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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夫人悠悠醒轉,屋裡多了一位莊嬤嬤外,同之前並沒有任何區別。兩個兒子依舊跟仇人一樣,恨不得殺了對方。她這是做了什麼孽,竟然生出這兩個孽障。
莊嬤嬤小聲勸解,「老夫人,你的身體不宜動怒,還需要多休息。」
沈老夫人瞥了眼依舊跪在地上的兩個兒子,「老身倒是想多休息,可是你看看著兩個孽障,老身能休息嗎?」
沈青康一臉後悔,「母親,是兒子不孝。請母親責罰。」
「罰?如何罰你們?老身難道能讓你們去死嗎?」沈老夫人滿臉悲傷。活了幾十年,到最後卻遇到這樣的事情,真是說不出的心酸。
沈青康低頭。
沈老夫人疲憊的說道:「青凡,青康,你們都是老身的骨肉,老身只盼著你們都能好好的。你們兄弟之間,有什麼矛盾不能好好解決,非得鬧到今日地步。聽老身一句話,過去的都過去了,大家冰釋前嫌,以後繼續做兄弟,好不好?」
沈青凡朝沈青康看了眼,「母親,不是兒子不答應,而是老三心腸忒惡毒。兒子同他繼續做兄弟,就怕哪一天被他給害了。到時候屍骨不存啊。」
沈老夫人怔愣。沈青康則是連連冷笑。惡人先告狀,說的就是沈青凡這樣的人。
沈老夫人哆嗦著,「青凡,你的意思是,不聽老身的,非得同青康鬧下去嗎?」
沈青凡板著臉,「不是兒子要鬧,是老三不給我活路。除非老三能夠收回之前的話,幫我在皇上面前多說幾句好話,如此一來兒子自然不會再鬧下去。」
沈老夫人又巴巴的看著沈青康,「老三,你的意思呢?你們是親兄弟,彼此幫扶本是應該。你怎麼能夠在皇上面前說你二哥的壞話。害了他的前程是小,萬一害了他的性命,那如何是好。」
「母親,不如分家吧。」沈青康石破天驚。
沈老夫人大驚。沈青凡頓時就叫了出來,「好啊,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原來是在這裡等著我了。想分產業,想要侯爵,我告訴你,沒門。沈家的侯爵,就是輪著來也輪不到你。還有沈家的產業,這些年來,你們三房只有消耗,沒給家裡增加一點助力,那些產業你們也別想要。老三,我今日就將醜話說在這裡,你要分家,可以。給老子淨身出戶。」
沈青康輕蔑一笑,「圖窮匕見,二哥果然不怕丟人。母親,二哥是什麼態度,你也看到了吧。」
沈老夫人的心口,一陣陣的抽痛。惡狠狠的說道:「只要老身在一天,這個家就絕對不能分。等老身死了後,你們要怎麼分都行。」
沈青康大呼,「母親,兒子實在是恥於同沈青凡為伍。有他這樣的兄長,那是兒子的不幸,更是沈家的不幸。如今分家,沈家還能保存一部分。不然等到將來,等到秋後算賬的時候,沈家將屍骨不存啊。母親,兒子不想惹你生氣,可是兒子不得不替沈家全族的將來著想。母親,分家吧。」
「你危言聳聽。沈青康,你別以為這沈家就你一個聰明人。」沈青凡直接跳起來,「說什麼秋後算賬,你在說什麼?你知不知道你是在說掉腦袋的話。你簡直就是狂妄。我倒是要看看,最後到底誰會被秋後算賬。」
沈青康冷冷的看著沈青凡,「我是在說掉腦袋的話。不過同二哥你比起來,可是小巫見大巫。二哥你何止是說,你還做了不少掉腦袋的事情。我也想看看,數年之後,到底是誰被秋後算賬。只盼著那時候你不要牽連到妻兒老小,不要牽連到沈家滿門。母親,分家吧,保全沈家,唯有如此。」
「母親,你不要聽他胡說八道,他根本就是在危言聳聽。他的目的根本就是為了爵位,他是想從兒子手裡面將爵位搶走,才會要求分家的。母親,要分就讓三房獨自分出去,爵位和產業都不能給三房。」沈青凡氣急敗壞,若是手裡有一把劍,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朝沈青康砍過去。
沈青康冷冷一笑,「沈青凡,你心思齷齪,不代表所有人都同你一樣齷齪。這爵位,本就是屬於大房的,從前我沒想過,現在更不會消想爵位。倒是沈青凡,你什麼時候將爵位還給大房?」
「放屁!靜坤侄兒那樣子如何能夠襲爵。你這分明是包藏禍心,想要禍害整個沈氏。沈青康,你到底安的什麼心,沈家到底有哪裡對不起你,讓你如此處心積慮的謀害我們。你說,你說啊!」沈青凡氣急敗壞的吼道。
「夠了,都給我閉嘴。」沈老夫人強忍著身體上的不適,將兩個兒子給震住。「老三,你來同老身說清楚。你之前那些話是什麼意思,事情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什麼秋後算賬,什麼禍及滿門。老身膽子小,你可不要嚇著老身。」
沈青康朝沈青凡瞥了眼,「母親可能不知道這些年下來,二哥在外面都做了些什麼。兒子起復不過數月,就已經聽聞過不少傳言,也看到不少實證。樁樁件件觸目驚心。一旦上面追究起來,兒子著實不敢想沈家滿門會有什麼下場。兒子要求分家,一方面來是恥於同二哥做兄弟,另外一方面何嘗不是為了保護沈氏一族。還請母親體諒兒子的難處。」
沈老夫人深吸一口氣,「那你說說看,老二這些年都做了些什麼。」
沈青康低頭,小聲的說道,「據兒子所知,二哥在無菌都督府任職的時候,曾同人合夥盜賣軍馬和軍械物資。」
沈老夫人頓時倒吸一口涼氣。不敢置信的看著沈青凡,「老二,你,你……你告訴老身,此事是不是真的?是老三瞎說的,對嗎?」
沈青凡一張臉白了又青,青了有紫。眼神陰霾的盯著沈青康,「老三,沒憑沒據的話可不要亂說,小心性命不保。」
沈青康輕蔑一笑,「二哥,你自認為自己做的事情很隱秘,殊不知該知曉的人早就知道。別人引而不發,不過是在等待一個機會罷了。莫非二哥還真以為自己有得天之幸,事事都能如意。」
「你……」
「二哥別忙著生氣,且聽弟弟說完。」沈青康冷冷一笑,「我在翰林院當差,按理說五軍都督府那邊的事情,我是沒資格知道的。可是我偏偏就知道了,二哥就不好奇我是從哪裡知道的嗎?自然是有人同我透露消息,不然我就是有三頭六臂,也想不出二哥竟然做下此等殺頭的事情。」
沈青康又對沈老夫人說道:「母親,兒子本不想在今日將事情鬧起來的。因為二哥和二嫂所做之事,目前我們知道的不過是冰山一角。我本想著,徐徐圖謀,將過往的事情都清理乾淨,還沈家滿門一個清白。卻不想,二哥利慾熏心,竟然敢和葉家結親,還和葉必楊那賤人來往,謀求兵部右侍郎一職。若是兒子坐視不管,那就是在謀害我們沈家滿門。為了沈家滿門,兒子不得已只能斷了二哥的前程。可是這個蠢貨,不懂韜光養晦,不懂進退有度,一心就想陞官發財,竟然還敢動手打人。對於這樣的蠢貨,兒子已經無心拯救,不如就此分家算了。好歹也能保住大房和三房。至於二房將來如何,那都是他們的命數。」
沈青凡那牙齒咯咯的作響,「沈青康,你是打定主意,要同我作對到底嗎?」
「沈青凡,你給我閉嘴。你做下要命的事情,你還有什麼臉說話。」沈老夫人怒吼,「老三,你之前說只是冰山一角,那你告訴老身,你二哥同你二嫂還做了那些要命的事情。將你知道的,全都說出來,老身倒是要瞧瞧,老身究竟生了一個什麼樣的混賬東西。」
沈青康冷漠的說道:「高利盤剝,包攬訴訟,欺詐良民,買賣官職,逼良為娼,逼良為盜。這些都是兒子已經查到的,還有更多是兒子還沒有查到的。」頓了頓,沈青康又說道:「母親可還記得當年兒子除外遊歷,路遇劫匪,落水受傷,落下病根一事?」
沈老夫人已經被沈青康所說的那些事情驚住了,以至於沈青康問話的時候,沈老夫人都在走神。「你說什麼?」
沈青康擲地有聲的說道,「母親,二哥和二嫂不光光是做下這等聳人聽聞的事情。他們還買兇殺人。」
「買兇殺人?」沈老夫人幾乎反應不過來,「殺了誰?老三,你可不能嚇唬老身啊。」
沈青凡暴跳如雷,「母親,你可不能聽老三胡說八道,這些全都是他捏造的。」
沈青康冷冷一笑,「母親,兒子一直懷疑當年兒子路遇劫匪落水留下病根一事有蹊蹺。年初的時候,兒子得了一條線索,於是派人順著這條線索查下去。母親您猜,兒子查到了什麼?」
「查到什麼?」
沈青康冷笑道:「兒子查到,當年那些水匪,全都來自於雲州玉溪縣。就是母親想的那樣,正是二嫂娘家祖籍所在。而且兒子還查到,當中帶頭大哥,同劉家有親。當年兒子出事那段時間,那幫人正好不在老家。等出門一趟回來,劉家就送上了豐厚的財物。母親,你仔細想想這裡面的關竅,是不是讓人生疑。母親,雖然兒子還沒拿到直接的口供,不過憑著目前掌握的線索來看,十有**,兒子當年路遇劫匪一事,同二哥和二嫂脫不了關係。」
「你胡說八道,栽贓陷害。」沈青凡漲紅了一張臉,「母親,兒子就算再混賬,也不可能做下這等豬狗不如的事情啊。母親,您一定要相信兒子。」
沈老夫人眼前一陣陣發黑,就聽沈青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母親,二房害我之心,早已有之。遠的不說,就說去年那幾起事件,明知兒子受不了刺激,偏偏樊家就在兒子最虛弱的時候,上門退親。若非兒子命大,已經命喪黃泉。還有丫頭爬床,其中內情,母親已然知曉。若非余氏福大命大,那就不是一屍兩命,而是兩屍三命。屆時我家靜秋和靜卓就成了沒父沒母的孤兒。到時候二房想要捏圓搓扁,還不是隨他們的意。好心的話,就給靜秋一份過的去的嫁妝打發出去。若是壞心腸的話,連嫁妝也貪墨掉,直接毀了清白名聲,送到某個庵堂裡孤老一生。至於靜卓,他那脾氣一點就燃。想要毀掉靜卓這人,更有無數的辦法。比如設計靜卓同某位貴人衝突,屆時不用二哥二嫂出面,貴人就能要了靜卓的性命。」
「誅心,全是誅心之言。這全是你的片面之詞。沈青康,我沈青凡就算豬狗不如,也不會對自己的兄弟下殺手,更不會對自己的侄子侄女下這樣的狠手。也只有你,在背後捅兄弟的刀子,倒是痛快的很。」沈青凡又驚又怒。不得不說,沈青凡怕了。此刻的沈青康就如同他肚子裡的蛔蟲一樣,說的那些話,全是他過往的打算。不過自從沈青康的身體,以不可逆轉的態勢好起來後,沈青凡就打消了原先的主意。
沈青康也不相信自己的兄弟會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可是事實就是事實,容不得任何人狡辯。當派出去的人將當年的事情一頁頁的翻開,那些觸目驚心的內情,讓沈青康心中僅存的那點兄弟情義,轟然塌碎。沈青康曾用了無數個夜晚,來說服自己接受這樣殘酷的事實。也曾用無數的夜晚說服自己,不要被仇恨蒙蔽,不要光想著報仇。多想想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家庭,一切都向前看。
可是當得知二房這些年究竟做了哪些事情後,沈青康再也無法說服自己。他可以忍受自己不報仇,可以強忍苦水,但是他絕對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沈氏滿門的性命被二房玩弄,絕對不能看著沈氏一族的前程全都毀在二房的手裡。所以他必須做點什麼。
阻攔沈青凡陞官發財,這只是第一步。沈青康的打算,是等到明年,再想辦法讓沈青凡致仕。不再官場混,那麼繼續惹禍的可能性自然就小了很多。屆時要從沈青凡的手中替大房奪回爵位,也會容易很多。
本想徐徐圖之,奈何就是有人沉不住氣。那就別怪他直接撕毀虛情假意,將所有的真相都攤開在陽光下。讓大家都看看二房這些年都幹了那些殺千刀的事情。
雖然莽撞,但是沈青康絕不後悔,也絕對不會妥協。
沈老夫人強撐著一口氣,「老二,你閉嘴。你這個樣子,你自己去照照鏡子,心虛得老身都不忍看下去。你這人才大志疏,偏偏野心勃勃,老身自知你手上不乾淨,卻沒想到多年前你就容不下你的兄弟。老身愧對老大,愧對你父親啊。」
沈青凡大驚失色,「母親?」
沈老夫人擺擺手,「老三不是個無的放矢的人。他說的那些,即便不是全中,至少七八成是真的。這些年老身放任著你,沒想到放任出一頭不忠不義不仁不孝的畜生出來。老二,你不用再辯解,老身還沒老糊塗,還分得清那些是真的,那些是假的。明兒,你就去衙門告假,不管用什麼理由,老身都不允許你再蹚官場這灘渾水。」
沈青凡不甘心,絕不會這麼輕易的認輸。「母親,你怎可如此偏心。你只是聽了老三的片面之詞,就要斷送兒子的前程,兒子不服。」
沈老夫人呵呵一笑,「不服氣是嗎?那也行,那就照著老三之前的提議,你們兄弟分家吧。你將爵位還給大房,沈家的產業平分成三份。等分家後,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老身再也不過問你的事情。屆時老身就跟著老大媳婦過活。老大媳婦要是不樂意,那老身就跟著老三過活。總歸老身不會麻煩老二你,你就同你那沒有自知之明的媳婦繼續折騰去吧。」
沈青凡大驚失色,「母親,你怎可如此。」
沈老夫人眼中精光閃爍,大聲怒斥,「你還敢質問老身怎麼可以如此。老身若是不當機立斷,但凡有一點猶豫,這侯府上下,都得被你害的雞犬不留。你說老身心狠也罷,偏心也罷。總歸老身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祖宗家業被你敗壞。同沈家一門的前程性命比起來,老二,你必須做出選擇。你若是不肯做選擇,那老身就替你做選擇。孰優孰劣,你自己拿捏。老身不勉強你。若是你想鬧出什麼ど蛾子,逼著老身就範,老身就直接進宮請太后娘娘下旨,讓皇后娘娘做主分家。」
沈青凡一臉灰白之色,「母親是想逼死兒子嗎?」
沈老夫人冷哼一聲,「難道不做官,你就活不了嗎?你兒子女兒都大了,何不退下來給他們讓路。靜恆是個好孩子,二房和沈家的將來都指望著他,難道你想繼續糊塗下去,連累到靜恆的前程嗎?」
沈青凡心中痛苦,「母親,兒子不甘心啊。兒子知道這些年來,做了不少糊塗事情。可是那些年,若非兒子支撐著偌大的侯府,咱們這個價早就散了啊。母親您想想,當年,三弟病重得下不了床,大房那邊也是愁雲慘霧,若非有兒子支撐,這個家還能存在嗎?不說別的,就說三弟每月的醫藥,還有靜坤侄兒的藥錢,每一筆都是驚人的數目。兒子苦苦支撐,做下錯事,也是為了
應付這偌大的開銷。如今,這些都成了兒子的罪名。可是你們卻不想想,這一切都是為了誰。三弟,你在指責我的時候,可有一點點愧疚。那些年,你吃的那些藥,上萬兩銀子是少不了的。莫非三弟以為那些銀子都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
沈青康冷哼一聲,「二哥不要以為,將話說的冠冕堂皇,就能抹殺你的罪過,讓我等感激你。不說遠的,就說咱們侯府的那些產業。父親還在的時候,家中是個什麼情況,二哥應該比我清楚。不過是田莊兩三個,鋪面四五個,外加兩處宅子。如今我們沈家產業又有多少。光是田莊,少說也有十幾個,個個都有十幾頃的良田。二哥可別說這些都是你同二嫂置辦下來的。還有鋪面,更是不計其數。不光是京城,就是江南和兩湖也有不少。還有家中的銀錢,據我所知,當年大哥可是一車車的拉回來。最多的一次,大哥直接拉回來三十車的財物,其中大半都進了公中庫房。如今侯府所擁有的一切,十有**都是當年大哥掙下來的。要說我欠了誰,也是欠了大嫂和靜坤侄兒。至於二哥你,我用的那些藥材,那些銀錢,同你半點關係也沒有。有關係也是同大房有關係。」
沈青康還不罷休,繼續數落,「你自己貪心不足,守著金山銀山還不知足,還要同人合夥盜賣軍馬軍械。而二嫂則是拿著你的名帖,在外面包攬訴訟,高利盤剝。二哥,大哥當年掙下偌大的家業,那麼多的銀錢,都不能滿足你嗎?你非得用沈氏一門的性命去博前程。你其心可誅。沈家有你這樣的子孫,這就是沈家一門的不幸。」
沈青凡指著沈青康,「你,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這些年若非我支撐著整個侯府,你以為你能安心養病嗎?」
「意思是弟弟還要說聲謝謝嗎?」沈青康目光狠辣,「我真後悔當年讓你們二房管家。你們二房不管家,就不會被公中那些金銀給迷花了眼,就不會心生歹毒,見不得兄弟前程似錦,派人截殺我。幸好我命大福大,活了下來。可是你們還不罷手,用盡手段想要我的性命。哈哈,老天開眼,讓你們的陰謀詭計不能得逞。沈青凡,清算你的日子就要到了,你還想負隅頑抗,最後只會死的更慘。」
「母親,你就眼睜睜的看著老三詆毀兒子嗎?兒子這些年,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難道母親也要視而不見嗎?」沈青凡幹錯找沈老夫人訴苦,不再理會沈青康這條瘋狗。
沈老夫人歎息一聲,「老二,不是老三不留情面,而是你同你媳婦做的那些事情,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天怒人怨啊。老大置辦下的偌大的家業,這才多少年,已經十去四五。那麼多的寶貝,就是富貴個四五代也不成問題。可是你瞧瞧你們兩口子,是如何敗家的。這才多少年,一半的財物都沒了。老身以前睜隻眼閉只眼,也是體諒你們兩口子當家困難,那些就當是給你們二房的好處。可是你不能貪心不足,竟然買兇殺你兄弟。」
「兒子沒有買兇殺人。這全是沈青康在污蔑。」沈青凡急切的喊道。
沈老夫人揮手,「行了,現在說這些有用嗎?老三也算厚道,沒將這些事情聲張開來。老二,你若是識趣,就趕緊收手吧。」
沈青凡黑著一張臉,「說來說去,母親就是不信任我,只偏心沈青康。」
沈老夫人不吭聲,只等著沈青凡表態。
沈青凡呵呵一笑,「到如今還有選擇的餘地嗎?你們一個個逼迫我如此,我還能如何。就照著母親的吩咐,兒子明日一早就會派人到衙門告假,以後會逐漸淡出朝堂,再也不參合朝堂上的那些事情。如此,母親同三弟可滿意了。」
沈青康皺眉,他一點都不滿意。他的最終目的是分家,幫大房搶回屬於大房的爵位。不過朝沈老夫人看了眼,沈老夫人眼中滿是懇求,懇求沈青康手下留情。那畢竟是兄長,這畢竟是一個家。沈老夫人無論如何都不想在有生之年見到兩個兒子反目成仇,為了產業和爵位打生打死。
沈老夫人一片慈母心腸,沈青康只能落敗。歎息一聲,看來他要達成目的,還是只能徐徐圖之。只是如今二房已經有了防備,想要如同早前計劃的那樣,不動聲色的將沈青凡架空,怕是沒那麼容易了。
沈青凡看向沈青康的目光,充滿了怨毒之色。冷冷的說道:「母親若是沒別的吩咐,兒子就先告辭。兒子既然以後都不需要去衙門當差,自然要好好安排一下。」
「去吧。」沈老夫人揮揮手,心頭全是失望和遺憾。她的二兒子,怕是想不通啊。想不通就想不通吧,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好歹也知道收斂一二。
沈老夫人起身,沈青康趕緊上前扶住。「母親當心。」
沈老夫人深深的看了眼沈青康,「老三,今日你將老身打了個措手不及啊。」
沈青康一臉愧疚,「是兒子不孝。兒子也是一時間急糊塗了,有些口不擇言。」
「你不是口不擇言,你是計劃了很久吧。青碧同老二要好,老二做的那些事情,青碧說不定也摻合了進去。你就是不想沾染上這些是非官司,所以才會拒絕容家的提親,對嗎?說什麼看不上容淵和容澤的話,不過是為了搪塞老身。」
沈青康一本正經的說道:「並非搪塞母親,而是兒子真的看不上那兩個小子。一個二個都不省心。至於容家有沒有參與到二哥的那些事情裡,兒子沒有證據,自然不敢亂說。」
「老三,你說你二哥的事情,該如何善了。」
沈青康表情頓時一變,冷酷殘忍,「吃進去的全都吐出來,如此尚有一線生機。」
沈老夫人唬了一跳,「真有這麼嚴重。難道皇上要秋後算賬?」
「不過是遲早的事情。」沈青康看得比誰都明白,腦子比誰都清醒。他病了這麼多年,不是沒有好處的。至少如今,他的功名利祿之心就比旁人淡了許多。所以很多事情,他都能夠以旁觀者的眼光來看待,看的自然就比旁人更清楚。
沈老夫人心裡頭發慌。「老二的性子,你清楚,老身更清楚。讓他將到手的東西吐出來,何其艱難。老三,你可要幫幫你二哥,萬萬不可袖手旁觀,知道嗎?」
沈青康苦笑,沈老夫人不肯分家,其實就是想將他綁在沈家這座屁股著火的戰車上,指望著他去滅火。沈青康望著沈老夫人面容上一道道的老年斑,還有鬢邊的白髮,心頭一酸,嗯了聲,「母親放心,不到最後,兒子是不會放棄沈家。」
不會放棄沈家,不代表不會放棄二房。
沈老夫人卻高興的笑了起來,「還你做事穩重。當年你若是沒出事,如今咱們家也不是這個樣子。哎,想要整頓,何其容易。明兒一早,讓你媳婦過來,老身給她安排差事。讓她同你大嫂一起,將這個家管起來。至於你二嫂那裡,那個蠢婦,就讓她在她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裡繼續折騰下去吧。」
「兒子聽母親的。」沈青康笑了笑,心情卻很沉重。沈老夫人這是在掩耳盜鈴。沈家的根由,不是在內宅,而是在男人頭上。不徹底制住沈青凡,沈家就必然會走向衰敗。唯有將沈青凡幹掉,才能還沈家一個晴朗的天。只不過,這番話沈青康永遠都不打算說出來。有些事情,他一個人承擔就行了,沒必要讓母親跟著一起操心。
沈青凡陰沉著一張臉回到二房,牙齒咯咯作響,拳頭攥緊,狠狠的在桌面上捶打。就算手背出了血,也毫不在意。
沈劉氏心疼得不行,「老爺怎麼這麼不愛惜自己。妾身之前聽下人說,老爺去找三老爺理論,可是出了什麼事情?難道三老爺在背後下刀子?」
沈青凡抬眼,冷漠的看著沈劉氏,「將你手頭上的那些事情都清理乾淨。」
「為何?」沈劉氏大驚失色。
沈青凡冷漠的說道,「老三已經知曉,並且已經捅到母親那裡。你若是不肯收手,就等著我被御史彈劾吧。還有,從明兒開始我就告假,不再去衙門當差。」
沈劉氏手足無措,「怎麼會這樣?老三是怎麼知道的。行,行,妾身會將那些事情清理乾淨。可是老爺要告假,不去當差,憑什麼嗎?別忘了老爺你才是侯爺,是這侯府的正經主子。老三有什麼資格這麼做。」
「不是老三,是母親發了話。要麼告假,要麼分家還爵位。換了你,你如何選擇?」沈青凡冷冷的問道。
沈劉氏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驚慌的說道:「事情已經這麼嚴重?那,那我們怎麼辦?難道以後都要聽三房的?老爺,這樣子下去,我們可就沒活路了啊。老爺,咱們可不能坐以待斃,一定要想想辦法才行。」
沈青凡黑著一張臉,問道:「大房那邊如何呢?」
沈劉氏回過神來,急忙說道,「聽聞靜坤今日吐了血。再這樣下去,不用咱們動手,那小子遲早是要去的。」沈劉氏想到這裡,又高興起來。只要沈靜坤一死,誰也搶不走二房頭上的爵位。
沈青凡想了想說道,「必要的時候,該動手就要動手。埋在那邊的釘子,還沒動過吧。」
沈劉氏搖頭,壓低聲音說道,「妾身一切都聽老爺的。老爺沒說動手,妾身就一直沒同那邊聯繫。」
沈青凡點點頭,「很好。你多關注大房那邊的情況,尤其是靜坤的身體。必要的時候,咱們提早送他一程。」
「妾身聽老爺的。那三房那邊?妾身前些年埋在三房的人手,所剩無幾,且都不得用。老爺要是想要對付三房,妾身一時半會還找不到可用的人。」沈劉氏也很鬱悶,余氏和沈靜秋母女兩人,就是生來跟她作對的。三天兩頭的清理三房那邊的人手,每每她安排的人都會有一兩個被清理出來。一年下來,那邊就只剩下三兩隻下蝦米,半點作用都起不到。而且隨時都會被余氏還有沈靜秋收買。
「三房那邊我自會處置。」沈青凡冷冷的說道,「你多派點人,多盯著點松鶴堂那邊。老夫人如今是越老越糊塗,將老三當成一個寶。卻不知道,就靠老三那個書生,能成什麼事情。總有一天,我會讓老夫人意識到,她今日的決定使多麼的糊塗。」
沈劉氏有些害怕,「松鶴堂那邊,妾身……」
沈青凡眼一瞪,「難道松鶴堂那邊的人手也都折了嗎?」
沈劉氏訕訕然一笑,「那倒不是。妾身就是想提醒老爺,老夫人身邊的那幾個嬤嬤可不是吃素的。」
沈青凡冷冷一笑,「放心,我沒打算做什麼。只不過是預留一步棋而已。說不定哪天就能用上。」
沈劉氏一咬牙,說道:「行,妾身全聽老爺的。」
三房這邊也在進行一場家庭會議。余氏歎氣,「老爺今日衝動了。雖然推了容家的婚事,妾身很高興。可是一想到老爺同二老爺直接撕破臉,妾身就擔心得不得了。就怕那邊來陰的。」
沈青康歎息,「的確衝動了。母親心軟,不忍分家,更不想見到我同那邊反目,是我失策了。」
「父親今日做的並沒有錯。」沈靜秋突然出聲,「有些傷口,下面已經化膿。不將傷疤揭開,誰也不知道內裡究竟腐爛到什麼程度。雖然今日之事,同父親原先的打算有些出入。可是總的來說,還是按照父親的計劃在進行。如今我們要做的,一是防備二房狗急跳牆,二是父親的計劃必須加快進行。」
余氏沒主意,只是眼巴巴的看著沈青康。
沈青康笑了起來,「靜秋說說,如今我們該怎麼做。」
沈靜秋笑了起來,「父親,外面是男人的戰場,女兒就不班門弄斧,相信父親早有了成算。不過內宅是女人的戰場,內宅之事,不如就交給女兒和母親來處理。二房那些年做的那些事情,也有二伯母的一份責任。既然如此,那咱們就替二伯母著想,讓她早日休息吧。」
余氏擔心,「三丫頭,你可不能亂來。小心惹火燒身。」
沈靜秋笑道,「娘,女兒既然敢這麼說,自然有成功的把握。娘就看著吧。」
沈青康老懷大慰,連連點頭,「不錯,不錯。我家靜秋越來越能幹了。那你同為父說說,你打算具體怎麼做?」
沈靜秋笑道,「這個可不能告訴父親,父親就等著看戲好了。」此事還會牽連到胡姨娘,沈靜秋並不想在沈青康面前暴露胡姨娘隱藏的身份,所以就打了個哈哈,矇混過去。
沈青康也沒追問,而是讓沈靜秋替他參謀針對沈青凡的計策。計策是好計策,就是慢了點,也怕計劃趕不上變化。所以必須制定幾個備用的方案。沈青康很是欣喜,沒想到自家女兒有這等頭腦。
沈青康就同余氏感慨道:「也不知以後誰有福氣娶了靜秋去。就我家靜秋這人才,這聰明才智,一般人肯定配不上。女子強於男子,若是遇到大度的,磨合磨合,夫妻還能過的一塊去。若是遇到小氣的,只會致使夫妻生出嫌隙。如此一來,豈不是害了靜秋。哎,本想著在翰林院替靜秋找一個青年才俊,如今看來,翰林院的那些人也配不上靜秋這份聰明。」
沈青康唉聲歎氣,余氏也就笑了起來,「老爺擔心的也太多了。你只看到靜秋的聰明才智,怎麼就沒看到靜秋的低調內斂。以靜秋的聰明,豈會不懂這些道理。夫妻相處,貴在真誠信任。我相信以靜秋的本事,就算是嫁給了一個小肚雞腸的人,也能將日子過的和和美美的。」
沈青康哈哈大笑起來,「你倒是看的開。我可不敢將靜秋嫁給小肚雞腸的人。免得親家三天兩頭來告狀,說我家靜秋又欺負了他家的兒子。」
余氏斜了眼沈青康,「有這麼開自家女兒玩笑的嗎?老爺也忒不講究。」
沈青康不甚在意,「這是在家裡,一家人關起門來說話,又有什麼關係。」沈青康又說道:「哎,靜秋的婚事說難也難,說易也易。你以後多出門應酬,多留心京城內適婚的男子,看看有沒有好的。若是有合適的,早點定下,也了卻了一樁心願。」
「行,我聽老爺的。靜秋的婚事該考慮了,那靜卓的婚事,是不是也該相看呢?」余氏問沈青康。
沈青康搖頭,「靜卓的婚事不著急。他才進兵營,還沒做出點成績來,這時候說親,又能說的什麼好親事。再說他是男子,他的婚事再晚個三五年都行。」
「老爺說的在理,那就按照老爺說的辦。」余氏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