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的等待何止容易,東去春來盼他回來,可是他沒有,春去秋來依然沒有回來。
她怕他回來找不到她,她一直守著他們的「家」,該有多痛,多孤獨,多委屈。
……
秋天過去,冬天彷彿也來的特別快。
童天愛低頭,看著手中大紅的喜帖覺得心臟被掏空一般的疼痛。終於那個人還是要結婚了,新娘終究不是她。雖然她早就知道這一天會來到。但是多少存著一點私心。如果他後悔呢?或者他還是愛她的呢?抑或他只是跟她開了個玩笑?彷彿這些都不是真的,但終究這個結局還是如此的殘忍,她臉上的淚水大片的暈濕了手中的卡片。
第二天起的很晚,也不知道這一晚是不是真有睡著,反正摸摸枕頭沒有一塊是乾燥的。搖搖晃晃走進浴室,剛打開水龍頭就又淚如雨下。
洗好澡套上那個人還沒來得及帶走的白襯衫坐在床腳,天黑了又亮了,天亮了又黑了,兩天的不吃不喝,終於暈了過去。
醒來是躺在自己的床上,白白的天花板上掛著他當初挑選的意大利水晶燈,這個房子是那個人買給她的,別說是這個燈,就連這裡的每塊地磚每個擺設都是他選的。他在的時候覺得這房子滿滿都是愛。現在他不在了,這裡彷彿變成了回憶的牢籠,讓她動彈不得更呼吸不得。
「你醒了?」身邊的聲音傳到呆滯的童天愛耳朵裡,「要喝水嗎?」男人的聲音疲憊中帶著些許沙啞,雖然極力掩飾了擔心的成分,但是也聽的出來很小心。
蒼白的童天愛機械的搖了搖頭,動作輕微的好似沒動一樣。
床邊坐著的男人也不管,就徑直走到廚房倒了一杯水放到床頭櫃上,然後伸手去扶她起來喝水,男人小心翼翼的扶上她的背,彷彿自己觸碰的是一件名貴的瓷器,就在輕輕用力的一刻,她突然的放聲大哭,嚇的男人立刻彈了起來,慌亂的神情籠罩在他稜角分明的臉上。
「哪兒疼嗎?」男人手足無措的問到,雙手又不敢碰她,然後就任由自己的胳膊在空中懸著。
童天愛使勁錘著自己的胸口,她那裡很疼,沒有緣由的撕裂般的疼痛席捲她的整個胸口,以至於她的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一整串落在被子上。回憶席捲而來,像野獸的大口撕咬著她的身體,一片一片零碎再咀嚼成肉泥,嚥下去的那一刻卻有骨頭卡在咽喉,哪怕再努力吞嚥,再努力捶打也終究卡在那裡,直到不得呼吸,直到死去。
「天愛!」旁邊的男人從剛剛的手足無措變得驚慌失措,她拉開童天愛的手避免她下重手打傷自己,何奈她不知道哪來那麼大的力氣掙脫開來,男人握住她纖細的手腕,恍惚間,他覺這副手腕細的會被折斷一般。他猛的抱住她到懷裡,狠狠的,好似用盡這一生的力氣抱她在懷裡。
童天愛在男人的懷裡掙扎,捶打。最後累了靠在他的肩頭嗚咽抽泣:「周畏然,那個人要結婚了。」她緩緩地說完這句話,力氣像被抽乾,聲音感覺來自很遙遠的地方。
「我知道。」男人的聲音滿是心疼,他一隻手撫摸著她的頭髮,另一隻手抓著她的肩膀,「他不配你這樣折磨自己,傻丫頭。」
許久沒有人再說話。周畏然抱著的這個人兒也漸漸安靜下來,她很消瘦,兩片肩胛骨性感的突出,但是現在在周畏然看來全然都是心疼的感覺,這個女人曾經是自己的全部,哪怕背棄全世界也想要得到的女人,但是現在,懷裡的這個女人又何嘗不是像自己一樣愛著另一個人呢?這種心痛他最懂,所以他很害怕,對於她,他什麼都不是了,這個結論致命的凌遲著周畏然的心臟。
……
又不知過了多久,周天愛醒來,頭痛欲裂。
睜開眼的那刻悲傷又席捲而來,眼淚不自覺的順著她光滑的皮膚低落到枕角邊,她慢慢坐起身來,拉起枕頭靠在床頭,她想努力記起這幾天的事情,希望這一切只是一場噩夢。
廚房傳來鍋鏟撞擊的聲音,還伴隨著好聞的米飯清香。
她光腳來到廚房,走到男人身後環住男人精瘦的腰,「謝謝你,周畏然。對不起,周畏然。」簡單的幾個字讓環住的這個男人一怔,他放下手中的鍋鏟,轉過身來,抱住她,很輕很輕,這是他的愛,溫柔的,小心的,「天愛,不要跟我說謝謝,更別對我說對不起,我知道你不愛我,所以當我是朋友也好,是哥哥也好,只要在你最傷心的時候讓我陪伴你照顧你,我就心滿意足了。」
「你走吧,我沒事的。」童天愛捏著他的衣角輕聲說到。
她現在能給畏然的只有放手了,不愛他,就該狠心決絕的趕走他。就像那個在她身體裡、心裡生根發芽的男人一樣,決絕的摧毀了他們之間最後的關係。
那些舊時光總是被命運的巨輪拖累,消磨著那些最最不堅固的真心,直到那個人的出現,她才認清自己原來一直在自欺欺人,原來真正的愛情是動盪的,不安的,禁錮的,甚至是血肉模糊的。她清楚的明白奮不顧身的投入那個人的懷抱自己要面臨怎樣的命運,可是她不曾想,她只驚喜於她的愛情,是那樣電光石火,她等了這麼久,她不後悔,義無反顧的把自己親手推入命運的深淵,最後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