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處臨街明敞的港式茶餐廳,裝潢簡潔優,價格平民化。紫you閣
程風雨微笑著把菜單遞還給服務員以後,那花癡的小姑娘臉上都快要冒心形了。
「唐小姐。洗手間在二樓——」看著桌子忐忑地直發抖的唐小詩,程風雨拄著下頜笑瞇瞇地說。
「我……我不是想要上廁所啊!」唐小詩羞紅了臉。
「那你幹嘛……這樣害怕我?」程風雨把上來的飯菜推到唐小詩面前:「趁熱吃吧,冷了就變味道了。」
唐小詩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忐忑,可能就像程風雨說的,這世上最可怕的往往是真相。她怕的只是越來越接近真相的這樣一種節奏感,而程風雨,是目前來說最能帶她接近這種節奏的人。
「對了,我跟大窮也說了這件事,想把這個帶來給你看看。」唐小詩翻開提包,把唐鑫之前的行政檔案複印件取出來:「五年前,爸爸因為一起責任事故被醫患家屬打傷了,我也不知道這件事跟爸爸後來的自殺有沒有關係。
你要是覺得沒什麼用就算了……」
「遺體失蹤?!」
當一眼觸及遺體這兩個字的時候,程風雨腦中頓時繃緊了一個信號。六年來。他最想要找到的東西是什麼,沒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目標。
這……會是巧合麼?
看到眼前的男人越來越嚴肅的目光,唐小詩緊張地不能呼吸。連眼前的燒味逐漸散發出來的香氣鑽進鼻孔也渾然不知。
只看到程風雨突然撥打了一個電話,也沒有避開唐小詩,直接就當著她的面說:「阿峰。麻煩幫我查一下,雲江醫院之前的下屬教學院校叫什麼名字。現在是否經過合併,地址和聯繫人的信息都提供給我,越詳細越好。」
「你是要去找,當時屍體送錯的那個學校?」唐小詩戰戰兢兢地問了一句。
「當然,沒有一件事是可以憑空發生的,有經過人手處理,就一定能留下蛛絲馬跡。」程風雨開始低頭吃飯,淡定的神情就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唐小詩覺得自己再不動筷子也不太好,更何況這熱騰騰的港式燒臘的的確確是很有胃口的存在呢。
「程先生……」
「叫我名字吧。或者像他們一樣叫我老闆?」程風雨抽過來兩張紙巾遞給唐小詩。女孩這才意識到醬汁沾到臉頰上了。
「老闆就算了吧,我……我又不像大窮一樣,那麼喜歡當偵探,也不會跑到你這來打工的嘛。」唐小詩尷尬地笑了一下,擦了擦臉。
「你叫他大窮啊,挺有趣的名字,以後我叫他們也這麼喊。話說你們是很好的朋友?那你瞭解……林展西麼?」程風雨看似沒有什麼目的地問話,反倒讓唐小詩有點緊張了。想當初,葉啟皓似乎也用同樣的口吻問過她同樣的話。
「你也知道林展西?」唐小詩倒吸一口叉燒氣,眼神裡冒出一絲警惕。
「呵,別緊張。你忘了我是做什麼的了?怎麼會完全不去調查林子賦的背景就拉他入伙呢?」程風雨安慰唐小詩道:「其實我只是在想啊,以後有機會跟林先生見一面的話。也好讓他放心。我會好好關照他弟弟的。」
「這樣啊……」唐小詩滿臉黑線:怎麼感覺是要上門去見娘家人似的。
這時程風雨的手機裡突然傳進來一條短信,他低頭看了看,緊鎖的眉頭旋即輕擰開來。
「這樣,我朋友剛剛把詳細資料發了過來,你週五有空麼?要麼我們一早去進才醫學附屬院校走一趟。」程風雨合上了手機,對唐小詩說。
「要週五去啊,明天不行麼?」說真的,唐小詩真是一天都等不了了。
「明天碰巧學校倉庫管理處那邊沒人值班,而且我還有別的事要做。」聽程風雨這麼說了,唐小詩只能點點頭。她漫不經心地爬著眼前的飯,心裡堵堵得很難受。
「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我告訴你的話麼?」程風雨推過來一杯汽水給唐小詩:「夢魘都是很陰險的,你越脆弱,他越有可乘之機。
所以,打起精神來。別怕,小詩。」
「嗯。」唐小詩揉了一下快要泛紅的眼眶,挑起嘴角仰起臉:「哦對了,你說起那一次——」
唐小詩鼓起勇氣道:「程風雨,我有幾件事很不明白,你能不能解釋一下?看在我和大窮如是信任你的份上,我覺得……你真的應該好好解釋一下呢。」
「我猜猜,你要問什麼……」程風雨瞇起眼睛,將最後一塊叉燒放在唇邊咬了一小口:「首先,你想問我葉家戒指的事對麼?」
「恩恩!」唐小詩心說:好了別賣關子了,蛔蟲先生!
「這件事是我們接的一個委託,有人花了大價錢要我們從百貨商場裡盜出戒指然後再在那場陸家宴會上送還給葉先生。至於僱主是誰,我們並沒有見過面。至於目的是什麼,我們有行規,不能隨意打探。
另外,即便知道是誰。很抱歉,我們也有要保密的義務。」
「這樣啊……」唐小詩有點失落,但也理解程風雨的立場。但她分明有一種怪怪的預感,總覺得自己的兩個父親,好像都跟葉家有點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呢?
「第二件事,你是想問,我為什麼會在寵物醫院吧?」程風雨笑著說:「這個就更意外了,我跟小綠兩個人受邀給一個富太太家的狗身上裝針孔攝像頭,用來監視他老公
公是不是有外遇的——」
「噗——」唐小詩一口汽水全噴了出來:「不是吧?你……你們也做這種事?!」
「這很奇怪麼?」程風雨眨著笑眼,若無其事地看著驚慌失態的唐小詩。
「沒……也沒有啦!我就是覺得這種事不是應該只有大窮這種蹩腳偵探才會做的麼?」唐小詩趕緊用紙巾擦擦嘴。
「偵探只是一種職業,且定位為服務行業。職業是不分貴賤的,只要委託人有需求,我們按照需求做的又快又好就是了。
在這一點上,我十分欣賞林子賦的心性,肯腳踏實地做事,不會像一些新人那樣浮躁——」
唐小詩滿頭瀑布汗:你以為他想做這種啊?他想大案子想瘋了,可惜沒人理他嘛!
「那,你問了我這麼多,我也問你一個問題好不好?」程風雨撐起身子,漂亮的眼睛盯得唐小詩滿臉漲紅。
「哦,那你說嘛。」唐小詩心想:在這人面前自己又不能撒謊的,還是有啥說啥吧。
「你跟創葉的葉啟皓,是男女朋友?你們在一起多久啦?誰追的誰,誰喜歡誰多一點啊?」
特麼的,你是偵探還是八卦記者啊!唐小詩差點跳起來掀桌了!
怎麼全世界的偵探都這個德行?乃們還我心目中的福爾摩斯……嚶嚶嚶!
「我……」可惜她這會兒是滿臉發燒,也不知該怎麼回答,就只是木訥地點了點頭。旋即又提高聲音道:「所以我……我也很擔心葉啟皓啊。創葉要是受了雲江醫院的影響,葉啟皓一定很頭痛的。」
「上次見到你的時候,你還在為他掉眼淚吧?這麼快就整顆心被俘虜了?」程風雨的口吻很輕柔,聽在唐小詩的耳朵裡有點癢癢的。
「你別亂說,我……我哪有被俘虜,只是開始有點喜歡他了而已。」唐小詩扁著小嘴,不服氣道。
「明白了,」程風雨起身叫來買單:「但願你這麼可愛的女孩,不會被他辜負呢。」
兩人並肩走出茶餐廳,唐小詩這才發現口袋裡手機在響,號碼是陌生的。
接起來一聽對方的聲音,立馬嚇了她一跳——
「林……展西?」
「小詩,是我。」林展西此時就站在風雨兼程事務所小區外的邊道上——大窮的車前。
唐小詩跟程風雨走了幾步就過馬路了,遠遠就沖林展西招手。
「你……怎麼會在這?」唐小詩一臉詫異地看著林展西:「是來找大窮麼?」
「是這樣,」林展西解釋了一下:「我的車送去修了,想找子賦的車拿來用一下。打電話給他,他就只說自己的車停在這個地方。我碰巧離的不遠,身上也有鑰匙,也就過來了。
剛要開走,發現後座上……」說著,他進去提了一隻籠子出來:「這是你的貓吧?」
「啊!警長!」唐小詩瞪大眼睛:「忘了!還好你發現了,否則我還得跑一趟去接——」
「沒事,我看到你的貓在,猜想你也應該在附近就給你打了個電話。」林展西道:「子賦幹什麼去了?電話裡奇奇怪怪的,說什麼要陪朋友去醫院,我還以為是你出事了呢?」
「哦,他……」唐小詩看看身邊的程風雨,瞇眼笑了笑說:「是他女朋友啦!剛好上的,可能那女孩有點不舒服,他就去了。呵呵呵,重色輕友啊,我還想搭他便車回去呢。」
她也沒指望林展西能相信,反正瞎編不上稅,這是大窮教她的。
「沒關係,一會兒我可以送你。」程風雨說。
「還是我來送吧,我順路。」林展西看著唐小詩又看看程風雨,目光帶著莫可名狀的異樣。
唐小詩捅了捅身邊的程風雨:「喂,這就是大窮的哥哥了,你……要不我就跟他車回家了。咱們週五再見?」
「好,」程風雨笑笑道:「要不,你先去車裡等著?我跟林先生說幾句話?」
「啊?」唐小詩心說:這是老闆與員工家屬的會面啊,好莊重好詭異。
她抱著貓籠子,溜溜跑回到車裡去等著了。屁股剛一挨車坐墊,騰一下就跳了起來——貓放這關了一下午,已然把人家車座給尿了!
想起上回葉啟皓的中招,自己差點笑破肚子。這會兒要是被那男人看到,說不定也要笑到痙攣。想起葉啟皓,唐小詩又抱著手機傻乎乎地甜蜜著——程風雨還問是誰喜歡誰多一點?這種事怎麼衡量呢,反正喜歡就是不管發生什麼事,總能在第一時間把一些小事聯想到對方身上呢——
站在距離停車出十米左右的路燈下,程風雨向林展西友好地伸出手:「你好,林先生。」
「你好,」林展西禮節地回握:「程警官。」
「比上次見到你,又瘦了好多。已經確定不要手術了是麼?」程風雨緊了緊風衣的前襟,這樣深秋的傍晚,已經開始泛涼了。
「是的。」林展西平靜地回答:「很感謝你願意給我最後的一點時間,能讓我把公司的事處理完。我已經把你要的所有東西都整理清楚成冊了,包括興林集團的前身,包括我父母的事。至於能不能為程警官追查的案子提供一些幫助,我只能盡力而為了。
這些事,跟子賦沒有一點關係……如果他可以不用知道的話,就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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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理解你的擔心。可是,你弟弟並不像你想的那麼不爭氣。」程風雨說:「一個成年人,總有走到不需要任何人庇護,獨自面對臨界點的那一天。不管你放不放心,都得放心。」
「說的也是呢。」林展西唇角牽起一絲苦笑。
「哦,關於本週五的公開招標會,我希望你再幫我做一件事。」
「程警官請說。」
程風雨幽幽地望著遠處的霓虹燈,創葉集團的大廣告牌十分搶目:「目前來看,你最大的競爭敵手好像是創葉對麼?」
「對。」
「但你們兩方得標的目的是不同的,葉啟皓只是創葉的代理董事,真正的實權還在葉家老爺子手上。所以他要這個項目是為了開拓他自己的商版,一旦他中標,給他多少錢他都不會賣的。
而你林展西要的只是洗白原始資產,然後再打包賣個好價錢。所以說,一旦你中標,就會有一窩蜂的人撲上來,想要從中挑分一杯羹。
你……會選擇出價最高的麼?」
「不……」林展西回答:「我會選擇,能讓興林集團好好活下去的。我需要給我弟弟留一份半生無憂的清白財富。他無心經營,卻也絕不會願意賣掉我的心血,所以我要給興林找個好人家。」
程風雨點點頭,繼續說:「我懷疑,我要找的幕後之人同樣虎視眈眈地盯著大榮商圈這塊肥肉,他們未必敢光明正大的參標競爭,但不表示,不會在第二階段出手。
所以一旦是你中標,我希望你能將在你身邊走動洽談的所有商業機構,只要是有合作意向的,不管什麼行業,不管什麼名氣——統統像過篩子一樣把名單提供給我。
我總覺得,我要抓的鬼,就在那裡面。」
「我盡量。」林展西低吟一聲。
「好了,就這些了。」程風雨舒了一口氣,聳下肩膀:「最後的最後,我還想問你一個你從來就沒有對我說過實話的問題——從六年前興林集團建立以後,你就真的再也沒有涉水那種事麼?
仔細想想,還有沒有例外?」
「我……」林展西咬了咬泛青的唇,堅持搖了下頭:「沒有。從我決定洗手的時候起,就已經遣散了家裡工廠的那些小工。他們再尋門道或者……自立門戶,我都不清楚了。
我只知道我的上家叫虎爺,需要什麼樣的器官血型,都是他那裡直接送來了。後來這些年的封口費也都是打到他的私人賬戶上。這些事,我已經對程警官你坦白交代過了。沒有隱瞞……」
「真的沒有了?」程風雨唇角挑起一絲笑意:「我能查到今天這一步,就能再多查到後面那一步——」
程風雨轉身的一瞬間,林展西突然拉住他的手臂。他從來沒有讓任何人在自己的眼裡看出過這樣祈求的神色,但這一刻,他不在乎是不是脆弱:
「程警官,那件事只是個意外,跟……跟這些都沒有關係。唐大夫是個好人,唐小詩是個無辜的女孩,你一定要追究到底麼!
連我這樣的人你都能放過,為什麼就不能放過他們?!」
「我不抓你不是因為你沒有罪,」程風雨說:「而是因為你已經得到了上天的懲罰。你的父母走錯了第一步,他們死後你一手擔起家裡的一切。雖然那時你才十七歲,但畢竟已經擁有**民事刑事行為能力了。
你可以揭發,可以舉報,但你沒有那麼做。
我想,也許你是為了你弟弟的將來考慮,也許你是迫於無奈別無選擇,但這都不是挑戰法律底線的借口。既然選擇了,就要承擔後果——
至於唐小詩,她是個可愛的女孩,但可愛並不等於就要被無條件地保護在真空之外。
她也是個成年人,她有權知道那些應該面對的真相。
林先生,別把別人都想的太脆弱了。這世上,不是只有你才最隱忍最堅強。」
林展西慢慢張開緊攥的拳身,舒了口氣點點頭:「好吧。哦,對了,我再附贈你一條線索,不知道對你是否有用。
唐鑫的事,葉家大女兒葉啟臻也知道。我不清楚她從哪裡得來的這些信息,但你可以另開一條渠道推一下案情。興許有不一樣的收穫。」
聽了這話,程風雨的眼睛亮了一下,點頭道:「我記下了,多謝。回去吧,有事我還會再單線聯繫你。」
「程警官,我弟弟……」林展西突然回過身說:「既然他那麼喜歡做這行,我只希望在保持他衣食無憂的前提下,讓他盡量快樂一些。他現在跟著你——」
「放心,林子賦是個不錯的小伙子,他……比你想的要能幹,要優秀,我會帶他走正道的。」程風雨轉身跟車裡的唐小詩揮了揮手,然後逕自走進小區裡。
「謝謝。」林展西看著他的背影低聲說了一句。女剛畝技——
「你們聊那麼久啊?」唐小詩抱著貓都快睡著了,這會兒才聽到林展西拉車門的聲,一個激靈坐起身來。
「讓你久等了,安全帶拉好,去哪?」林展西的發動車子。
「致公寓。」唐小詩一邊回答,一邊撫摸著手裡的警長:「林展西,我覺得大窮跟程風雨他們在一起也挺好的,有那麼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又能成長又不會孤單。」
「你也覺得,這樣對他好麼?」林展西目視著前
前方的道路,昏暗的車燈下,一張臉依然慘白如霜。
「當然啦,像我那麼想要做護士,就想辦法在醫院工作一樣。」唐小詩笑瞇瞇地靠著椅子說:「謝謝你啊林展西,沒想到你還會為了警長專門打電話找我。我還以為……」
「以為我直接把貓丟出去?」林展西笑了笑:「我以前,真有子賦說的那麼可怕麼?」
「不知道,」唐小詩往座椅後面縮了縮:「其實他也沒太說你壞話啦,你知道他這人賤的很。你找他他嫌你煩,上回他被車撞了,你沒理他,他又難受得很。唉,真挺羨慕你們這樣的親兄弟,我要是有個姐妹什麼的就好了。」說著,唐小詩又低頭撫弄了兩下貓咪。
「到了,」車停下來,林展西下來幫唐小詩打開了車門。
「謝謝。」唐小詩把貓摟在懷裡,一手拎著籠子說:「警長,終於回家了哈。乖點給你洗個澡哦。」
抬頭看到林展西正盯著自己看,她不由自主地紅了臉道:「謝謝你送我回來啦,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我看你的臉色一直不好……也不知道你們這種人都是怎麼搞的,幹嘛一定要為了賺錢搞垮自己的身體呢?」
她看著林展西就想到葉啟皓,這傢伙早出晚歸的,可別撐不住病倒了唉。
說起來,這半天手機都是空空蕩蕩的,也沒見他有空再搭理自己了。
這時,一根貓毛飄上了唐小詩的眼睫毛上。她剛要伸手去搓,林展西突然上前一步,輕輕扳著她的肩膀,幫她吹去了。
「謝謝……」唐小詩尷尬地低下頭,咬了咬唇:「那我,先上去了哦。」
「嗯,你上去,亮燈我再走。」
「呵呵。」唐小詩覺得肩背裡冒了一股冷汗出來,他突然這麼溫柔還真是挺不好消受的——跟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似的,啊呸呸呸,大窮要是知道自己這麼詛咒他哥,必然友盡啊!
林展西在樓下站了三分鐘,果然等到唐小詩家亮燈了才拉開車門進去。他瞄了一眼側前方的黑色車身,光看車牌號也知道那裡面是誰。
葉啟皓撣了撣手裡的煙灰,冷著臉把煙蒂丟出窗外,握著手機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
江巖升起暗色的玻璃,往旁邊給他遞了張紙巾。
「你有病麼?」葉啟皓吼了一聲,一把將他的手推開。
「我以為你會難受得想哭。」
「滾——」葉啟皓別過臉去:「開車,回去!」
他的確是很難受,但還沒到能哭出來的程度。好不容易處理完亂七八糟的各種事,想著明天週四放鬆一下,為之後的招標會養足精神。順便能好好陪陪這個小丫頭!
這會兒叫江巖順道把自己送過來,敲門沒人還想著在樓下等等給她個驚喜呢,結果被她給送了個大驚喜下來——從那個角度看過去,送她下車的人分明就是林展西。
葉啟皓秉著最後一絲理智沒有失去風度地衝下車,他想著——會不會只是看在林子賦的面子上順道送回來的,然後就見那男人竟然抱著唐小詩的肩膀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
「你不等林展西先走?」江巖往側面瞄了一眼,發現林展西的車還沒開走:「就不怕他等會兒再上去了?」
「閉上你的嘴沒人當你是啞巴!」葉啟皓一拳砸在玻璃上:「我的女人,還沒有到需要我看著盯著的地步!」
林展西的確還沒有走,因為從他回到車上起就開始扶著方向盤大口大口地吐血。對他來說,這輩子昧著良心做的事本不少,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感到恥辱和不安。
如果還能再選擇一次,也許他會推翻當年做出的一切決定——就像弟弟說的,人活一世不過就想圖個胸懷坦蕩現世安穩。什麼財富名譽統統都不重要了。
伸出顫抖的手,接起手機鈴,林展西虛弱地說:「俊傑,過來接我一下。唐小詩家樓下,我沒事……」
而人生最大的謊言莫過於,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