配合著怎麼能把繩子弄開吧!你特麼真當是名偵探柯南呢,主角再危機也不會死?咱倆特麼又不是主角!
秦梁宇只是站著,不說話。
莫綠菲以為他被自己說動了,趕緊再加一把火:「秦院長,如果這不是你們之間的私人恩怨,那是不是說明,你是被人脅迫的?
如果我猜的沒錯,這事應該跟唐鑫大夫的死也有關吧?」
「你們知道醫院是什麼地方麼?」秦梁宇呵呵笑了幾聲,一步步走向兩人。大窮擰了擰身子,撲到莫綠菲面前:「你你你……你別過來哦,小綠姐可是練過的,你這老胳膊老腿,經不起她踹一腳的!」
然後莫綠菲一腳就把大窮給踹一邊去了,恍惚間讓大窮以為他倆是一夥的。
「醫院是治病救人的地方,這裡雖然常常給人最深的絕望,但更多的事在絕望發生後那還有可能被抓住的一絲希望……」莫綠菲默默揚起美麗的眼睛,蒼白的唇角挑起笑意。在說話的同時,她很難不去想像那些不堪的經歷與塵封的往事。
「我做了一輩子的醫生,一直以來都以為,只要治病救人把所有的患者都當成自己的家人來對待,把所有的生命都能一視同仁就夠了。」秦梁宇說:「我從來都沒想過,會有一天,也要面對那些進退兩難的抉擇。你們說,用死人的身體去救活人……這有錯麼?」
「對和錯是道德層面的,是與非是法律層面的。」大窮倒吸一口冷氣,扭著身子爬了過去:「秦院長,事到如今,你就把事情說出來吧!」
「我是要說出來……否則,一個人帶著這樣壓抑的秘密去死,呵呵,我真的沒有唐鑫那樣的勇氣。」
大窮弱弱地看了莫綠菲一眼,心說:那他這意思是,還得拉咱們兩個陪葬?那我能不能求他先別說。
莫綠菲可沒心情陪他逗比,這是生死攸關的時刻,她得想辦法一邊拖住秦梁宇,一邊尋求解脫繩索的方式。
「我一直以為,在我堅守的原則下,雲江醫院將會是s市醫療界最後一塊淨土。」秦梁宇放下手裡的燭台,面對著兩人坐在一塊箱子上:「器官**移植的技術雖然已經達到一定水平,可是人們對於捐贈這一概念,往往還是受到很多傳統思想的束縛。作為醫生,我們能做的,盡人事聽天命,在法律與道德的範疇之下,小心翼翼地維護著自己身上這件白大褂的純淨。
我從來不會允許,不管來自哪個勢利的黑手,要染指我所在的醫院。
只可惜……五年前的那場事故,一切都白費了。」
「五年前?」大窮一下子把時間定位出來:「你說的是不是唐醫生弄錯遺體的那件事?」
「弄錯遺體……」秦梁宇冷聲苦笑:「那麼大的人,怎麼可能會弄錯遺體?那是因為,唐鑫要救自己的女兒唐小詩,把車禍死者的腎臟給換了上去,為了掩蓋罪行,不得不把缺少器官的遺體掉包送到人家解剖課堂,來個屍毀無證。」
大窮和莫綠菲面面相覷地震驚著,誰也不敢插話,靜待秦梁宇往下說:「本來以為,這一次違背良心的小事故就算是永遠石沉大海,再也不用被別人提起。可沒想到的是,半年多前突然收到一封威脅信,裡面裝滿了各種各樣的證據。
如果我不按照對方的要求做事,這件事情就會被曝光,那雲江醫院的一切就都毀了……
他們要我提升馬鴻嘉為腦外科副主任,他資質平庸又膽小怕事,不容易成為絆腳石。他們還要我把劣質的醫療用品摻雜在庫存裡……」
「這……這怎麼行!」大窮尖叫一聲:「這些醫療器具是要救人性命的,這會害死患者啊!如果你聽了他們的話,一旦曝光,雲江醫院不就更加萬劫不復了麼!」
「那時候……雲江醫院已經是創葉的資產了。」秦梁宇搖頭苦笑:「對方只是掐著雲江醫院的污點做章,來達到他們自己的目的。不管他是針對創葉集團,還是針對百年集團。
但我只是個醫生,我只想洗清自己的良心來做事。他們憑什麼把好好的一家醫院給捲到商務紛爭裡去?!」
「唐鑫大夫也是因為他們的威脅而自殺的?」大窮微微轉了下臉,他發現莫綠菲的手臂似乎比剛才的移動範圍多了一寸。
「他死之前,只對我說過這樣一句話:他以為他這輩子只會昧著良心做一件錯事。可惜,你越是害怕曝光,就越是要做更多的錯事來彌補前面的那一件。一旦沾手,就洗不清了,除非生命的終結,否則逃不開良心的譴責。
他最後……選擇了結束自己的生命。」秦梁宇幽幽歎了口氣:「今天我想想他的這句話,覺得真是有道理呢。
我也受夠了被人威脅著走,我也想,就這樣結束這一切!」
「秦院長你別衝動!」看著老人徐徐的目光落在那顆閃亮的蠟燭前,大窮幾乎要嚇尿了——這裡足足澆了有幾升的醫用酒精,一旦落上明火,那後果一定是很酸爽的。
「這是我最後能為雲江醫院做的事了,」秦梁宇晃了晃手裡的蠟燭:「那些人留在這個隱秘倉庫裡的假貨足足有一噸,一旦曝光出去的結果你們想過沒有?」
「百年集團雖然面臨商譽掃地,但畢竟不是他們所為,所以一旦查出來這些東西是偽造的,他們是可以洗脫嫌疑的。」莫綠菲盯著秦梁宇說:「但是雲江醫院,橫豎都會因為這批來路不明的假貨而再難翻身。」
「所以,這一把火燒下去,就什麼都乾淨了。」秦梁宇的臉上露出一絲釋然的表情:「但願那個人,他說的一切都會實現……」
秦梁宇猛然一鬆手,蠟燭就這樣直挺挺地落入貨堆!
尼瑪!你要死是你的事,幹嘛要拖上我們兩個!大窮眼看著那竄起一人多高的火苗沿著貨架跟觸電似地賽跑,差點就特麼嚇哭了。
「我這一輩子,治病救人問心無愧!」火焰中的秦梁宇扯著喉嚨高喊,喊得大窮真想進去踹他兩腳:「問心無愧你個毛線!我和小綠姐憑什麼陪你這瘋子一起死——」
「哈哈哈,你以為你們是無辜的麼?是乾淨的麼?有命在的話,就回去問問你哥哥吧!」
哥哥……大窮怔怔地直起身來,身邊的莫綠菲揮手就給他一個栗子爆:「菜鳥你發什麼呆,快跑啊!」
大窮這才想明白,火一燒起來,手上的繩子不就能掙斷了麼!
莫綠菲已經掙扎開來,一把拎起他的衣領:「他要是想弄死我們就直接捅刀子了,現在快跑還來得及——」
明火飛速地竄開,目光所及之處都是刺目的紅。滾滾濃煙已經打亂了視線的能見範圍,恐慌和窒息像魔鬼一樣層層逼近!
「小綠姐你有指南針麼!」
「你當我哆啦a夢啊!」
「秦院長最後說的那個人是什麼意思,是不是有人建議他這樣放火的!」
「現在是想這個的時候麼?」
兩人這是一路嗆嗆踉踉地跑,沿著幾處牆角摸索也沒能找到當時的大門。
「小綠姐,這好像不是我們進來的倉庫?」大窮把外套脫下來,給莫綠菲擋在身上:「會不會另有路?」
「不像,畢竟秦梁宇一個老人,應該並不太容易把我們兩人運走吧?」莫綠菲看了看手錶上的時間,從昨天午夜到現在,已經超過十二個小時了。
「樓梯,你看前面有樓梯!」大窮伸手這麼一指,兩人頓時明白了。原來這倉庫有兩層,剛剛醒過來的地方是下面一層,這麼說上面才是有大門的空間?
可就在兩人相扶著想要從樓梯上爬上去之時,只聽一聲巨大的爆炸響,整個鐵板樓梯都塌了下來!
這回好了……難不成真要飛上去啊?
「為什麼會爆炸…」
「因為是醫療器具倉庫,總有……氧氣瓶之類的吧。」
————
葉啟皓調動了整個醫院的保安隊,從前院到後院,一路封鎖排查,確保每一個倉庫都不遺死角。
「老闆,你確定他們一定在雲江醫院內?」阿遠剛剛從住院部回來:「我問過臨床護士站那裡,直說他們兩個晚上出去,並沒有辦理過什麼出院手續啊?」
「怎麼可能,明明是一個護士傳達的主治醫生的意思。」程風雨覺得十分奇怪:「小綠他們掛的主治醫師,好像就是特需門診的秦院長。」
「說起來,秦院長也不在。辦公室的門是緊鎖的。」葉啟皓想起剛剛在行政處,一直都沒有見到秦梁宇的人。他問過其他科室的人,所有的的答覆也是自昨晚夜半之後,秦院長就離開了。
「老闆!」說話間,白龍風風火火的衝了進來:「在停車場發現了秦梁宇的車。」
車還在?所以人多半也不會走。
「白龍,你跟我去停車場。阿遠天明,你們兩個去秦梁宇的辦公室,把門砸開,看看有什麼線索。」
「不用砸,我可以從行政科拿到備用鑰匙。」葉啟皓說著,就帶著另外兩人走了。
打開秦梁宇的辦公室,葉啟皓並不覺得這裡有比自己之前來拜訪之處有不同。
作為一個自律節儉的老醫生,辦公桌上整齊簡單,衣掛上的衣物也乾淨平整。
「天明你發現什麼了麼?」阿遠繞了一圈也沒找到什麼像樣的線索,這會兒就看到何天明正在茶几和沙發上尋找著什麼。
葉啟皓站在門口,目光隨意地落來落去,一不小心盯上了茶几處的煙灰缸。
之前為雲江醫院的收購事項,他曾與秦梁宇有過幾次密切的接觸——印象中,老院長是從來不吸煙的。
可是這煙灰缸裡的的確確擺著一支很新鮮的煙蒂。
「你們兩位,最好把那個煙灰缸帶走。」葉啟皓對兩人說:「秦梁宇是不吸煙的,很可能他在最近見過客人。」
客人……香煙上可以提取一個人的指紋,唾液dna,還能表現一個人的特殊癖好。就比如說,這枚香煙被掐斷的力道稍微有點特殊,一般人都是用拇指發力往下按,這支煙蒂的感覺,好像是食指往外擰了一下……
葉啟皓覺得身上泛起一絲凜然的涼意,他好像隱約記得,誰是這樣的習慣。
————
「嘿,菜鳥……咳咳,你說我們,會不會就這樣死在這裡……」周圍的煙霧也來越濃密,可供的氧氣也越來越稀薄。
此時兩人隱身在
一處沒有明火的倉庫隔間了,外面的溫度越來越高。幸運的是大窮找到了一批蒸餾水,管他三七二十一的先澆上再說。
這處倉庫本來是由電梯井地下層改造,所以牆體非一般的厚,但並非全密封。他們只能祈禱外面的人能發現煙霧,然後實行救援——當然前提是,在他們兩個烤熟之前……
「小綠姐,你把這個拿著!」大窮將沾了水的衣襟疊成帕子按住莫綠菲的口鼻。
「這什麼水啊?」
「說是蒸餾,不過這裡都是假貨。但我覺得也無所謂,假的蒸餾水無非就是蒸餾的不到位唄。」大窮東瞅瞅西望望,看看手機,上面已然很絕望地顯示著沒有信號。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莫綠菲畢竟是女人,體力精神力上總是跟不上的,這會兒已經嗆得七葷八素,癱軟在這個小菜鳥的懷裡聲音越來越弱。
「唉,要真是就這麼死了……」大窮歎了口氣道:「倒是真委屈你了。跟我這麼個蹩腳的傢伙在一起……」
「怎麼?我都不擔心別人說我們兩個是殉情,你還矯情上了。」莫綠菲噗嗤一聲笑出來,接而又給嗆得咳嗦連連。
「所以我說自己佔便宜啊。」大窮很無奈地拍拍她的背:「從來沒談過戀愛,死了倒是能跟個大美女死在一起……」
「我也沒談過戀愛。」莫綠菲微微閉上眼睛,捧著那帕子深吸一口氣。
「不會吧?你這麼漂亮的女人——」大窮表示根本不信,莫綠菲這種相貌身材氣質的女人,放到哪裡都會很吸引人的。何況身邊又有一群個個身懷絕技的男人:像程風雨這樣的大眾情人,或者白龍那樣冷酷的型男,隨便挑哪個還不都能曖昧成一部島國電影?
呸呸呸,思想猥瑣了……
「長得好不好看不過就是五十歲以前的事,男人和女人之間,說白了就是一單生意各取所需。」莫綠菲幽幽地說:「長得帥啊,有沒有錢啊,這都是浮雲。我就想找一個能真心懂我疼我,一眼一心裡只有我,什麼都聽我的,任我打罵欺負永遠不生氣的男人……
這要求……看著不高,其實很高呢……」
「小綠姐!」眼看著那女人昏昏沉沉地傾倒在自己懷裡,大窮當時也顧不得多想——唯一的一個念頭反覆在腦海中閃爍著:不能讓她死。
牆體高約五米,靠近頂棚的地方明顯有薄弱的天窗空,有什麼辦法能讓外面的人發現這裡面的異常呢?
剛才的幾聲爆炸都在倉庫中央,如果威力擴大到能讓外面發覺,估計他們兩人也早就炸成一閃一閃亮晶晶了。
現在唯一的辦法……
大窮在距離明火幾米遠的地方發現幾隻還沒有被屠戮過的氧氣瓶,於是死腦筋急轉,冒出個大義凜然的主意。
「你幹什麼去?」莫綠菲用盡最後的力氣,一把拉住他。
「你別管了,我想辦法把牆炸開。」大窮屁顛屁顛地衝出來,那神情淡定地就像在說『我找個牆角撒泡尿』一樣。
「你白癡麼!」莫綠菲奮力吼道:「這裡四面光禿禿的牆,連個放東西的平台都沒有,你怎麼去炸?」
「哥哥我怎麼說也有一米八三的身高好不好?」大窮笑嘻嘻地按下莫綠菲的手:「你小學沒學過董*存*瑞炸碉堡的課啊?人家英雄烈士怎麼炸的,我就怎麼炸唄!」
「林子賦!」莫綠菲幾乎崩出眼淚,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死男人毛手毛腳地把自己拖到牆角相對安全的地方。他用澆滿水的衣物蓋在她身上,跟哄孩子睡覺似的說:「你在這兒躲好,等外面有人進來就趕緊呼救……」
「你混蛋,你給我回來!」
「莫綠菲我跟你說!老子怎麼說也是家裡當闊少爺寵大的,別以為你拿我當狗使喚我是怕你才聽話。就是唐小詩讓我去給她買宵夜,我還得要點跑腿費呢。」大窮擰著臉沖莫綠菲吼:「我是看在跟你相處的這段時間裡,你是真心教我東西,嘴上叫我菜鳥,其實心裡對我挺好的份上……女央找技。
另外,我第一次在商場裡見到你,並不是因為你動作鬼祟才注意你,而是因為你長得……是我喜歡的類型……」
大窮一手持著明火,一手端著氧氣瓶,踩著坍塌下來的鐵架台站在他自認為人生的最巔峰。
唯一有點遺憾的是:他想告訴唐小詩,老子特麼不是gay,老子喜歡的是有著傲人胸脯的性感大姐姐。
然後就聽轟隆一聲,整面牆體在他眼前塌下來,一縷天堂般的陽光伴隨著新鮮空氣挑逗著他渾身上下的鮮活感官。
一輛巨大的橙黃挖掘機,就那麼充滿英雄主義色彩的屹立在自己面前。
「林子賦!你快把手裡東西扔了——」
剛從挖掘機上跳下來的程風雨一眼看到他手裡的氧氣瓶時,饒是以他這樣縝密的思維邏輯估計都想不通剛才裡面倒是鬧了哪一出。
大窮也傻了,光想著這算不算是已經得救了,壓根就沒意識到這會兒要是真爆炸了,那就不是簡簡單單的烏龍了。
就見白龍突然飛起一腳,直接就把氧氣瓶給踹開了。
轟得一聲,那『手榴彈』登時就砸在停車場正中央引爆,眼睜睜看著一個汽車輪子滴溜溜的飛了出來。
大窮黑著臉吞了吞口水:「那輛保時捷……好像是葉啟皓的吧。」
等他反應過來白龍這一
一腳直接把自己的右胳膊踹脫臼了以後,大腦嗡的一聲,當場昏倒在程風雨身上,最後吐出一句:「小綠……在裡面……」
————
唐小詩一覺睡醒後還以為自己這是魯濱遜漂流了呢:「你們誰……能給我以最快的速度解釋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此時的大窮坐在病床套房的貴妃椅上,一直胳膊吊在胸前。而莫綠菲只是有些呼吸道灼上,還不能開口說話。
整個風雨兼程事務所全都搬到這間套房裡來了,葉啟皓黑著臉看向窗外,可想而知——他正式接手雲江醫院的第二天,就因為爆炸和院長自殺而招徠了警局和電視台各方面的關注,焦頭爛額得處理完後續事情,現在天都黑了。
「所以事情,大概就是這樣子的。」程風雨抱著手肘解釋了一下:「按照秦梁宇的話說,是有人以唐鑫犯了罪為把柄,以雲江醫院的名譽為要挾,強迫秦院長言聽計從。而對方的目的,一在唐鑫,二在陸百年,三在——」
「三在我身上?」葉啟皓皺了下眉。
「不,三在創葉集團,而不是你葉啟皓。」程風雨反駁道。
「這不是一回事麼?」唐小詩不太明白程風雨的意思。
「當然不一樣啊,葉啟皓已經不是創葉的執行董事了。可見對方要針對的,從一開始就只是創葉,而不是某個人。」
「等會兒等會兒。」唐小詩覺得人一旦失血過多,腦子轉的就也不明清了:「也就是說,我爸因為救我犯了錯,然後被人抓到把柄,他們用這個來威脅我爸和秦爺爺聽他們的,把劣質醫療器具投放治療,來陷害我親生父親陸百年。順便把收購雲江醫院的創葉集團給拖下水?
好牛逼的一石n鳥之計啊……我覺得我得先昏一會兒。」
「小詩,別想了。」葉啟皓扶著她的肩膀讓她躺下,然後對程風雨等人說:「她還要休息,有什麼事其他人到會議室裡談吧。」
「別呀!我要聽!」唐小詩拉住葉啟皓的手:「我躺在這兒動也不能動,你們就當陪我玩嘛。說實話,挺有意思的。」
「這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兒吧。」葉啟皓冷著臉說:「不管怎麼說,現在所有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了。秦梁宇已經死了,我會盡快召開雲江醫院的高管會議,先選一名代理院長出來。至於誰是背後脅迫秦梁宇的人。這種就交給警方處理吧。」
「也是,」程風雨點點頭道:「至少雲江醫院這潭水已經濾清了。本來一間好好的醫院,卻成了其他勢力爭鬥算計的犧牲品。不管是唐鑫秦梁宇還是那個無意中發現了秘密被殺了滅口的馬鴻嘉,都死的很無辜……」
「如果他們當初不是為了救我換腎,是不是就不會有這些事了?」想到這,唐小詩本來還算輕鬆的心情又變得無比難受了起來。
「小傻瓜,別想這些亂七八糟的。」葉啟皓俯下身來揉揉她的頭髮。
「那我們大家,也都先撤了吧。」程風雨也覺得還是不該讓這一屋子傷殘病員再傷神勞力,大家都辛苦了一天一夜了,這麼熬心血誰也受不了。
「葉啟皓…」唐小詩拉住男人的手,眼淚汪汪的求別走。
「我不走,今晚就在這兒陪你。」葉啟皓心說:特麼我的車都給炸飛了,想走還真有點小不方便呢。
「葉啟皓……我有點怕……」唐小詩撅了撅小嘴:「你說,我的兩個爸爸,和你們家到底有什麼關係啊?為什麼給我的感覺是,有壞人要盯著他們不放?
我爸因為救我犯了錯,被別人威脅被迫自殺,而我親生父親的公司又遭人黑……」
其實唐小詩擔心的東西何嘗不是葉啟皓所擔心的呢,他自己身上發生的事只怕是更加複雜了。
創葉的失利,大榮商圈被奪,江巖的背叛,還有父母手上那失而復得的詭異戒指……總覺得背後像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操控著,他一直找不到方向,只能被人牽著到處兜圈子。
葉啟皓感覺煙癮有點犯,想到病房外面稍微放縱下,於是低頭吻了吻唐小詩的額頭:「你先躺會,我去吸支煙。」
出了病房就看到程風雨正靠在走廊裡等著他呢。
「程先生,你還沒回去休息?」
「今晚我看護下小綠。」程風雨表面上是這樣回答的,但葉啟皓總是看的明白他明顯是有話要等著跟自己說。
「你找我,是想談談今天的事?」葉啟皓也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道。
「葉先生,我們出去說。」程風雨遞了支煙給他,兩人一併上了天台。
站在雲江醫院住院部的七樓陽台上,往下俯瞰還能見到那些清潔隊正在處理停車場的殘骸,今天下午的那場驚心動魄已經上頭版頭條。
「葉先生,你有沒有想過,你自己跟雲江醫院到底有什麼關係?」程風雨突然這樣一問,葉啟皓怔了一下,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想了想,於是決定往最正常的思路去靠攏:「為了大榮商圈的前期準備,我需要雲江醫院住院部後院的那塊地皮,於是進行了全股收購。在此之前,我甚至都不清楚s市還有這家醫院。」
「所以你們兩者的聯繫,就從收購的那一刻開始。」程風雨幽幽吐了一顆煙圈:「你以創葉的身份收購,然後雲江醫院曝光出黑幕,接著你在招標會上失利,你被創葉董事會除名。從整個事件的前半段來看,你好像一直都是受害者,反覆被別人暗算著。
可是接下來發
生的事,你有沒有仔細想一下——」
葉啟皓不太明白程風雨的話,但他單純地循著這個思路想了想,又覺得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接下來,他被林展西邀請受聘興林的ceo,不僅能有興林集團百分之三的股份為薪酬,還可以以興林為依托繼續開拓大榮商圈項目,他在創葉的股份被凍結,但雲江醫院的市值起到一定程度的對沖,原本擔心雲江醫院的黑幕會影響市值,沒料到這一場憑空而降的大火落下來,秦梁宇認罪伏法,自己作為乾淨的後手全然不會再受到這家醫院的不良影響。
「程先生,你的意思是……我好像是整件事情裡最大的受益人?!」葉啟皓擰著眉沉思半晌,連手裡的香煙快燒盡了都渾然不知。
「看來你自己也意識到了呢。」程風雨笑了笑:「你朝思暮想的大榮商圈最後依然落到了你手裡,而你接手的雲江醫院,也被一把火燒出了清白。葉先生,我覺得是有人在背後幫你剷除障礙,只不過他的動機是什麼……實在是很難捉摸得透啊。」
「這麼說,我就更應該立刻答應林展西的條件了。」葉啟皓輕輕掐滅煙蒂,望著深邃的夜空,緩緩歎了口氣:「程先生,我們雖然認識的不久,但我對你這個人還算是信任。我想問你一件事,你能如是回答麼?」
「那要看是什麼事了。」程風雨回答說。
「你在我們這一群人中,究竟扮演著什麼角色?換言之,你究竟有什麼目的。」葉啟皓犀利的眸子盯住程風雨:「你說你只是個單純的偵探,我不相信。」
「呵呵,看來想要葉先生的協助,靠說假話還真是混不下去。」程風雨揉了下頭髮,故作神秘地對葉啟皓說:「你猜我是誰呢?」
「我不是你們這樣的人,也沒有你們這種推理能力。但據我觀察,你看似隨性行事原則模糊,卻對法律的尊崇十分嚴肅。左手右手上的老繭痕跡,像是握過槍,你的團隊表面上只是一群打工仔,其實有著十分嚴密的執行力和紀律性。」葉啟皓長出一口氣:「我隨便猜一猜的話,你是警察吧。如果要說你的目的,從我知道興林集團以前的事,以及你與林展西相識的這一點判斷——多半是與s市多年未曾告破的器官走私案有關。
你沒有將林展西繩之以法,大概除了因為他病入膏肓以外,更因為是想要把他做線人,順籐摸瓜地釣上家吧?」
「葉先生,你有興趣來我們事務所麼?」程風雨瞇著笑眼,輕輕鼓了幾下掌。言罷又自嘲地說:「當然,我恐怕出不起那麼高的薪水來聘請你。」
「所以你與我之間的正題是……」葉啟皓輕哼了一聲:「你是希望我以手上的大榮商圈企劃為誘餌,可以替代林展西繼續與你合作,來幫你調出後方那個虎視眈眈的黑幕?」
「葉先生,我就喜歡跟你這樣思路清晰的人共事。」
葉啟皓對他那詭異的稱讚報以冷笑:
「很抱歉,林展西是快死的人,他沒什麼可顧忌,但我卻還想好好活著呢。
對於這麼危險又討不到好處的事,我怕真心沒什麼興趣-#~妙筆閣?++
更何況,我不想讓小詩陷入危險。現在她父親的事已經水落石出了,我們兩個的生活也回歸了正軌。她做她的小護士,我繼續經我的商,其他的事,我們沒興趣知道。
我很鄭重其事地對程先生您這段時間以來的幫助表示感謝。
但我也非常嚴肅地警告你,你們這些人,還是請離她遠一些為妙。」
「ok,」程風雨不失儀態地微笑一下:「葉先生的意思,我領會了。只不過,最後還想再提醒您一句。您可以這麼冷靜地推理出我是誰,為什麼就看不透江巖是誰呢?」
啪地一聲,他甩手給了葉啟皓一疊薄薄的資料:「這是你讓我調查的東西,你自己看看他是誰吧。至於酬勞什麼的,就當抵你那台炸飛的保時捷了。」
為什麼看不透江巖……葉啟皓捏著那一疊資料,閉了閉眼睛:只因為他是江巖吧。
只因為他是那個——即便讓他相信地球會繞著月亮轉,也不願相信能背叛自己的江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