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辰見那姑娘醒來,心中鬆了一口氣,隨即便急忙調開目光,道:「姑娘,你可醒了……」
未料到那姑娘一聽到他的聲音,立刻驚天動地的尖叫起來:「壞人,壞人……你走開……走開……」說著話兒,她立刻翻身爬了起來,跌跌撞撞的向前走,避南宮辰如蛇蠍。
南宮辰拾起地上的袍子,不住的跟那姑娘解釋,表示自己不是壞人,抓她的那個壞人已逃了,他乃是為了救她而追來此地的,甚至為了令那姑娘信服,他拿出身上掛著的玉珮表明自己南宮公子的身份。
只可惜那姑娘今日受的驚嚇太大,又是差點被強人侮辱,又是被擄走,又是差點殺人,心力交瘁之下竟然有些神智不清了,但凡南宮辰一開口,她就尖叫不止,不住的稱他是壞人,叫他走開。
她身上的衣服被撕的七零八落,白花花的身子在月光下不停的閃著誘人的光澤,看來著實可憐。
而且至始至終她手中一直握著尖利的簪子,時不時比劃著自己的喉嚨,那副三貞九烈的模樣,彷彿南宮辰稍有靠近,她便為了保住清白而自盡。
南宮辰一向是個謹守「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的君子,自然不敢大剌剌的直視那姑娘,只能背著身或者轉開頭同那姑娘講理。
奈何那姑娘死活不理他的好意,一副玉潔冰清的模樣,寧願裸著身子也不要他的衣物,就好像他的袍子是什麼不潔之物,弄得他南宮辰好不狼狽,是萬分尷尬。
眼看兩人僵恃了快一個時辰,南宮辰心急如焚,看這光景,既使他嘴皮子磨破了也不能說服那姑娘。
無奈,只好撿了塊小石頭彈向那姑娘,總算點住她的穴道制伏了她。卻又不好丟著這姑娘在荒山野嶺不管,只好拿袍子蓋住她的身體。
他猶豫了片刻,還是打橫抱著那姑娘下山,盤算著先把她送回府,明兒等她清醒了再送她回家。他自己則還要去趟碧月山莊向若櫻解釋清楚,不然怕是兩人本就岌岌可危的關係更加雪上添霜。
抱著那姑娘向山下行不了幾步,南宮辰便有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那是一種猶如置身野獸叢林的恐怖血腥的氣息,令人不寒而慄。就在他提高警惕的一瞬間,耳邊傳來一聲高過一聲的狼嚎聲「嗷嗚……嗷嗚!」
頓時,狼嚎聲不斷的從四面八方傳來。南宮辰臉色丕變,這裡從未聽說過有狼出沒,此時為何會有狼嚎?
可事實就是如此,不容他耽擱猶豫半分,「嗷嗚……嗷嗚!」狼不停的嚎叫著漸漸向山上的他們逼來。
南宮辰定睛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居然是零零散散的為數不少的餓狼,遠遠望去,狼綠幽幽的凶殘雙眼在夜色中跳動著,猶如螢火蟲般閃閃亮亮,顯得異常詭異。
不容多想,南宮辰深吸一口氣,冷靜了下來,撿了山上最大最粗的一棵參天大樹,抱著那姑娘幾個縱身,緊接著在樹幹上如踏步一樣輕點,上得大樹躲了起來。
當然這也絕非長久之計,只是暫時要找個地方安置這姑娘才行,好在山上的樹多,且夠高,想信能夠抵擋一陣,然後還是得想辦法生火驅狼。
就在當下,磨盤山腳下,有幾個人影正盡職盡責的把最後一頭狼往山上驅趕,他們手中舉著火把,為首是一個白皙清秀的少年,不住的吩咐另外幾個:「快……多弄點肉放上山,讓那些狼也別太餓著,若是那個南宮公子不中用,和那姑娘一起被狼吃了……你我可就倒大霉了……」
「明侍衛,你放心好了,未免狼傷害到其他人,我們幾個先前在山上探過一圈,這山很小,常日也沒人來,此時夜了更是無人,但有許多參天大樹,依著他南宮公子的名頭,絕對不會如此不濟事。」
正在這時,一道輕笑聲接過他的話頭:「明月,你聽誰說的,我賭他若被狼群吃了,王爺說不得大大的獎勵我們一番。」
幾個人回頭一看,一個娃娃臉的高挑青年大步流星的走了過來,他臉上有一雙圓圓的大眼睛,高高的鼻子,嘴像小孩子一樣紅紅的,就是小了點,有點似女子的櫻桃小口……
「冷冽!」幾個人笑著向他打招呼,戲謔地道:「那姑娘一簪子沒把您老送去見閻王啊?」
冷洌眨巴著大眼睛,頗有些無奈地道:「這姑娘也太能入戲了,前生定是個戲子,一路上尖叫的快把我耳朵吵聾了。」
「呵呵!」明月忍俊不禁,笑了開來:「你在哪兒找這麼個好手啊?」
「還能上哪找,你又不是今日才跟隨王爺,他那個性子說一不二,打不得半點折扣,發下話來,還要快,為了令南宮辰信服,且不會發現破綻,有武藝傍身的女子我全都沒找,最後去青樓使銀子找了一位新來的姑娘,說好讓她來客串一把,不想這姑娘倒是個人物,演的是得心應手,入木三分。」
「嘖嘖!南宮公子真可憐……」一個侍衛搖頭晃腦的說著,不知是真同情還是幸災樂禍。
「噓!讓王爺聽見,可憐的就是你了!」
「哎喲!是我們王爺真可憐!」
「閉嘴!不會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眾人齊齊喝止這個不會說話的笨蛋。
……
蕭冠泓很早就醒過來了。若櫻在他懷裡沉沉睡著。
睡著的若櫻嬌弱可人,少了白日裡那股淡然的的模樣,有一股弱不禁風的美態,嫩白的臉上微紅,如桃花盛放的那種艷色惹得蕭冠泓眼饞不已,嘴角微微一挑,忍不住就把自己的臉貼在她臉上親密的摩挲起來,深深吸著她身上特別好聞的香氣,總覺得不夠,於是又在若櫻的臉上親了幾口。
有些事不開頭則矣,一開頭那就一發不可收拾,蕭冠泓起初只想親兩口就做罷,不想那香軟嫩滑的觸感讓他迷戀不已,尤其是那花瓣一樣的小嘴近在咫尺,不,是近在嘴邊,就像是香噴噴的食物放在經過長途跋涉而又飢餓的旅人面前,誰能忍受住那種誘人流口水的美味!
所以他聽隨自己的心意,用性感的薄唇含住那兩瓣櫻唇輕吮,舌尖細細的描繪著那絕美的唇形,如癡如醉的舔濕,含吸。身子也抵緊了若櫻。
慢慢的,他用舌尖在那唇縫中輕輕的左右來回,不停的劃來劃去,想用不驚醒若櫻的方式打開她的唇瓣,把自己的舌頭放進去。若櫻依然闔著眼睛,卻趁他把舌尖伸進來的時候,輕輕的咬了他一口。
「唔!」那力道不重不輕,令他渾身一抖,竟然有一種變態的快感在心底綿延,忍不住把身體又貼上了若櫻幾分,蹭了蹭。
「你醒了!」他的聲音還帶著一絲睡醒後的沙啞,此時加上了一絲纏綿之意,分外的磁性撩人,惑人心神。
若櫻下意識掙扎了一下,把身子挪了挪,想避開那熱騰騰的物事,用軟軟含著睡意的聲音道:「要走了嗎?」她覺得好像剛睡便被他這樣那樣的小動作擾醒了。
「怎麼?很想我走啊?」蕭冠泓不依的又貼緊了些,他是這麼的想跟她在一起,一分開就覺得痛苦,何時若櫻也會同樣對他難分難捨,百般依戀呢?
若櫻覺得他真是愛矯情,什麼都愛挑刺兒,所謂的動輒得咎就是自己現在的最好寫照,便睜開眼睛,也不說話,就用那雙會說話的眸子看著他,反正說什麼他都會不滿意,不如少說少錯。
「別這樣看我……」蕭冠泓伸手蒙上她的眼睛,最受不了她用那盈盈水眸欲說還休的望著自己,那純真無垢的眼神會讓他獸性大發,有一種要立刻剝光她的衝動。
若櫻的長長的睫毛一動一動的撓著他的手掌心,使得他的心癢癢的,覺得她真是太招人憐愛了,想到待會自己就要離開這可人兒,不知何時再能見到她,賭徒趕本的心態冒頭,極渴望再跟她弄一回。
又想到若櫻今日吃了他不少苦頭,又有些心疼不捨,但最後還是一手托起若櫻的身子,一手脫去了她的褻衣褻褲。
若櫻沒有反抗,似完全明白他的心裡,也帶著點補償他的成份在內。她沒有如他的意跟他回去,反而說服了他讓自己留在秦家,蕭冠經並沒有強硬的帶走她,或是立刻理智全失的回車遇國,算是做出了相應的讓步,想到他那不可一世的性子,這樣對他來說委實難得了。
有了這樣的心思,她就任他作為。
她難得乖順的模樣令蕭冠泓心生愉悅。「呵!」一聲低笑從他口中溢出,滿眼戲謔,「這次怎麼這麼乖?嗯?」
那聲「嗯」問的意味深長,還帶著微微上揚的尾音,聽在耳邊只覺磁性酥麻,令人眩暈!也許是夜太深,也許是身旁的這個男人漸漸的在改變,也許是自己不但不討厭他了,反而越來越看他順眼了,不知怎地,若櫻也有些情動,小臉白裡透紅,眼睛濕潤幽黑,帶著點迷濛和脆弱地看著蕭冠泓。
蕭冠泓抿了抿嘴唇,俯身吻住了若櫻。
他低垂著眼簾,長睫撲撒下來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一臉的沉醉。爾後順勢而下,在若櫻胸前的舔舐啃咬。
陷入情潮中的他呼吸有些急促,動作也不太溫柔。夜明珠淡淡的光暈籠著他,使得他俊美中帶著一絲狂野和邪美,散發著魅惑之意,令若櫻看得微微有些失神,這個男人俊美如斯,耀眼如斯,自己與他也不知終將會走到哪一步?
蕭冠泓發現若櫻微微有些失神,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直接分開若櫻的雙腿。
在陷入的那一瞬間,他揚起脖子,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娘的,這滋味真是暢美難言,令人**蝕骨。
一陣脹痛傳來,若櫻立刻醒過神來,再想奪回江山已然是不可能了,她顰著眉頭,微咬著花瓣一樣的嘴兒,恨恨的想著,這廝白長了這麼一幅神仙貌,或許是因為他長年習武的關係,床榻之上每每都是剽悍無比的霸道索求,全然不知憐香惜玉為何物!
好在蕭冠泓今日帶了良心出門,也怕惹惱了她,以後自己就沒有甜果子吃了,從長遠的福利來想,還是得悠著點,所以他的表現倒是出乎若櫻的意料之外,動作格外的纏綿溫柔。
不知過了多久,蕭冠泓終於肯走了。
先前幹起事來分明是如狼似虎,待到要走,他則拖泥帶水,拖拖拉拉,把個「拖」字決用的出神入化,但不管他怎麼捶胸頓足,痛心疾首的不願離去,卻也不能阻止鐵面無私的太陽出來溜噠!
若櫻如何不明白他的心思,索性借身體很累為由頭閉著眼睛裝睡,心裡卻在替車遇國的百姓慶幸,幸虧他們的皇帝不是蕭冠泓,雖說現在的興隆帝也只有四歲,但總比一個色令智昏,只記得「**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的皇帝來得強啊!
蕭冠漲走後不久,雷打不動每日準時辰出現的姜嬤嬤進了房來。她當然不是來喊若櫻起床的,只是每日都是這會兒進來例行檢查。
姜嬤嬤先是鼻子用力的抽了抽,繼而用狐疑而又銳利的目光在內室如閃電般橫掃一通,大小姐房間裡一應擺設與平日裡並無二致,乾淨清爽通透,不遠處的繡床上,雅致的帳幔低低地垂著,房間裡靜謚安靜的只聽到得大小姐輕不可聞的呼吸聲。
儘管這樣,精明的姜嬤嬤還是覺得有些許異樣,光屋中散發的氣味就極不對頭,大小姐身上一慣有股淡淡有好聞的幽香,所以這內室裡頭既使不熏香,經常都會有一股極淡的香氣縈繞著。
但這會子這股氣味卻蓋過了那淡淡的香氣,且這氣味她自己也覺得好生熟悉,似乎是聞到過,但又不全然相同,可往日並未在大小姐這裡聞到這味兒。
姜嬤嬤想了想,悄無聲息的走到繡床邊,緩緩的伸手拉開帳幔,床內也無異樣,大小姐背朝外,面朝裡睡著。只是那種氣味在帳子裡更顯濃郁了一些。
「嬤嬤何事?」突然,背對著姜嬤嬤的若櫻出聲了。
姜嬤嬤一驚,連忙放下帳子,陪著笑道:「擾大小姐好眠,老奴只是擔心大小姐睡不安穩。」
「那嬤嬤自去吧!我躺躺就起。」
「是,大小姐。」姜嬤嬤退了出去,依舊滿心狐疑,過得半晌兒,姜嬤嬤猛地一拍大腿,怪了,那氣味倒極像是男女弄完事後的淫味兒。
可她隨後一想,這哪可能?不說秦家請了護院和武師看護院子,最近老爺又請了不少江湖好手來山莊做客,就是這小小的櫻院,也有她和幾個丫頭看著,不說固若金湯,但要在自己的眼皮下行這不軌之事怕是不可能。
且大小姐回來這段日子,從不見她有什麼少女懷春,仙女思凡的思春行為,要說做下這等下流事,姜嬤嬤倒覺得二小姐有可能些,畢竟二小姐為人不但喜歡惺惺作態,嘴裡一天到晚還念著南宮少爺。
末了,姜嬤嬤心道:極有可能是自己太過敏感了,待會兒再進去確認確認。
卻說若櫻把姜嬤嬤打發出去後,連忙起身下床去打開窗子,心中暗暗叫苦不迭,將蕭冠泓罵了個狗血淋頭是不用說了,同時也責怪自己怎麼將這茬給忘了?
早先要是把窗子打開吹吹就好了,剛才姜嬤嬤那樣明顯是起了疑心,就說不能對那廝心軟,真是個**熏心的混蛋,幸好他還準備了個帕子,把那些濁物擦拭乾淨帶走了,不然她真真是不要見人了。
自打她回秦家以後,本來行事就比以往要小心,只因她的左臂上沒有了象徵少女貞潔的「守宮砂」,為免被姜嬤嬤之流覷出什麼端倪,她連沐浴都是不允許丫頭近身的。偏生昨晚讓蕭冠泓這麼一弄,差點被姜嬤嬤瞧出破綻。
須臾,姜嬤嬤再次進屋,她身兼二職,一是傳個口信,二是再檢查內室還有無味兒,味兒沒有了,看來真是自己疑心太重以至於記混了,但她說南宮家的老祖宗派了個嬤嬤來見若櫻……
……
旭日初升,嘉平城一派氣派的景像,而更為氣派華貴的南宮府大門口此時卻停下一輛小轎。轎子的旁邊站著一個眉頭微皺,卻俊逸清俊的男人,正是被困在磨盤山上一整夜的南宮辰。
王爺發了話,要磨南宮辰一整夜,冷冽和明月接下此任務後,兩人少年心性,玩性頗大,尋思著王爺也沒具本吩咐如何操作,於是他們兩人就帶著幾個閒得長毛的侍衛自行發揮,跑到別的山頭捉了一些狼,演了昨夜一場好戲。倒真是把南宮辰不折不扣的困在磨盤山一晚。
直到天色微明,他們才用肉和豬羊等活物把那些狼引至山下,用弓箭一一射死。
要說若是只有南宮辰一人,他完全可以殺了幾頭狼衝下山。只是他昨晚上運氣太不好了,碰上冷冽那個促狹鬼,找了個太會入戲的姑娘參與其中。
南宮辰擔心解開那姑娘的穴道後,她會又神智不清的鬧上一通,此時山上有狼,具體又不知有多少,他也不敢拿兩人的性命冒險,只好守著那姑娘在樹上呆了一整夜。
幸好清早時那些狼就不見蹤影了,來得是莫名其妙,走的也高深莫測。
南宮辰這才解開那女子的穴道,也許是因為天亮了,女子覺得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便不再吵鬧,相反還誠心誠意向南宮辰道謝,對自己昨晚上不理智的行為羞愧不已。
既然如此,南宮辰便好人做到底,道要送這姑娘回家。
未料這姑娘聽得這話,未語淚先流,嗚嗚咽咽地直道她是來此地投親的,千辛苦的尋著親戚的住處,卻不料親戚家早不知搬往何處去了,如今她親戚未曾找著,偏遇著了歹人,這可如何是好?
無法,總不能把一個舉目無親的姑娘家丟在山上吧?南宮辰著急著回府,權衡再三,決定暫時先把這姑娘帶回府中,其它事情以後在說。
卻說南宮府中因為少爺離府後一晚上未歸,早就引起了軒然大波,派人去四處尋找那自是不必說了,還使了人去碧月山莊找尋少爺。此時進進出出尋找的僕人一看到大少爺正在大門外,俱是喜出望外。
「少爺,少爺。」管家忙上來見禮:「少爺您可回來了,可把老夫人和老爺夫人急壞了。」
「是我的不是,又擾老祖宗和爹娘擔心了。」南宮辰伸指抹了抹眉頭,收斂起心煩意亂的心思,提步進府,隨後似想起什麼,轉頭吩咐管家:「呂叔,喚人來把轎子裡那位姑娘請進府中吧!」
言罷步履匆忙的去向祖母和爹娘報平安去了。
呂管家一愣,不解少爺這是何意,可是少爺早大步流星的走遠了,他只好喚了幾個僕婦來把轎子裡的姑娘接進府中。
「姑娘下轎吧!」
尤玲瓏手拎著新裙的裙擺,嬌嬌柔柔的下了轎,幾個僕婦一直便拿眼窺視她。
僕婦們見少爺一晚未歸,清早卻帶了一女子回府,心裡不受控制的冒出了許多香艷綺麗的橋段,都是些才子佳人一夕風流,顛鸞倒鳳的風月之事。早就抱了要見一見是何方神聖,竟然能勾得少爺樂不思蜀,宿在外頭。
但見尤玲瓏一襲月色新裙,細眉如柳,柔眼俏鼻,櫻紅小嘴一點,面含不勝嬌羞之色,固然不是她們想像中天女下凡一樣的絕色佳人,倒也頗有幾分姿色。
且她行走舉動間竟是自有一番風流的媚意,就如她此時明明是伸手把散下的一縷頭髮撩開,偏她動作極慢,那縷髮絲在她手中仿若有千斤重,在撩發的過程中,她的眉稍眼角都含著一分羞人答答的春意,似看你非看你的用眼神輕瞟著你。
就這樣一番作派,生生把她的姿色又抬上了一個台階,有了一番勾人的妍態。
不過南宮府的僕婦非尋常人家的下人能比,皆是眼界頗高之人,打量完這位姑娘便丟開了,並無驚艷之色。想來也是,南宮娘娘便是出自南宮世家,若是普通姿色,怎能在後宮三千中奪得聖寵!府中小姐和表小姐也是美貌的少女,見得多了便不以為奇了。
「姑娘喝茶!」僕婦請尤玲瓏在偏廳坐下,有禮的送上茶點後便去忙別的活計去了。
尤玲瓏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屋中的佈置,豪門大戶的家就是與等閒人家不同,精緻奢侈中透著雍容大方,一件一件都是她從來不曾看過的,縱然她竭力想表現的如一個大家閨秀般溫婉從容,但仍不免有些東張西望的模樣,雙目之中時不時露出些驚奇和艷羨之色。
她心道:若是我能生在這樣的人家該多好啊,成日裡錦衣玉食,出入僕婦成群!
想到這裡她不免感歎自己命運不濟,爹娘俱還在世時,家裡雖不是富足一方,但也銀錢頗豐,自己也曾是那好命的小姐,只是未料到爹爹受人牽連,禍及家人,不但家產全數充公,便是爹娘也相繼去世,她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子,最後只能淪落風塵,倚門賣笑。
「你就是我表哥早上帶回府的女子?你姓甚名誰,是哪裡人氏,家裡做何營生?為何會與我表哥在一起?」驀地,一道女子嬌嫩的嗓音,一串連珠炮一樣的問題,含著嬌蠻的質問打斷了尤玲瓏的自艾自怨。
她一驚,連忙循聲望去,入目便是一個大眼瓊鼻的美貌小姐,頭上珠翠環繞,一身紫色衣裙襯著這位小姐白皙的皮膚很是亮眼,只是這小姐一臉不善的看著她,大眼中燃有隱約的怒火。
真是同人不同命!同樣是女子,人家活的為什麼這樣肆意隨性呢?
尤玲瓏忙起身向她福了福,柔聲道:「不知小姐是哪位,多有得罪。」雖說她墮入青樓,馬上就會過那種日日送舊迎新,供人淫樂的日子,但畢竟也曾當過小姐,後來不幸被人賣入青樓,為了生存,更是學會了察言觀色和見人就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領,所以一般的社交禮儀倒是難不住她。
「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呢?」張佳佳刁蠻固執的一心要得到答案。她是南宮老夫人嫡親姐姐的孫女,平日裡甚得南宮老夫人的歡心,在南宮辰面前不但表現的溫柔可人,還如解語花一般善解人意,然而只背著了人,就恢復了她張家大小姐的嬌氣性子。
「……」尢玲瓏狀似委屈的垂下頭,眼中漸漸蓄著淚水,雪白的牙齒不住咬著紅艷的唇瓣,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彷彿受了什麼難以說出口的苦楚,全然不似昨晚上南宮辰看到的那副敢用簪子刺中強人的彪悍模樣。其實她心內暗暗焦急,如今倒底該怎麼辦?
昨晚上她一是為了賺客人那昂貴的銀錢。二則是為了逃脫媽媽安排客人為她破身的初夜,雖說入了風塵早晚是要經這一遭的,可她心中依然抱有一絲妄想,企圖拖得一日便是一日,故而冒險答應那位高挑年輕的客人,允諾替他盡心盡力的做下此事。
為了入戲逼真,她把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撕毀了。在月光下看到南宮辰風姿秀雋的模樣,她便心思一動,只是覺得這個男子生得真是俊俏標緻,卻是沒有其它想法的。
可後來在磨盤山上,南宮辰怕狼群傷害到她,像個君子般的守護了她一夜,這麼一個清俊動人的公子,又是那樣顯貴的家世,德行操守又好,幾乎是個坐懷不亂的男子。比之她在青樓裡見過的那些噁心的男人不知強上幾百倍,她那會就在想,不知是什麼樣的女子修了幾世的福氣,好運的能嫁給這樣的男子!
所以當他溫潤如風的說著要送她回家時,她便鬼使神差般,半真半假的撒了謊,因她既不想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遭他岐視,更不想就此與他別過,就想著能跟他多相處一會便是一會,走一步看一步!若是她回到青樓裡,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碰上這樣難得的男子啊?
但她哭訴給南宮辰的那些話全是真的,只是後面的遭遇她一句未提。家中落敗後,她無處安生,只好來嘉平城尋訪親戚,自然是沒尋著,可雪上加霜的是,她被拐子賣入青樓,自此開始了悲慘的日子。
起初她抗掙過,也曾尋死覓活,吵鬧不休,可這些伎倆在鴇娘和媽媽眼前根本不夠看,她們多的是見不得人的手段,包管整治得你服服貼貼。媽媽見她有幾分姿色,為了到時能賣個好價錢,便將她好好調教一番,只等日子一到,便安排客人來為她破身,價高者得。
她這段日子在妓院裡也不是白過的,媽媽的訓練和調教,讓她練就了一雙識人的毒眼。
她知道南宮辰既然昨晚上都不曾丟開她,在聽了她這樣淒慘的身世之後,更不會丟下她。果然如她所料,南宮辰決定先帶她回府,以後另作打算。他的話正中她下懷。
南宮辰的外袍一直披在她身上,直到快進城時,他怕別人恥笑她衣衫不整,便為她買了新衣裙換上,而他這才穿回自己的外袍。
這幾年生活的不幸,使得她早已看透了人生,那些妓女皆是外面風光,內裡淒慘的。這其中包含了多少痛哭和心酸淚水,自是不足和外人道也!最令她害怕的是,若能以後能從良便是最好不過,可如果沒有那運氣,當她姿色不再,人老珠黃後該依靠什麼過活?
妓女們人老色衰,晚景淒涼的例子比比皆是,隨手一抓一大把……
「鍾嬤嬤您怎麼過來了?」張佳佳見這女子並不回答她的話,卻是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不知其何意,正要拿話再問她一遍,不妨鍾嬤嬤進得偏廳。張佳佳連忙換上笑臉,這鍾嬤嬤便是姨婆的耳目,可不能在她面前露了什麼端倪。
「表小姐安好,老媽奉了老夫人之命,來請這位姑娘去見見老夫人。」鍾嬤嬤面上帶著得體的笑容與張佳佳見禮,復又客氣的對尤玲瓏道:「姑娘你且隨我一道去見見我家老夫人吧!」
尤玲瓏聽得這位一臉笑容的嬤嬤要帶她去見老夫人,便微不可察的鬆了一口氣,這就短短一瞬間,她做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固然撒一個謊必須要用一百個謊來圓,但為了脫離往後那些悲慘的生活,更為了能跟南宮辰這樣人中龍鳳的男子生活在一起,值得她硬著頭皮去拚一拚!
既使不成功,大不了過回從前的賣笑生涯。但若是老天有眼讓她混過去了,那些僕婦成群的奢侈生活便指日可待,從此榮華富貴更是享之不盡!
……
南宮辰去見祖母,並未讓人通傳,而是徑直進去的,恰好碰到余嬤嬤在大肆的說若櫻的壞話:「老夫人,自打老奴侍候您這麼多年,跟著您見過的人不知凡幾,卻真真是未曾見過這樣不曉道理的女子,生得妖嬌嬈嬈,果真如那狐狸精般,您看你給了她多大的體面……」
她滔滔不絕,口若懸河正說的唾沫星子直飛,卻不妨少爺正好進來了……
南宮辰是最聽不得人說若櫻的不是,當下秀眉一挑,大喝了一聲:「余嬤嬤還請慎言!有些話當說便說,不當說則咽肚子裡。」
祖母本就不喜若櫻的身份,偏這些個老奴才還滿嘴嚼蛆,挑撥離間,這樣不亞於是在祖母心頭火上燒油嗎?也不知這些人見天在想些什麼,若櫻是生得美些,可又沒妨礙著她們什麼?犯得著這樣作踐她?
「……少爺……老奴……」余嬤嬤被突然進來的少爺唬了一跳不說,還被喝叱一頓,老臉便如潑了血一般。
原來這安氏一向目空一切,目中無人慣了,有個女兒做貴妃,便真以為這天下人就該聽自己的,大清早的,使了口齒伶俐的余嬤嬤去給若櫻傳話:其一,請她八月二十務必去參加她的生辰;其二,找她索要南宮辰的去向。
有其主必有其僕,余嬤嬤那話兒乾脆俐落,擲地有聲,比聖旨還聖旨,只可惜若櫻不上道,並沒有謝主隆恩之意。僅是淡淡的告訴余嬤嬤,她並不知南宮辰在何處,然後便叫人送客,也未曾立刻答應去給安氏祝壽。把個余嬤嬤氣得直頓足,覺得就沒見過這麼不上道,不通透的小姐。
這余嬤嬤在若櫻那裡未能得到上賓一樣的對待,心內忿恨不已,立刻馬不停蹄的打轉回府,向老夫人添油加醋一番,把若櫻說的一無是處,務必要使老夫人更討厭她不可。
「你先退下吧!」南宮安氏見到孫子平安歸來很高興,使了個眼色給余嬤嬤,忙打圓場:「好了好了,孫兒你一夜未歸,嚇死祖母了,可不許一回府就拿下人撒氣,她們都是些個跟著祖母的老人了,便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
見著南宮辰臉色稍緩,安氏又歎了一口氣道:「祖母是一番好心,你自打回府之後一直悶悶不樂,鬱鬱寡歡,想來必是那秦家的養女惹得你不痛快,祖母看在眼裡,疼在心裡,便差了人去請她來參加祖母壽辰,一是想給點體面她,二則是想找著機會給你說和說和,你可是怨祖母處事不當?」
安氏一臉和顏悅色,說的是煞有介事,入情入理,心內則不然。她原本以為只要南宮辰對若櫻一提,若櫻便巴巴的會來給她祝壽,到時她自會使出手段搓磨若櫻一番,好教人識得自己的厲害,同時也使若櫻知難而退,再沒有臉來糾纏她的孫子。
不曾想若櫻竟是個不知好歹的女子,根本不把她放眼裡,居然以不得閒拒絕前往,她不來,安氏的那些個煞費苦心的籌劃豈不是要落空?盤算來盤算去,安氏終是不想放棄這次機會,便拉下老臉讓人去請若櫻。
聽到祖母親自讓人去請了若櫻,南宮辰緊繃的臉色平和下來,明亮的眸子帶著些許央求看著祖母道:「祖母通透之人,辦事自是比孫兒老道,只是還請祖母不要在她面前提及身世,她並不知曉的,孫兒……孫兒……不想她為了此事傷心……」
南宮安氏老眼內狠辣的光芒倏地一閃,臉色變得有些陰鷙起來,但薑是老的辣,她很快收斂臉上的表情,重新換回慈祥和藹的模樣,頜了頜首道:「祖母曉得!」
為安孫子的心,她向南宮辰招了招手,話鋒一轉:「來,來祖母近前,跟祖母說說你昨晚上去哪了?可是遇著什麼歹人不曾?」
……
蕭冠泓位於西呈的山莊——清泉別業。
這是早些年他以一介富商的身份置下的產業,為得是偶爾到來西呈探消息,有個落腳處,雖佔地不廣卻勝在幽靜別緻。到了如今,蕭冠泓才真真感歎自己當初置下這份產業的決策有多高明。
你說若是沒有這處地方,他不得和若櫻偷偷摸摸的找地方見面,不外乎那些客棧和包些小院子,行事多半不方便,也對若櫻不利。哪能像現在,只要若櫻肯出門,他便可以接她來此,環境雅致,又舒適又安逸,最主要是自己的地盤,兩人想怎麼來就怎麼來。
他那日從若櫻床上離開後,去辦了一些事,深夜又跑到秦家爬上若櫻的床,卻落了若櫻好一通埋怨,道是不許他再來了。那哪肯,依舊把若櫻壓在身下,狠狠揉搓搗弄著成了一番趣事兒。
事畢,若櫻堅決不肯留宿,他只好怏怏不樂的離去,臨了,不甘心的威脅若櫻,要她白日一定出來,不然他夜裡來了就不走,看秦家人能奈他何。他是沒臉沒皮,若櫻卻覺得自己暫時還要臉啊!真真是拿他沒有辦法,只好無奈的答應了。
翌日中午,若櫻報備了馮氏一聲,便心事重重的出莊了。不一會,人就到了蕭冠泓的床上。
蕭冠泓的心情卻是極好,聽得冷洌和明月的回稟,想到惡整了南宮辰一番,這個幼稚的男人當時雖然面無表情,假模假式的端著王爺威風凜凜的架子,一回房就把自己關在屋中悶笑了半日。
後來更是聽說冷洌找來的那個女子,非但聰明過人,還超常發揮,分明是個青樓女子,卻半真半假的編了一段可歌可泣的身世,以良家子的身份在南宮府暫時住了下來,而後更是幾次當著眾人的面欲尋死,可惜被救了下來。尋死覓活不成,便成日裡哀泣哭涕。
究其原因竟是恩人南宮辰看光了她的身子,再加上南宮公子對她的大恩大德,她此生無以為報,只有這具身子還是清白乾淨的,便想以身相許,終身服侍南宮辰以報得大恩,當然,她這人又極有自知之明,心知自己身份乃是一介孤女,怕是會辱沒了南宮辰,並不敢在人前表露一絲一毫的心意!
可她已是不潔之人,安能苟活世上令去世的爹娘蒙羞!此女極是溫柔賢良,只把這些話壓在自己心裡,怕道出來擾了恩人一家的清靜,一徑鬱結於心,只想尋了短見一了百了。
還是南宮府裡服侍她的一小丫頭頗為聰慧,一來二去便覷出了幾分端倪,不免拿話細細問這位姑娘。這姑娘心頭壓抑已久,再加上幾次尋死不成,便對著這個體貼入微的小丫頭交了心,一古一實,聲情並茂兼之梨花帶雨的一番哭訴。
她唱做俱佳的功底紮實了得,把個小丫頭聽的淚雨滂沱,直讚:「尤小姐真真是個極難得的,自己都落到了這般田地,卻如此心地良善,善解人意,便是自己寧願一死以求清白也不願連累恩人,堪比那貞潔烈婦。」
不到半日功夫,此話便傳遍了南宮府,這姑娘貞潔女子以死捍衛清白的好名聲兒也隨之傳開了。
蕭冠泓一面搖頭晃腦地感歎此女甚是上道,做下的事這麼合自己的脾胃,一面暗爽在心,遂決定助她一臂之力,命冷洌火速去那家青樓用銀錢砸死那老鴇,務必要對那女子的真實身份封嘴。有錢能使鬼推磨,何況是人?
冷洌因成功的挑對了人,被王爺明裡暗裡的褒獎了幾回,並賞賜了一番,心裡美啊,樂得那大眼睛都只有一條縫了,屁顛屁顛的去辦事了。
所以,儘管蕭冠泓知道南宮辰又上碧月山莊見了若櫻,並與若櫻解釋失約的原因。他也絲毫不生氣,表現的是一派大家子氣,雍容不凡,盡顯天潢貴胄的皇家風範!
因為成功的坑了南宮辰一把,這會子又見得若櫻來找他,蕭冠泓面上雖淺笑爾爾,意態閒適,心裡實則美翻了天,要不是他素來沉穩慣了,保不齊就會手舞足蹈,仰天大笑。
「呀!你能不能慢點?……唔……」若櫻本來有事要同他說,不意蕭冠泓根本不給機會她張嘴,薄唇一張便含住她的嘴狠狠啜了幾下。
不一會兒若櫻的唇便被吸得有些微微紅腫,若櫻忍不住用力掙扎開來,瞪著他道:「我待會可是要回去的,你別又弄得我不能見人!今日不比以往,我那養父晚上可是要見我,道有事要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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