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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江山 第十章 大婚 文 / 葉家娘子

    時間一晃很快便要到沂王大婚的日子,這些日子蘇家門庭若市。

    其間不泛蘇家扯得上扯不上關係的一些三親六眷,其間還有錢氏那邊的一些親戚。要知道往上追個一百年,蘇家也不曾出過一個皇親國戚啊!這到好,猛然間便出了個王妃,還是正妃!怎能不叫這些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們與有榮焉一把。

    而蘇尚和早在八月裡皇后賜婚的懿旨後,便全府總動員,上上下下,誰都不能閒著,整修宅院,大搞衛生。雖不如沂王爺那般隆重輝煌,但是,蘇家裡外也盡量弄得光彩奪目,讓人看著有「幾分像樣」的感慨。更是闔府上下、全家老小,置辦裡外三新的行頭。

    這一陣忙下來,蘇尚和就差趴下。可接下來,還要張燈結綵,張羅喜筵,廣泛散發「喜帖」。只將個圓圓潤潤的臉硬是忙成了個方方正正的國字臉!

    這一日。

    往日的姐妹,今日的太子妃,晉王妃齊齊來到蘇家,給蘇慕雲添妝。

    錢氏自是盛情款待不提。

    而葉司盈與謝蘭亭與錢氏寒暄了幾句後,將侍衛留給了蘇尚和招待,二人則是帶了貼身的大侍女去尋蘇慕雲。

    蘇慕雲正與梁琦二人輕聲的說笑著,聽了櫻桃的回話,連忙起身對梁琦道:「司盈和蘭亭來了,我們去迎迎。」

    梁琦喃喃的說了聲,「真不想看到她。」

    蘇慕雲步子一頓,回頭看了梁琦笑道:「只要她一日不對付我們,我們且就將她還是當成姐妹。若是現下就推了她,不是平白的給自己豎敵?」

    梁琦吐了吐舌頭,輕聲道:「我實在是看她那樣難受,總覺得豬鼻子插大蔥,在裝象。」

    蘇慕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拍了梁琦一下,嗔道:「你別做得太明顯了,是敵是友不明呢。」

    梁琦點點頭。

    這麼一說話,便到了月洞門口,與迎面走來的葉司盈和謝蘭亭撞了個正著。

    「怎麼就出來了。」謝蘭亭扶了葉司盈,對迎出來的蘇慕雲眨了眨眼,打趣道:「也好,趁著現在還不用喊聲六王嬸,我們先佔著些便宜。」

    梁琦撇了撇嘴,心道:這是怕人不知道你嫁了晉王成了晉王妃還是什麼?有心想說句,那我要不要給你行跪拜禮啊,可想著之前蘇慕雲的交待,終算是忍下了。

    葉司盈這會子已經有七個月的身孕,肚子圓圓滾滾的像是裝了個球在裡面。臉上的皮膚也因為有了身孕撐開了,較之從前越發的桃紅花色,面相很是好看。

    「我可不是來迎你倆的,我是來迎我們未來的皇太孫的。」蘇慕雲說著上前,替下雪盞,扶了葉司盈另一邊的胳膊,輕聲道:「這麼重的身子了,讓雪盞她們跑一趟便是了,幹嘛還親自來一趟。」

    一側的謝蘭亭挑了挑眉頭,當日她成親時,葉司盈可是不曾親自送添妝的!

    葉司盈撩了眼身側的謝蘭亭,笑道:「當日已經委屈了蘭亭,今日可不敢再委屈你,我的六王嬸。」

    「哎呀,我好心來迎你們,一個個的就知道拿我來打趣。」蘇慕雲佯裝不悅的瞪了眼道。

    「好了,好了不打趣你了。」葉司盈轉而看向一側的梁琦,笑道:「阿琦,現在可就只剩下你了。」

    「哎!」梁琦連連擺手,「怎麼又扯上我了。」

    「當然了,我們個個都嫁了,都成了黃臉婆了,眼見得你人比花嬌,當然也要攛掇著把你也嫁了,才甘心啊。」謝蘭亭掩嘴笑道。

    她今日穿了一襲桃花遍地金的褙子,內裡是件淺青色的中衣,下著一襲大紅洋縐八幅裙。如雲的烏髮梳了個牡丹髻,髮髻間插了一枝翅欲飛的鏤空飛鳳金步搖,鬢邊一側則是依次插了兩枝手指粗的東珠簪。整個人雍榮之中不失一種華麗的嫵媚,讓人有種粉光脂艷的感覺。

    好端端的一個王妃穿得這般艷俗不堪!梁琦撇了撇嘴,臉上卻是不動聲色的看了謝蘭亭,笑道「行啊,你們一個個的不是太子妃便是王妃,給我也找個王爺,怎麼樣?」梁琦眨眼道,「晉王妃,朋友一場,我的終身可交給你了。」

    謝蘭亭挑了眼梁琦,笑道:「你個沒心沒肺的,放著眼前的佛腳不抱,來我這燒的什麼香!」說著指了蘇慕雲與葉司盈道:「她二人,一人是太子妃,一人是權傾天下的沂王妃,你不求她們,怎的就來為難我了?」

    「好了,阿琦你誰也別嫁了,就跟著慕雲去當陪嫁吧。」葉司盈輕聲笑道。

    「是了,昨兒個還說我到哪,你便到哪,怎的今天就改了主意了!」蘇慕雲也跟著打趣。

    「這不是看著蘭亭羨慕上了啊!」梁琦老神在在的道。

    她的話一落,眾人不由失笑。

    說說笑笑間,將葉司盈與謝蘭亭迎了進去。

    雙全、雙福姐妹倆托了紅木托盤上茶。

    一時間,誰都沒再言語,悄然無聲的喝起了茶。

    喝過茶,葉司盈想著她呆的時間不能太多,便喊了一側的雪盞上前,取了一個錦紅的盒子親自遞給了蘇慕雲,「這是我給你的,雖不如你當日送我的寓意好,但卻是我一片心意,還希望你能喜歡。」

    蘇慕雲接過,道了聲謝,當著眾人的面,打開了盒子。

    巴掌大的盒子裡是一枝赤金鑲珠石雲蝠簪,金是足金,珠石亦是上等,蘇慕雲取了上來,仔細打量一番,笑了道:「謝謝,我很喜歡。」

    葉司盈抿嘴一笑,淡淡道:「自然,你便是不喜歡卻也得受著的,我可沒你那般玲瓏的心思。」

    蘇慕雲笑了笑,雲蝠,雲蝠,蝠通福!葉司盈這是暗喻她往後的日子幸福美滿呢!

    謝蘭亭並不曾仔細打量,雖覺著這簪甚是貴重,但好在自己帶來的也不差。

    「當然,我們只管將東西送出去,至於喜不喜歡,就由不得我們了。」話落自繡荷手裡取了同樣大紅的錦盒遞到了蘇慕雲的手裡,「看看吧,雖沒你那般靈巧的心思,但心意卻是不比你少的。」

    蘇慕雲抿嘴一笑,打開盒子。

    盒子才開,屋子裡的人神色齊齊怔了怔,稍傾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謝蘭亭。

    「怎麼了?」謝蘭亭目光閃爍的看了三人,抬手摸了摸臉道:「我臉上長花了?」

    「不是,你……」梁琦抬頭,剛想說一句,「你心裡長刺了。」卻是手上一緊,垂眸看著蘇慕雲握住了她的手,忍了又忍恨恨的撇過了頭。

    葉司盈看了謝蘭亭,抿了抿嘴,笑意不減道:「怎麼想到送這個?」

    盒子裡是一枝金鑲玉的玉搔頭,金是好金,玉也是好玉,只是那花式……以金絲製成的小傘,傘的邊延垂下四支流蘇,流蘇的尾部是四個白玉雕成的栩栩如生的梨子。

    這又是傘又是梨,當真不是什麼好寓意!

    「好看嗎?」謝蘭亭看了蘇慕雲道。

    蘇慕雲點了點頭,「好看,我很喜歡。」

    「喜歡就好。」謝蘭亭掩嘴笑道:「我剛才見司盈和梁琦變了臉色,還以為送錯東西呢。」頓了頓,道:「對了,它還有一個好名字。」

    這樣的簪子還有個好名字?

    梁琦與葉司盈齊齊看著謝蘭亭,到想知道她所謂的好名字是什麼好名字。

    「哦,是什麼?」蘇慕雲看了謝蘭亭道:「什麼好名字呢?」

    「夢春秋。」

    「夢春秋!」

    饒是聰慧如葉司盈也不明白這簪名由何而來!

    蘇慕雲笑了笑,夢春秋?一夢春秋已過,只餘酷暑寒冬!謝蘭亭是想說,她這一生當若此兩季,水生火熱中忍受煎熬吧?

    「確實是個好聽的名字。」蘇慕雲看了謝蘭亭道,「蘭亭,你有心了。」

    「哪裡啊,你當日為我那般花盡心思,我當然不能虧負了你啊。」謝蘭亭盈盈笑道。

    葉司盈是知曉當日蘇慕雲送添妝之事的,當時也曾暗責,慕雲失了分寸。但稍後卻又明白了蘇慕雲的苦心,她與沂王之間,沒有慕雲說不的權利。而謝蘭亭只怕卻不會這樣想!慕雲才會想出那樣一個主意,讓謝蘭亭自己做出選擇吧?現如今看來,蘭亭已經做出了選擇。葉司盈的心底便心生起幾分苦澀,時光任冉,她們再不復當初的模樣。誰都有了誰的不得已!

    許是心思情緒太過反覆,腹中的小孩忽的便動了動,動的還很是歷害。

    葉司盈不由便撫了肚子,「哎呀」一聲。

    驚得雪盞連連上前,一迭聲道:「太子妃,您怎麼樣,哪裡不舒服?」

    蘇慕雲和謝蘭亭,梁琦也一併迎了上來,關切的道:「怎麼了?可是哪裡不好,要讓人去請御醫嗎?」

    只不過是小孩子動得歷害了點,葉司盈擺了手笑道:「沒事,只是小傢伙不乖,踢了我一腳。」

    眾人這才鬆了口氣。

    而雪盞卻是不敢放鬆,勸了葉司盈道:「太子妃,我們出來的時辰也不少了,回府吧。太子千叮嚀萬囑咐,讓奴婢記著提醒您,不要久留。」

    葉司盈點了點頭,對蘇慕雲道:「你出嫁那日我便不過來了,到時我讓雪盞來幫你。」

    「不用了,」蘇慕雲連忙道:「王爺請了位宮裡的老嬤嬤來指點,雪盞是你用慣了的人,你現在是雙身子的人可不敢馬虎。」

    葉司盈也沒跟她客氣,點了點頭,轉而對謝蘭亭道:「我這便走了,你呢?是一起,還是再坐坐?」

    「一起走吧。」謝蘭亭笑了道:「是我把你約出來的,當然要安全的把你送回去。」

    蘇慕雲便與梁琦起身,將二人重又送了出去。

    回到屋子裡,梁琦指了謝蘭亭的送的那個盒子,怒聲道:「還說是什麼大儒的女兒,我呸,就是鄉下目不識丁的婆子也比她懂禮知義。」

    蘇慕雲使了個眼色給一側侍候的櫻桃。

    櫻桃連忙上前將盒子收了。

    「送傘送梨?一天到晚滿腦子就是這些上不檯面的齷齪東西。」梁琦指著謝蘭亭才喝過的茶盞對雙福道:「扔了,沒的染了一身的晦氣,這樣的人還不定嘴裡抹了什麼見血封喉的毒藥呢。」

    雙福吐了吐舌頭,心道:那還不先把她自己給毒死了。

    可卻是知曉梁琦的脾氣的,連忙道:「嗯,我等會就去找廚房的崔婆子,讓她將這茶盞打碎了扔灶膛子裡去,燒它個屍骨無存。」

    蘇慕云「撲哧」一聲笑了,輕斥道:「她沒個正經,你也跟著來。」

    雙福笑了笑,托了托盤下去。

    蘇慕雲這才對梁琦道:「其實這樣也好,我們最其碼知道她真正的想法。」

    梁琦默了默,半響歎氣道:「你以後小心點,別忘了她身後可有個傻子王爺,到時她枕邊多吹點風,那傻子王爺指不定就成了她手裡的兵,指哪打哪呢。」

    「嗯,放心吧,我心裡有數。」蘇慕雲安慰梁琦,半響卻是輕聲道:「你真的不跟我去王府?」

    梁琦搖了搖頭。

    蘇慕雲歎了口氣,「你不去王府,也不肯繼續住這,那你有什麼打算?」

    「我自己買座小院子,自己住去。到時願意睡到什麼時候就睡到什麼時候,想幹嘛就幹嘛。」梁琦笑了道:「你們的日子誰有我過得舒坦!」

    蘇慕雲還想再勸,可看著梁琦眉眸間的飛揚,想著她的性子。卻是到了嘴邊的話,嚥了下去。良久,方輕聲道:「你有沒有想過找個人嫁了?」

    之前說是要入贅的那個遠房親戚,在來京都的路上恰逢燕王謀反,生死不知。梁琦一直覺得她是不吉之人,不然也不會平白害得人白白送了一條性命。又加之,受了衛淵的打擊,於男女之事,似乎已經絕了念頭。若不是怕雙親傷心,自己又不是個能靜下的,只怕早就剃了頭髮做姑子去了!

    「嫁人?」梁琦聳了聳肩,淡淡道:「我為什麼要嫁人,放著逍遙的日子不過,去找個人來侍候,還要被他管著,束著,我才不幹。」

    蘇慕雲笑著搖了搖頭。

    「對了,我也有東西給你。」梁琦嘻嘻一笑,對蘇慕雲道:「真是讓我頭疼啊,你什麼都不缺,我都不知道送你什麼好。好的貴重的我送不起,便宜的沒品質的我拿不出手。慕雲,你猜猜,我送你什麼?」

    蘇慕雲搖頭,鬼靈精怪的梁琦會送什麼,她可是猜不出。

    她甚至想說,把你送給我,有你在我身邊,每天聽著你的笑聲,看著你該氣的時候氣,該罵的時候罵,我就覺得這才是人生!雖然,我不能像你那樣,但是我真的很羨慕你!

    「先說好了,你等會兒不許罵我。」

    蘇慕雲失笑,「我就是再不喜歡你的東西,我也不會罵你啊。」

    梁琦點了點頭,「說定了,不許罵我。」

    蘇慕雲點頭。

    梁琦這才從貼身的兜裡取了一個紅帕子裹著的物件遞到蘇慕雲手裡,壓低了聲音道:「晚上,雙福,雙全都不在身邊侍候的時候,你打開了看。記得啊!」

    蘇慕雲剛想說,「一起看」下一瞬間,梁琦卻像是被火燒屁股似的跑了出去。

    她笑了笑,心道: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搞什麼名堂!

    隨手便揭開了那層紅布,捏在手裡輕飄飄的,方方欏欏的,不知道是個什麼東西!眼見得最後一層紅布被揭開,蘇慕雲看著手裡那霍然露出真面目的巴掌大小的小薄子,一瞬間,臉紅的像能滴出血。

    「阿琦!」

    她一把將手裡的冊子隨手掩了,像拿了個燒紅的火炭一樣,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急手慌腳的竟是不知如何是好。

    「小姐,怎麼了?」

    眼見得雙全便要進來。

    蘇慕雲連忙喝道:「別進來,別進來。」

    雙全微怔,站定了腳,卻是一雙眼睛奇怪的打量著內室。只她除了聽到一陣凌亂的步子聲,以及翻箱倒櫃的聲音,其它的什麼也聽不出來。

    蘇慕雲將那本《女兒畫》胡亂的塞在箱底,「啪」一聲扣上了箱子。

    心裡像是揣了鼓一樣,「咚咚」的響個不停。想著這始作俑者是梁琦,不由恨聲道:「雙全,你給我將梁小姐捉了來,我要找她算帳。」

    雙全猛的想起,前些日子,梁琦喊了雙福,兩人神神秘秘的背著她不知道搞的什麼名堂,心頭一急,不由便道:「小姐,可是雙福惹事了?」

    「不干雙福的事,你去把梁小姐捉回來。」蘇慕雲咬牙道,心裡將梁琦罵了個遍,瘋丫頭,好學不學,學人去看春宮畫!看她等會怎麼收拾她!

    雙全不敢怠慢,應了聲便退下去。

    只卻是滿府找了個遍,也沒找到梁琦的人,順帶著連雙福人也不見了。

    雙全不由心急,眼見得明天便是大婚的日子。這兩人可別惹出事來,才是!

    蘇慕雲聽了雙全的回話,想了想道:「沒事,阿琦雖性子活跳了些,但不是個沒分寸的,到了時間自然就會回來。至於雙福,你也別怪她了,她難得遇上一個跟她一樣瘋的人,玩得忘了時辰也是情有可原的。」

    雙全自是謝恩應下不提。

    果然,晚膳的時候,雙福和梁琦自己回來了。

    聽說蘇慕雲找她,梁琦「撲哧」一聲笑了,喃喃的道:「不會是惱羞成怒了吧!」

    九月二十五日。

    蘇家請的全福夫人合著錢、蘇兩家族中幾個夫妻雙全,上有老,下有兒女雙全,家境富裕,公認有福的婦人,帶了帶了人浩浩蕩蕩地將蘇慕雲的部分妝奩送至王府,張掛帳幔,展陳衾褥,鋪設房臥。鋪房完畢,留了秋媽媽並玉金,玉竹看守新房,不許外人入房不提。

    這一夜,蘇慕雲半夢半醒間咬緊牙關在床上翻來覆去。夢裡反反覆覆都是當日那些破門而入的蒙面匪徒,又不時地的夾著前世時,張寧馨與鳳枝的點點話語。她雖分明知道自己是在做夢,卻一直醒不來。

    劉媽媽擔憂地輕輕推了推咬牙切齒,緊緊皺著眉頭,閉著眼睛的蘇慕雲,輕聲道:「小姐,小姐,醒來了,天亮啦,該沐浴了。再不起身就該晚了。」

    蘇慕雲疲倦地睜開眼睛,感覺全身上下彷彿被馬車碾過一般的酸疼無力。她先是怔怔地看著滿室明亮的燈光,還有立在床前的劉媽媽、櫻桃、雙全等人,輕輕吐了一口氣,起身坐起,推開劉媽媽探過來試她體溫的手:「奶娘,我沒事。準備吧。」

    不多時,宮裡的派來的老嬤嬤便被請了過來。

    在經過反覆地用綠豆粉製成的浴皂洗了幾遍後;宮裡派來的那位老嬤嬤用內務府送來的蜂蜜和玫瑰花瓣製成的脂糕替她塗面。

    老嬤嬤一邊幫她勻著面,一邊說道:「老奴在宮裡當了多少年的差了,往常這些東西可只有后妃們才能用,姑娘你可真是個有福氣的。」

    「我們小姐馬上就是沂王妃了!」雙福不服氣的哼聲道,被雙全狠狠的瞪了一眼。

    老嬤嬤卻是不以為意,淡淡的道:「王妃和后妃還是有差別的。」

    蘇慕雲差點便笑了出來,老嬤嬤卻是以蘭花指托了她的臉,輕聲道:「別動,繃著,不繃著,這粉可不勻了。」

    稍傾又取了只有高級紙膜,輕輕地在蘇慕雲的臉上擦拭。末了又用羊脂並白色素馨香製成的霜反覆的塗抹。

    眼見鏡子裡的那張臉白得沒有一絲血色,蘇慕雲想,這要是半夜裡出門,還不嚇死個把人?這般想的時候,心道:不知道沂王爺掀開蓋頭的時候會不會被嚇傻掉?想著,心底竟有了隱隱的期待!

    最後一道工序是,在臉上撲香粉,畫眼線,塗眼影,描青眉,抹紅唇。眼見得要完工了,蘇慕雲長長的透了口氣。

    不想老嬤嬤卻是取了一盒嫩紅的胭脂出來,左右端詳了蘇慕雲一遍,抬手沾了紅紅的胭脂以手掌打勻了,便往蘇慕雲的兩邊臉蛋子上緩緩的貼,輕輕的挪。最後終於鼓搗出兩塊猴屁股似的「頰紅」來。

    一切停當,老嬤嬤退到了一邊,滿意的打量著自己的作品。

    全福夫人上場了,取了象牙梳,拿起蘇慕雲如雲的黑髮,一邊梳,一邊唱道:「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髮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

    最後,替蘇慕雲挽了個飛天髻,將留在耳側的兩綹鬢髮打理好。拿起一邊的鳳冠仔細的替蘇慕雲戴好了。

    老嬤嬤連讚歎,無非是,蘇慕雲是個有福氣的,能嫁給沂王這樣的男子什麼的。

    梁琦連忙拿了一個裝得鼓鼓的荷包,塞進了老嬤嬤的手裡,又讓雙福將早準備好的點心端了出來。總算是堵住了老嬤嬤的嘴。

    蘇慕雲卻是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雖說人顯得很「端莊」,但怎麼看怎麼都像一個沒有生氣的瓷人。特別是頭上沉沉的鳳冠,壓得她脖子都要斷了的感覺。

    未時,窗外樂聲大作,宮裡來的欽天監報吉時,念吉利詩詞,催促新婦登轎。蘇慕雲被一群人簇擁到正堂前,辭別親長。雖則不是嫁女兒,錢氏還是感傷一把,眼淚忍不住的便往下流,很是捨不得。蘇尚和倒不似錢氏,眉宇間是滿滿的喜形之色,訓誡的話成了諄諄叮囑,讓她一定要好生侍候王爺,莫忘了夫為妻綱。

    蘇慕雲垂眸聽完,想著她的大嫁之日,父母陰陽相隔,唯一的胞弟卻因種種原因也不能來觀禮,不由得便是眼眶一酸,淚水瞬間湧了上來。

    這邊廂,軒轅澈正與蘇家眾人行禮畢,待要轉身前行,錢氏卻是幾步追上來,眼睛盯著他,帶了些懇求地低聲道:「王爺,慕雲就交給你了,慕雲性子有些清冷,但是心卻是最重情的,她有什麼不好的,王爺,你千萬多擔待一番。」說著,已是淚流滿面。

    軒轅澈一怔,隨即收了笑容,認真而溫和地道:「您放心。我一定會善待於她。」

    待得軒轅澈走到門外,門外等著的轎夫鼓樂之人笑鬧著吵成一片,不肯起步,紛紛大聲討要利市酒錢。這本是大慶的風俗。蘇尚和早有準備。大大方方地賞了,一次不起,又賞,如此重複二次之後,眾人方才嬉笑著穩步起了簷子。

    蘇慕雲端坐花轎之中,心中五味雜陳,只覺得外面的喧嘩吵鬧鼓樂之聲一時很遠,虛無縹緲,一時又極近,近到吵得她兩耳嗡嗡作響,心煩意亂。

    心煩意亂間,她便想一直看到的軒轅澈都是紫衣,穿紅衣的的他該是怎樣的妖嬈絕艷?又想著,以後進了王府,真的成了王妃,軒轅澈會怎樣待她?是像這世間大多數的男人一樣,時間一長便陋習難改,喜新厭舊。還是會如他所說那般,一直待她如珠如寶?

    張廣嗣又成了新皇的寵臣,要報仇一定要扳倒張廣嗣。這一切,必須依仗軒轅澈!他會幫她嗎?

    恍恍惚惚間,最後怎麼到的王府也不知道。

    只感覺到轎門上響起「垛」的一聲,隨即轎簾便被掀開,一雙手伸了進來,將她攙了出去。

    「小姐,您再等等。」

    蘇慕雲點了點頭。

    眼見一名樂伎捧鏡上前,對著轎子倒行入內,數名女伎上前,持大紅紅色燙金雙喜字兒大蠟燭導前迎引,一路上鞭炮齊鳴,只將個蘇慕雲耳邊震得翁翁響。眼底大紅的氈毯一路向前,似是沒有盡頭般。

    踩著青氈花席緩步入內,途中雙腳不沾地。行至中門,跨馬鞍、草墊、秤,以祈禳平安。最後由著人扶她到了喜堂。

    周圍一靜,只聽得司禮高聲喝諾著「吉時到,新人拜天地。」

    蘇慕雲按身邊喜娘的提示,一一完成。

    大紅的蓋頭下,她看不清軒轅澈的臉,只看到那一雙大紅的雲頭靴。

    耳邊不時響起熱鬧的嬉慶聲。

    禮成後,蘇慕雲被人攙扶回了新房。

    她安靜的坐在床上,入目的都是一片火似的艷紅,五彩的百子帳,身下紅紅的床褥子,眼前隱隱緩動的一襲襲的紅影子……片刻後,一隻金鑲玉的秤桿伸過來輕巧的挑掉了蘇慕雲頭上的蓋頭。

    眼前驟然一亮,蘇慕雲挽了挽唇角,抬頭。

    眼前長年似笑非笑的眸子,漆黑的瞳仁裡急劇的一縮,續而便是一抹輕輕柔柔的笑。蘇慕雲看著那澈淨的能映出自己身影的眸子,有片刻的恍惚,怎的沒嚇到他?!

    但一刻,卻是不動聲色的打量起一身紅衣的軒轅澈來。蘇慕雲不由便暗忖,他果然是極適合艷色的,這一襲大紅喜服,將他俊美無儔的他越發的襯得形如妖孽,那白皙的膚色,俊挺的五官,舉手投足間的不自覺帶出的與生俱來的悠揚怡然……

    喜娘遞過來的合巹酒將蘇慕雲自眼前的「美色」裡驚醒。

    她連忙接過了與軒轅澈各自將杯子裡的酒喝過了。

    喜娘笑著道:「祝王爺王妃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軒轅澈一抬手,紅綃早已笑盈盈的上前,將準備好的銀兩賞了喜娘。

    軒轅澈掃了眼蘇慕雲,道:「給王妃梳妝吧。」

    蘇慕雲長長的透了口氣,那鳳冠快將她的脖子都壓斷了!

    喜娘連忙應了上前,重新給蘇慕雲梳妝。

    軒轅澈站在一邊看了半響,稍傾對著鏡子裡的蘇慕雲道:「我先出去應酬一番。」

    蘇慕雲應了一聲。

    軒轅澈一離開,屋子裡便湧進了好些宗室的女眷。眾人七嘴八舌的介紹著自己,蘇慕雲一一笑著應過去,一圈下來,臉都快麻木了。

    好在,她們呆的時間並不早,熱鬧了一番,便走了。

    屋子裡的嬤嬤又忙著擺合巹宴,等軒轅澈應付完賓客再進洞房。

    蘇慕雲自打早上起來,肚子便是空的,這會子看著滿桌子的菜食卻是不能動手,肚子便越發的餓了。只暗暗祈禱,可千萬別叫出來啊,不我就太丟人了!

    忽的袖子被人扯了扯,蘇慕雲低頭,便看到紅綃正偷偷的往她手裡塞一個拇指大小的顏色青青綠綠的果子。

    蘇慕雲飛快的接了過去,紅綃趁機往她跟前走了一步,「王爺怎的還沒來?」

    蘇慕雲趁機將果子遞入嘴裡,飛快的嚼了嚼,胡亂的嚥下。

    背對著她的紅綃手裡變戲法似的又拿出了一個同樣的果子。

    蘇慕雲依法炮製。

    這個時候紅綃才轉了身,福身道:「王妃,奴婢去前面看看。」

    蘇慕雲點了點頭。

    紅綃才走出門外,便看到廊簷之下,一襲紅衣的紅翹遠遠的站在一處角落裡,目光朝這邊不停的張望。

    紅綃蹙眉,幾步走了過去,壓低聲音道:「你要死了,今天怎麼穿得這麼一身。」

    「我……」紅翹抿了抿唇,半響輕聲道:「我平時就是這樣穿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今天是什麼日子?」紅綃眉目銳利的盯了紅翹,「我往常與你說的那些話都是白說的是不是?」想著氣不打一處來,咬牙道:「行,你儘管一條路走到後,到時別後悔就行。」

    話落,不去看紅翹的神色,逕自去前院,打聽軒轅澈的消息。

    紅翹眼見得紅綃走遠了,一雙漂亮的眸子,緊緊的凝著新房的方向,紅唇抿了又抿,半響恨恨的歎了一聲,「為什麼?為什麼會是你……」

    「那應該是誰呢?」

    冰冷的話聲響起。

    紅翹悚然回頭,便看到五步開外,假山處一個抹黑影目光沉冷的盯著她,那樣寒凜的目光,似是要將她生生劈開一樣。

    「你是誰?你想幹什麼?」

    黑衣人冷冷一笑,「這麼快就忘了我?我可是沒忘記你。」

    紅翹微怔,稍傾便想起眼前人是誰,她臉色一白,惶亂道:「我不管你是什麼人,今日王爺大喜的日子,你若是不走,我便喊人了。」

    「喊吧!」黑衣人無所謂的道:「讓人看看一個婢女在自家王爺大喜的日子卻是一身紅衣。知道的說是想沾喜氣,不知道的還以為王爺即娶妃又納妾呢!」

    「你……」

    黑衣人冷冷一笑,目光再次如刀的睨了紅翹一眼,「記住,我知道你做了什麼。」

    不待紅翹開口,黑衣人卻是一個縱身,瞬間失了蹤影。

    紅翹身子一軟,跌坐在地上。

    屋子裡,蘇慕雲看著嬤嬤擺滿的那些個圓形的食物,總之不管是什麼,都是圓的。五顏六色,煞是好看。

    便在這時,小丫鬟喊了一聲,「王爺回來了。」

    屋子裡的下人頓時去了一半。

    嬤嬤手腳俐索的擺好了箸。

    蘇慕雲先前餓得前胸貼後背,這會子卻是膩得只恨餓得還不過狠。

    那些個圓圓的東西,每個都要咬一口,甜的,粘的,就沒一樣好吃的。到得最後,面對碗裡那一碗的湯團,蘇慕雲看著卻是半天也舉不起勺。

    「王妃,早前的都是酸甜苦辣鹹,這最後的團團圓圓是一定要吃掉的。這樣才吉利!」

    蘇慕雲大致的數了數,一共有八隻,她撐死也就是再吃得下二三隻,可是嬤嬤說一定要吃完。

    軒轅澈挑眼,笑了笑,取了蘇慕雲手裡的碗,將她碗裡的湯圓大部分都撥到自己的碗裡,最後就乘了兩個給蘇慕雲,笑道:「即是嬤嬤說的,那就吃掉吧。」

    說著,捧起自己那滿滿的一碗,三下兩下的吃了個乾乾淨淨。

    一側紅綃看得直咋舌,王爺,您啥時愛吃甜了?奴婢可記得您往常是連碰也不碰一下的!

    喜娘和嬤嬤說了一番祝福吉利的話齊齊退了下去。

    雙全和雙福便上前侍候著蘇慕雲換了衣裳。

    蘇慕雲挑眼看著一身喜服言笑吟吟坐在床上的軒轅澈,猶疑著要不要喊了他的丫鬟進來服侍他更衣。

    卻在這時,一抹清麗的身影,低眉垂眸的走了進來。

    「王爺,奴婢侍候您更衣。」

    軒轅澈挑眸,便看到一襲杏色衣衫的紅翹低眉垂眸的站在跟前。

    「下去吧。」軒轅澈擺了擺手。

    屋裡的人都怔了怔,不解的看向軒轅澈。

    眼見紅翹站在那沒動,軒轅澈眉眼輕佻,淡淡的「嗯」了一聲。

    紅翹連忙行禮退下。

    雙全和雙福也乖巧的退了下去。

    屋子裡便剩下了蘇慕雲和軒轅澈兩人。

    這個時候蘇慕雲才驚覺到一種惶恐,前世,男女之事,她不是不懂。可那個時候她只是抱著行屍走肉的想法,任周子元擺佈,談不上什麼感覺。然,這會兒……這是每個女人一生一次的新婚洞房夜!

    眼前的男人也不是周子元!

    蘇慕雲深吸了口氣,袖籠裡的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

    便在這時,耳邊響起一聲輕笑聲。

    蘇慕雲猝然抬頭,便撞見一對如寒星般的眸子裡。

    「這會子好看多了,剛才沒把我嚇死!」軒轅澈探手撫上蘇慕雲光潔的臉,略帶薄繭的手撫過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最後停在那像三月裡新開被露水打過的花瓣一樣的紅唇上,目光灼灼。

    蘇慕雲臉一紅便微微的垂了頭,聞著他身上那華麗的冷香以及略帶著微微熏然的酒味。心下的惶亂,似乎便定了定。

    下一瞬間,軒轅澈卻是雙手捧起了她的臉,目光緊緊的凝視著她。

    「慕雲,你開心嗎?」

    蘇慕雲低垂的眉眼眨了眨,開心嗎?

    她應該開心的,這世間獨一無二的男子為她所有,他許她以這世間女子所夢寐以求卻求之不得的一切。

    蘇慕雲唇角微翕,雖終是無語,但卻是緩緩的點了點頭。

    「我也很開心。」軒轅澈滾燙的唇輕輕的落在她的眼睫上,頓了頓,又掠過她的眼,移向了她的額頭,似蜻蜓點水,卻帶起層層微瀾。

    「很早以前,我以為這世間再無可讓我心動付情的女子。」軒轅澈噴出的氣息打在她的臉上,蘇慕雲感受著那片溫熱,心卻越來的越安定,她抬起僵硬的手,緩緩的覆上軒轅澈的腰身。感覺到手下的身子似是顫了顫,她便再不猶豫的改觸為摟。

    「可是,我遇見了你。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會喜歡你!」

    軒轅澈將蘇慕雲的再次捧起,「慕雲,睜開眼,看著我。」

    蘇慕雲雖是羞怯,但還是如他所要求的那般睜開了眼,看著她。

    「慕雲,你也是喜歡我的吧?」

    ------題外話------

    哈哈,終於大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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