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柔福郡主有個非同凡響的父王,所以柔福郡主的滿月禮自是非尋常可比!
己時一刻,沂王府門外一陣喧嘩,續而便是小廝飛快的往裡跑。
「王爺,皇上來了。」
小廝喘了口氣,緊張又興奮的說道。
皇上來了?!
一時間沂王府內似熱油裡進了涼水,炸開了。
自大慶朝開國以來,也不曾有這樣的殊榮啊,皇上出席一個親王郡主的滿月禮!
「都隨本王出去迎駕吧!」
軒轅澈的話聲一落,大廳裡立時一靜。
續而這些朝庭大員們便自覺照品階高底排成了兩排跟在軒轅澈身後朝外走。
早有內侍在前開路,皇帝軒轅逸自沂王府門外大步而入。
「臣等恭迎聖駕!」
軒轅澈率先行禮。
「六弟,免禮。」軒轅逸作勢虛換軒轅澈,又對軒轅澈身後正欲跪下行禮的大臣擺手道:「眾卿家免禮。」
「謝皇上隆恩。」
軒轅澈讓到一邊,微恭了身子對軒轅逸道:「皇上請。」
軒轅逸點了點頭,大步朝正廳走去。
待得進了廳堂,分主次落座。
軒轅逸左右四顧,方看了軒轅澈道:「怎的不見我那小侄女?」
「回皇上的話,柔福郡主正由王妃帶著見各位夫人。」軒轅澈恭敬的回答軒轅逸的話。
軒轅逸略一思忖,臉上綻開一抹柔和的笑,輕聲道:「朕可是特意來看看這小侄女的,六弟使了人去抱出來讓朕看看如何?」
雖說是片詢的話,但言語間的篤定卻是不容人拒絕。
更何況當著這滿堂大員的面!
軒轅澈當下便回身喊了小廝上前吩咐道:「去告訴王妃一聲,皇上來了,要看看小郡主。」
「是,王爺。」
小廝飛快的跑了下去。
這邊廂,軒轅澈陪著軒轅逸周旋著。
賓客之中有那聰明的只是遠遠的坐著,喝著自己的茶,有那想要乘機討好賣乖的,便擠了上前在軒轅逸面前說著奉承諂媚的話。
自古好話聽不厭,更別說對一個久居上位的人來說。
在等待柔福郡主的那點子時間裡,軒轅逸愣是臉上的笑意便沒停過。
一盞茶的功夫後,響起一陣環珮叮噹的聲音,與此同時還有一陣脂粉的清香味在空氣中飄散開來。
堂中的大臣們對這位沂王妃聞名暇爾,卻不曾有幸一見。
這會子雖不是個個都抬頭探眼,但卻也有十之**側目而視。
待得看到薄施脂粉的蘇慕雲,不由齊齊的歎了口氣,心道:還當以為是什麼樣的天姿國色,卻不曾想,相貌不過爾爾,到是那對似秋水湛湛的眸子添色不少!
「臣婦蘇氏見過皇上。」
蘇慕雲懷抱阿若屈膝行禮。
軒轅逸道了聲免禮,便示意一側的王安將阿若抱了上前,讓他看。
蘇慕雲飛快的睃了眼軒轅澈,眼見軒轅澈幾不可見的搖了搖頭,示意她不必擔心。蘇慕雲才將阿若交到王安手裡,然便是如此,卻還是一度不放心,伸長了脖子看著睡得香甜的阿若。生怕,王安有個閃失,摔了。
「朕的六弟天下無雙,沂王妃又是天生麗質,想來柔福郡主長大後也定是個傾國化城的美人兒。」軒轅逸笑著探頭看向王安抱在懷裡襁褓中的阿若。
「皇上謬讚,臣婦愧不敢當!」蘇慕雲惶恐行禮。
軒轅逸擺了擺手,仔細看過阿若後,示意王安將他親賜的金鑲玉的長命鎖給阿若戴上,對軒轅澈笑道:「柔福郡主面相酷似六弟,將來必是個大福大貴的。」
軒轅澈使了個眼色給蘇慕雲。
蘇慕雲屈膝一禮,「臣婦謝皇上賜言。」
軒轅逸笑了笑,擺了擺手,王安便將阿若抱還給蘇慕雲。
蘇慕雲向皇上告了個罪,重新抱了阿若返回後院。
堂中都是些飽讀聖賢書的,自是秉持著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的聖訓,俱都微微的垂了眼,禮讓蘇慕雲離開。
然,卻在這樣的一片氛圍中,蘇慕雲感覺到一道灼目的視線落在她身上,那目光灼灼如火,似是要將她燃燒一般。
蘇慕雲不由得便微抬了眉眼,在她正欲隨著那目光看過去時,卻霍然發覺身上一輕,那種灼灼如火的感覺消失了。
「王妃……」眼見蘇慕雲步子一怔,紅綃幾步上前,輕聲的喚了蘇慕雲。
蘇慕雲搖了搖頭,示意紅綃,她沒事。
轉眼,偌大的廳堂便只剩下一陣淡淡的芳香氣息縈縈繞繞不絕於鼻。
有那慣會逢承拍馬滿臉堆笑的對軒轅澈拱手道:「王妃氣質端莊嫻雅,小郡主聰明可愛,王爺儀表堂堂文才兼備,可謂圓滿至極,實在是可喜可賀。」
軒轅澈挑了挑眉,眉宇間有了一抹淡淡的笑。
沂王素來最不喜歡別人奉承拍馬,這會子卻是笑得好不開心得意。
首座之上的軒轅逸挑了軒轅逸一眼,眉宇間掠過一抹沉思。
「謝諸位大人美言。」軒轅澈抱手與上前諂媚的大臣們一一拱手行禮後,忽的雙手一鬆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廳堂中頓時一靜。
軒轅澈轉而看向首座上的皇帝,斂去臉上笑意,舉步上前。
「皇上,微臣今日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皇上成全。」
話落,撩了袍擺,跪了下去。
「六皇弟!」
軒轅逸心頭瞬間掠過一抹怪異的情緒,但臉上卻是不形於色,只是飛快的抬了眼角,目光落在大臣之首的太子軒轅祈身上。
軒轅祈在感覺到皇上看來的目光時,眉眼輕抬,迎上軒轅逸的目光,微微的搖了搖頭。
軒轅逸目光閃了閃,看向低眉垂眼跪在身前的軒轅澈,輕聲道:「六皇弟有何請求,需當著這滿堂大臣之面相請?」
皇帝的話雖是指責沂王,但卻還是成功的使得滿堂大臣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有那與軒轅澈並無深交的,便心中心惱,暗道:便知沂王的酒不是那麼好喝,看,這不是憑白受累嗎!
然到得這刻,卻也沒人敢擅自做主退了出去。
軒轅澈低垂的眉眼間掠過一抹笑意,抬了頭看向軒轅逸,大聲道:「臣懇請皇上准許臣弟辭去朝中職務。」
「辭去朝中職務?」軒轅逸嗓音微沉,眉目前便帶了些許的涼意,幽幽的看了跪在自己身前的軒轅澈,「六皇弟這是什麼意思?可是朕哪裡做錯了,使得六皇弟心中不快,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軒轅逸的話才落下,軒轅澈立刻做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深深的磕了個頭,嘴裡說道:「臣惶恐。」
「惶恐?」軒轅逸挑了唇角,眼裡掠過一抹濃濃的嘲諷之色,冷聲道:「六皇弟何來惶恐?」不待軒轅澈開口,已是歷聲道:「你可知,你讓朕感到心寒。」
一時之間,大堂之內眾大臣齊齊屏了聲息,人人顫顫瑟瑟的低了頭,只敢用眼角的余灑打量著勃然色變的皇帝和默然無語的軒轅澈。
「起來吧,你若心中還有朕這個皇兄,還知曉你姓什麼,便別再跟朕提什麼辭呈。」軒轅逸似是不勝疲憊的說道。
「皇上容臣回稟。」軒轅澈卻是不曾起身,只是抬起了一直低垂的臉,目光徐徐的盯了上首的軒轅逸,一字一句道:「臣自領軍漠北對抗韃靼,回師途中遭遇刺殺後,身體已大不如前。更可恨的是賊子刀上有毒,臣的一身武力盡數被廢。」
廳堂間嘩的一聲便響起了竊竊的私語聲。
軒轅澈遇襲的事當日並不曾大肆張揚,但隱約間卻也是有此一說。只眾人卻並不和曉,事情如此嚴重!
一個領兵殺敵的將軍,若是沒有一身的武力,他如何能做為一個將軍?
續而有人想起被廢了雙腳的軒轅驥,脫口而出道:「先是沂王遇刺,後有晉王遇襲,難道這一切都是韃靼使出的陰謀詭計!」
軒轅澈唇角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你的武功被廢了?」
軒轅逸一臉難以置信的看了軒轅澈。
軒轅澈一臉傷痛的點了點頭,感覺到一道陰涼的目光時,軒轅澈不避不讓的迎了上去。
王安剎時低了頭。心內卻是翻江倒海般,別人或許會相信了沂王的一番話,可他昨日曾親眼看到沂王的身手是何等的高超敏捷。也在同時,王安的眼前閃過一月前自己寢殿裡看到的一幕。
偌大華麗的床上,掩於被褥之下的藏青色的布袋子裡散著陣陣血腥氣的肉泥,還有那森森白骨,以及一張龍飛鳳舞的紙條。
「生不同寢,死同穴!」
王安的垂於袖籠內的手輕輕的顫抖了起來,卻在這時,耳邊響起清越磁性的嗓音。
「臣想去尋訪家師,看看他老人家能不能想辦法恢復臣的功力!」軒轅澈將目光移向軒轅逸,略帶哀傷的道:「臣也知當此多事之秋,臣應該為皇上為憂,鞠躬盡悴,死而後己。然,臣縱有一片赤誠之心,卻無奈……」
「六皇弟起來吧。」軒轅逸起身,親自扶起了軒轅澈,「便是如此,朕更不能讓你離開。」
「皇上……」軒轅澈還欲再說。
軒轅逸卻是擺了手,慈和的道:「先不說你與朕乃一母同胞的兄弟,便是你為大慶朝立下的不世功績,朕也要予你一生榮華。六皇弟不必再說了,朕是不會同意的。」
「六王叔。」
一直站立一側,默然無聲的軒轅祈走了上前,朗聲道:「父皇說的有道理,您雖不能再策馬征程,但您仍是我大慶朝的沂王,您為大慶朝立下的豐功偉績,理當由朝庭供養您一生一世。還請六王叔不要推辭,以免父皇傷心。」
「是啊,望王爺萬勿推辭。」
附合聲響起一片。
軒轅澈臉露難色的看著屋子裡殷殷勸阻的眾大臣。
眼下看來,一切已不可能如他所願。
若再堅持,只怕賓主兩不歡!
好在這時,管家前來回話,說是宴席已經準備好了,請各位大人入座。
而貴為九五之尊的軒轅逸是不可能會在沂王府用席的,略略安撫了軒轅澈一番,便領了人回宮。
軒轅澈與眾大臣恭送出府。
很快前院的消息便傳到了後院。
正陪著眾位夫人說笑打趣的蘇慕雲,臉上的笑便僵了僵。
「怎麼了?」葉司盈看向蘇慕雲。
蘇慕雲扯了扯嘴角,給了一個勉為其難的笑,輕聲道:「沒什麼,宴席已經好了,太子妃與各位夫人入席吧。」
葉司盈雖臉上還有疑惑,但眼見週遭人多眼雜,也不好催問,便與眾位夫人一起,分主次坐了席。
蘇慕雲招待了眾位夫人入席,笑道:「現在便開席吧,等會兒諸位夫人有煙火可看,妾身先滿飲此杯,感謝諸位夫人賞臉光臨。」說罷,抬手一飲而盡。
便有夫人們七嘴八舌的應著,人人端了手裡的酒盞,遙遙一舉。有府上帶了小姐來的,那些小姐們則是舉了手裡的茶盅,以茶代酒,輕啜了一口。算是對蘇慕雲的回禮。蘇慕雲笑吟吟的拿起了筷子。
有了蘇慕雲殷請招待,席間她不偏捧了誰,也不偏冷了誰。一餐飯吃下來,眾人第一次對這位出身平民的王妃有了新一番的認識。
一餐飯足足用了將近一個時辰。
吃完飯,眾人便在蘇慕雲的引領下去了西邊的院子喝茶。
葉司盈坐在了蘇慕雲的身側,有心想找個空子與蘇慕雲說幾句話,卻是每每想要開口時,總是會被人打斷,如此三番兩次,葉司盈便也放棄了。
稍傾便有粗使的婆子和丫鬟們魚貫上前,摘了窗上的隔扇,有機靈的小廝在花廳前的地上或樹上或擺或放,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煙花爆竹。
魚腸領了幾個面目清秀的小廝走了過來,先是上前向蘇慕雲行了一禮,又向其它夫人和小姐行了禮。
然後轉身對小廝吩咐道:「點起來吧。」
「是,魚護衛。」
小廝們散了開去,每人尋了一處,拿了手裡長長的香火,引燃了留在外面的引信。下一刻,眾人便聽到耳邊響起或短或長的「茲茲」聲,隨後便是震耳欲聾的轟鳴聲,與那聲音同時響起的還有天空中乍然而起的紅紅綠綠綻開的花朵。
一瞬間沂王府的上空似火樹銀花般讓人眼花繚亂!
「好漂亮啊!」
有嬌脆的聲音響起。
饒是在這樣的喧囂中,那清脆悅耳的如同三月出谷黃鶯的嗓音還是令在座的諸位夫人耳邊一震,待得轉了頭看向聲音的主人時,越發的讚了一聲,好標緻的人兒。
廊簷下,正互相依持著俏然而立看滿天煙火的秀影和美蓮乍然感覺到數道探究的目光,驀的身子一僵,一時間便覺得連手腳都不知道如何擺放了。
兩人原本呆在自己的屋子裡,不想卻來了個小丫鬟傳話,說前院客人多,王妃讓她二人去幫一把。
二人才剛到,便遇上滿天的煙火綻放,不由自主的便頓了腳,看起了煙火。
蘇慕雲看著怯生生朝自己看來的二人,雖說這二人自打來了王府,一直是安分守己的呆著,並沒有做什麼出格之事。但,不管是她,還是這二人自己怕是都明白,宮裡那位將她二人賞下的意思。
原本蘇慕雲是想著,只當多了兩張嘴吃飯。
然,軒轅澈卻是不以為然。
道是,她這沂王府不養閒人。是故這一個月來,二人在這王府中干的都是丫鬟的活兒。因著之前軒轅澈特別有交待,蘇慕雲這才使人去將她二人喚了來。
略一沉吟,蘇慕雲已經輕聲道:「美蓮,秀影。」
「奴婢見過王妃。」
秀影與美蓮同時上前,屈膝行禮。
蘇慕雲看了低眉垂眼的二人,輕聲道:「今天前院來的客人都是朝中重臣,容不得閃失,這府裡的丫鬟不及你們識得規矩,你們兩到前院去侍候著吧。」
秀影與美蓮對視一眼,兩人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抹錯愕。
「怎麼?」蘇慕雲挑了眉角,輕聲道:「你二人不願意?」
「奴婢遵命!」
秀影與美蓮屈膝一福,退了下去,自行去了前院。
這邊廂,眾位夫人眼見得兩人退下後,方笑了看著蘇慕雲道。
「沂王妃,你這是從哪找來這般玲瓏的人兒?乍一看,還到是哪裡來的兩位大小姐!」
蘇慕雲掩嘴一笑,柔聲道:「她們啊……」頓了頓,似是要賣個關子一樣,輕聲道:「她們可是尋常人家的小姐也比不上的。」
「哦!」
夫人們被蘇慕雲勾起了興趣。
要知道在座的夫人都是有些年紀的,家裡的男人們可不會守著獨獨的她們過日子。內宅之中那光明正在抬了位份的姨娘,還有那勾勾搭搭的丫鬟,當真是一團糟心事。若是,也能有個這樣的妙人兒養在自己身邊,還愁那些上不了檯面的醃漬貨?!
「沂王妃便別跟我們賣關子了,」兵部尚書夫人傾了身子看向蘇慕雲道:「妾身聽聞近來好些官宦之家去江南採買丫鬟,莫不是這二人也出自江南?」
「是啊,聽那一口的吳語軟腔,莫說是個男人,便是女人怕是也軟了。」
人群中響起一陣轟笑聲。
「是啊,六王嬸,你何時得了這般精緻的兩個丫鬟。」葉司盈笑笑盈盈的看了蘇慕雲。
蘇慕雲訝異的看了葉司盈一眼。忖道:若說別人不知道這兩丫鬟的來歷,還有情可原,怎的卻是葉司盈也湊上了這熱鬧?
思及此,蘇慕雲由不得便使了個眼色給葉司盈。
不想,葉司盈卻似是渾然不察,往蘇慕雲身前,湊了道:「六王嬸,我拿雪盞換她二人中的一個如何?」
蘇慕雲怔了怔,越發不解的看向葉司盈,然卻只看到葉司盈笑意盈盈的臉。
葉盈開口向自己討要?!她就不怕得罪了宮裡的那位?
蘇慕雲又將目光看向葉司盈身側侍候的雪盞,眼見雪盞神色溫婉不見喜怒,心下越發猶疑了。
「瞧,連我們的太子妃都看上了。」尚書夫人看了蘇慕雲,「沂王妃,你還要藏著掖著不成?」
蘇慕雲左右打量了眾位夫人幾眼,稍傾「撲哧」一聲笑了道:「你們真的想要?」
「那還有假不成?」尚書夫人笑了道:「這般精緻的人便是帶出去,那也是給主母臉上添光啊!」
蘇慕雲連連點頭,意思是,尚書夫人說的有理。
「好吧,那我便告訴你們吧。」
眾人齊齊一靜。
蘇慕雲抬手指東南方向,笑了道:「你們若真是想要,便去宮裡求了娘娘賞吧,這兩人是我生產之後,皇后娘娘憐憫我沒有稱手的丫鬟賞下來侍候的。」
「娘娘賞的?!」
一聲驚呼響過後,便是倒吸冷氣的聲音。
一時間,夫人們臉上的笑容便似那掛在臉上的面具,木然的歷害。
便連太子妃都變了臉色,頗為幽怨的看了蘇慕雲一眼,意思是,怎的不早說呢!
但很快,眾人臉上的木然便又被另一種情緒所替代,是驚慌是驚懼!續而很快的又有了另一種顏色,分不清是同情還是憐憫!
蘇慕雲像看戲一般像眾人的臉色盡收眼內。待得將這些變化消化後,她方沉沉長長的歎了口氣,略帶欣慰的道:「到底是宮裡出來的,真是不一樣。做事手腳也勤快,又懂規矩。我家王爺說,等過了這幾日,讓妾身一定得進宮向皇后娘娘謝恩呢!」
「呵呵!」
夫人們發出一陣心虛的笑聲。
再也不敢接了蘇慕雲的話往下說。
蘇慕雲也似不想再往下說。
大家便興致盎然的看起了漫天的煙火,只煙火好看,那嗆鼻的火硝味卻很是難聞!
「王妃。」蘇慕雲回頭,便看到秀影匆匆的走了來,上得前半步,屈膝一福,輕聲道:「王妃,王爺說煙火的硝味足,還請王妃莫忘了以帕子遮了臉。」
蘇慕雲淡淡的點了點頭,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照理秀影回完話,蘇慕雲又發了話,她該退下才是。
但這會子,秀影卻是頓了一頓。
蘇慕雲由不得便挑了眉。
一側立著的紅綃似是被硝火嗆了嗆,咳了幾聲。
秀影臉上掠過一抹慌亂,連忙起身退了下去。
蘇慕雲便使了個眼色給一側侍候的雙福。
雙福點了點頭,悄然的退出人群,往前院摸了過去。
蘇慕雲正欲抬了頭繼續看煙火,回頭,便撞上葉司盈若有所思的目光。
見蘇慕雲看她,她對著蘇慕雲笑了笑。
「太子妃!」蘇慕雲側身對葉司盈道:「我想去看看阿若,你要不要也去看看皇長孫?」
午席過後,阿若與軒轅暉都累了,兩人便被蘇慕雲使了雙全帶著丫鬟和嬤嬤侍候著睡了。這會子想著滿天的煙火聲,許是會吵醒了也不一定!
「好啊。」
葉司盈站了起來。
蘇慕雲便低身與右側的南安王妃說了幾句,與葉司盈退了下去。
待得退出西院,蘇慕雲使了眼色給紅綃。
紅綃便領了丫鬟婆子刻意的慢了半步,留出空間讓蘇慕雲與葉司盈好說話。
「他對你不好嗎?」
葉司盈笑了笑,幽幽的道:「什麼是好,什麼是不好?」
蘇慕雲默了一默。
是了,什麼是好什麼是不好?若是說得清楚,便不會有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之說吧!
兩人一時間默然無語。
「那麼為什麼呢?」蘇慕雲步子一頓轉身看向葉司盈,「你今日作勢要人,定是有緣由的吧?」
葉司盈點了點頭。
蘇慕雲心底便漾起了一抹苦澀。
便在適才,她霍然醒悟!
葉司盈佯做不解秀影與美蓮的身份向她討要,怕的只不過是要借這府中夫人的嘴傳出一些話而己!至於是什麼樣的話,無非便是太子妃失寵,需要用身邊的丫鬟來固寵罷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使得葉司盈不惜自毀名聲!
「其實,我也是真心向你討要。」葉司盈自嘲的笑了笑。
蘇慕雲霍然抬頭,看著月光下葉司盈皎潔卻難掩一抹黯然的臉。
「司盈……」
「我不明白!」葉司盈垂眸,看了地上斑駁的月光,輕聲道:「孫菲菲,我認了。有才有貌!他動心,傾心,是情理之中的事。可是……」
可是?!
蘇慕雲瞳孔驀的一緊,葉司盈那句可是後面的是什麼?
「可是為什麼卻是一個丫鬟?」葉司盈霍然抬頭,睨了蘇慕雲,「我沒想過一生一世一雙人,我只是想不明白,為什麼他會……會看上她!」
她!?蘇慕雲將葉司盈的話在心中消化著,很顯然,葉司盈嘴裡的那個她,身份不高,或許只是太子府的一個丫鬟,也或許是外面的人送的。
自持身份的葉司盈,不能容忍她竟然輸給了一個丫鬟!
「司盈!」蘇慕雲看了目含戚色,但卻一臉堅強的葉司盈,輕聲道:「其實,無關於身份的。」
葉司盈搖了搖頭,「慕雲,你不明白。」
「不,我明白。我明白你的驕傲,因為驕傲所以才會不忿。可是……」蘇慕雲看了葉司盈輕聲道:「可是不是她,也會是其它人,是不是?」
葉司盈點了點頭,「沒錯,但不應該是她。你明白嗎?」
蘇慕雲看著葉司盈眼裡的掩藏的極深的極不易察覺的一絲惱恨,沒來由的心裡便有了一種不安的感覺!她不想要這種感覺,但卻在那一刻,又說不出一句勸慰的話。
兩人陷入長長的沉默。
「慕雲,把秀影給我吧。」
「你真的要?」蘇慕雲看向葉司盈。
葉司盈點頭,「要。」
「然後呢?」
葉司盈笑了笑,「她在這你做的是什麼活,去了我的太子府自然也做的是什麼。只不過侍候的人換了一個罷了。」
那一瞬間,蘇慕雲明白了葉司盈想要做什麼!
在良久的恍然過後,蘇慕雲試圖勸說葉司盈,但她卻又隱隱覺得,或許這是個機會!若是軒轅祈能明白葉司盈的心思,未償不是一件好事。
「好,你稍後將人帶走便是。」
葉司盈看了蘇慕雲想要笑一笑,說句謝謝。
但看到月光下蘇慕雲那飄逸的身影,那句謝謝卻是怎樣也說不出口。
……
「六王叔。」
軒轅祈端了手裡的酒盞,走到軒轅澈身邊。
正與吏部尚書況融把酒言歡的軒轅澈驀然轉身,迎上軒轅祈言笑吟吟的臉,他微微的揚了眉梢,「太子殿下。」
況融亦跟著起身行禮。
軒轅祈與況融見過後,便攜了軒轅澈行到一側,舉了手裡的酒盞對軒轅澈道:「侄兒恭喜六王叔喜得千金。」
軒轅澈淡淡的點了點頭,舉了舉手裡的酒盞,稍傾仰頭一飲而盡。
軒轅祈亦緊跟著一飲而盡。
「太子殿下請便。」軒轅澈做了請的手勢,正欲返身往回走,耳邊忽的響起軒轅祈的聲音,「六王叔,侄兒想借一步說話。」
軒轅澈蹙了蹙眉頭。
對於軒轅祈,他的心思是複雜的。
說不上是恨還是惱!
眼見得又有官員舉了酒盞過來,軒轅祈不由分說的上前便將軒轅澈連拖帶拉的扯到了一邊。而與此同時,軒轅澈亦使了眼色給與他交好的官員。他這才,隨了軒轅祈走到一側較為安靜的角落。
「六王叔,侄兒收到消息,漠北有異動!」軒轅祈目光微揚,看向軒轅澈。
軒轅澈淡淡的繚了眼軒轅祈,隨即挑唇一笑,輕聲道:「韃靼素來擾我邊境之心不死,有異動正常,沒異動才不正常。」
軒轅祈垂了眉眼,「哦,皇上這樣認為?」
「不然,太子殿下以為呢?」
軒轅祈笑了笑,「六王叔,我們是一個陣盟的!」
軒轅澈卻是搖頭笑道:「不,太子殿下當知曉,你王叔我,從不與人為盟。」
「可是……」
「沒有可是。」軒轅澈截了軒轅祈的話,冷聲道。
軒轅祈眉眼間便有了濃濃的憂色,慘白的月光打在他臉上越髮帶起一片淒然,他艾艾的看了軒轅澈,「王叔,再幫幫侄兒吧。」
「如何幫?」軒轅澈狹長的鳳眸間便有了一抹淺淺的笑意,「我已為你除去你最大的竟爭者,你覺得王叔還要再幫你什麼呢?」
最大的竟爭者?
軒轅祈臉色一緊,目光一瞬間化去之前的迷離,取而代之的難以壓制的興奮之色。
「王叔是說……」
「祈兒!」軒轅澈忽的回頭,目光落在軒轅祈溫潤的臉上,一字一句道:「午夜夢迴時,你可會夢到周太傅?他老人家可曾向您喊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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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一本書不容易,你不喜歡我不怪你,你不能支持我也不怪你,請不要白吃嫌淡。
這太過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