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家人全部到齊,一屋子都擠滿了人。沈靜秋一眼掃過去,大大小小三四十號人。
羅老夫人同國公爺羅達坐在主位上,二房的坐在左邊一排,三房的坐在右邊一排。二房四子三女,四個兒子俱都成親,三個女兒除了羅悠外,另外兩個都已經出嫁。三房則有四子五女。其中上面的三個姑娘已經出嫁,四個兒子也都已經成親。
羅隱在兄弟中排行行五,卻是羅家最晚成親的。
羅老夫人說道:「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就開始吧。」
「不忙。」羅隱面無表情的說道,「孫兒有些話要說。」
羅老夫人深吸一口氣,壓著心頭的怒火,說道,「有什麼話等見過禮後再說不遲。」
羅隱朝國公爺羅達看去。國公爺羅達捋著鬍鬚,笑道:「既然五郎有話要說,就讓他先說吧。」國公爺又朝沈靜秋看了眼,長得忒好了點,也不知是福是禍。
羅老夫人暗自冷哼一聲,也笑道,「罷了,就先聽聽五郎說些什麼。」
羅隱一本正經的說道:「祖父,祖母。等會見了禮後,孫兒打算帶靜秋去廟見。」
國公爺蹙眉,「今兒還要認親,這時間上來得及嗎?」
「孫兒算著時間,足夠了。」羅隱篤定的說道。
國公爺羅達就想答應下來,羅隱做事,沒有讓人不放心的。
羅老夫人偷偷的踢了國公爺一腳。國公爺哎呀一聲,所有人都朝國公爺看去。國公爺呵呵一笑,「不要緊,不要緊……」
羅老夫人狠狠的剜了眼國公爺,真是沒用。輕咳一聲,將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這才說道:「五郎,廟見的事情晚個幾天也行,沒必要在今天。要老身說,最好是在大年初一的時候去廟見。」
羅老夫人說這番話,是做了考慮的。等沈靜秋上了族譜,正兒八經做了羅家的少奶奶後,羅隱就該給她請封誥命,接下來就是要爭奪內宅權柄。這是羅老夫人不樂意見到的。所以羅老夫人從一開始就要阻止此事。
羅隱用著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道:「等見過禮後,就去廟見。此事就這麼說定了。」根本就是說一不二,不給羅老夫人半點面子。
羅老夫人氣的心口痛,「你,你,你這個……」
「五郎,還不趕緊給老夫人請罪。」三老爺羅保站出來,怒斥羅隱。
羅隱沒理會羅保,將羅保氣了個倒仰。
羅保拿眼朝二老爺羅修看去。羅修是武將,正兒八經上個戰場的武將,羅隱同二老爺,無論是氣質還是容貌都有幾分相似,都是氣質冷冽,五官突出的人。
羅修板著臉發話,「五郎要去廟見,就隨他的意思。反正遲早是要廟見的。」
羅老夫人怒吼,「老二!」
羅張氏心中發氣,「老爺!」
兩人幾乎同時出聲,一個比一個刺耳。這兩聲叫出來,屋裡瞬間就安靜了下來,眾人大氣都不敢出。
沈靜秋站在羅隱身邊,低眉順眼的,不動聲色的打量羅家眾人。看羅隱同羅家眾人的相處模式,沈靜秋很是擔心。羅隱這樣不留情面的來往方式,長期如此,只怕羅隱在國公府一個幫手都找不到。明明羅隱並不是這樣尖銳的人,為何在對待羅家人的時候,半點情面也不給。這裡面是不是又什麼內情。
二老爺羅修板著臉說道:「此事就這麼定了,五郎,趕緊見禮吧。」
你,你?羅張氏都快被羅修給氣死了。羅修到底知不知道,要是如了羅隱的願,羅隱下一步就要讓沈靜秋掌管國公府內宅。到時候那些賬目怎麼說的清楚。更重要的是這就斷了她的財路。
羅修瞪了眼羅張氏,警告她不准亂來。羅張氏氣的心口痛。羅修糊塗啊,怎麼能夠在這個時候讓步。
國公爺羅達笑呵呵的,「說的不錯,見禮完畢,就去廟見,最後再去認親。行了,今日是新媳婦敬茶的日子,大家都開心一點。」
羅老夫人氣呼呼的,對國公爺還有羅修極為不滿。
羅隱超羅修微微頷首,表示感謝。羅修面無表情的看了眼羅隱,就扭過頭去。這一幕全都落在沈靜秋的眼裡,沈靜秋一時間對羅隱同羅修的關係很是好奇。
丫鬟端來茶杯,沈靜秋拿起來,先給國公爺羅達敬茶。
國公爺很痛快,茶杯剛一舉起來,就接了過來。笑呵呵的,「好孩子,同五郎好好過日子,早點為我們羅家開枝散葉。」
「孫媳婦遵命。」沈靜秋微微一笑。、
國公爺微微晃了晃神,心頭感慨這孩子長得太好了,未必是好事啊。接過茶杯後,國公爺就送上見面禮,沈靜秋恭順的收下。接著沈靜秋從江瑤的手裡拿過事先準備好的禮物,「這是孫媳婦的一點心意,還請祖父笑納。」
國公爺笑道,「你這孩子有孝心,不錯,不錯。」
接下來就是羅老夫人。沈靜秋端茶敬上,羅老夫人卻不為所動,而是開始同沈靜秋嘮叨婦道,嘮叨如何做一個賢良的妻子。只聽羅老夫人說道:「你們是新婚小夫妻,貪歡難免。可是你是正頭娘子,為何要學那上不得檯面的小妾姨娘,整日裡癡纏著自己的男人。你別說什麼男人纏著你,你要是不願意,就是天王老子來也沒用。做正頭娘子就要有正房的氣派規矩。你年輕,這方面還不懂,算是情有可原。這一次老身就不罰你了。老身已經替你想好了,以後每逢一,五,五郎就歇在你房裡,其餘時候,就讓丫頭們伺候。」
沈靜秋低著頭,心裡頭怒氣橫生。羅老夫人又不是她正經的婆母,擺什麼臭架子。就算是正經婆母,新婚第二天就給媳婦上眼藥的,也不是個好東西。甭管羅老夫人怎麼說,沈靜秋打定了主意,左耳進右耳出,只當是有只鴨子在聒噪。
國公爺看不下去,輕咳一聲,提醒羅老夫人悠著點。
羅老夫人瞪了眼國公爺,多事。
羅隱忍無可忍,站了出來,一把拉起沈靜秋,害的沈靜秋手中的茶杯差點掉出去。羅隱冷著一張臉,對羅老夫人說道,「一會還要去廟見,時間緊急,老夫人有話不如留到以後再說。至於這杯茶,老夫人若是不樂意喝的話,那就算了。」說著就要搶過沈靜秋手中的茶杯。
沈靜秋急忙側身擋開。羅隱可以無所顧忌,不給羅老夫人面子。沈靜秋做為羅家的媳婦,卻不能這麼做。
沈靜秋端著茶杯,彎腰,躬身說道:「請祖母喝茶。」
羅老夫人氣的半死,指著羅隱這個忤逆不孝的東西,真心想要抓花他的臉,讓他沒臉見人。至於沈靜秋,羅老夫人只當沒聽見,沒看見。還一臉不滿的說道,「老身老了,如今還動得了就被人嫌棄。等以後動彈不了的,豈不是連立足之地都沒有。」
羅隱板著臉,極為不高興。
羅老夫人冷笑一聲,「怎麼,老身還說不得嗎?這府中哪個媳婦進門的時候,老身沒交代這番話。不過是讓你媳婦跪了一會,你就心疼了,就敢對老身急赤白臉的。你媳婦是寶貝,你兄弟的媳婦就是草嗎?這才新婚第二天,就這麼護著她。等到以後,老身要是吩咐她做點事情,你是不是要提著刀殺到老身的房裡。」
羅隱黑著一張臉,沈靜秋怕羅隱說出更沒臉面的話,急忙說道:「老夫人息怒。老夫人一番言傳身教,孫媳婦受益匪淺。孫媳婦還想著以後要時常到老夫人這裡叨嘮,請老夫人多教教孫媳婦。」
羅老夫人的臉色好看了一點,這才拿正眼看著沈靜秋,「是個懂事的孩子,長得也齊整。只是這樣貌……」伸手抬起沈靜秋的下頜,「過於狐媚了。難怪勾的你相公連尊卑上下都忘了,一見老身嘮叨,就要替你出頭,恨不得打殺了老身。」
羅隱怒火中燒,沈靜秋連忙示意羅隱不可衝動。沈靜秋笑道,「老夫人這話,讓孫媳婦很是惶恐。孫媳婦的容貌,都是父母給的。家父家母立身極正。家父家母在孫媳婦小的時候就教導我,做人做事都要守住一個正,正心,正行。只要言行端正,沒有歪門邪道的心思,就不怕那些個魑魅魍魎作祟,更不怕流言蜚語的詆毀。更不會因為孫媳婦的一張臉,就讓相公失了理智,做出不守尊卑上下的事情。」
羅老夫人一聽這話,臉都氣黑了。好一張利嘴,竟然敢說她鬼祟,說她立身不正,真是膽大包天。羅老夫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將屋裡眾人都給驚了一跳。
國公爺皺眉,踢了一腳羅老夫人,努努嘴,示意羅老夫人適可而止。大喜的日子鬧成這個樣子,像話嗎,有臉嗎?
羅老夫人氣的不行,「沈氏,你既然已經進了我們羅家的門,就要守著羅家的規矩。這第一條,也是最重要的一條,長輩令,須恭順。你做得到嗎?」
「謹遵老夫人教誨,孫媳婦記住了,一定會恭順。」沈靜秋笑了笑,「請老夫人喝茶。」
羅老夫人還想拿喬,國公爺又踢了她一腳,提醒她不要太過分了,沒看見羅隱那小子拳頭都攥著。
羅老夫人冷哼一聲,終於沒再鬧騰,接過了沈靜秋手裡的茶杯。
沈靜秋一直關注著羅老夫人,當羅老夫人手指一哆嗦,茶杯掉落的那一刻,沈靜秋伸出手輕輕一接,茶杯穩穩當當的落在了手裡。沈靜秋笑道:「老夫人拿穩,要是掉了,孫媳婦被燙著沒關係,萬一燙著了老夫人,那就是孫媳婦的罪過。」
羅老夫人憋著一股氣,哼了一聲,接過茶杯,這一回沒再耍手段。
一旁的羅王氏看的分明,掩嘴一笑,沒想到這沈靜秋也是個促狹鬼。
沈靜秋又送上孝敬長輩的禮物,這才站起來。國公爺瞧著羅老夫人無動於衷,有些無奈,再次踢了她一腳。羅老夫人這才吩咐人將見面禮奉上,又嘮叨了兩句,「好好侍奉你相公,別整日裡縱著你相公胡來。要是壞了你相公的身子,那時候你後悔都來不及。他要是發瘋,你可得勸著點。要不然老身是要罰你的。」
沈靜秋一臉柔弱的點頭應道:「孫媳婦謹遵老夫人教誨。」
羅老夫人拍拍沈靜秋的手,沈靜秋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羅老夫人皮笑肉不笑的,「去吧,見過你兩位叔父兩位嬸娘,還有家裡的各位兄弟姐妹妯娌侄兒侄女。」
「孫媳婦聽老夫人的。」
沈靜退下,退到羅隱身邊。羅隱眼裡全是風暴,隨時都可能爆發出來。沈靜秋將手籠在衣袖裡,偷偷的碰了下羅隱的手指頭,示意他,她沒事,犯不著為了這點事情生氣。
先給二房的二老爺羅修還有二夫人羅張氏見禮。二老爺羅修不苛言笑,等閒人都不敢靠近他的身邊。沈靜秋以為自己也得不到一個好臉色,卻沒想到二老爺羅修竟然很和善的同她說話,還給了見面禮。
沈靜秋都有些受寵若驚。
卻不想這一幕落在羅張氏眼裡,就跟打翻了五味瓶一樣,酸甜苦辣鹹,齊齊上湧。
等沈靜秋給羅張氏見禮的時候,羅張氏已經繃不住臉上的笑容。不過羅張氏是個有成算的人,當然不會在這個時候翻臉。囑咐了沈靜秋兩句話,又送上見面禮。
接下來就是三老爺羅保同三夫人羅王氏,進展得很順利。
再下來,就是同羅隱同輩的兄弟姐妹們,順便讓小一輩侄兒侄女上前給他們二人見禮。
羅家兄弟姐妹們,都很好奇沈靜秋的模樣。不少人一直盯著沈靜秋看,羅悠就嘀咕了一句:「狐媚子,專門勾引人。」
沈靜秋看也沒看羅悠,小姑娘的一點小脾氣,根本不值一提。
二公子羅阡,是二房的嫡長子,妻子小張氏,是羅張氏娘家侄女。兩人已經生有兩女一兒。
三公子羅陌,是三房的嫡長子,妻子羅宜氏,出自將門世家。兩人已經育有一子一女。
四公子羅陽,是二房嫡次子,妻子羅文氏。二人已經育有一子,肚子裡還懷著一個。
六公子羅隨,是三房庶子,妻子羅廖氏,二人育有一女。
七公子羅隆,是三房嫡次子,妻子羅習氏,二人育有一子。
八公子羅階,是二房嫡三子,妻子羅耿氏,二人成婚三年,暫無所出。
九公子羅陸,是二房庶子,妻子羅古氏,二人成婚兩年,古氏已經懷上孩子。
十公子羅隞,是三房庶子,妻子羅柴氏,二人去年成婚,目前暫無動靜。
加上羅悠羅薇還有羅致,以及羅隱的嫡親侄女羅蕊,還有那些小蘿蔔頭們,一個個見下來,沈靜秋的笑容都僵硬了。見面禮同打賞用的荷包也去了一小半。
羅隱一刻都不耽誤,趕緊帶著沈靜秋去祠堂拜見祖宗,上族譜。卻沒看到背後的羅四郎羅陽,望著沈靜秋的眼神,格外的癡迷。已經被沈靜秋的美色迷惑得走不動路了。
到了祠堂,羅隱帶著沈靜秋拜見羅氏列祖列宗。
羅隱指著一個角落,「這就是我父親和母親的靈牌。」又指了指下面一排,「這兩個就是大哥同大嫂。」
沈靜秋握住羅隱的手,「五郎,從今以後有我陪在你身邊,你不孤單。」
羅隱反握住沈靜秋的手,很用力很用力。沈靜秋的手已經泛紅,可是沈靜秋沒有吭一聲。
「父親同大哥都是死在戰場上。」羅隱突然說起往事。
沈靜秋心頭一顫,已經可以想像,當年是何等的腥風血雨。
羅隱的聲音在祠堂內迴盪,「獨獨二叔父活著回來了。我不知道當年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當年那些人,差不多快要死絕了。」
「二叔父也不知道嗎?」沈靜秋鬼使神差的問了出來。
羅隱淒涼一笑,「你覺著他會同我說實話嗎?」
沈靜秋蹙眉,「那兒叔父今日幫著我們說話,又是為何。」
「他想補償!若是他沒有做對不起父親和大哥的事情,為何要補償。」羅隱壓抑著內心的痛苦。
沈靜秋說道:「二叔父他真的是在補償嗎?那為何……」
「人都是會變得。」羅隱斬釘截鐵的說道,「二嬸娘在府中興風作浪,背後肯定有他的支持。否則靠二嬸娘一個人根本就成不了事情。」
沈靜秋微微低頭,「人心多變,這話說的沒錯。那婆母同大嫂她們又是出了什麼事情?」
「大嫂難產而亡,小侄子生下來五天就沒了。到如今也不知道這是意外還是人為。那時候我太小太小,什麼事情都做不了。母親她是……為父親大哥祈福的路上遭遇伏擊,當場身亡。」
「啊!」沈靜秋趕緊摀住嘴,不敢再叫出來。
「個個都死於非命,不得善終。我一度懷疑我們大房是不是遭受了詛咒,不然為何要承受這麼多痛苦。這麼多年過去,當年的事情依舊歷歷在目。」羅隱目光深邃的望著沈靜秋,「靜秋,如今幸好有你陪伴在我身邊。不然我不知道我會瘋狂到何種程度,會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
沈靜秋的手指頭從羅隱的手掌中劃過,「只要你需要,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謝謝你靜秋。」
沈靜秋問羅隱,「你後來沒有查過公爹和大哥的死因嗎?」
「查過。」羅隱面無表情的說道,「我甚至還逼問過二叔父。他告訴我就是死於戰場,死於一次遭遇戰。可是我不相信。繼續追查下去,就發現當年那些當事人,死的七七八八。而且調查還遇到不知來自於何處的阻力。這讓我更加確定,父親同大哥的死定有內情。」
「那你還會繼續調查下去嗎?難道沒想過從二叔父那裡獲得真相。」
「我當然會繼續調查下去。」羅隱擲地有聲的說道,「至於二叔父那裡,根據這麼多年的調查,我已經能確定他知道的很有限。」
沈靜秋望著羅隱,柔聲說道:「羅郎,你不要太難過了。」
羅隱安撫沈靜秋,「放心。事情已經過去這麼多年,而且我已經娶妻,將來還會有孩子,所以我不會鑽牛角尖。」頓了頓,又說道:「靜秋,來給父親母親大哥大嫂燒香。」
沈靜秋祭拜了羅隱的父親母親,大哥大嫂。出了祠堂,找到族老,羅隱親眼看著族老將沈靜秋的名字登記入族譜,就在他的名字的下面。羅隱緊緊的握住沈靜秋的手,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激動心情。
沈靜秋淡然一笑,從此以後兩人夫妻一體,榮辱與共。
羅隱定了定神,又帶著沈靜秋去認親。剛走了兩家,國公府就派了人過來。小廝急切的說道,「世子爺,宮裡來了人,帶了皇上的口諭。召世子爺還有少奶奶進宮覲見。」
羅隱那臉色瞬間一沉,將報信的小廝嚇得半死。
沈靜秋揮揮手,示意伺候的人都退下。拉著羅隱的手,輕聲問道:「五郎,是不是宮裡出了事?還是災區那邊出事了。」
羅隱抿唇,隱含殺意,一聲不吭。羅隱越是這樣,沈靜秋心裡頭越是發慌。
「五郎,你同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今兒可是我們新婚第二天,陛下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召見你進宮。」沈靜秋急切的問道。
羅隱一拳頭錘在桌子上。桌面上出現裂縫。
羅隱壓抑著怒火,冷聲說道:「根本就沒什麼事。」
「那陛下為何要召見我們兩人進宮覲見?」沈靜秋不解的問道。
羅隱望著沈靜秋,抬手輕撫沈靜秋的面容,輕歎一聲,說道:「陛下既然召見,我們不得不從。不過等進宮後,你一定不要四處走動,凡事有我。」
沈靜秋目光凌厲,「五郎不打算對我說實話嗎?」
「你想讓我怎麼說?」羅隱表情僵硬。難道要他說,光啟帝看中了沈靜秋,所以故意在這個時候召見沈靜秋進宮,就是為了噁心他嗎?這話他說不出口,這是對沈靜秋的侮辱。
沈靜秋大皺眉頭,卻沒有追問下去。羅隱鬆了一口氣,心情卻格外的鬱悶。
兩人回到國公府,換上朝見的衣衫,這才跟著內侍進宮。
皇宮大內,思政殿內,光啟帝走來走去,顯出幾分急切。
內監總管汪德上前說道:「陛下,老奴已經派人去了定國公府,想來很快羅世子同世子夫人就能進宮。」
光啟帝呵呵一笑,「聽說那沈靜秋已經徹底恢復了容貌,此話當真?」
「老奴沒親眼見過,不敢妄說。不過見過的人都說恢復的極好,半點痕跡都看不出來。還說比以前都要美上三分。」
光啟帝心嚮往之,「比以前都要美上三分,這是何等美艷,朕想像不出來啊。你說,要是當初朕堅持要沈靜秋進宮,是不是一切都不會不同。」
汪德低下頭,心裡頭惴惴不安。「老奴不敢說。」
光啟帝哈哈大笑,「儘管說,朕恕你無罪。」
「那老奴斗膽說兩句。要是沈姑娘真的進宮伺候在陛下左右,陛下定是每天心情愉悅,年輕數年。」
光啟帝哈哈大笑,「說的不錯。若是朕身邊有這等美人相伴,朕還有什麼可愁的。可惜啊……」
汪德埋著頭,不敢再隨意開口。
光啟帝又吩咐道:「趕緊出去看看,人什麼時候才到。」
「老奴遵命。」
汪德出了思政殿,吩咐人去宮門候著。等羅世子夫婦一來,就趕緊過來報信。過後,汪德又招來一個小內侍,附耳說道:「趕緊去鳳儀宮告訴皇后,就說陛下召見羅世子夫婦。」
小內侍領命而去,見人走遠了,汪德才重新回思政殿伺候。
沈靜秋同羅隱一起進宮。在宮門下了馬車,驗明身份後,由內侍領著朝皇宮大內走去。羅隱偷偷的捏了捏沈靜秋的手,示意沈靜秋不用緊張。
沈靜秋並不進展,她只是擔心光啟帝的目的。從羅隱的欲言又止,沈靜秋已經猜測出幾分。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莫非一切都是這張臉引起的。沈靜秋神色黯然,想對羅隱解釋一番,可是一直找不到機會。
內侍本是要將羅隱沈靜秋兩人一起帶到思政殿覲見。半路上遇到鳳儀宮的四品女官。女官攔住一行人的去路,一板一眼的說道:「皇后有令,召國公府沈氏覲見。」
內侍挑眉不滿,「這位姐姐是不是弄錯了,陛下口諭,召見羅世子和沈氏。」
女官瞪了那眼內侍,「你連皇后的旨意也不聽。」
「自然不敢不聽皇后的吩咐。只是陛下事先有……」
「這就行了。要是陛下問起,就說沈氏在鳳儀宮,請陛下移駕鳳儀宮,皇后娘娘倒履相迎。」說罷,那女官一揮手,數個宮女嬤嬤簇擁著沈靜秋離去。
內侍手中無人,只能無可奈何的看著鳳儀宮的人帶走沈靜秋。羅隱嘴角揚起,心情瞬間就好了起來。
羅隱獨自去見光啟帝。光啟帝一顆火熱的心,在見到羅隱的那一刻,猶如大冬天涼水澆頭,好一個透心涼。光啟帝板著臉問道,「你媳婦呢?朕記得是召見你們夫婦二人,怎麼,連朕的話也敢不聽。」
「皇上息怒。皇后娘娘派人帶走了內子,還讓皇上移駕鳳儀宮。」
光啟帝隱忍怒火,招來內侍詢問。事情的確如羅隱說的那樣。
光啟帝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朕就移駕鳳儀宮。」想要見到沈靜秋的心情,無比的迫切。至於皇后的所作所為,光啟帝不打算追究。
羅隱沉默的看著這一切,捏緊了拳頭,心中隱隱的有一個瘋狂的念頭。看著光啟帝的背影,殺機一閃而逝。
來到鳳儀宮,大殿內其樂融融,沈靜秋同太子妃羅敏正陪著周皇后談笑。
見光啟帝來了,眾人起身迎接。周皇后笑道,「皇上快來,這是羅世子的新婚妻子,沈氏。原來中毒毀容,沒想到如今已經全好了。瞧瞧這小臉嫩的,都能掐出一把水來。就是瘦了點。想要孕育子嗣,還是要多吃點才行。」
沈靜秋羞澀一笑,也不說話。拿眼去看羅隱,羅隱站在光啟帝背後,對沈靜秋微微點頭。示意沈靜秋無需擔心。
光啟帝笑道:「是嗎,沈氏,抬起頭來,讓朕仔細看看。」
沈靜秋不得不從命,微微抬頭,眼睛低垂。
光啟帝瞬間被點燃了熱情。美,果然美。氣質同過往大不同,若說沈靜秋以前美成一團火,那麼現在就是恬淡如菊,有種禁慾的美。光啟帝內心火熱,朝前走了一步。
周皇后不動聲色在擋在了前面,「皇上,你看臣妾說的沒錯吧。這沈氏真是福大命大,那麼重的傷都能養好。」
光啟帝連連點頭,「不錯,不錯。恢復得這麼好,難怪世人都要嫉妒。」
沈靜秋淺笑,「陛下謬讚了。」
「哈哈,沈氏很好。」光啟帝大笑,轉頭又對羅隱說道,「羅愛卿,明兒你就上表給沈氏請封誥命。朕命禮部儘管擬出章程。」
「多謝陛下。」羅隱同沈靜秋一起拜謝。雖然明知道光啟帝這麼做是帶著私心的,可是這件事情還是讓羅隱高興了一下。
光啟帝親手去扶羅隱,又去扶沈靜秋。沈靜秋趕緊起身,不動聲色的躲過光啟帝的手。光啟帝的眼神閃了閃,意味不明。只要表面看去,光啟帝的心情很好,一直笑著。
周皇后同太子妃羅敏都鬆了一口氣。太子妃羅敏朝羅隱使了個眼色,示意羅隱一定要忍著,否則要是給了光啟帝把柄,那事情可就糟糕了。
光啟帝同周皇后坐在一起,詢問羅隱,公事私事都有涉及。最後還叮囑,或者說警告羅隱,「羅愛卿,你福氣不小啊,能夠娶到沈氏這樣的女子為妻,這京城上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羨慕你。你可要好好對待沈氏,不可讓人輕賤。若是你做不到,趁早說清楚,朕不能容你胡來。」
羅隱嚴肅說道:「陛下放心,微臣會一心一意對待內子,不會讓人輕賤了她。」
「很好,朕記住你今日說的話。」
周皇后的神情有些異樣,頻頻朝光啟帝看去。光啟帝這態度實在是,讓人無言以對。沈靜秋又非宗室女,更不是皇家女,光啟帝這麼大喇喇的替沈靜秋出頭,腦子笨的會單純的以為光啟帝重視沈青康,所以才會看重沈靜秋。腦子靈活的就不免想入非非,生出無數齷齪念頭來。到時候影響了羅隱同沈靜秋的夫妻感情,可就不妙了。
太子妃羅敏左右看看,見沈靜秋低著頭,周皇后也沉默不語,她也無奈的很。
按理說,做皇帝的人日理萬機,哪有那麼多時間同臣子閒聊。可是今日光啟帝卻時間充足,興致很好。一直留在鳳儀宮內,時不時就要點沈靜秋說話。沈靜秋沒法拒絕,光啟帝點名,她也只能打起精神來。其餘時間,沈靜秋就繼續保持沉默。
內侍前來稟報,說是內閣幾位大人求見陛下。周皇后當即說道:「陛下,朝政要緊。羅世子夫婦,由臣妾招呼就可以了。」
光啟帝朝沈靜秋看去,心頭很是不捨。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可惜這樣一個美人,不能常伴左右,光啟帝深覺遺憾。流連了一番,最後還是捨了沈靜秋,去處理政事。
光啟帝一走,在場的幾人都鬆了一口氣。、
周皇后懶洋洋的說道,「本宮乏了。太子妃,你替本宮招呼世子夫婦。」
「兒媳領命。」
太子妃羅敏帶著羅隱和沈靜秋來到東宮,這還是沈靜秋頭一次進入東宮。既然到了東宮,自然要去拜見太子軒轅龍。
軒轅龍下地走路,親自將羅隱扶起來。又朝沈靜秋看了眼,倒是沒什麼慾念。太子妃羅敏鬆了一口氣。太子軒轅龍雖然在女人上頭有些荒唐,可是並不是個肆無忌憚,放縱*的人。
太子留下羅隱說話,沈靜秋就跟著太子妃羅敏去了偏殿說話。
太子妃羅敏招呼沈靜秋坐下,又讓宮人奉茶。「今兒陛下召見,弟妹是何感想?」
沈靜秋望著太子妃羅敏,斟酌了一下說道:「很意外,卻也在情理之中。」
太子妃羅敏很是好奇,萬萬沒想到沈靜秋會這麼回答。她放鬆身體,靠在椅背上,目光犀利,直接問道:「這麼說來,弟妹已經想明白一切。既然如此,那你打算將來怎麼辦?」
「陛下是一國之主,有生殺大權。」沈靜秋低眉順眼的說道。
太子妃羅敏神情有異,問道:「這麼說你是打算忍下來。那你有沒有想過,五郎他能不能忍?任何一個男人,面對自己的妻子被人惦記著,都不可能無動於衷。除非他不介意做烏龜王八。」
沈靜秋笑了笑,「太子妃殿下,臣婦還有一句話沒說。那就是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你想做什麼?」太子妃羅敏一下子就坐直了身體,不安的盯著沈靜秋。
沈靜秋表情默然,淡淡的說道:「殿下的處境不容樂觀,說不定有一天真的會走到那一步。」
「不要胡說八道,小心給五郎惹禍。」太子妃羅敏怒斥。
沈靜秋恭敬應是,「太子妃教訓的是,臣婦謹記心中。」
羅隱同太子軒轅龍說完了話,來接沈靜秋出宮。見太子妃羅敏有話要對羅隱說,沈靜秋主動走開。
太子妃羅敏急切的叮囑羅隱,「弟弟,此事還需從長計議,你可不能衝動行事。」
羅隱笑了笑,「姐姐放心,我有分寸。」
太子妃羅敏歎了一口氣,「還以為陛下淡了心思,哪裡想到心裡頭竟然還惦記著。你以後盡量不要讓她出門,這宮裡也盡量不要來,免得出事。」
「多謝姐姐提醒。弟弟還要帶靜秋去認親,弟弟就先告辭。」
「去吧。」
兩人一起出宮,一路無話。出了宮,上了馬車,羅隱也跟著上來。
沈靜秋見羅隱沉默,就主動開口說道:「今日的事情……」
「今日之事不用再說。保護你是我的責任,沒能保護你,那就是我做的不夠好。」羅隱斬釘截鐵的說道。
沈靜秋輕撫面容,「要不我還是帶著面紗吧。」
「不用蒙面紗。」頓了頓,羅隱又說道:「長得好看就該給人看。不用怕,一切有我。」
沈靜秋笑著靠在羅隱的身上,輕聲問道:「你不生氣嗎?」
「當然生氣。可是生氣解決不了問題。」羅隱抿唇,顯然是不高興的。
沈靜有幽幽一歎,「那人是皇帝。」
「那又如何。總歸一切有我,我就不信他還敢明搶。」羅隱捏緊了拳頭,要是光啟帝敢明搶,大不了他就反了光啟帝。以前小的時候就有人說他天生反骨,只怕是要印證在這件事情上。羅隱伸手,輕撫沈靜秋柔亮的黑髮。這番心思,他是準備一輩子爛在心裡面,對誰也不會說。
沈靜秋埋著頭,心情有些沉重。一路上,兩人再沒說話,俱都沉默著。
宮裡面,杜太后召見周皇后說話。直接問周皇后,「陛下到底是怎麼回事?哪有新婚第二天就將人召進宮裡的道理。」
「母后說的極是,兒媳也覺著這樣做不合適。可是兒媳無能,勸不了陛下,還請母后責罰。」
杜太后歎氣,「哎,為難你了。陛下的性子越發固執,只怕哀家出面,他也未必聽的進去。好在那個沈靜秋已經同羅隱成親。你讓太子妃敲打敲打,盯著沈靜秋,讓她安分守己,做個賢妻良母。除非必要,就別拋頭露面。」杜太后心道,沈靜秋長了一張禍國殃民的臉,果然就成了一個禍害。
婆媳二人說了許多話,杜太后才放周皇后離去。
當天夜裡,光啟帝召沈婕妤侍寢。
沈靜月進宮,先是被封為才人,後來得光啟帝臨幸,光啟帝親自下旨將她晉陞為婕妤。
這一晚,沈靜月用盡全身本事伺候光啟帝,只將光啟帝搾乾了才罷休。
光啟帝摟著沈靜月白皙的身體,肥厚油膩的手上下輕撫。沈靜月咯咯的笑著,說著笑話惹光啟帝開心。光啟帝瞧著她同沈靜秋有三分相似的容貌,又是一陣激動。只是這會有心無力,只能作罷。
沈靜月偷偷一笑,有些得意,又有些惶恐。她已經知道沈靜秋恢復了容貌,而今日光啟帝召見沈靜秋羅隱,其目的也是不言自明。沈靜月頓時有了強烈的危機感,如今她只能靠床上功夫留住光啟帝。好在她夠年輕,身體夠好,也豁地出去。光啟帝對沈靜秋是看得到吃不到,只能在她這裡找補。如此一來,她也就有了更多的機會。
「陛下!」沈靜月緊緊的靠著光啟帝,橋神聖的模樣。
光啟帝嗯了一聲,問道:,「愛妃何事?」
「昨兒臣妾去御花園遊玩,偶遇惠妃娘娘。臣妾見識淺薄,也不知說錯了哪句話,竟然惹得惠妃娘娘不開心。臣妾這兩日一直惶恐,打算明兒去給惠妃娘娘請罪,」
「哦,這件事情啊。」光啟帝的語氣很淡漠。
沈靜月小心翼翼的說道,「要去賠罪,就該拿出誠意來。臣妾今日翻了翻,竟然沒有拿得出手的禮物。臣妾著實著急的很。」
光啟帝笑道,「無妨。惠妃不是個愛計較的人,你只要心意到了,她定不會為難你。」、
「有陛下這句話,臣妾就徹底放心了。」沒能達成目的,沈靜月也不氣餒。
光啟帝並沒有在沈靜月這裡過夜,到了半夜光啟帝就起身離開。
次日一早,恩旨就送到沈靜月這裡。光啟帝大方賞賜沈靜月,都是一些稀罕玩意。沈靜月接旨,心中狂喜。看來她的策略是對的。即便沈靜秋恢復了容貌,即便光啟帝對沈靜秋心心唸唸,她只要在床上將光啟帝伺候舒服了,那麼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能阻礙她的前程。等到他日,她掌了權柄,那些欠她的,全都要給她還回來。
與此同時,光啟帝又下了另外一道旨意給羅隱。晉陞羅隱為正三品昭勇將軍,東軍大營左衛指揮使。即日起,卸任青衣衛指揮使。另,原本一個月的婚假縮至半月,婚假過後,再行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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