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解釋一下!」回到公司辦公室,葉啟皓冷著臉把一張報紙丟在江巖臉上。
這麼多年來,兩人的相處模式十分奇異。且不管人後是怎樣隨便,但在人前。江巖永遠對葉啟皓十分恭敬,而葉啟皓從來不會當著其他員工的面對江巖發脾氣。
這大概還是他第一次,用這麼激烈的動作詮釋著內心的煩躁不安。
當時辦公室裡還有市場部和公關渠道的負責人,登時也都嚇得目瞪口呆。
江巖不動聲色地撿起地上的報紙:「放心吧葉先生,我立刻去聯繫報社的負責人,一定追究到底。」
「這不是重點!」葉啟皓推著轉椅起身,往旁邊的兩個外人身上看了一眼:「你們先出去一下。」
他不說話,人家也不敢走,這會兒恨不得多長兩條腿,免得殃及池魚。
江巖走過去把門關上,然後站回到自己剛才的位置:「葉先生,現在的重點的確不是追究誰的責任,而是要拿出創葉最好的姿態和誠意把不良影響降到最低。
哦。之前在葉家,從幾位叔伯那裡聽說,葉老先生的病情稍有好轉,雖然白青藍的事還沒告訴他,但畢竟瞞不了多久。」
「爺爺要回國了?」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葉啟皓從來不會把自己懊喪的一面輕易表現在外人面前,江巖不是外人。
他抬頭。一眼瞥到報紙上那令人抓狂的標題
這他媽到底是誰寫的!
葉啟皓百分百確定,在自己第一眼看到這標題的時候,先是笑出來,然後才開始惱怒。
「我倒覺得這人采不錯。」江巖快速瀏覽了一遍正:「邏輯縝密,言辭激烈,把雲江醫院的事跟白青藍的死,以八竿子硬打上的距離詮釋了一段可歌可泣的豪門懸疑狗血劇。」
「還有三天就是招標會。」葉啟皓撐著手肘。雙手交叉擋在額頭前:「這種時候怎麼可以出這麼多奇怪的事?收購雲江醫院一則為了大榮商圈前期準備,二則也是看中了他在s市超好評的社會效應。怎麼會突然就搞出這麼多負面的影響。越是擔心什麼就越來什麼?江巖,當初的信用評級你是怎麼做的!」
「雲江醫院有近六百名員工,我的確沒有做到將每個人的黑白歷史都翻一遍。」江巖如實回答。
「現在的確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我只是奇怪……」葉啟皓把眉頭擰成一個川字:「根據警方的初步意見,那個墮樓的醫生像是被人蓄意謀殺的,藏在辦公室裡的大批質量不過關的醫療用具卻又被人那麼輕易地找到。
我怎麼看都像是有一雙看不見的黑手,把事情故意往一個特定的方向推呢?還有那個白青藍,早死晚不死的,偏偏這個時候死!
搞得現在,整個葉家是從裡到外都是烏煙瘴氣,連這種胡說八道的章都能被寫出來。
你我都清楚。就算這次競標成功,如果我拿不到相應的貸款額度同樣也是無米之炊。
幾家金融機構都在虎視眈眈等著鹿死誰手,一旦這些烏七八糟的事再影響了創葉的股價——」
「也許真的是創葉的競爭對手做的也說不定。」江巖發表著不痛不癢的意見,反倒令葉啟皓更煩躁,他忽然一下起身,正色道:「你當初建議我收購雲江醫院的時候,就沒想過受其利與受其害往往都是在同一個平面上的麼?
這回倒好,也不知道多少人看熱鬧說我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葉先生,我可以理解為——你是在懷疑我麼?」江巖直截了當的問話,大出葉啟皓的意料。他怔了一下,然後歎了口氣:「江巖,白青藍死後,她擁有的那一點活動股份是不是就到了我姐手裡?」
「理論上是這樣。」
轉身面對著明亮的落地窗,葉啟皓閉上眼睛,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猶豫什麼——就總是覺得接下來的話,就是不想直視著江巖的眼睛問出來:「那你告訴我,白青藍的死到底跟你有沒有關係?」
「葉先生,你是瞭解我的,殺人越貨這種事……我不做……」江巖撫著眼鏡笑道:「若是我出手,才不會讓她死那麼輕鬆呢。呵呵呵。」
葉啟皓舒了一口氣,他已經習慣了去相信他說的那些貌似恨不可信的話。略略猶豫了一下,又說:「別再跟我姐來往了,想到這個我就渾身發麻。」
「這個我不能答應。」江巖拒絕的很徹底,然後唇角挑起一絲曖昧的笑意:「我跟葉啟臻可是真心相愛的,你就成全我們吧~」
「江巖!」特麼沒工夫跟你開玩笑,葉啟皓吼了一聲。
若無其事的腹黑呵呵男轉手就掏出今天的形成安排,分分鐘轉移話題比變心都快:「今天下午三點有個會議,明天上午九點是白青藍的葬禮,明天下午一點要去跟正元基金的兩位高管見面,後天上午……」balabalabala
葉啟皓聽得頭皮發炸,揮了揮手道:「唐小詩呢?」
「瑪利亞說一直在睡,沒醒過。」
「都幾個小時了,你給她吃安眠藥了是不是?」葉啟皓看了看表,眉頭皺緊。
「我也是為了大家好,畢竟家裡還有很多重要的資料——」江巖的回答登時就燃起了葉啟皓的怒火:「你是白癡麼?!到現在還在懷疑唐小詩?」
「那你呢?不是到現在也還在懷疑我麼……」
也
不知是錯覺還是怎麼,葉啟皓竟然在江巖眼中看到了一絲綣繾的傷感。打在輕薄的眼鏡片上,就像入水後旋即消散的漣漪。
「我先去做事了,等下linda會拿會議記錄給你。」還沒等葉啟皓做出反應,江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辦公室門口。
葉啟皓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理性告訴他不應該在這種時候去想那些沒用的回憶。
人說只有兩種東西是不能掩飾的——咳嗽和貧窮。
葉啟皓覺得,應該還有一種……那就是愧疚。
只怕這世上的沒有一種相依為命,比他和江巖詮釋的更好了吧。
從他牽著自己的手站在葉家大門前的那一刻起,命運就好像已經綁在一起了。
一個能用生命去保護自己的親人,要有多大的勇氣才能走向背叛呢?
————
唐小詩這一覺睡起來才發現天都亮了,要知道,昨晚她真心是折騰了整整一夜都沒睡呢。
這會兒坐在軟軟的床上,私下打量了一下周圍的佈置,當場就不淡定了——為毛在葉啟皓家啊?
回憶之前好像是在雲江醫院的接待大廳裡,葉啟皓在對付記者,自己則小心翼翼地在跟江巖聊天。然後跟著他們上了車,突然好累好睏,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睡著了。
這傢伙,不會是趁著她睡著了已經大功告成了吧!唐小詩心裡一陣寒,掀開被子低頭看了看,好像也沒什麼特別?
只是覺得腿上很暖,又暖又軟的十分舒服。她往旁邊踢了踢,還以為是女傭幫她弄得熱水袋。結果這麼一踢,那熱水袋『咪』了一聲,騰一下翻起來!
「警長!」唐小詩差點激動到熱淚盈眶,一把摟住貓,蹭得那貓一臉嫌棄地掙扎出來。
看不出來,那男人還挺細心的,居然把貓給自己接來了呢。想到這,唐小詩心裡就一陣暖意。
翻身看到手機和包包都在床頭櫃上,手機下面居然還壓了一張字條:
這不是葉啟皓的字,唐小詩想:尼瑪那不是葉啟皓寫的不就是江巖寫的了麼?!這屋子裡還特麼有誰懂中。
真是字如其人,筆鋒流暢,字體花哨,光看著就有一種暗黑的壓迫感。
隨手拉開抽屜,果然是配套工具齊全啊!
掏出那件工作服——尼瑪又是粉色!這個老男人是變態麼!
穿你奶奶個爪!唐小詩三下五除二的,把那粉色清潔服給撕了,看看這棉布的質地不錯,當抹布用好了。
唐小詩爬下床來,先給劉欣蓓打了個電話。
護士長告訴她說,讓她不要有什麼心理壓力,先休幾天假好了。等醫院這些事都處理好了工作也恢復了正軌,不用太在意別人的風言風語。
只不過她沒好意思跟唐小詩說:關於她之前的風言風語,已經被今天跟葉啟皓牽著手答記者問的壯舉消磨得差不多了——現在大家在傳的話題更勁爆:說是唐小詩竟然跟雲江醫院的新任股東有一腿,馬鴻嘉那種不自量力的小嘍囉說不定就是葉啟皓派去做掉的。
唉,人類有時真的是閒的蛋疼。
唐小詩訕訕起身,伸展了一下筋骨。雖然對江巖依舊把她當女傭的態度表示很不滿,但就算是葉啟皓的女朋友,趁他們不在家的時候好好打掃下衛生也是該做的事吧。
唐小詩倒是沒那麼多矯情,蹬蹬跑出門去,跟傭人瑪利亞三下五除二地瞎比劃,總算是弄來了水桶什麼的,就這麼開始了一場別開生面的大掃除。
其實家裡是很乾淨沒錯啦,像這兩個潔癖到變態的男人怎麼能容許生活的環境裡有一絲一毫的污穢呢。於是唐小詩戴上口罩和手套,開始調配之前從醫院裡取出來的消毒劑,用很專業的手法荼毒著這三層的每一個房間。
一邊做事一邊吐槽,有再多的錢也不過就是睡半張床,要那麼多房間幹什麼!大晚上的不怕鬧鬼麼!
結果說鬼鬼就來啊,當唐小詩推開三樓最裡面的一個房間時,差點被牆上的兩張遺像嚇尿了!
好不容易緩過神來,才意識到這應該就是葉啟皓的父母了。
葉啟皓長得跟他父親還真是挺像的,尤其是那張薄薄的唇,看起來就挺薄情。反倒是江巖長得更像他姐姐一些,眼睛是自帶著彎笑的。只不過,葉啟皓的媽媽那種笑眼讓人看了就渾身充滿了治癒的力量。而江巖的眼睛,快趕上美杜莎了,誰看誰特麼嚇得石化!
當時唐小詩就在想,像葉啟皓媽媽這樣的女人的確有一種讓男人一眼就憐惜上的氣質,如果說她真的是個伎女,那也一定是為生活所迫,不得不做的選擇——
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的父親唐鑫,他,會不會真的也是因為什麼不得已的理由做過違背自己良心的事呢?
算了不要再想了,休假就是休假嘛。
唐小詩小心翼翼地爬上去,想去給兩幅遺像擦擦浮灰。但是個子小腦子慢再加上四肢不協調——碰到葉佩照片的瞬間也不知怎麼就脫手了。
啪嚓一聲,整個相框砸地上了,當場就碎了。
唐小詩一下子就傻眼了——她不知道葉啟皓會生多大的氣,反正如果是唐鑫的遺像被人砸了,她肯定上去拚命的心都有了。
>這會兒就像個無助的孩子似的,唐小詩趕緊蹲過去可憐兮兮地盯著看,好像盯著看就能恢復原狀一樣!
她心疼地捧起照片,也顧不上一小片玻璃碴子扎上了自己的食指。掃乾淨上面的灰塵——誒?
原來這張放大的遺像後面還有一張兩人的合照。
葉佩和江蓉的半身照,含情脈脈相對。
多麼般配的一對才子佳人呢,就連唐小詩這樣一個外人,都很難不被這照片裡呈現出的故事而感動。
葉啟皓很少說起自己的事,唐小詩也沒多問過。但想想也知道,以江蓉這樣的身份必然是進不了葉家大門的。所以她想,也許這張合照就等同於沒有名分的結婚照的意義——照片上的兩人似乎都經過了靜心的打扮,得體的衣裝,幸福的笑容洋溢在臉上。
他們十指緊扣放在胸前,彼此都是唯一。女人的手上還帶著一隻十分精緻的戒指,就像三生不老的定情一樣。
女傭瑪利亞雖然聽不懂中,但玻璃破碎的聲可是全世界都一樣,不用翻譯。聞聲後,她胖墩墩的身影擠進來,用唐小詩聽不懂的語言嘰裡咕嚕了幾句。
眼下也沒別的辦法,於是唐小詩只好指手畫腳地比量著。意思是說家裡還有沒有多餘的什麼相框,先借過來用用。
總之死者為大,就剩掛在牆上的這點地方了,總不能讓人家一張相片紙就這麼隨風凌亂著呢吧。
也難為瑪利亞了,竟然聽懂了唐小詩想表達的意思。她引著女孩來到二樓的書房,往裡面指了指。
哦,這種東西一般書房應該會有——什麼獎狀資質登記牌照之類的,唐小詩也沒想那麼多,溜溜就進去了。
一眼就在牆上看到了一張也不知什麼東西的全英稿,低下有簽名和蓋章,像是授權書一類的東西。大小正好a4,不錯不錯,先摘了再說。
這回她可不敢毛躁了,輕手輕腳地摘下來,帶著點愧疚的小心情,把人家父親的遺像換上去,再把那張合照也給塞後面。然後一臉不好意思都交給瑪利亞。
算了,等葉啟皓回來以後再請罪吧。
唐小詩想找個件夾把這張替下來的紙稿夾進去,突然口袋裡的手機一響,嚇得她一哆嗦。慶幸已經把相框交給女傭了,否則這一驚一乍只怕要再砸碎一個了。
電話是葉啟皓打來的。
「你在幹什麼?」
「沒……沒什麼啊?」唐小詩心說,這人真是不能犯一點錯誤啊,搞什麼飛機,跟全球同步直播似的。
「醒了的話,叫瑪利亞她們給你做點吃的。」葉啟皓說:「明天一早是我繼母的葬禮,所以今晚我要留在葉家大宅這邊。」
唐小詩心說:灰姑娘的繼母死了,難不成灰姑娘還要守靈啊?但是這樣沒輕沒重的吐槽不該在這種場合下問出口,她知道葉啟皓是葉家嫡系的長子長孫,該有的禮節是應該做到的。
「沒關係的,我……我反正睡了吃吃了睡,」唐小詩嘿嘿一聲:「哦,順便幫你把家裡打掃了一下下。」
「不需要,」葉啟皓的聲音冷冷的:「家裡的東西你不要亂動,笨手笨腳的。」
「哦……謝謝你這麼忙還來傷害我。」唐小詩心裡沒底氣,哼了一聲。
「貓我幫你送過去了,無聊的話就看看電視。我接下來會很忙,你要是實在不喜歡呆在那就出去找朋友玩。」
這傢伙,總算還會說幾句人話。唐小詩心裡聽著挺欣慰的,因為兩人之間的感情依靠的不是依附而是尊重,葉啟皓允許她來去自如——已經最好地說明了這一點。
「警長很好,謝謝你。」唐小詩深吸一口氣,雖然她知道葉啟皓現在一定很忙,但還是有點不捨得掛斷電話呢。
男人那邊沉默了一會,最後說:「醫院的事你不要亂摻合了,也別瞎想,有事打我電話。先專心休息幾天,等我這裡事情都結束,帶你出去度假。」
「嗯,你忙你的好了,我沒事兒。」唐小詩掛了電話,獨自抱著胸口傻笑了好一會兒。
原來這就是別人常說的那種……戀愛的感覺麼?真的會讓人智商直線下降,呃,她本來也沒有多少智商呢。
拍了拍泛紅的臉頰,唐小詩拿起桌上的件,剛剛翻開一頁,卻被裡面的內容十足震驚了!
那是雲江醫院的行政檔案表!
也難怪,葉啟皓現在是雲江醫院的股東,手裡有些醫院的資料也是十分合情理的。特別是在這個節骨眼上,雲江醫院涉水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外審內查必然是雙管齊下的。
唐小詩躡手躡腳地走過去,把書房的門輕輕推上。她想起前幾天跟院長秦梁宇請求過要看父親的檔案,被拒絕後一時半會兒也就給忘了。
可是現在,這份東西就像從天而降一樣落到自己面前,雖然她知道亂翻葉啟皓的東西是很不好的行為,但說什麼也沒辦法抵禦這種誘惑。
一頁頁紙張劃過,唐小詩終於翻到了唐鑫,檔案上的一寸照還是父親剛剛入職的樣子。二十五六歲的小伙子,臨床碩士畢業後就進了雲江醫院。
那時他白淨青澀,看起來有點靦腆。唐小詩紅了紅眼圈,趕緊屏住,可別把眼淚掉這裡面去。
她小心翼翼地解開裝訂線,把父親的幾張檔案抽出來,大眼睛隨意一瞄——沒想到下面一頁就是陸百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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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她早就聽方慈靜說起來過,他們三人本來就都是醫學院的學生,上學的時候就是狗血三角戀。
陸百年和唐鑫同屆,方慈靜比他們小几屆,社團認識的。然後所有的故事都一樣,兩人相愛,一人暗戀。
一男友,一備胎,真碧池!
唐小詩不想在心裡罵自己的媽媽,但事實差不多就這樣的嘛。
誒?唐小詩腦子裡打了個彎,瞅了瞅陸百年的入職離職時間。
唐鑫和陸百年當初同時研究生畢業又同時進入雲江醫院當實習醫生——這陸百年才幹了小半年,怎麼會就被外派出國做研究,甚至連方慈靜肚子裡的孩子都不顧了?
唐小詩覺得也不記得是聽誰說的,反正就是聽說,陸百年在國外了好幾年,也沒研究出什麼醫學領域的名堂來。只是下海經商了,十多年來生意越做越大,在自己十五歲的時候算是正經衣錦還鄉。
算了算了,管他那麼多呢?唐小詩覺得煩躁,說得難聽點,自己也就是欠了他一條x染色體罷了。二十三四年也沒有盡過一點父親的責任,懶得管他的事。
唐小詩繼續看唐鑫的檔案,終於在獎懲記錄欄裡發現了關於五年前襲醫事件的一點記錄。
但一看到責任名欄裡那幾個經過塗改後的字,唐小詩當場就淡定不下來了——
遺體丟失?!
父親是因為……把人家死者的屍體弄丟了才挨打的?這什麼亂七八糟的啊!
好端端的傷者,送來醫院搶救。就算是手忙腳亂,也不可能把那麼大個人給弄丟了呀!
要真是這麼回事,別說家屬用玻璃瓶子砸他——攤在自己身上的話,一樣跳起來砸那個不負責任的大夫!
唐小詩強迫自己冷靜一下,好好捋一捋思路。
然後順著後面幾句輕描淡寫的記錄,通讀下去:大概意思是說,那次雲江醫院向下屬醫學院捐贈三具無名屍體,也不知怎麼搞得,就把那車禍女孩的屍體給弄錯了拉過去。唐鑫作為主治大夫是主要責任人。
唐小詩想:會不會因為自己也在那次事故里受了傷,爸爸心煩意亂才不小心犯了這麼低級的錯誤呢?
總之這件事實在太奇怪,她必須得盡快告訴大窮。
電話打過去,就聽那小子噓聲噓語地說:「噓,我這兒正忙著呢不方便,等會打給你啊!」
「等下,你聽我說一句!」唐小詩急了:「我……我發現了一點關於我爸以前的事,也不知道有沒有用。」她簡短几句話,解釋了一下在葉啟皓的辦公室裡發現雲江醫院資料的事。
「你說唐叔當年挨打是因為弄丟了病人的屍體?」大窮倒吸一口冷氣,因為此時此刻,他就站在雲江醫院的停屍房附近。搞定你只是一場意外:.
昨晚送完唐小詩以後,他就回家了。失眠了好久,快天亮才睡著。醒來想要去找林展西,才聽傭人說他哥一早就去公司了,這會兒想來想去坐立不安,就又跑到雲江醫院去探消息。
他本來是想直接去找之前偶遇的那個停屍工老頭子的,結果人家換班了,現在坐班的是個四十來歲的大叔。說那個眼睛有點不好使的老黃頭以後可能不做了。
大窮這正懊喪著,想要再多問幾句的時候,就接到唐小詩的電話,開口提供了這麼個詭異的線索,讓他一下子來了精神:「唐小詩你聽我說哈,先別瞎想,你把那份東西帶出來。咱們看看再說。」
「哦,我也這麼打算呢!」唐小詩長出一口氣,掛了電話後,她本來想給葉啟皓打個電話,問問能不能把這份東西帶走。後來轉念一想,人家那麼多事忙得很,還是別跟著添亂了。這不有複印機麼?隨便印兩張就是了。
於是乎她小心地把父親這幾頁檔案複印了一下,然後將原件原封不動地裝訂回去。女每貞血。
順便找了個透明的敞口件袋,把從打印機上取下來的那幾張複印件收起來摞整齊,然後裝進件袋塞到提包裡。
只是她太粗心了,沒有仔細去看——那其中有一張a4紙件,本來就躺在打印機的出紙槽裡的,這會兒被她一併裝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