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櫻狀似不經意的看了一眼喬蓮,見她一副泫然欲泣、欲怨欲訴的模樣,微牽了一下嘴角便垂下眼簾。
「呵呵,大家隨意。」宇文鳳臉都笑僵了。
儘管有宇文鳳努力的調節氣氛,將她平生所有的聰明才智都用在插諢打科上,但雅間裡的情形依舊越來越凝滯,這種情形實不能怪她,試問一席五個人帶一個小嬰兒,就你一個人抖動三寸不爛之舌想力挽狂瀾,另外四個,若櫻偶爾淺笑漣漣的點頭附和她兩句,幽靜飄逸就像月宮仙子。
肖念珠從進來後說的話不超過一隻手,其它時候多數是一副端莊過頭,忐忑不安的模樣,在宇文鳳看來,這委實有些畏畏縮縮、小家子氣,但她是個厚道的娃,肖念珠馬上就快是自己的大嫂了,如果沒有優點想來自家眼高於頂的大哥也是看不上的,她這個做小姑子的沒有置喙的權力。
而喬表姐就更過份,起初口齒伶俐的誇誇其談,儼然混得如魚得水,聒噪的讓人恨不得堵了她的嘴,不料被蕭冠泓毒了兩句,居然不中用的被毒啞了,非但如此,末了還一副淚眼婆娑,梨花帶雨的委屈模樣。
對喬蓮這種矯揉造作的舉止,宇文鳳不予置評,在她看來,喬蓮這朵小白花未免太不堪一擊了,想她和蕭冠泓那廝打小就認識,沒少吃他那張嘴的虧,幸虧他素來是個沉默少言的人,你不惹他心煩,他一般對你是視若未睹,更犯不著紆尊降貴的刻薄你兩句。
至於蕭冠泓不提也罷,除了對他媳婦和兒子有求必應以外,其它時候要麼冷著一張臉,輕晃著手中的白玉杯含下一口美酒;要麼便是抿著唇不肯說話,只管低頭和臂彎中的姬復默默對視。顯而易見他心情不悅,但即使這樣,他舉手投足間依然矜貴高雅,有著足以致命的魅力。
這種詭異的組合,任你大羅金仙也下凡無可逆轉益發沉默的氣氛,一頓飯眾人吃的是索然無味,那些令人垂誕三盡的美酒佳餚最後吃到嘴裡竟然味同嚼蠟,倒是蠻符合食不言,寢不語的禮儀。
用膳完畢,宇文鳳把筷子一放,帶著兩位小姐就匆匆告辭了,心裡萬分後悔聽信了喬蓮的話弄得自己苦不堪言。而跟在她身後的喬蓮臨走時驀然回首,抱著幾絲僥倖希望能看到蕭冠泓偷偷追隨著自己的目光,不料卻大失所望。
那人正一手抱娃,一手幫他的娘子斟茶,眼神溫柔,滿臉的輕憐密愛。喬蓮的眼神頓時升起了小火苗,纖手不由自主的攥起了小拳頭,她惡狠狠的剜了若櫻一眼,內裡卻充滿複雜的感覺,有嫉妒、有不甘竟然還帶著幾分老天真不公的憤世嫉俗。
蕭冠泓見人走了,臉上終於放晴,轉眼卻見懷裡的小傢伙眼睛微閉,有昏昏欲睡之勢,非常可愛,忍不住「哧!」的一聲低笑出來,今天兒子沒尿他,讓他受寵若驚:「小豬。」
他擔心若櫻沒吃好,又柔聲道:「你方才沒怎麼吃,還要用點什麼?用完咱們再出去逛逛。」
「唉!」若櫻意興瀾珊的歎了一口氣,無限唏噓地道:「沒出來整日想到外面來,出來了卻好似沒什麼興頭了,真是矛盾。」
蕭冠泓漆黑的眼神一亮,不動聲色的暗自盤算起來。
片刻之後,他狀似不經意的道:「本想帶你們娘倆去城郊好好玩玩,可這小傢伙好似要睡了,天氣日漸冷了,怕是吹不得風,要不咱們等他睡會再去?」
若櫻垂眸凝視姬復,見他水汪汪的眼睛已經闔上了,長長的睫毛撲撒在粉紅的臉上,紅紅的嘴唇微微嘟著,心裡一軟,輕聲道:「要不我們先回去吧,來日方長,還怕沒有出來玩的機會嗎。」
若櫻的話正中蕭冠泓下懷,世人都說女人善變,恐她反悔,立刻低聲吩咐僕婦:「你們都出去準備,即刻打道回府。」
……
馬車內很寬敞,因小主了睡著了,所以馬車跑的比平日慢上許多。
先前就說過蕭冠泓之所以帶若櫻出來就是為了讓她心情愉快,但他這樣做的目的最終還是為了向若櫻求歡,只是怕若櫻又罵他禽獸所想出的一個迂迴方法。
這會兒回到馬車,兼之閃閃發沈的小太陽又睡著了,車裡就他夫妻二人,蕭冠泓心裡便有些想入非非了,本想壓著興頭回府,只是素的久了,卻真是有些按捺不住了。
他悄沒聲息的坐到若櫻身邊,緩緩將她抱在腿上,低聲道:「看什麼呢?有你相公好看?」
若櫻正撩著窗簾子打量著外面鱗次櫛比的街坊,冷不防被他嚇了一跳,但很快她就反應過來,放下簾子轉頭看他:「不要臉,有這麼誇自己的嗎?」
蕭冠泓笑吟吟地望著她,勾人的鳳眸水光流轉,酒氣微微,捉了她的柔荑放到嘴邊輕吻:「馬車行的好慢,我們做點什麼打發時辰吧?」
「做甚?」若櫻狐疑的瞄著他,總感覺他的笑意不懷好意。
蕭冠泓似笑非笑,湊上去親她:「小泓泓要造反,你快快安撫它罷。」說著又將若櫻的手往下按。
若櫻一觸著那尾暴龍,如何不知,遂紅著臉兒咬牙:「這是在馬車上面,還有他……」她扭頭示意睡在搖籃裡的姬復小盆友。
蕭冠泓恍若未聞,不管不顧的抱起她往軟榻上一放,低低道:「若若,乖,聽為夫的,你夫君快要死了,你怎能見死不救?」一手壓著她,一手急急扯去她的衣服。
「回府再說。」這幾乎是他每次行房前的口頭禪,若櫻聽得多早免疫了,她扭動身子,捻住衣襟,只是不肯。她氣喘掙扎,想要推開他。
蕭冠泓輕輕用力,把她身子扳正,按著她急喘著道:「等不及了,你莫白費力氣。」說著用力一扯,將若櫻的衣服扯了下來,輕哄道:「你我久未幹這事,你未必不想?今日必要弄到盡興方收手。」
若櫻急忙抓住錦被掩住自己,聲音壓得低得不能再低:「你作死啊,這裡可是大街上。()」
蕭冠泓壞笑:「大街上不怕,我先發一回,回府再弄。」說著話就把自己的衣服解開扔在一旁,動手去扯錦被。
他一扯開,若櫻不著寸縷的身子便落入他眼裡,豐乳細腰,那羊脂似的絕美身段惹得人血脈賁張。
蕭冠泓的分身早就直掘掘的,卻還是忍不住暗讚:「這身段兒真乃稀世難求,只說生了孩子的女人身材多少會走樣,若若卻還是少女模樣,果真是個絕節尤物。」
若櫻有好幾個月未同他交歡了,心裡居然沒出息的膽怯起來,忍不住打他的手:「冷。」
蕭冠泓笑的邪氣,眼神似餓狼一樣冒著綠光:「一會你就會喊熱了。」
說著就握著顫顫巍巍的瑩白揉弄不止,在粉頸上親了幾口,又在凝脂上咂了幾下,又嘴對嘴兒猛吸狂吮,弄得若櫻渾身燥熱難安。
若櫻之前推拒不了他,又不敢大聲嚷嚷,恐吵醒兒子和外面的侍衛就不好了,拉拉扯扯間卻讓他得逞。
那嫣紅欲滴的櫻唇小巧柔軟,蕭冠泓親越有味,雙手越攬越緊,她的酥胸緊貼著他,心道:「**也越來越妙了!」
他刻不容緩的分開若櫻的腿兒。
若櫻被他身上淡淡的酒氣一熏,心中不知怎的有些害怕,所以並不迎湊,只左右搖擺不讓他得手。「混蛋,就不能忍忍?」
「娘子,若若。」蕭冠泓急得在她身上亂磨,娘子若若的叫不停口,找準桃花源地便順勢而入。
只是越入越艱澀難進,他心裡疑惑不已,喘著氣道:「若若,不是說生過孩子的婦人會闊些,為何難以進入?嗯?哦,明白了,想是久曠,你身子底子又好,這裡越發的變小了。」
他一面說,一面戀戀不捨地親她嘴兒,摸她乳兒。
許是若櫻年輕,生完孩子後身材恢復得極好,她又練過功,坐了這麼久的月子,身子竟如處子般,尤其是她還給孩子餵奶,那酥胸越發白瑩潤澤,讓蕭冠泓喉頭不住的滾動,口水猛咽。
「閉嘴,你就不怕外面聽見,還有昊兒呢。」若櫻氣喘微微,不勝嬌弱,身體軟成一泓春水。
蕭冠泓一喜,感覺猶如泡在熱水裡,通體舒泰,摟過若櫻的頸兒親著嘴兒,反覆前行,終是攻進玉門關。
若櫻吃疼,咬牙忍受,還是忍不住哼了一聲,遂不滿地捶他幾下,掙扎了幾下:「輕點,疼啦。」
蕭冠泓正在興頭上,如何能饒她,下大力氣的開始弄事,一下都不歇,弄得她身兒亂抖,低低地輕聲呼疼。
蕭冠泓忍不住嘶聲道:「若若,太爽了。」
他的大手輕拍了下她的臀兒,她的身體一繃,他急吸氣:「別咬,放鬆。」又輕拍了幾下她的臀兒,發出小小的啪啪聲。
若櫻身體繃緊的更厲害,弄得他低哼不止,差點一洩如注。
若櫻烏漆般的青絲早已散亂,嬌喘吁吁,俏臉左右擺動,漸得趣味,想叫又不敢大聲,只能婉轉鶯啼,媚態橫流。
蕭冠泓不敢亂動,喘著氣將臉貼著若櫻的臉兒,親嘴道:「為夫快要死在娘子身上了。」
若櫻哪還能回話,被他弄得渾身酥軟,癱在他身下急喘不停。
俄頃,蕭冠泓忍過那一陣酥麻,又開始討伐她,弄得她全身無力,只是嬌喘。
正酣美處,忽聽到馬車外不遠處傳來說話聲,聽聲音是宇文騰:「明月?你們這是去哪啊?」
緊接著是明月的聲音:「騰王,小的們正護送王爺和王妃回府。」
若櫻也聽到外面的聲音了,兩個人還處在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狀態,嚇得立即清醒過來:「這可怎麼辦?你快起來。」
說話間因為太緊張,身子便不由自主的收緊,禁錮那尾活龍動彈不得。
蕭冠泓被她這麼一弄,舒服的感覺讓他差點又交公糧,額角青筋直暴,汗如雨下,聲音幾乎是從齒縫裡發出來的:「別理他,專心點。」
說著依舊埋頭在那一畝三分地上苦幹。
宇文騰聽說蕭冠泓和若櫻都在,必是要上來打個招呼的,騎著馬兒慢慢噠噠的就過來了:「攝政王,若櫻,你們這是去哪兒了?」
若櫻膽戰心驚,躁得滿面通紅,心兒撲撲地跳,摟抱著蕭冠泓緊張得不得了。
蕭冠泓迫不得已,滿心怨念的收住心猿意馬,對若櫻壞笑道:「別怕,他不敢進來,夫君應付他兩句,打發他走了咱們再繼續可好。」
他說是這樣說,卻是捨不得離開那溫暖的所在,依然留在若櫻的身體裡,兩人緊緊相連,只是伸臂將車簾撩開一條縫,極力平復了一下氣息,隔著窗紗對外面道:「騰王,昊兒睡著了,不便耽擱,改日與你再敘。」
宇文騰一聽,聲都不敢做了,就怕吵醒孩子,僅是揮了揮手。
馬車繼續平穩地往前走,蕭冠泓喘著氣重新覆在若櫻身上。
身下是柔軟無骨的嬌軀,他腦子裡滿是狂蕩念想,方才又正弄到**處,漬漬聲響,那蝕骨的滋味真是欲仙欲死,弄過若櫻無數回,每次她都能勾人魂魄,讓你死去活來。
蕭冠泓慾念沖昏了頭,箭在弦上很難不發,只一心想著:固然是倉促間行事,但幹起事來一樣暢快無比,先發一回,回府在好好玩上幾回。
他親著若櫻的嘴兒,略帶薄繭的大手更是各處游移,無所不用其極。若櫻嬌氣急喘,哪有半分氣力制止他,被他弄得春潮洶湧,忍不住低低哼叫。
蕭冠泓如何能忍,把她摁定在軟榻上,沒頭沒腦地狠命征戰。
他此時情焰萬丈,只圖歡快,哪管死活,便是天塌下來也要弄完再說。而且他有個毛病,每逢弄事到極興處,總要說些淫言浪語助興。
若櫻忌憚搖籃裡的昊兒,不敢出聲,只能咬著自己的手背堪堪忍著。蕭冠泓憐愛她,捧著她艷如桃李的臉蛋吮咂。
他頎長挺拔的身軀覆在她曼妙動人的嬌軀上,大手握著她柔嫩的手兒搗弄不止。
好在他素了一段日子,也知馬車不是肆意妄為的時候,在舒服到極致的時候,終於發了出來。他癱在若櫻身上氣喘如牛,汗水像小溪一樣在他性感魅人的身上橫流。
若櫻待擂鼓般怦怦直跳的心慢慢平靜下來,氣息也不急促了,便推了推他:「重死了,快下去,就快到府邸了你還磨磨蹭蹭。」
蕭冠泓意猶未盡,翻個身將她攬在懷中,狠狠捧著她親了兩口,笑的壞壞的:「可憐見的,回府對於你來說,好比剛離虎口又進狼窩。」話落,怕若櫻惱羞成怒的揍他,趕緊起來去看孩子。
楚昊絲毫未被他們激烈的戰況打擾,兀自睡得小臉紅撲撲的。
蕭冠泓本想親親他,又擔心弄醒他,便轉身在爐子上倒了些熱水在銅盆中,絞了熱帕子將兩個身上清理乾淨,又服侍著若櫻穿上衣服:「小傢伙天天這麼乖多好啊!那老子得省多少心。」
若櫻斜了他一眼,頗有些幸災樂禍:「他其實變得懂事了喲,滿月宴那天,你不是忙著應酬沒空抱他嗎,客人一走,他就狠狠報復了你了一把,他也有優點的,我聽說好多小孩沒日沒夜的啼哭,他卻還好,除了餓了嚎上幾聲,大多時候都很乖。」
因為楚昊是蕭冠泓的第一個兒子,偏又過繼給楚王府,辦滿月宴的時候自然是熱鬧非凡,該來的不該來的皆跑來錦上添花,甚至連遠在北玄的慕容嚳都派人送來了價值不菲的禮物。
過後楚王爺向興隆帝呈上奏折,大意是老臣已經垂垂老矣,不知什麼時候眼一閉就再也睜不開,還是將王位傳給曾世孫楚昊,這樣老臣百年之後也好見楚家列祖列宗。
興隆帝甚是為難——他個小屁孩也懂不了那麼多,多是聽帝師分析給他聽,然後得出的結論。
一是因為蕭冠泓也是位王爺,楚昊若繼承楚王位那豈不是父子並列為王?二是楚昊這也太小了吧?古往今來也沒見過這麼小的王爺,姑且不談上朝,他還是個嬰兒,一天到晚睡著的時候居多,不帶這麼忽悠人的吧?
不少肱骨大臣就勸,楚家為先帝犧牲良多,都要斷嗣了,陛下就不必墨守成規,如果寒了忠臣良將的心那就得不償失了。再說楚昊固然年紀小,但陛下登上龍位時也沒多大啊,也沒有什麼不能行的。
當然也有人勸楚老王爺,您老活一天就當一天王爺,駕鶴西歸後這王位就是楚世孫的,不必急於現在啊,再說孩子還太小,怕折了他的福。
最後一句話總算說到楚老王爺的心坎上了,他老人家是沒什麼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的雄心壯志,唯求能親自看護楚昊長大成人罷了!只要孩子好養活,他沒什麼不依的。
後來興隆帝和帝師一折衷,下了一道詔書,大意是:到楚昊七歲時,無論老王爺健在不健在,王位都將傳給楚昊繼承。
蕭冠泓聽若櫻這麼一說,心有餘悸:「你生昊兒時我快嚇死了,他生下來那麼小,又軟軟的,我擔心得不行,好不容易養到他會笑了,我已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覺得他是世上最乖最可愛的孩子,往後咱們不生了吧,免得弄個日夜啼哭的來,也免得你再受疼痛。」
「你有未卜先知的本領嗎?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若櫻對他的話置之不理,撫著烏黑散亂的一捧青絲,用玉足踢了踢他:「本王妃要梳妝,小泓子,替本王妃捧鏡子。」
……
話分兩頭說,且說宇文騰騎在高頭大馬上,稜角分明的臉上是一慣清冷的神情,沉默著目送攝政王府幾輛華麗的馬車漸行漸遠,直到看不見了才調轉馬頭,帶著隨從緩緩地向位於棲麟道的肖府行去。
他迎風馭行,眉宇間有一絲淺淡憂傷,百轉千回,令人費解:他這樣的男人還有什麼不如意的?再不知足要遭雷劈的。
棲麟道的肖府是肖大人來京述職購置的,本是一處舊宅,地兒也不大,但肖大人官職不大,手上銀錢也不多,又要嫁女兒,自然是能省則省。
實際上若不是女兒要嫁進騰王府,肖大人是壓根不想在京城置家產的,他老家又不是在京城,來京述職後便要等新的調令,肖大人心裡也七上八下的,不知會被任命何處,是高昇還是降職。
但有時好運來了擋也擋不住,不知怎麼的就與騰王結了親,這樣一來,高昇是鐵板釘釘的事了,且勢必還會留在京裡供職,不論從哪方面考慮,在京裡置點房產是必不可免的了。
熙京不比下面的小地方,天子腳下,官多,富人更多,什麼花銷開支起來都貴,就這一處舊宅子,肖大人掏光了所有的積蓄都只夠買半塊地皮,差額還是姨姐喬夫人拿了一筆私房錢出來填上的。
喬夫人不差銀錢,雖說丈夫死的早了點,且他生前又自命風流,愛養些妓子和戲子把喬夫人氣個半死,然而他總算良心未泯,知道自己老娘不喜歡喬夫人,早早就給妻女在銀莊存了不少銀子。他此舉也許是無心之舉,也許是未雨綢繆。
但不管怎麼樣,喬夫人母女只要不是揮金如土,後半輩子銀錢上面基本可以高枕無憂。喬夫人之所以幫妹夫出這麼多銀子,並且豪爽大氣的說不用肖大人還,其實也是有原因的。
她們母女在肖府一住就不走,肖夫人骨肉姐妹自是沒有怨言。
但肖大人可是要養家餬口的人,除了肖念珠這個女兒,還有兩兒一女,且每年還要寄些銀錢給老家的父母,零零總總算下來,肖大人手頭基本沒有寬裕的時候,不捉襟見肘就該偷笑了。所以肖大人經常以「寡婦門前事非多」來提醒自己的妻子——是時候該叫你姐姐滾蛋了。
喬夫人又不傻,喬蓮更不笨,回喬家鐵定沒有住在肖府好,不但沒有了自由自在的生活,手頭上的銀錢說不得會被喬家的人搜刮的一乾二淨,到時可就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了。況且蚊子再小也是肉,肖府再窮也比喬家商賈的身份來得高貴。
故此喬夫人死活不走,甚至厚著臉皮跟著妹妹來了京城。
以前喬夫人深諳「財不露白」的道理,同時也怕夫家的人將這筆遺產奪去,所以在肖府並未大手大腳的花錢,恰到好處即可。可到了京城,山高皇帝遠,夫家的人想打聽也打聽不到了,於是喬夫人開始放心大膽的使用這筆銀子。
按照喬夫人的實力,完全可以購處宅子和女兒單過,但喬夫人卻不這麼想,這世上哪兒都少不了地痞流氓,喬夫人徐娘半老,風韻猶存,女兒喬蓮花容月貌,母女倆又沒個男人撐家,單過不是招災嗎?
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喬夫人幫肖大人墊付了這筆銀子,肖大人又不是個惡人,自然是不好再將喬夫人母女掃地出門,相反因用人手短,肖大人自此後對喬夫反而客氣了幾分。
宇文騰到肖府是受老丈人所邀,他本身宵衣旰食,日理萬機,壓根沒有什麼空閒,從訂親到現今,他統共才來過肖府一次,下聘禮都是由手下送來的。總而言之,他很忙,估摸著能抽個空洞房花燭就不錯了——別的事情旁人都能替代,唯獨洞房必須他親自來。
肖大人也是個精明之人,縱然不知道騰王為何會看中大女兒,卻也不會追根究底的打破沙鍋問到底,真實的原因根本不重要,只要表面上他是騰王的老丈人,上司多少會看騰王的面子行事,決不會虧待自己。
儘管兩家成親家已是無可避免的事了,可一來二去肖大人還是瞧出幾分端倪,貌似騰王對親事一點都不熱衷,「忙」很多時候都只是個冠冕堂皇的藉口,如果你真有心,幾條街的距離,這點空閒也抽不出來嗎?
說句話,喝盞茶的功夫你也不得空?旁人信,肖大人卻是不信的。於是肖大人便開始患得患失起來,騰王的態度對他留京還是外放能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當務之急,是必須讓世人感覺到騰王很看重他這個岳父,這樣一來,萬事無憂。
這次肖大人打腫臉充胖子,讓夫人裝模作樣的弄好了肖念珠的嫁妝單子,以騰王府上沒有女主人為由,請宇文騰過來看單子滿意與否。其實這理由很牽強,人家府上沒有女主人,未必整個宇文家族沒有叔伯妯娌?你只管派人把嫁妝單子送去就好,何必多此一舉呢?
宇文騰本不想來,可架不住宇文泰的嘮叨,經過深思熟慮,還是決定來了。
肖大人見到宇文騰,臉上有掩飾不住的高興,立刻親熱的叫道:「騰王,騰王光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啊!」
宇文騰面無表情,但好歹還是喊了一聲:「岳父大人。」喜得肖大人眉開眼笑,忙忙讓夫人帶著下人去整治酒席,說是要與賢婿喝上幾盅。
宇文騰本打算來看看就走,卻未料到未來的岳父竟是纏字派的祖宗,扯著他就熱情洋溢的侃侃而談,他也不好失禮走人,只能一臉漠然的聽著。
正當他聽得不耐煩時,湊巧肖念珠和喬蓮回府了。
「姨父,聽說表妹夫來了,是真的嗎?」喬蓮完全是一副自來熟的口氣,匆匆掀了簾子就衝進肖大人的書房,肖念珠在她後面拉都拉不住,搞不明白她為何這麼急切要見自己的未婚夫。
宇文騰微不可見的皺了皺英挺的眉峰,卻只是一言不發的垂下頭,反覆打量著自己的大手,似在仔細的研究掌紋。
肖大人脾氣頂頂好,似毫沒覺得喬蓮的行為有何不妥,臉上洋溢著濃濃的父愛,和顏悅色的道:「蓮兒回來啦,快來見見你表妹夫。」
喬蓮是見過宇文騰的,所以才對表妹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而憤憤不平,論才論貌自己樣樣都比表妹強,不過就是沒個當官的爹罷了。
她心裡對表妹妒忌不已,面上卻一派溫柔賢慧的模樣,笑起來猶如一朵清雅的菡萏,聲音更是嬌的如黃鶯出谷,珠濺玉盤一般:「騰王,表妹馬上就要嫁給你了,都是自家人,蓮兒叫你表妹夫可好?這樣顯得不那麼見外,其實蓮兒只比表妹大半天……」
肖念珠手足無措的站在書房外,不知如何是好,她可沒表姐這種能言善道、八面玲瓏的本領,聽著表姐又開始妙語連珠的談笑風生,她感覺心裡酸酸的,說不出是股什麼滋味。畢竟這次跟以往任何一次都不相同,表姐攀談的對像是自己的未婚夫,是個很搶手的男人。
她想,表姐這種行為對女孩子來說是不合時宜的,可父親為什麼不喝斥她,叫她守點本份?
屋內肖大人笑瞇瞇的看著喬蓮和宇文騰,雖然一個是口若懸河,一個是一聲不吭,似聽而未聞,但他依然看津津有味,直到喬蓮的一句話成功的引起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表妹夫,蓮兒聽說你和攝政王是好友,這是真的嗎?」喬蓮問的小心翼翼,並用楚楚可憐的目光盯著宇文騰。
宇文騰抬眸掃了她一眼,眸色平靜無波,他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隨後不置可否地道:「好友談不上,打小一起長大的吧,算是發小。」
他也不問喬蓮為何要問這個問題,兀自拿茶蓋刮著杯中的浮沫,帶著幾份男人的散漫和貴族的優雅。
喬蓮見他如此不上道,只得採取迂迴的方式:「表妹夫,蓮兒和姨父一家剛來京城,有許多事不太知情,都知道天子腳下官多,我們就怕一不小心得罪了什麼不該惹的人,所以蓮兒才會冒冒失失的問這麼冒昧的問題,表妹夫你不會怪蓮兒吧?」
宇文騰似陷入沉思,對她的話充耳不聞。喬蓮一時有些下不了台,嘴唇不住翕動,卻又怕是拿熱屁股貼冷板凳,肖大人連忙打圓場:「蓮兒,攝政王和騰王的確很好,這不是什麼秘密,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問題?」
「哦,蓮兒今天和攝政王在一起用膳啦!」喬蓮微仰起下巴,臉上有一股很明顯的得意和優越感。「所以問問嘍。」
肖大人錯愕地道:「什麼?你今日不是和念珠在一起嗎?怎麼又和攝政王在一起了?」
宇文騰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臉上波瀾不驚,依舊置之度外。
肖念珠在外聽表姐說這種大有歧義的話,急的直跺腳,裡面可有自己的未婚夫吶,表姐把話不說清楚,盡讓人往歪處想,到時讓宇文騰誤會了,自己是跳到天河都洗不清了。
只好鼓起勇氣道:「爹爹,不是這樣的,您別聽表姐胡說,女兒和表姐在街上遇到了……遇到了白少夫人,然後白少夫人帶女兒和表姐去拜見鳳王妃,和鳳王妃在一起用的飯,白少夫人也在場。」
「念珠?」肖大人聽到書房門外女兒所言,不免大失所望,相比起心眼活絡的喬蓮,當是素來老實不多話的女兒可信些。這喬蓮也真是的,害他空歡喜歡一場,還真以為她得攝政王的垂青。
「表妹,你什麼意思?表姐哪有胡說八道?你只說有鳳王妃,為什麼不說攝政王也在座呢?難道你敢說我們今兒沒跟攝政王用餐?」喬蓮很不滿肖念珠在宇文騰面前誣蔑自己。
她惱火的暗忖:表妹一定是故意的,其目的就是想破壞自己在宇文騰心目中的美好形像,對,一定是這樣,表妹一定是妒忌自己比她生的好看!處處比她強。
宇文騰冷眼旁觀了半晌,再加上在路上碰到過若櫻和蕭冠泓,心裡對這對表姐妹所說的話,孰真孰假早有定奪,但他依舊不開腔,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清冷模樣。
聽到有攝政王在場,肖大人的心又微微一動,總算沒有白高興了。他也不急,橫豎女兒的話靠譜些,晚上把女兒叫來一問就知曉了。
於是他和氣而疏離的向喬蓮道:「蓮兒你還先出去吧,和念珠去瞧瞧你小姨整治的酒席如何了,姨父和騰王還有事情要商議。」
喬蓮的眼神閃了閃,撇了撇嘴,扭著腰肢裊裊婷婷的出去了。
……
秋水居的院落中種著幾棵楓樹,每每深秋,楓葉會變得通紅通紅,似火一樣的顏色,很絢麗,是一種生機蓬勃的色彩,如今還未進入十月,楓葉的顏色還不夠深,看起來像是橙色。
蕭冠泓和若櫻回到秋水居,兩人都裝著若無其事,若櫻甚至還摘了兩片楓葉。
只是一進內室,蕭冠泓就對著跟來的楚嬤嬤道:「奶娘去照看昊兒吧,這裡不必留人侍候。」
「是,王爺。」楚嬤嬤帶著小桂等人魚貫而出。
人一走光,蕭冠泓將門一閂,轉身就把若櫻一抱就往床上扔。
若櫻雖知今日是逃不過,但她畢竟久未跟蕭冠泓荒唐了,剛受用了一遭,這會身子還是有些適應,便拿軟話哄他:「夫君,夫君,是你說的咱們來日方長,方纔我不是依了你嗎,這回你且依我一回,他日再弄好不好?」
蕭冠泓在馬車裡**蝕骨一回,回味再三,食髓知味,這會又性起,哪能依她呢:「說了今日要盡興的,你做人不可言而無信。」
話落,抱住若櫻親嘴,舌頭伸進去交換津液,只覺她的津液甘甜馨香,吃之不夠,一手摟她,一手扯開衣襟搓揉把玩她的身子。
若櫻掙扎不從,絞盡腦汁的找由頭:「我要睡覺了,我要沐浴。」
「好!娘子的提議甚得吾心,一起洗,洗了一起睡,弄到死也甘願。」溫香軟玉在懷,還不停的扭來扭去,蕭冠泓只覺口乾舌燥,身子十分難受,恨不能將她就地正法,狠狠地入她,弄得她哭喊討饒才好。
「王爺,王妃,孔夫人來了。」驀然,門外傳來雨衛的聲音,帶著微微驚訝:「孔夫人許是有很急的事,下了轎子便一路哭進王府,樣子好不淒慘。」
蕭冠泓和若櫻皆是一怔,面面相覷——孔夫人不是在豐潢州嗎?這是發生何事了?
若櫻急忙推了推他:「別發呆啊,快幫我看看頭髮要不要重梳。」
「咳,若若不慌,頭髮還好,就是裙衫得再換一件,這件扯破領口了。」
「粗手粗腳,像頭蠻牛,滾!」
蕭冠泓微微一笑,從容不迫的整理好自己的錦袍,然後偷親了若櫻一口:「我先滾去看看,你若是累了先睡一會也行,不然再戰你又喊沒力氣,偏我不接受投降,所以你好自為之哦。」
若櫻斜睇著他,氣的磨牙。
蝴蝶園。
往日繁花似錦,風景優美的蝴蝶園在秋天中也帶上幾分肅殺,花朵零落成泥,有黃葉自枝頭紛紛墜落,無端端生出幾分淒美,而在這瑟瑟的秋風中,卻夾雜著隱隱約約的哭泣聲,如泣如訴,令人頓生惻隱之心。
「嗚嗚……」孔夫人依舊被楚嬤嬤迎進蝴蝶園。她從在床榻上,伏楚嬤嬤的肩上哭的泣不成聲,哭聲並不大,也未聲嘶力竭,但誰都能聽這幽幽的哭聲充滿壓抑和痛苦,似心中的苦悶無法得到宣洩,幾度哽的差點背過氣去。
楚嬤嬤只能不停的安慰:「夫人這是何苦,有什麼話別憋在心裡,說出來,大家都幫著參詳參詳,一人計短,二人計長,人生啊就沒有過不去的坎,想芳菲去世的那些日子,老奴也是痛苦的恨不得死去,這不還不是一樣熬下來了。」
孔夫人用力的捶了自己的胸口幾下,哽咽著道:「都是我害了她,本以為是為她好,卻不想讓她落在火坑裡了,這世上若有後悔藥賣,我便是傾家蕩產也要買來,如今我真正是無路可走了,老爺更是有心無力,但凡是有一點法子可想,……」
「何姨,發生何事了?」蕭冠泓低緩而又富有磁性的聲音突然在門外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