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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0章 危機 文 / 袁若寒

    趁星騅去打電話,啞巴趕緊在紙寫上——他不是壞人,幫我照顧幾天,具體的情況晚上去你家說。

    剛把紙條塞給耿大哥,就聽到下樓的腳步聲,連忙把人推出門,打了個三輪車送走。孕夫回來,沒見到傷患,多問了一句去哪了,男人扯謊說酆樸寧的人回來把他帶走了。

    「但願別出什麼事,畢竟是在咱們這傷的,到時候說不清楚。」星騅不知就裡,擔心惹上麻煩。啞巴沒法解釋,又掛念著一看就不對勁的四哥,迫不及待想趕過去問個究竟,但也不能丟下孕夫和店舖,簡直是心急如焚。不安中,他緊緊抱住自己的愛人,把頭埋在對方的頸窩尋求心靈上的安寧。此刻有太多想說的話,可恨的嗓子卻連一個音節也發不出來,只有嘶啞的呼吸聲。他的牙齒咬得那麼用力,不斷發出奇怪的撞擊聲,臉上都是痛苦的表情。

    「收拾完了,我們去把豆豆接回來吧,我不放心。」握住啞巴的手,星騅知道自己該和盤托出過去的事,可他開不了口,不知道怎麼說才好,也沒發現男人此刻的異樣。

    穩住心神,啞巴點頭,起身收拾被砸得亂七八糟的診所。

    不多時,錦年從臨縣趕回來,看見摔壞的手機,來不及問緣由,塞了個平板電腦過去,貼在兄長耳邊匯報掌握的情況:「聯繫不上十九哥,恐怕那混蛋已經下手了。這事都怪我,想著窮鄉僻壤的不會出事,就把他的保鏢撤了,現在怎麼辦。」

    不能讓他把澤德帶走,不管用什麼方法都得把人追回來——啞巴咬牙。

    「好,那我先讓手下去查他們的位置。」星騅在,不好說得太直白,壓低聲音討論了幾句便終止了談話。啞巴讓小二十三陪著孕夫,自己去接豆豆回來。雖說沒目睹鬥毆的場面,但店舖沒砸成那樣,多少讓兒子受了驚嚇。一路上小傢伙都在問爸爸有沒有事,啞巴說不了話,只能笑著親他的臉蛋作為安撫,好半天才讓孩子平靜下來。

    到了晚上,男人拜託錦年看家,才在夜色中前往鎮郊,去了耿大哥的住處。

    「兄弟,你可來了,你交代的人恐怕要去醫院看看才行。」啞巴剛進門,就被拉到裡屋:「他好像傷了腦子,有點不正常,說話動作跟小孩似的,現在跟ど妹玩著呢。」

    到底怎麼了?

    滿腹疑問,推開起居室的門,只見一個不斷傻笑的高大男人和ど妹趴在竹蓆上玩過家家,滿地都是洋娃娃和各種玩具。兩人玩得開心,歡聲笑語不斷,可這場面怎麼看怎麼不對勁。啞巴大步走過去,在平板電腦上寫下一個字——哥!

    誰知四哥一見滿是燒傷的臉就嚇得哇哇大叫,整個人縮到耿大哥懷裡不停地發抖,任憑那父女兩怎麼勸都不肯回頭再看啞巴一眼。最後還是ど妹主動抱住啞巴脖子,以身試法,讓四哥相信那是好人而不是吃小孩的怪獸,才讓緊張的情緒漸漸平緩。鬧騰了半天,他才小心翼翼地坐下,但還是離得遠遠的。啞巴又把電腦遞過去,四哥看了搖搖頭,奶聲奶氣地回答:「南南不識字。」

    擦,啞巴冷汗直流,兄長叫酆佑南是沒錯,可不惑之年的大男人叫自己南南也太驚悚了!

    搞不清楚狀況,也不確定四哥是裝瘋還是真傻,所以他把原先的字消除,對耿大哥說——能不能讓我們單獨待會?

    「沒問題,你們慢慢聊。」男人說完,抱起女兒去外屋看電視。等門外傳來熱鬧的節目聲,啞巴把目光轉向酆佑南,瞪了他半天才寫下——別裝了,要被你氣死!

    可四哥對他的字依然沒有反應,而且,已經變得熟悉的父女兩不在身邊,房間裡只剩下個恐怖的燒傷男,明顯讓他感到很恐懼。也許是太害怕,他一點點往旁邊躲,縮在角落裡,兩隻手護著腦袋,不敢看啞巴。沒多久,還開始發出抽泣聲。

    搞什麼,還裝,我就不信你真傻了——啞巴的脾氣其實沒那麼好,除了對星騅和孩子有十足的耐心,其他人的死活都不關他的事。他想甩手不幹,但四哥不一樣,這位在童年時期代替父親照顧他的兄長有著不可取代的地位——信不過我嗎,在我面前居然也需要裝瘋賣傻。行,我看你能偽裝到什麼程度!

    因為他不抬頭,也就看不到字,啞巴急了,伸手去抓,結果讓四哥受驚,大哭著衝出去。他哭著躲在耿大哥和ど妹背後,差點尿褲子。

    「你別嚇唬他。」別人家的事本來不好多過問,但他都嚇成這樣了,啞巴還繼續逼,看著太可憐:「兄弟,先緩緩,不管啥事等人好了再說。你看他現在這個樣子,估計說什麼都聽不懂。我問了一晚上,他也只知道自己叫南南,今年六歲,其他啥也不知道了。我想真是傷著頭了,最好去縣醫院檢查下,你看他還叫ど妹姐姐呢。」

    「啞巴叔叔,南南真的好可憐,什麼都不記得了,你別欺負他。」ど妹也在旁邊幫腔,像個小姐姐似的安慰哭哭啼啼的四哥。

    算了,今天就這樣吧——啞巴被弄得煩躁,又掛念家裡的老婆兒子,不想耽誤時間,掏出一個厚厚的信封,寫道——這是五千塊錢,你先拿著,幫我照顧他一段時間。等事情安排妥當就來接人,謝了。

    「啥錢不錢的,西瓜的事多虧你們幫忙,別說照顧幾天了,就在我這住一輩子都成,只要別嫌棄我家窮就得了。」耿大哥不肯收錢,啞巴執意要給,推托中四哥見燒傷怪人還不走,哭得更凶了。耿家樂只好暫且留下信封,說:「那這錢我先拿著,算給他看病的。你放心好了,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保證給你照顧好。」

    那我就放心了——啞巴點點頭,再看了眼滿臉恐懼的四哥,匆匆踏上回家的路。

    回去的路上,他心情很沉重,不得不思考如果這位兄長真的傻了怎麼辦。如果他沒有生活能力,勢必得照顧今後的生活起居,還要當心人身

    身安全,少不得又要捲入家族紛爭。這樣下去,恐怕會連累星騅過上不安穩的日子,可要叫他對虎落平陽的四哥見死不救,又做不到!

    實際上,作為父親左右手的老大和老四一直心存芥蒂,各自為黨,暗中培養屬於自己的勢力。酆瑋冶在世時,兩者力量得到平衡,從沒出過什麼大事。而這次內鬥發生得太突然,不擅弄權的啞巴首先落敗,緊接著取代他地位的十七轉投大哥一派,聯手做掉了老四。就算躲在小鎮上,這些事他也是清楚的,但他不願相信那麼鐵腕的四哥會輕易被人幹掉,更不相信會變成只有幾歲智商的傻子,太不可思議了。

    可他今天的表現又不像裝的,那麼,這幾個月到底發生了什麼?

    盛夏的夜晚,有許多發亮的夜蟲在田間飛舞,給漆黑的夜晚帶來星星點點的光明。這奇異的現象讓啞巴想起很多年前,還是他五六歲時發生的事。他小時候不那麼優秀,常常因為學業惹父親生氣,有一次家庭教師告狀,害他被關在暗房裡受罰。被竹板狠狠抽打過的臀部火辣辣地痛,又在暗無天日的地方,對年幼的孩子來說是非常恐怖的經歷,幾乎終身難忘……

    那時,他一邊喊著爸爸,我錯了,一邊猛拍大門,希望有人放他出去。直到哭得聲嘶力竭,昏死過去。也不知過了多久,年幼的啞巴感到溫暖的光線從門縫一點點擴散,有人打開房門,把他緊緊抱在懷裡:「樸寧,沒事吧,樸寧!」

    嚴厲的父親、竊笑的繼母、看戲的家教、冷漠的傭人,那天他看到的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臉孔,只有這位兄長用炙熱的懷抱接納了他,把小小的他送回房間,一直陪到天亮。

    啞巴對四哥很感激,但他無法選邊站,這裡面有太多說不清的關係,不是他能簡單操控的。

    搖搖頭,把複雜的情緒甩開,啞巴發動汽車,在夜色中駛回小鎮。到家已經很晚了,星騅卻沒睡,見他回來立刻迎上去:「是不是出事了,這麼晚上還偷偷出去,我問錦年,他什麼也不肯說,我好擔心。」

    對不起——不該隱瞞,不願欺騙,本來是想保護他,可最後還是讓他處在不安中。啞巴既內疚又自責,只能抱住孕夫,單膝跪下,虔誠地懺悔——星騅,真的很對不起,我現在不能說太多,你能原諒我的隱瞞嗎?只要時機成熟,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只是,現在不行。

    「到底怎麼了!」越不說清楚,越讓人擔心。

    「他不敢說,因為你聽了會怒火中燒。」房門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打開,酆樸寧臉上掛著鬼畜般的笑容直直闖進來:「十六哥,本來我想放你一條生路的,可惜你這混蛋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別怪弟弟我趕盡殺絕了。」

    「你……剛才叫他什麼?」星騅呆在原地,思維跟不上事情的發展。

    「十六哥啊,對了,你嫁過來的時候還不知道我們是雙胞胎兄弟。哎呀,畢竟我們沒在一起生活,外人不知道也情有可原。」伴隨惡魔的笑聲,十七舔舔嘴唇,向啞巴頭像報復的目光,彷彿在說,你再輕舉妄動,我就把一切都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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