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這麼如流水一樣的過去了,眼瞅著就進了三月。這一個多月來,日子過的可謂是風平浪靜,唯一讓人心裡壓抑和不舒服的事便是五鬼坡發生的事沒有絲毫進展。
若說這件事是別人在徹查,那也就罷了,可此事明明是車遇國風頭最勁,能力有目其睹的攝政王在全力調查,到目前為止,居然還未抓住罪犯。這不免讓人生出兩種猜測,要麼是罪犯太狡猾,要麼是蕭王爺未盡力,但前者一旦說出來會有許多人相信,後者就有些站不住腳了。
雖然沒抓到兇手讓人惱火,但幸虧這段時間未在發生慘案。故而這日子過得讓老百姓總覺得頭上懸著一把刀——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落下來砍掉你的頭。大家惶惶不安的總覺得平靜的日子中藏著股一觸即發的緊繃。
對此,若櫻也是這麼認為的,緊張之餘、閒暇之餘她免不了胡思亂想:「奇怪?你說這些人到底上哪去了?你不是說他們跟魔教有關嗎?為什麼江湖上沒有這魔教的半點消息?」
她現在的肚子終於開始微微凸起,隨著孕期各種症狀的消失,人也稍稍豐潤了些,臉色潤澤如珍珠,配上一身冰肌玉膚真是惹人疼受的不得了。蕭冠泓現今只要一有空多數都是陪著她,但他現在來自各方的壓力很多,能陪著她的日子也不多。
聽見她這樣說,蕭冠泓習慣性的撫了撫她的肚子,輕描淡寫的道:「看他們這麼能藏,十之**跟這個魔教有關係了,但他們就是藏到老鼠洞裡,我一樣要把他們找出來全滅了。」不是他小心眼,這事擺明了是沖若櫻而來,如果不將這些人剷除殆盡,他如何對能放心得下?
「這是個什麼魔教啊?似乎很有幾分本事的樣子。」若櫻對這個魔教很是好奇,但她一向孤陋寡聞,自然不知道是個什麼教。
這時候,丫鬟來報騰王來了,緊接著宇文騰矯健的身影便踏入水榭中。他眸中一如當初的清冷,聲音卻很柔和,像是怕嚇著人:「兩位好興致,還在議論魔教的事。」
攝政王府遇襲一事並沒有弄的人盡皆知,只有朝中少數幾個大臣知道。宇文騰是知情人士之一,次日一大早便過府來見蕭冠泓和若櫻,而後更是三天兩頭就過來。
他身上的蠱毒已被虛塵子解開了,虛塵子為了此事專程跑了一趟車遇,是跟隨蕭冠泓和若櫻的和親隊伍來的,正事一完他又馬不停蹄的回北玄了。
宇文騰的日子過的可謂風生水起,一帆順遂,除了一樣,他老爹宇文泰天天催他成親,奈何他不是借口公事繁忙,便是借口安夫人還未死兩週年,弄得宇文泰很火大,呆差暴跳如雷,這不純粹是藉口麼?
去年嫁長女宇文鳳,就沒聽他這個當哥哥提什麼繼母剛死,還早早的在百日內嫁了,到他頭上了這麼多推諉之詞?
宇文騰對他老爹的話置若罔聞,壓根不予理睬,宇文泰在這個兒子面前素來沒什麼威風,蹦的再高也不管用,後來看蕭王都成親了,便時不時的拿這件事刺激兒子,打個比喻什麼,實指望能收到預期的效果,未料到卻事得其反,宇文騰越發不願意提這個話題了,往往是他老爹嘴一張,他立馬就拍拍屁股走人。
蕭冠泓見其久久不成親,還以為他一心惦記得著若櫻。
其實要說惦記吧,宇文騰也承認確實惦記著,畢竟是他第一次動心的女子,總有特別能打動他的地方,至於是哪裡,他也說不上來,反正就是對她的事特別的上心,聽到她的名字就會自動支起耳朵傾聽,生怕漏聽一句關於她的消息。
無人的時候便會想起她,或者回想兩人之間的點點滴滴,哪怕他們之間其實並無多少交集,能供回憶的畫面也少的可憐。
但你說他會為若櫻終生不娶,或是要死要活,那也是不太可能的,宇文騰畢竟是個理智型的人,唯一的一次衝動便是想收若櫻進房,結果還被人拒絕。
然後經過那麼多事,也許那份惦記便多了一份親人之間的感覺吧!
若櫻看到他來了,心裡很高興,忙吩咐丫鬟上茶。笑道:「我們也不想啊,但這些傢伙燭是衝著我來的,我也只好投挑報李啊!」
宇文騰也知若櫻這話不錯,但他關心的卻是另一件事:「他們衝你來這是不假,只是為何會出假納蘭?別跟我說他的鬼魂來報仇一類的鬼話,若是這樣,當初他大可不救你。」
話落,大家俱都沉默。
是夜,若櫻做了個夢,稱不是好夢也稱不是壞夢。夢中她出現在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裡,甚是陌生,她一身紅衣,長髮飄逸,提著長長的裙裾四處觀望,想知道這是在哪裡。不過她並不怎麼害怕就是了。
若櫻以前就喜歡做夢,有時候夢中的情景還非常精彩,所以她很清楚自己是在做夢。
宮殿裡空無一人,連個守衛也沒有,卻有一條長長的過道,於是她想了想,就順著那條過道往前走,越往前霧氣瀰漫的越濃,直至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就在若櫻猶豫著還要不要往前走時,前方傳來奇怪的聲音,一下接一下,彷彿是有人用刀在快速的剁著什麼。
她怔了怔,順著聲音往前走,很快就找到了發出聲音的地方,是一間地下室,這裡點著巨大的火把,沒有那麼多濃煙。這間地下室像是一間廚房,有兩個目光呆滯的廚師在案板前忙碌著。
「喂!你們好,你們知道這是哪裡?」若櫻想問清這是哪裡,又有些好奇這兩個廚師在幹嘛,便緩緩向兩人走近。
兩個廚子並不理會她,一徑做著自己的事,對若櫻視若無睹。若櫻又問了一遍,兩人眼皮都沒撩起來看她一眼,但這時若櫻卻顧不上他倆了,因為她的身邊出現了一個女人。
那是一個蒙著面紗的紅衣女子,看不清相貌,這個紅衣女子站在若櫻的身邊,卻好似也沒看到她,只對著那兩人吩咐:「你們兩個手腳快一點,本座等著用。」
話落,那兩個廚師的動作更快了,粘板上發出的聲音也更急,若櫻仔細瞧了瞧,粘板上一團血肉模糊,有什麼東西在蠕動,眼看就要被廚子剁爛了。若櫻感覺胃裡不太舒服,趕緊把目光轉開。
她好奇的問身邊的女子:「你是誰?這是哪裡啊?」
紅衣女子對她視而不見,倨傲的轉過身就向濃霧中走去。若櫻想了想,這是做夢啊,反正等會便會醒的,我就跟在她屁股後面看看會如何。於是她亦步亦趨的跟紅衣女子往前走。
突然間,走道左邊出現了一位衣衫襤褸的白髮老頭,右邊出現了一位峨冠博帶,衣袂飄飄的中年儒生。若櫻忍不住左右端詳這兩位。左邊的老頭對右邊的儒生態度極不友好。他滿眼鄙薄的看著對方,怒氣沖沖地道:「趕緊把老子放出去,不然老子總有一天把你這個地方拆了。」
中年儒生絲毫不以為忤,成熟的眉目極其俊朗,好脾氣地笑笑:「你這人忒不知好歹,呆在我這裡有吃有喝還有玩,更是將病治好了,就這樣你還成天吹鬍子瞪眼,不是拍桌子,就是打板凳的,委實難伺候。」
「你個笑面虎。」白髮老頭怒了,立刻開始挽袖子,看樣子是想跟對方干一架:「娘的,你把老子當豬養,硬是不許老子出去,老子寧可去討飯也要打你一頓。」
若櫻眼看這兩人要打起來了,準確地說是白髮老頭子要打人了,忙勸架:「老人家,莫衝動,有話好好說。」其實她就是試探,前面那廚子跟那個紅衣女人都不理睬她,她就想看看這兩個人會如何。
白髮老頭倏地回頭,一看到若櫻,他立刻扔下那個峨冠博帶的儒生,然後開始跳腳,急的直揮手:「你來這裡幹什麼嘛?快回去,快回去。」
若櫻一怔,還未來得及回答,老頭子卻心急火燎的跑來她身邊:「快走,快走,此地不宜久留。」言畢,卻突然想起什麼,進袖袋尋出個玩意兒,伸過去給她瞧:「拿著,順著這上面走,一會兒就出去了。」
「哈哈!」中年儒生卻是意味不明的笑了兩聲。若櫻不由得去看他,瞬間就變得呆若木雞,哪還有什麼儒生——一個人身頂著個碩大的魚頭,那魚頭的嘴還一張一合的,嘴邊的兩根須向兩邊伸長,飄來飄去,好不悠哉。
若櫻不由自住的擤緊手中的東西,一嚇,夢就醒了。
她微闔著眼睛,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手還保持著握緊的動作,夢中的場景是那樣清晰,她嘀咕道:「什麼怪夢?居然夢到魚頭怪,那魚頭要是做湯,怕不是幾大鍋。」
她這時感到有絲異樣,往常她這麼一說話,蕭冠泓必定早醒了,伸手往旁邊一摸,沒人!她立即睜開眼睛。
只要蕭冠泓陪著她,屋子裡是不留丫鬟值夜的。她整理好衣服,眼睛掃視四周,默不作聲的尋了一遍,然後慢慢向外走。走到窗邊,有低低的啜泣聲飄進她耳中:「嚶嚶……王爺,奴婢……嚶嚶……」
若櫻伸指撩開窗紗一角,順著窗欞上精緻的鏤雕望出去。偌大的院子給月光籠罩著,啜泣聲在角落響起,卻沒有看到蕭冠泓的身影。她悄沒聲息的將窗欞推開,將頭伸了出去。
循聲而望,朗朗的月光之下,入目所及是蕭冠泓頎長挺拔的身姿,他背對若櫻而站,不言不語,而那個哭泣的女子被他的身子擋著,似乎是伏在他懷中:「……嚶嚶,王爺……這可怎麼辦才好……要是王妃知道……」
她一邊啜泣一邊斷斷續續的訴說,似受了莫大的委屈:「王爺……這事兒要是被王妃知道……奴婢可就活不成了……求王爺給奴婢做主……」
若櫻安靜的站在窗邊,目光平靜如水。良久終於聽到蕭冠泓低沉而又碰性的聲音道:「先不要讓王妃知道,這事待本王再想想辦法。」
女子大喜過望:「謝王爺,只是如果東窗事發,還請王爺為奴婢求個情,免得王妃一怒之下殺了奴婢,奴婢定會報答王爺的大恩大德的。」
她的聲音又嬌又媚,彷彿滴的出水兒,帶著點哭過的鼻音兒,若櫻是聽過的——這是小宛的嗓音。旋即便聽到蕭冠泓恨恨不已的回答:「說的什麼混賬話,王妃豈是那樣的人?就你這次犯下的錯事,死一百次也不足惜。」
「王爺……嚶嚶,奴婢真的沒有錯,是因為……」
若櫻面不改色的悄悄關好窗子,回到床上躺好,闔起眼睛假寐。
須臾,蕭冠泓輕手輕腳的回到來,先看了看若櫻,她安安靜靜的睡著,如水的青絲鋪洩在床榻上,絕美的面容上帶有一抹淺淺淡淡的笑容。
蕭冠泓忍不住伸指輕撫那嫣紅的唇瓣,語聲低柔:「做什麼好夢呢,睡著了還笑?你可知我都快六神無主了,若是你知道實情,不定怎麼傷心了,到時傷了肚中的胎兒可怎麼辦?」
他說著話便將手輕輕放在她的腹部,一下一下的輕撫,爾後掀開她的褻衣,把腦袋貼上去細細聆聽,表情虔誠無比。
「哧!」若櫻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伸手推他的頭——他的頭髮搔的她的肚皮好癢。「滾開啦,還讓不讓人睡了?」
蕭冠泓不滾開,反而放肆的親吻著她雪白的肚皮,壞笑道:「我親我兒子不可以啊!我兒子就喜歡我親他。」
整個肚皮都被他親遍了,他的話讓若櫻酸得牙都倒了:「什麼啊?肚子裡明明是個閨女,你憑什麼認為他是個小子啊?」
蕭冠泓在她肚皮上抬眸看她,目光溫柔欲滴:「佛曰不可說!」那語氣儼然已是無師自通的鐵口直斷。
若櫻不樂意了:「就知道你偏心,我若是生了閨女,你是不是不喜歡?」
「胡說八道些什麼?淨胡思亂想。」蕭冠泓惱了:「生男生女都是老天賜福,女娃男娃我都喜歡,只要你願意生,我們生他十個八個。」
若櫻不搭理他,若有所思的道:「我今兒做了個怪夢,醒了之後覺得荒唐極了,你說有魚頭人身的怪物嗎?而且那魚頭好大,有魯廚子的鍋那麼大,居然還有兩根鯰魚一樣的長鬚。」她比劃了一口大鍋的形狀,順代又比劃了那兩根長鬚的長度。
蕭冠泓聞言卻呆怔住了,若櫻一直注視著他的表情,許久之後,他緩慢的吐了一口氣,一臉大驚失色:「難道是胎夢?肚子裡這個未必是個魚精?我兒子……不,我閨女是魚精……」
若櫻氣壞了,抬腳就將他踹翻:「狗嘴吐不出象牙,你才是魚精,你全家都是魚精。」
蕭冠泓連忙捧住她的玉足,還在上面親了好幾下,順便又撓撓癢,憋著笑道:「對,我全家都是魚精,我就是那個魚頭人身的大怪物……等等……魚頭人身的怪物?」
「……」若櫻正鬱悶的不行,嘴快說錯話了,把自己也罵進去了,腳還被他握在手中揉來搓去,想掙也掙不脫。
不妨蕭冠泓卻突然將她抱進懷中,一雙深遂的鳳眸燦若火花:「若若,我知道這個魚頭精是誰了。」
若櫻推了他一把,不屑地道:「你就抽風吧。」
……
次日,陰雨綿綿的五鬼坡又發現了兩名孕婦,同樣被殘忍的手法剝皮剖腹,這還不讓人震驚,地上竟然用這兩名婦人的切斷了的四肢擺了三個恐怖又血腥的大字——火鳳王!
娘呀!這下整個熙京都炸開了鍋,世人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攝政王的王妃就是曾經的火鳳王啊!
一時之間人們眾說紛紜,有道是壞人故意向攝政王挑釁;有說是王妃是兇手,受害的婦人皆為她所殺,有道壞人是向王妃尋仇的……
但不可否認,無論事實如何,無論對方的目的是什麼,總而言之都與火鳳王脫不了干係,對方的這種作法,瞬間將若櫻推向了風頭浪尖。
蕭冠泓徹頭徹尾被激怒了,將麾下的所有將領都派出來徹查些事,他現在無論去哪都將若櫻帶在身邊,儘管這樣若櫻會辛苦些,但只有在他眼前,他才安心。
而若櫻卻沉默了,事情居然與百姓猜測的不謀而合,這些人毋庸置疑是想向她尋仇,如果再查不出這些人是誰?百姓會怨聲載道,尤其是受害婦人的家屬,他們都是辜的受害者,如果不是她,那七名孕婦根本不會枉死。
就連身邊侍候她的丫鬟看她的眼神都變得怪異起來,除了楚嬤嬤和小桂,別人皆會小心翼翼的面對她,或是對她避之唯恐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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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容軒娘少更個一兩天,把思路好好的理一下,後面接著加油。尼瑪,這兩天家裡事情多了點,又卡的老娘太**了,每天恨不得撞牆,畫圈圈詛咒卡大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