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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86匣裡金刀血未乾(十) 文 / 甘筆

    四更天,正是天濛濛亮的時候。()

    時近初秋,天氣已不如盛夏那般火熱。淡淡的白霧在山林間氤氳,遠遠看上去,煞是好看。

    可惜這種美景,沒什麼人有心思看。

    「大當家的,一切安排就緒。」梅花開走過來,敬了個禮,道。

    方嫣然點點頭。她的身形瘦了不少,晨風中更顯得風吹都倒一般。在她腳下的深山中,黃風寨的大旗正隨風飄揚。

    「離得再遠,都聞得到那股子土匪味兒。」她喃喃地抱怨了一聲。

    小六兒替她將披風拉了拉,道:「現在硬骨頭只差這一塊兒了,然兒你真該在寨子中等消息,一年來的練兵,他們總歸成長了很多。」

    方嫣然微微一笑,轉頭問梅花開:「夏軍師呢?」

    夏軍師就是原玉龍寨的夏淨,當初玉龍寨剛剛併入青龍寨時,他很是為自己和余飛的前程擔憂了一段時間。不過後來梅花開看上了他,在方嫣然的授意下,直接來了個霸王硬上弓。這弓剛上完之後,心中的成見不是一般地大。但梅花開一向潔身自好,雖開始對他強硬了點兒,之後卻對他百依百順,漸漸地他也回心轉意,終究婦唱夫隨,做了青龍寨的軍師。

    樂者們分成了兩個連,余飛成了余連長。梅花開同樣升了官,成了梅營長,除了負責另外一個樂者連的訓練外,還有調度樂者連和士兵連的權力。

    按方嫣然的想法,本來打算慢慢發展。可惜幾個月前的一份急報打亂了她的佈置。青州縣扣下了隱藏身份的青龍寨兄弟,讓她意識到各國聯盟遲早會和翔國有一場血戰。原本這件事和她關係不大,她的身體雖是翔國人,靈魂卻來自現代,對翔國實在沒什麼歸屬感。

    不過小六兒和翔國女皇一向姐弟情深,他知道姐姐身陷險境之後,說什麼也要回去報訊。

    方嫣然無奈,只得答應他,加快發展步伐,保證各國開戰之時,翔國會有一支實力超強的奇兵可用。

    從春到夏的短短幾個月,青龍寨屢次出兵,對周圍山寨進行攻打圍剿,目的有兩個,一是練兵,二是擴張,極力擴大規模,以保證能和朝廷的軍隊有一拼之力。

    同時她還派出天寵去和禮國內的樂者部落們進行接觸,試探這些人的態度。天寵不負她所望,共接觸到五處亡者部落,其中四個部落尚持觀望態度,另外那個部落的人則和天寵直接趕回了寨裡。

    原來這個部落剛剛被鄰近的城主發現,激戰過後,部落中的首領及部分長者已然殞命,自保之力很弱,兩相比較,自然是青龍寨更讓他們覺得安全。

    現在青龍寨早不是當初那個低調行事的小寨子,寨中除了挖礦的人外,光樂者就有近八百人,其中琴樂佔了將近一半,歌樂和舞樂在數量上持平。這些樂者,有一半左右已經邁進了樂師的行列,剩下的也多是樂生,可以說,只要有士兵們在前面衝鋒,他們在後面出力,幾乎能夠左右一場戰役的走向。

    唯一不太讓人滿意的就是樂盾。這些樂者裡,只有三分之一左右的人配有樂盾,剩下的還都是單體作戰,萬一讓人近身,存活率很成問題。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青龍寨的發展還處於地下狀態,不可能明目張膽去招收樂盾。

    這幾個月裡面,連打帶合併,適合訓練的全填充到連隊裡,不適合當士兵的則被派到後山挖礦,王麻子所帶領的輜重隊都加了不少人手,寨中所有人每人一副精鋼鎧甲,上好的兵器,全套裝備好後往隊列裡一站,精神氣十足。

    只是小動作一多,其他山寨難免聽到些風聲。

    黃風寨的大當家魯方直在不久前派人給方嫣然送了個口信兒,希望她能檢點些,不要做出彼此都為難的事情來。魯方直暴躁好色,為人心狠手辣,在當山賊方面頗有心得,不然也不會把黃風寨調/理成深山中的第一大寨。她之所以敲打方嫣然,是因為青龍寨前不久吞併的那個小寨據說是她黃風寨的附屬寨之一。

    「啊——。」一隻烏鴉在枝頭呆立了一會兒,忽地叫了一聲,振翅飛開去。

    「大當家的,還是老辦法麼?」夏淨聽聞方大當家傳喚,急急趕了過來,問了一句。

    戰術是早就制定好的,但不知為什麼,隊伍遠遠地圍住黃風寨後,方嫣然卻遲遲不下進攻的命令,這未免讓他心裡犯嘀咕。

    所謂的老辦法,就是這幾個月內圍剿其他山寨的手段。無外是圍住,進攻,仗著體能優勢和武器之利在最短時間內結束戰鬥,位於隊伍後方的樂者們是否出手則視戰場情況而定,迄今為止,除了攻打紫林寨那次有少量樂者出手外,其餘的戰鬥都只能在後面當擺設。

    誰叫青龍寨的訓練太「凶殘」呢?通過了那些訓練的士兵們,真正武裝到了牙齒,就算和朝廷的軍隊對上完全可以一個打幾個,更何況是這些一盤散沙只知道逞匹夫之勇的山賊呢?

    戰鬥結束之後,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是吸納俘虜,看看有沒有什麼值得用的人才,沒用的則全部扔到後山挖礦去。

    至於當初那些和夏淨一起歸附過來的玉龍寨眾兄弟們,在挖了一段時間的礦後,絕大部分已經被收編進了士兵隊伍裡面,極少部分雖然仍在礦洞裡,卻都任了個班長或隊長類的小官兒,類似於監工,不再是爬裡爬外的礦工了。這也算是看在他和余營長面子上的一點照顧吧。

    不得不說,方大當家的的確很厲害,無論是用兵訓練還是揣摩人心。

    方嫣然瞇了瞇眼睛。

    「再等等,黃風寨不可能不知道我們來了。貿然進攻,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樣做到攻其不備。」她淡淡道。

    幾個月的戰鬥洗禮,成長的不只是士兵,還有她以及她身邊的眾人。

    至少對她來說,那些戰略戰策以及戰術,不再是紙上談兵,而讓她漸漸與每一場戰役結合起來,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

    「嗚——嗚——嗚——。」淒厲的號角聲響了起來,在清晨的空氣裡傳開,撕碎了寧靜。

    方嫣然一笑:「這才對嘛。既然知道我們來了,何必還要裝不知道呢?」

    黃風寨的寨門開了,裡面的山賊一隊隊地跑出來,手執利刃。

    最後面跟著幾個身材高大的男女,最中間的是個頭纏紅巾的女人,離得遠,看不清面目。

    「看來那個就是魯方直了?」方嫣然指著那紅巾女人道。

    「是的,大當家,魯方直素喜紅巾裹頭,據說這樣能給她帶來好運氣。」夏淨道。

    方嫣然搖搖頭:「再大的好運氣,也到此為止了。」

    魯方直站在寨門處,看著山坡上與她遙遙相對的青龍寨諸人。

    「那個就是方瘸子?」她問身邊的二當家也是她的相好王富貴。

    王富貴沒別的能耐,就是生了個好記性,凡他聽過一次見過一回的人或事,都再不可能忘掉。有關青龍寨方瘸子的事兒,她全是聽王富貴說的。

    這個方瘸子也怪,好像是憑空一下子出現的。以前青龍寨的大當家是王泯,那個女人一手單刀使得不錯,好像還和青州縣搞上了關係,卻不知什麼時候被這個方瘸子神不知鬼不覺地幹掉了。

    她第一次聽到方瘸子的名兒,是兩個月前。

    那時她派出的兄弟路過玉龍寨,意外地發現竟然變成了空寨,再一打聽,費了番力氣才知道原來玉龍寨被青龍寨吞了。

    之後她就不斷地聽到青龍寨的消息,基本上全是方瘸子打掉了哪個寨子。

    這座深山因為位於翔國和禮國的邊境,兩個國家都對這裡鞭長莫及,再加上防範兵力不強,一直是山賊們的樂土。各個寨子彼此戒心很重,互相防範,就算是小寨,基本也只能做到讓它們依附而不是吞併。

    沒想到這個方瘸子膽大包天,幾個月裡並了大大小小十來個寨子。打下的寨子全部清空,人帶走,東西搬空,只剩個空架子留在那裡。

    而被她帶走的人據說都沒死,這就奇怪了。她有那麼大的胃口嗎?竟然能吞下這麼多人?

    山賊攻寨,贏的那方基本都是將輸的那方全殺,這樣一是可解後顧之憂,免得將來被人反咬一口;二則是可以減輕負累,每個山寨都有自己的容量,多養幾張嘴,就得多花不少銀子。

    「那個就是!」王富貴道。他的心裡有點兒緊張,這幾個月總是聽到方瘸子的消息,卻從沒聽說她打過敗仗。這回打到自己家門口了,不知道……

    轉眼看看魯方直,他提著的心稍稍放了下來。

    自己這伙應該不會輸吧?畢竟黃風寨在這深山中幾十年了一直都是第一大寨,根深葉茂,那方瘸子雖然風頭很勁,畢竟不是神仙,只是個小丫頭片子罷了。

    「該來的,終歸還是得來。」魯方正說了一句。她一揮手,身後的山賊將她的大刀扛了過來,刀刃泛著森森的寒意。

    方嫣然見魯方直一行人往山坡上走,自己便也前行了一段,兩伙人直到彼此喊話能聽到聲音時才停下來。

    魯方直冷眼打量了她一番,她的身後,是一面大旗,旗上一個大大的「方」字,四周以青龍為飾。她身邊由一群看起來很是文弱的男人女人圍著,大概有幾十個,人數不多,沒拿什麼兵器,但人人肅立,氣勢竟然不下於那些執戈持刀的武者,讓人不敢稍生小覷之心。

    一時之間,她竟覺得青龍寨的眾人們在朝陽之下看起來有些刺眼。

    這些人,怎麼看怎麼不像山賊啊。

    「青龍寨的大當家?」魯方直揚聲問了一句。

    方嫣然微微一笑:「正是。久仰黃風寨魯大當家的威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魯方直下意識地看了看她的腿。

    奇怪,不是說是瘸子麼?怎麼看起來不像?

    「不知方大當家今日前來,有何貴幹?」魯方直又問。

    她這純屬於明知故問了,對方氣勢洶洶而來,總歸不是來喝茶的。

    「聽聞黃風寨家大業大,寨中兄弟眾多,嫣然不才,特來拜訪一番。」方嫣然慢悠悠地道。

    魯方直冷笑一聲,她身邊的王富貴已開了口:「說得真好聽。方瘸子,你的拜訪,就是帶著這些人動刀動槍麼?」

    方嫣然挖了挖耳朵,看了看小六兒:「他是誰?」

    小六兒道:「是黃風寨的二當家,王富貴。」他本是不識此人,不過來之前,他恰巧看到了王富貴的一幅畫像,確切來說,是青州縣發出的王富貴的通緝像。

    方嫣然打了個呵欠:「沒聽說過。」

    王富貴臉色變了。

    他如何不知,對面這女人是在故意給他難堪。

    「魯大當家的,我們兩人說話,怎地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來插上一嘴?」方嫣然轉頭對魯方直道。

    「你……。」魯方直話未出口,王富貴已拉了下她的衣袖。

    「大當家的別上當,那瘸子是在故意激怒你。」他低聲道。

    方嫣然拍了拍巴掌:「聽說魯大當家的功夫不錯?」

    魯方直眼睛一瞇,煞意頓現:「此話何意?」她若功夫不好,也不至於讓寨中兄弟個個對她心服口服了。

    「沒什麼,就是想請教一下。」方嫣然毫不在意地道。

    魯方直一怔,既而仰天長笑:「方瘸子,難道你身負神功不成?竟然敢對我說出『請教』二字?」

    對方的確兵精將強,就連身上的鎧甲都閃著寒光,但如果她看得不錯,這方嫣然明明半點功夫也不會。

    就這樣還敢對她提「請教」二字,這不是找死嗎?

    方嫣然笑瞇瞇地道:「魯大當家的,莫急嘛,不如我們來打個賭?一對一,戰三場,若你們勝了,我們二話不說,轉身走人;若我們勝了,不好意思,日後這山裡就沒有黃風寨了,只有青龍寨,不知魯大當家的意下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再次加更一千字,望天,我咋就覺得我這麼勤快捏?誇獎自己一下,嘿嘿。

    這章開始打最大的寨子,打完之後就要出山了,在山裡悶了一整卷,下一卷就是戰爭篇,開始橫掃各國吧,我果然夠無恥啊,金手指開得這麼大……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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