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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6章 御駕親征 文 / 吳圖

    四阿哥穿好了衣裳,這才繞到外間去,蘇培盛早已等候著,珠棋等人上來伺候四阿哥洗漱,四阿哥瞥眼見堂屋一邊桌案下擺著個精巧的托盤,上面散落著幾雙玉色底的繡花鞋,有的還插著各色繡線,顯然是尚未完工。

    四阿哥隨意問珠棋道:「那是你們主子的?」。

    珠棋順著他視線看了一眼,道:「回四爺,正是,是主子畫了圖樣,讓奴才們趕做的。」,說時,清明已將那托盤送上,四阿哥見那繡花鞋不似普通繡花鞋的樣子,後跟全無,腳面上是一大片繡面,上面立體點綴著一大片碧綠花朵,鮮麗繁雅,穿上時能將腳面全部掩去,又避免了不雅。

    珠棋偷眼打量了一眼四阿哥臉色,著急解釋道:「主子說,只是沐浴時穿。」,四阿哥隨手拿起一隻道:「你們主子想出的別緻玩意兒倒是多。」,珠棋見他言笑晏晏,並無不喜之色,一顆心才放下。

    初時,四阿哥本以為那鞋上花朵是綠萼梅花,待得那繡花鞋拿得近了,他才看清鞋面上是碧綠綢緞漿硬了後裁剪成的竹葉形狀,一片片攢集在一起。

    四阿哥盯著那竹葉,面上神色不變,卻是半晌沒說話。隨即將繡花鞋放回托盤,自向外面走去了,蘇培盛連忙追上。珠棋本以為他是要等著武寧起床了一起用過早膳再走,一時愣在當地,反應過來,連忙行禮道:「恭送四爺!」。

    大格格屋裡,兩個奶娘東倒西歪,睡得正香。

    其中一個圓臉的被福晉屋裡進進出出的動靜驚醒了,打著哈欠起了身,向外望了望,又推了推同伴道:「還睡!」,另一個矮個兒奶娘不耐地皺了皺眉頭,精神懨懨地起了身,到大格格小床邊睡眼朦朧地看了一眼,見大格格猶自昏睡不醒,便對同伴搖了搖手,又壓低了嗓子,道:「小主子睡得沉,別出聲!」。

    那圓臉奶娘點頭應了,又想到大格格這幾日一反常態,每日都睡得極香極沉,不似從前折騰,心裡有些奇怪,對那矮個兒奶娘說了幾句,矮個兒奶娘不以為然,指著窗外天道:「你也不看看,現在這天氣多痛快!說冷不冷,說熱不熱,別說是小主子了,就是你,還不是日日睡得跟死豬一般?」,那圓臉奶娘聽了,白了矮個兒奶娘一眼,又不放心地走到大格格窗前,伸手觸了觸大格格身上,見體溫正常,小臉紅撲撲得睡得毫無知覺,這才坐回原處。

    武寧醒來的時候,四阿哥早已走了。珠棋尋了個機會,趁著邊上沒人,將方纔那竹葉繡花鞋說了一遍,武寧聽了,略覺奇怪,想了想,也沒理出頭緒,見珠棋仍是不安,便安慰她道:「大抵是爺忽然記起了外面還有正事要忙,便不在咱們這裡用膳,這也不是沒有過的事情,你別想得太多了。」。

    珠棋道:「是。」,又不放心地問武寧道:「主子,那鞋子還是收起來吧,別讓四爺下次看見了?」。

    武寧歎了口氣,道:「好。可惜我還費了時間畫圖紙,你們做手工也是用了心的。」,又點點頭道:「就依你的,收起來吧。」,珠棋應著去了。

    出乎武寧意料的是,臨行前的一夜,四阿哥居然還是宿在了自己這裡。

    「爺這一去,沒有三四個月,是斷然回不來的。爺平時往你這裡跑得勤,府裡上上下下眼紅的人多,你要自己留神,好漢不吃眼前虧!萬事等爺回來都好解決,明白爺的意思嗎?」,四阿哥躺在床上,攬著武寧,不放心地道。

    武寧沒動靜。

    四阿哥支起上身看了看,見她一隻手正抓著自己單衣上的扣子,百無聊賴地一下下往下揪著。

    四阿哥抬手打開武寧的手,輕斥道:「聽進去沒?」。

    武寧翻了個身,趴在四阿哥胸前,悶著頭無聲地點了點頭,又忍不住道:「我自然願意悶在這院子裡不出門,但……」。

    四阿哥知道她意思,沉吟了片刻道:「你事事謹慎,她明面上總不至於為難你。」,想了想,又道:「我往你這兒撥個人。」。

    武寧抬了頭,略帶了點愁容道:「爺是不是要到明年才能回來了?」。

    四阿哥見被子滑落,露出了她穿著單衣的肩膀,便幫她把被子往上拎了拎,又輕輕撫著武寧的長髮,帶了點無可奈何,道:「一切要看葛爾丹那裡的情況,還有皇阿瑪的意思,一切順利的話,總是能回來過年的。」。

    武寧縮回被窩,安靜地不再說話。四阿哥自被窩裡摸索到了她的手,緊緊握住,道:「萬事不要給人捉住把柄,要懂得『藏拙』,知道麼?」。

    武寧低低「嗯」了一聲,四阿哥自覺還有許多事情要叮囑她,一時又不知從何說起,半晌道:「睡吧。」。

    第二天,一個小太監便從前院來了武寧這裡,寧因為知道是四阿哥撥來的人,很是帶了幾分「自己人」的親暱,先是讓珠棋賞了荷包,那小太監不敢不接,上前謝了武寧,又對珠棋嘴甜地道:「多謝姐姐。」,方雙手恭恭敬敬捧了荷包。

    武寧問了他姓名。聽他道自己名叫孫輝祖,心道從這名字看,家人也是對他寄了希望的,不由得又多看了孫輝祖一眼。

    孫輝祖是個典型天生白皮膚,白得一點血色都沒有,若不是神色機靈,乍一看,簡直像是大病初癒,在屋子裡養了幾個月都沒出來見過陽光的病人。武寧說了幾句客套話,便讓珠棋帶著他去了太監們的房裡。

    福晉那裡也被添了人手,四阿哥明面上只說是此番征戰,福晉一個人要操持府裡上下大小事務,兼之大格格還小,體恤福晉辛苦。福晉不痛不癢地謝了恩,轉眼將人給安排去大格格那裡了。

    那位小主子白日裡是最能折騰的,既然爺讓你們來「幫忙」,你們就幫著去吧!

    四阿哥既然放出了話,自然也不能不顧及福晉面子,臨走前將前院的管理權交給了福晉。一時福晉頗有揚眉吐氣之感。

    數日後。

    大軍紮營處。

    日暮時分,天邊一點殘陽如血。

    西風烈烈,夾雜著蕭蕭馬嘶聲、召喚巡騎的悠揚號角,分外蒼涼;旌旗飄飄,遮天蔽日,將士寒光鐵衣,長戈如林,大軍綿延不見尾。

    護軍們圍成了陣營,隨從將帳篷從車中卸下。這些隨從平日裡都是訓練有素,很快地便搭好了帳篷。康熙的明黃帳篷在正中,更像一座微型的宮殿,邊上是近身隨從的小帳篷、再外圍才是侍衛們的帳篷。

    皇子的帳篷也被搭起來了。

    這邊廂,烤肉和茶的香味已經瀰漫了開來。

    八阿哥站在帳篷裡,被隨從們服侍著卸去了武裝,換上了一身鬆快的便服,正捲起袖邊,他素愛竹子圖案,袖子底紋上也是清風弄竹的式樣。剛擦洗過臉上的塵土,便聽見外面鬧鬧哄哄地道是驛站的人來了。

    四阿哥坐在一處下風口,一隻手搭在膝蓋上,慢慢準備拆開從驛站拿到的家信。

    奔波了數日,他疲憊得緊,並無胃口,見蘇培盛小心翼翼地端來了盤子,便抬手阻道:「去換碗茶來。」。

    蘇培盛應了,卻又覺不妥,轉身剛想勸四阿哥多進些,卻看見四阿哥拿著信紙的手一下子停頓住了,整個人面上的表情像是瞬間掉進了冰河,凝固成一尊悲哀的雕像。

    大格格沒了。

    小孩子的病來得急,四阿哥走的那幾天,大格格已經有些不對勁,每夜睡的時間特別長,白天也打不起精神,奶娘們只道是小主子現在大了些,不再那麼纏人了,卻沒人看出不對勁。福晉也忙著給四阿哥準備行李,對大格格的事情不似前一陣子那麼上心。

    待到四阿哥前腳剛上馬,大格格後腳就發作了起來。

    先是咳,日也咳,夜也咳;開始尚且咳得不輕不重,是類似於嗓子癢的乾咳,到後來便是撕心裂肺。福晉在寢室裡都能聽見。

    接著便是發熱。

    熱度升得極快,待得出動了宮裡太醫,陳德諾和朔雪這邊捧起剛煎好的藥往正院裡跑,那邊大格格已經在一陣劇烈的咳喘中斷了氣。

    宋格格聞聽消息,跌跌撞撞地趕來,大格格的四肢都已經僵硬了,躺在木床上,成了一具冰冷而小小的屍體。宋格格抱著大格格,當著人前哭得暈厥過去了兩次,她本瘦弱,經此打擊,更是清減得駭人,幾乎只是個麻桿子頂著一顆大大的腦袋,越發凸顯出尖尖下巴和乾涸凝滯的眼睛——眼角和眼下都已經哭得有了細紋。李氏本是討厭她的,因著自己有了二格格,母女連心,觸景感慨,倒是和武寧攙扶著宋格格,將她送回了院子裡。

    陳德諾帶著一群如狼似虎的太監,將大格格身邊所有伺候的人都拉了出去。武寧聽聞太醫只一口咬定是小兒時疫,福晉的院子裡人多,四阿哥離府前那陣子又特別忙,進進出出地難免有人帶給了大格格。

    作者有話要說:註:康熙三十五年,天子御駕親征葛爾丹,是在上半年出發。本文時間微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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