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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庭芳 第二十章 晉王回都 文 / 葉家娘子

    轉眼便到九月中旬。

    這天京都城裡一騎快馬吆喝著衝向了京都大街,使得原本井然有序的京都大街一陣人仰馬翻後,大家便開始猜測著那騎快馬是打哪來,又要去何處。

    有好事的跟了馬跑了一段路,再回來便,氣喘吁吁的道:「去……去皇宮的方向。」

    下一刻便有人跟了道:「瞧著那馬上的人是官差的裝束,莫不是出什麼事了?」

    一瞬間,偌大的京都街便三五成群,四六一夥的轟轟議論開了。

    約到了未時三刻,便有紛紛揚揚的流言傳開了。

    「晉王出事了,晉王遇見刺客,受傷了。」

    「傷得歷害嗎?」

    「哎呀,可歷害了,手腳給廢了,臉也劃花了,據說是一輩子起不來了!」

    「嘖嘖嘖,這得有多大的仇啊,把人給廢了,還把臉也劃花了。莫不是欠下了什麼風流債不成?」

    有些稍有些見識的文士則用一憂心的說道。

    「這晉王雖說心智不熟,但領兵打仗卻是一把好手,怎的,這般驍勇的人卻被人給廢了手腳?這其中莫不是有什麼因緣不成?」

    「哎,你老快喝茶,莫議政事。」

    有小二飛快的上前替文人眼前的茶盞續上水,點頭哈腰的道:「各位,請安心品茶,朝庭裡的事便讓朝庭大員們去操心吧。」

    便有人斥小二,說他膽小怕死,便是這般說說又怎樣。

    小二也不惱,賠了笑臉續水說好話。卻仍是那句話,「莫議國事」一圈下來,議論的聲音便歇了好多。

    坐在這裡喝閒茶的也不是傻子,只不過是過幾句嘴癮罷了,又有幾個是不怕死的。

    到得這日的申時三刻。

    一輛略顯古樸的馬車,篤篤的駛進城裡。

    馬車以青色緯布遮起了四周,只隱約可看到其中有個人形,半靠在馬車內。一雙銳利的眸子透過遮擋的緯布陰寒的落在週遭的人身上。

    那些起先興致勃勃看熱鬧的人,這會子被這刀一樣的目光刮過,都像乍然遭逢一場嚴寒的花朵般,耷拉了腦袋,縮了身子默然的退了下去。

    「王爺,」溫瑜策馬行到軒轅驥身邊,「是回王俯還是直接進宮?」

    馬車裡的軒轅驥沉默了些許功夫。

    「進宮吧。」

    「是。」溫瑜對跟隨在馬車周圍的侍衛沉聲吩咐道:「列隊保護王爺進宮。」

    眼見得馬車徐徐駛向皇宮。

    街市上又恢復了之前的井然有序。

    臨街而建的一間雅室內,一襲錦麗華袍身姿挺拔的男子,淡淡的收回目光,返身走回屋內的朱紅八仙桌,撩袍坐下。

    「王爺,」一襲天青色只在領口和袖口繡了白色纏枝花的己蛇,在軒轅澈身前落坐,輕聲道:「王爺放心,便是大羅仙神在世,晉王也只有躺著的份,斷沒有站起來的可能。」

    軒轅澈點了點頭,他從不懷疑己蛇的身手。

    拿了桌上的茶壺,替己蛇續滿面前的杯子,軒轅澈做了個請的姿勢。

    己蛇抬手持了茶盞,稍傾微抬了眉眼,看向軒轅澈,「王爺當日的所托之事,還做不做數?」

    軒轅澈手頓了頓,稍傾放下手裡的杯子。

    眉眼輕抬,「待得子鼠和丑牛兩位先生回來,再做商議。」

    己蛇眸光微閃,但只稍傾便默認了軒轅澈的話。

    行刺皇帝,若單憑他一己之力,委實有些不自量力。

    「王爺喜得千金,我沒有什麼好送小郡主的。」己蛇淡笑著,自袖內取了個小盒子放到桌上推到軒轅澈面前,「此番去江南偶然之間得到的,給小郡主逗個趣吧。」

    盒子是普通的香木盒,小巧僕實。

    軒轅澈笑了笑接過,卻在拿到手裡,感覺到盒子裡似是有什麼東西動了動。他不由掀了眉頭看向己蛇。

    「王爺不打開看看?」

    軒轅澈挑眉,抬手打開盒子。

    盒子才打開,兩隻毛色金黃閃亮,兩眼爍爍有光大如嬰兒小拳的小猴便跳了出來。

    「墨猴!」軒轅澈眉目間躍過一抹驚喜,抬頭看了己蛇,「多謝先生。」

    從來不喜形於色沂王爺,這會子為的兩隻小猴端顯神色!

    己蛇看著這樣的軒轅澈,臉上漾起一抹淺淺的笑。專道:傳言果然不假,沂王爺不但是個妻寶,還是女兒寶!

    墨猴之所以稱為墨猴,是有原因的。這種猴子原產於廣西陽朔地區,當地有人偶爾得之,便有文人雅士購了把玩。不想因著這猴兒身姿嬌小,能夠裝入筆筒,因此常在筒內盤曲而睡。主人常常將它連同筆筒置於案旁。如果叫它磨墨,只要把筆筒輕叩三下,它就飛快地跳出來,跪在硯台旁邊,先用前爪捧墨,然後慢慢地磨。直到主人叫它住「手」為止。

    更有趣的是,主人寫字時,它一直趴在硯台旁靜候,有時發現桌上出現蚊、蠅、螞蟻一類的小昆蟲,它即奮力撲去,捉住吃掉,待到主人離去,它又伸舌將硯中余墨舔個精光,然後跳入筆筒裡睡大覺。這種小猴也極易養活,它愛棲身筆筒和抽屜,只要喂以花生和黃豆即能生存下去。

    假以時日,待得阿若長大,身邊有兩隻這般的小東西,定是喜難的緊!

    軒轅澈在桌上的花生碟裡,拈了幾粒花生放在桌上。

    兩隻小猴各捧了花生坐於桌上「卡卡」的吃了起來。

    待得兩隻猴子吃完了花生,又眼睜睜的看著軒轅澈手裡的茶盞。

    軒轅澈翹了唇角,倒了些茶水在小碟裡,遞到了兩隻小猴跟前。

    小猴便趴在碟邊「咕咚,咕咚」的喝起水來。

    微微笑著的己蛇在看到兩隻小猴已經喝飽水,在桌上玩耍起來後,便輕輕的敲了三記桌子,兩隻小猴抬頭張望了一番,下一刻,便「哧溜」一聲,跑回了盒子,綣了身子,睡起覺來。

    軒轅澈探手盒上盒子,將那盒子往袖籠裡一塞,與己蛇道了別,趕回家獻寶了!

    而這個時候,皇宮裡卻是已經炸開了鍋。

    皇后娘娘看著被人用軟輿抬了進來的軒轅驥,眼前一黑,人便倒了下去。

    「娘娘,娘娘……」

    一陣慌亂的喧嘩過後,便有機靈的宮女,小跑著去請了太醫。

    而這邊廂素得皇后娘娘看重的梅姑早已指揮了宮女內侍擰了帕子遞上來,擦臉的擦臉,遞水的遞水。在太醫來的前一刻,皇后娘娘悠悠醒轉。

    才睜眼,眼淚便嘩嘩的掉了下來,掙扎著扶了梅姑的手,走到軒轅驥身前,「這是誰幹的,怎麼就這樣了!」

    軒轅驥躺在軟輿裡,目光呆滯,半天沒有反應。

    「太醫來了。」

    內侍的聲音響起。

    「快,快去將太醫院裡所有的太醫都給本宮喊過來。」皇后娘娘一邊高聲吩咐著,一邊對梅姑道:「去請了皇上來。」

    皇后娘娘的話才落,便有內侍尖歷的聲音響起。

    「皇上駕到。」

    皇后娘娘連忙帶了宮人上前行禮。

    皇上大力的擺了擺手,掠過皇后娘娘,走到軒轅驥身邊。

    待看到真的如木雕般躺在榻上的軒轅驥時,軒轅逸步子一頓,臉上便有了一層濃重的悲哀。目光緩緩的移向軒轅驥的腳,稍傾眉目一歷,目間湧上滿滿的陰狠,怒聲道:「誰來告訴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瞬間,永和殿呼啦啦的跪了一圈。

    「皇上,皇上……」皇后娘娘哭著上前扯住了軒轅逸的袖子,「您要替臣妾做主,替驥兒做主啊!到底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謀害當朝皇子。」

    軒轅逸拍了拍哭得傷心的皇后娘娘,目光落在跪在軟輿旁的溫瑜身上。

    卻在這時,軒轅驥開口了。

    「父皇,母后,兒子能見你們最後一面便算是如了願了。」

    皇后娘娘霍然回頭,看向了無生志的軒轅驥,驚聲道:「驥兒,你說什麼呢?」

    軒轅驥迎了皇后娘娘,哽了嗓子道:「兒臣是策馬殺敵的將軍,現如今卻是連出個恭都要人侍候,還不如讓兒臣死了,來是乾淨。」話落,清俊的臉上滑下深深的淚痕。

    「娘娘,太醫來了。」

    梅姑在一側小聲的回道。

    皇后娘娘連忙道:「快,快請了進來了。」

    殿門外等著傳喚的太醫魚貫而入。

    「好好診治,若敢推惟行事,仔細你們的腦袋。」軒轅逸目光冷寒的凝了上前請安的太醫,一字一句道:「朕便在這看著。」

    「是,臣等定當盡心竭力。」

    便有宮人搬了椅子過來,軒轅逸坐下,撩了眼哭得眼睛紅腫的皇后娘娘,歎了口氣,沉聲道:「你也坐下吧。」

    皇后娘娘泣聲應了聲,「是」在軒轅逸身邊落坐。

    時間在流逝,當所有的太醫都圍著軒轅驥轉了一輪,把了回脈後,大殿裡原本肅沉的氣氛越發的冷冽。()

    高居上首的軒轅逸臉黑得像是被抹了一層鍋底,陰鷙的眸子裡是濃濃的噬殺之氣。便是素來以剛敢果決慈心善和著稱的皇后娘娘這會子也是眉宇深擰,目色間是滿滿的憤怒與不滿。

    一個是九五之尊,一個是六宮之主。

    這兩個人身上此刻所散發出的氣勢足以令人膽戰心驚,惶惶然不知所己。

    太醫們齊齊聚在一側小聲的商議著如何用藥。

    「怎麼,你們吃著朝庭俸祿卻不能為君分憂?」軒轅逸緩緩的開了口。

    「臣等該死,臣等無能!」

    御醫們「嘩啦」一聲,全跪在了地上。

    「既是無能當然便是該死。」軒轅逸咬牙,怒聲道:「來人,全給我拖下去,斬了。」

    「是,」便有侍衛自外走了進來。

    「皇上饒命啊,皇上開恩啊……」

    御醫們嘴裡說著該死,可是又有誰是不怕死的呢?

    一時間,大殿裡哭聲喊聲一片。

    「父皇,別為難他們了。」

    喧嘩中,軒轅驥緩緩開口,他微抬了頭,目光淒涼的看了軒轅驥。

    「兒臣遭此報應,想來便是一生殺戮太多。」頓了頓,垂了眉眼,臉上生起一抹濃濃的戚色,輕聲道:「兒臣不想父皇因兒臣之事妄開殺戮。御醫們也已盡了自己的責,想來是真的無望了,才會……」

    軒轅驥沒有將話往下說。

    然他現在所說的任何一句話對軒轅逸來說都可謂是誅心之語。

    他一身殺戮為的是誰?

    皇后娘娘看著躺在軟輿裡語聲淒淒的軒轅驥,驀的想起從前她與皇上對軒轅驥的懷疑與防備,一時間只覺萬箭穿心般難受。

    「驥兒啊,娘的驥兒啊……」皇后娘娘哭著上前抱住了軒轅驥,一聲聲的嘶喊起來,「娘可憐的驥兒啊,你這一生戎馬,拚死拚活,到頭來富貴不曾享到一些,卻落得如此下場。你叫娘怎麼活啊!」

    軒轅驥探手抱住了皇后娘娘,將臉埋在皇后娘娘的懷裡,泣聲道:「娘,娘,娘你有多久不曾這樣抱過孩兒了。」

    此情此景,便是坐在上首素來冷血的軒轅逸亦不由得紅了眼眶。

    他顫了手指著那些戰戰兢兢埋頭跪伏在地上的御醫,一字一句道:「你們給朕聽著,若是看不好晉王,朕誅你們九族。」

    「皇上饒命啊,皇上開恩啊!」

    御醫們再次頭如搗蒜般「咚咚咚」的磕起頭來。

    一時間,永和殿哭聲求饒聲,聲聲震天。

    「皇上,」一個膽大點的御醫爬了上去,哆了唇顫著聲道:「皇上,民間或有奇方能治癒晉王之傷,請皇上廣張皇榜,高額懸賞,有道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軒轅逸心內也明白,既是所有的太醫都束手無策,怕是軒轅驥這兩隻腳是真的要廢了。眼下便只有寄望於民間或有高人有奇方。

    當下毫不猶豫的吩咐王安。

    「去傳旨,便說不拘是誰,只要能治好晉王腳傷,朕傷他黃金萬兩,加官進爵。」

    「是,奴才這就去。」

    王安急急忙忙的朝殿外退了下去。

    才退到門口,便與得了消息急急趕來的太子軒轅祈撞了個正著。

    「奴才該死,殿下恕罪。」

    王安一個勁的討饒。

    軒轅祈卻是看也不看他一眼,抬手揮了揮,不耐的道:「下去吧。」

    「謝殿下恩典。」

    王安退了開去。

    軒轅祈幾步進了大殿,朝皇上行了禮後,便急切的走到了正與皇后娘娘抱頭痛哭的軒轅驥身側,暗啞了嗓子道:「二弟,這是怎麼了,怎的好端端的便成了這副模樣。」

    軒轅驥自皇后娘娘懷裡抬起頭,迎了軒轅祈關切的臉,沙啞了嗓子道:「皇兄不必擔心,所幸這事是發生在臣弟身上。」

    軒轅祈眉頭微蹙,一動不動的看了軒轅驥。

    軒轅驥依在皇后娘娘懷裡,迎了軒轅祈的目光不避不讓。

    二人間的暗潮洶湧如何能避過皇后娘娘。

    這當會兒,皇后娘娘亦是心中對軒轅祈有了淡淡的不滿之意。都這個時候了,便算是軒轅驥說話失了些分寸,你看在他這般可憐的份上,又保必計較?怎麼說,都是兩兄弟。

    「祈兒,你先下去吧。」皇后娘娘看了軒轅祈。

    「母后……」軒轅祈收宇輕蹙看了皇后娘娘,但在看到皇后娘娘眼裡隱隱的責怪之色時,歎了口氣,輕聲道:「好,兒臣這便先回去,讓人出去打聽看看可有奇方能治癒二弟的傷。」

    皇后娘娘點了點頭。

    軒轅祈起身正欲離去。

    不想,軒轅逸卻在這當口開了口。

    「祈兒你隨我去御書房。」

    「是,父皇。」

    軒轅祈停了步子,站在原地恭身等待軒轅逸。

    軒轅逸起身,走到軒轅驥身邊,俯身凝視著軒轅驥,「驥兒放心,父皇就是將這大朝翻個底朝天也要找出能醫治你之人。」頓了頓又道:「那個敢加害你的人,父皇也絕不會輕饒。」

    「兒臣謝父皇。」

    軒轅驥躺在軟輿裡,對軒轅逸俯身拜謝。

    「好好照看驥兒。」

    軒轅逸轉而叮囑了皇后幾句。

    離了永和殿。

    軒轅逸健步如飛的去了御書房,軒轅祈不敢停頓緊隨其後。

    御書房內,軒轅逸屏退左右後,目光便如刀般睨向恭身立在御案之後的軒轅祈身上。

    軒轅祈不語,低眉垂眼迎著軒轅逸的責難。只緊緊攥在袖籠裡的手心處膩膩的汗濕提醒著他自己,絕對不能有絲毫的慌亂,不然……

    「你好大的膽子。」

    一聲怒喝,緊隨而來的便是一兜頭砸下的物什。

    軒轅祈不敢躲,任那物什砸在身上生起隱隱的痛,鼻端亦蕩起淡淡的墨香。垂了眸看,才發現皇上順手砸過來的是御案上的硯台。此刻,那濃濃的墨汁正在他金色的錦袍上流出數條黑色的小溝渠。

    「撲通」一聲。

    軒轅祈跪在地上,「兒臣愚笨不知做錯了什麼,使得父皇震怒。還請父皇明示!」

    「哼!」軒轅逸一聲冷哼,冰冷的眸子不帶感情的凝了地上的軒轅祈,「你敢發誓驥兒的事與你無關?」

    軒轅祈低垂的臉驀的便抬了起來,清秀白皙的臉上是滿滿的震驚與不可思議。

    「父皇……」軒轅祈顫了唇看向軒轅逸,「兒臣與驥弟乃是一母同胞所出,兒臣如何能做出這等喪心病狂之事?」

    軒轅逸看著軒轅祈臉上的委屈之色,那口壓在心底的氣便鬆了松。

    他猶疑的看了軒轅祈,「當真不是你幹的?」

    「父皇!」軒轅祈猛的抬手指天,「若是二弟的事與兒臣有半點關係,便叫兒臣天打五雷轟,永世不得超生。」

    這樣的毒誓發下來……軒轅逸眉目間便有了些許的鬆動,但還是不錯眼的盯了軒轅祈,一字一句道:「依你說會是何人所為?」

    軒轅祈不敢鬆懈,他迎著軒轅祈的目光,猶惑的道:「兒臣斗膽,想問父皇二弟是因何事去松江府?」

    「有消息稱,有人在松江府看見了廢帝。」

    軒轅祈默了一默,稍傾道:「消息由何而來?」

    軒轅逸搖了搖頭,「驥兒只是離京都時派人送了口信進來,朕也不曾仔細問過。」

    軒轅祈再次默然一番。

    眼下,只怕不僅是他,便是皇上也該明白了,這根本就是針對軒轅驥設下的一個局。利用的便是皇上對廢帝生死存惑之心,而引了軒轅驥遠離京都,再痛下殺手。

    只卻是不知道,這到底是出自誰的意思?

    軒轅瑞當真還活著?

    會不會是軒轅瑞有意透出的消息,目的便是軒轅驥與軒轅祈這之間的任何一人。不任去的是誰,都會有此遭遇!

    還是說真正的幕後黑手或許又另有其人呢?

    軒轅祈輕聲道:「父皇,或許應該問問二弟,消息是從哪裡來的。」

    「你起來說話吧。」

    「是,兒臣謝父皇。」

    軒轅祈撩袍站了起來,一陣風吹過,後背一陣陰陰的涼意,不知何時後心處已是濕了大大的一片。

    軒轅逸抿了抿唇,稍傾,輕聲道:「數月前,你二弟曾向你母后求娶前安城郡主之女。」

    軒轅祈霍然,驚聲道:「梁琦?兒臣記得梁琦與六王嬸很是要好。」

    軒轅逸目光一凝,沉沉的看向軒轅祈。

    「太子妃待字閨中時,與梁琦,六王嬸還是謝蘭亭都是極要好的朋友。」軒轅祈垂了眉眼,輕聲道:「當日攻下皇城時,安城郡主與梁志梁大人赴死盡忠盡義,遺孤梁琦頗得六王嬸照顧。」

    「她現今何處?」

    軒轅祈笑了笑,搖頭道:「兒臣也好些日子不見了。」

    軒轅逸默了一默。

    軒轅祈在說過這一番話後,便再次輕垂了眉眼,盯了腳下的青石板。

    大殿內陷入一陣悚然的寂靜中。

    九月中旬的天,雖說已是夏末,但熱浪還是一陣一陣的直往殿內撲。然,便是這樣的熱浪,也驅散不了殿內讓人心悸的冷冽。

    「也許……」

    軒轅逸慢慢的擰了眉頭,目光直直的落在大殿外被殘血映得如血的琉璃瓦上,漆黑的眸中不知是那片紅映得還是本身就是腥紅如血,這一刻,他如浴血而出的地獄惡魔,便是軒轅祈的眼角餘光處撩到,也禁不住的生起了驚懼之意。

    「也許是他做的。」

    軒轅祈自是知曉軒轅逸嘴裡的這個「他」指的是誰。但他卻仍裝不解的訝然道:「父皇說的是……」

    軒轅逸霍然回頭,凝了軒轅祈,「軒轅澈!」

    「這怎麼可能!」

    軒轅祈驚惶的道:「二弟雖愛胡鬧,可他卻不曾與六王叔結下過恩怨。再說了,六王叔與父皇乃是一母同胞,如何會對二弟下這般殺手。」

    軒轅逸看著軒轅祈瞬間蒼白的臉,搖了搖頭,輕聲道:「你真的認為不是你六王叔做的?」

    「父皇,」似是被軒轅逸認真的神色震住,又似是怕自己的回答不能如軒轅逸的心。軒轅祈略作沉吟後,方才鄭重道:「父皇,兒臣想還是讓人好好查一查吧。」

    軒轅逸點了點頭。

    「查,當然要查。」

    軒轅祈正欲附合幾句。

    軒轅逸已經高聲道:「來人,傳南、北指揮使覲見。」

    立在殿外的小太監連忙跑了出去找人。

    ……

    沂王府。

    軒轅澈讓奶娘將阿若抱了上來,他便打開了己蛇送的那個盒子,放出了兩隻墨猴。

    一時間屋子裡的丫鬟下人齊齊驚呼起來,連連讚道有趣。

    奶娘懷裡醒過來的阿若,雖不知道這兩個在眼前翻來翻去的東西是什麼,但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卻是緊緊跟隨著眼前的兩團小金黃,不時的咧了嘴笑上一笑。

    「小郡主可真是聰明伶俐,」奶娘討好的看了蘇慕雲,「這才一個月不到,便會笑了。」

    蘇慕雲笑了自奶娘懷裡抱過阿若,一隻手微托了她的腦袋,任她看著在炕桌上獻寶似的墨猴,一邊道:「她一天天的長大,自是有著一天天的變化,怎的就跟聰明扯上了。」

    「我看著也是聰明的緊。」軒轅澈吩咐丫鬟打了水來,他淨了手後,才起身自蘇慕雲手裡抱過了阿若,笑道:「我看旁的人家的孩子,都是吃了便睡,睡了便吃。哪似我們阿若,每每還要玩上一番,才睡呢。」

    屋子裡的丫鬟婆子齊齊忍了笑。

    紅綃看著眉眼間溫柔的能滴出水來的軒轅澈,暗自歎了口氣,心道:果然老話不會錯。人說癩痢頭兒子也是自己的好,只怕在王爺眼裡,便是宮裡的那些公主也抵不上小郡主一個手指頭。

    「誰家的奶娃娃不是睡了吃,吃了玩,玩了睡的。」蘇慕雲頭痛的看了軒轅澈,照軒轅澈這般的寵法,將來的阿若會是個什麼性子啊!

    夫人的話自是不能反駁的!

    軒轅澈嘿嘿笑了看向屋子裡的丫鬟婆子們,「你們可曾看到誰家的娃娃有小郡主這般漂亮可愛聰明的?」

    「回王爺的話,奴婢等不曾看到。」

    一屋子裡的下人丫鬟齊聲道。

    軒轅澈便挑了眉頭看向床上哭笑不得的蘇慕雲,還有意的衝她挑了挑眉頭。

    不想,不待蘇慕雲說話,軒轅澈懷裡的阿若卻是不肯了。

    猛然間便「哇哇」的大哭起來。

    「這是怎麼了?」軒轅澈聽著那嘹亮的哭聲,一時間只覺得心裡像是有把刀在絞一樣,急切的對奶娘道:「快,快來看看,阿若怎的哭了。」

    紅綃看著急得像什麼似的軒轅澈,搖頭歎氣,有心想說,王爺喂,奶娃娃哭本就是很正常的,你別弄得像天塌下來似的。

    奶娘也是明白其中道理的,但眼見得平時不形於色的王爺,這會子急得六神無主,不由得便也跟著有了幾分慌亂。

    「好了,你把阿若還給奶娘吧。許是餓了要吃奶了。」蘇慕雲對軒轅澈道:「別把這屋子裡的人都嚇壞了。」

    奶娘屈膝行了禮上前接了阿若,探手在阿若唇邊試了試,阿若的頭便隨著奶娘的手指搖來搖去。

    「王爺,小郡主餓了。」

    軒轅澈擺了擺手,示意奶娘抱下去餵奶。

    他則在蘇慕雲跟前坐下,正打算將今日軒轅驥回京都的事說一遍,門外卻有丫鬟來報,說是太子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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