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小天的手覆上容錦川溫熱的大手,「不要找他來。」她的目光變得悠遠,「公司的股份我有百分之二十,你幫我尋一個買家,我想把它轉讓出去,換成現金。」
「轉讓給我吧,我暫時幫你保存,等你想拿回去的時候隨時找我。」
「哥,謝謝你。我打算走了,告訴阮墮陽忘記我,說我結婚了也好,說我患了絕症也好。」她的眼淚又掉下來。
「他很想你,他看到我的時候盯著我的臉看了好半天,然後說大哥,你的鼻子比小天的挺,小天的偏小巧一些,你的唇沒有小天的薄,你的眉比小天的濃,他真的是很想你。」容錦川心酸的看著自己的妹妹。是不是所有的愛情都教人痛並快樂著?
用手背抹去臉上的淚珠,容小天露出一個勉強的淡笑,「盡快幫我把證件和錢整理好。我終於可以自由,雖然代價斐然,可是沒有關係,至少我自由了,對不對?」
「你終於可以長翅膀飛了,記得小時候,你總是喜歡站在階梯上面,讓我站在低一點的階梯上接住你,你說你在飛。」他整整比容小天長了六歲。「在你離開之前,哥哥送你一份大禮可好?」他瞇了眼笑,容小天嗅到一絲陰謀的味道:「什麼禮物?還裝神秘。」
「過幾****便知道了。」他踱到窗前,將窗子打開,新鮮的空氣撲面而來,一如他的心情。沉默一會兒,他說,「小天讓哥照顧你不好嗎?為什麼一定要離開?」
「因為,我要活出自己的味道,不依附任何人,只為自己而活。」那樣堅定的語氣。毅然的表情。散發出一種讓人動容的光茫。
在醫院呆得久了,彷彿已經忘記外面的世界究竟一副什麼樣子,每天對著雪白的牆壁,藍色條紋病號服,不覺煩燥,反倒覺得輕閒自在。當然,只除了基本上每天都要騷擾她一番的容家二老。現在,陳音和容振業依舊做著他們的每日功課,勤勉的立在她的床前,滔滔不絕的重複著以往的那幾句話,她索性將mp3打開,耳塞往耳朵裡一擱,閉目養神。是一首叫做《傷聲》的網絡歌曲,依稀記得阮墮陽很是喜歡,淺淡的男聲唱著:
你聽不聽到憂傷的歌聲
始終在我耳邊輕輕縈繞
你讓我怎樣講怎樣聽怎樣說也不知道
只是這樣並不能夠把過去遺忘
很帖切的歌詞,淡淡的憂傷。漸漸困意襲來,居然聽著聽著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她所在的病房在十八樓,透過窗戶望出去,遠處的萬家燈火匯成一副明滅的圖畫,美則美矣,卻突然顯得不真實起來。
「小天,你餓不?我讓保姆煲了八寶粥,一直用保溫盒裝著呢!」陳音殷切的打開保溫盒。
容小天微擰了眉頭,「你們怎麼還在?」她有些哀傷,以前自己努力做一個聽話的孩子,所以這個女人說什麼,她就做什麼聽什麼,現在,這個女人失去了她,卻依舊打著為了她好的旗幟,乞求獲得她的原諒,然後繼續掌控她的人生。她很快調整了自己的心態,也許她是自私的,可是這世上除了愛人之外,能讓自己傷得痛的就只有最親近的家人了吧。切膚之痛,便是如此吧。傷害已經造成,結果無可挽回。
已經到了查房時間,容小天的主治醫生是一位和藹的中年男子,戴著一副金邊眼鏡,很是儒,經過一番診斷之後,他送給容小天一個驚喜,再觀察一周,如無意外,便可出院,除了手臂上面的石膏要到下個月拆除以外,只需再開幾副藥繼續消炎既可。
想到終於可以出院,不用每天輸液,心情便莫名的輕揚,從最初的六瓶到現在的三瓶,雖然量在減少,可是每天往血管裡面刺入的小針頭,還著實讓人對它喜愛不起來。
「小天,太好了,我這就打電話讓保姆給你收拾房間。」容振業說著便掏出了手機開始撥號。
「你別白費工夫了,我是不會回去的。還有,請你們兩位馬上離開,看著你們兩個我真是食不下嚥。」惡毒的言語想也不想便出唇。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落在容小天的左臉頰,清晰的五指印瞬間顯現在她蒼白的臉上,她眨眨眼,伸手摸摸臉,「打得真好,容振業,你老婆找人把你女兒強姦的時候你怎麼不打她?你根本就是個不分清紅皂白的糊塗蟲,你以為我不知道嗎?爺爺留下的公司早就被你敗得差不多光了,要不是我哥,公司早跨了,他白天在檢查院上班,晚上還要處理公司的事務到深夜,你從來都不知道心疼一下他嗎?」容小天伸出食指指向陳音,繼續罵道:「你除了吃喝玩樂,聽這個女人的瘋言瘋語之外,你還有什麼別的本事呢?」
容振業望著自己的手掌,渾身是克制不住的顫抖,他居然打了自個兒的寶貝女兒,耳朵邊是女兒句句控訴,他卻無言反駁。
「小天,你少說兩句吧,千錯萬錯都是媽的錯,你別衝你爸發火。爸和媽老了,經不起你繼續折騰。」懶得搭理她,容小天選擇了沉默,陳音卻以為自己終於觸動了容小天的冷硬,說的更加起勁:「媽想到了一個好辦法,來彌補錯誤,媽會讓寧林娶你的。媽一開始便是想生米煮成熟飯,哪想你卻從樓上跳了下來,我之前一直不說,是看你身體也沒有好,這下好了,你也基本上痊癒了,我終於可以把想法說出來了。」
容小天雙手不自覺的緊握成拳,憤怒讓她雙眼通紅,她死死瞅著陳音一開一合的嘴唇,只冷冷吐出一個字:「滾!」
陳音一愣,卻也不怒,「小天,你為什麼總是不理解媽媽呢?」
「媽,你的夢該醒了。」容錦川不知何時已經立在父母身後,他將手中所持報紙扔進陳音懷裡,雙手環胸,一副狀似看好戲的模樣。
報紙頭條新聞赫然寫著,
,寧氏電子偷稅漏稅嚴重,今日已被有關部門查封,寧氏父子也因此鋃鐺入獄。
「小天,哥哥送你的這份禮物還喜歡嗎?」容錦川來到床前坐下,一雙墨眸綻放久未曾有過的星茫。若用強姦罪將寧林告上法庭,小天所面臨的會比現在更痛苦,公眾,輿論,流言足以將一個人毀滅。所以,他一直在暗中調查寧林以及寧氏電子。
陳音啞口無言,不敢置信的望著報紙,這怎麼可能?自己處心積慮為女兒尋的良人,怎麼居然成了階下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