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見肖氏應下來,心裡頓時輕鬆了不少。
不管如何,肖氏是司徒君翰的生母,她定然是要用心去辦這事兒的。這四小姐若是出嫁了,在府上的日子就少了,但是司徒君翰,可日後要繼承司徒文遠的事兒。
「若是這樣,我倒是放心了。」老夫人輕鬆的笑笑,一面和氣的說道。
然而,此刻,肖氏已是汗流浹背,她的心裡十分緊張,前些日子丞相府的事兒,不知進展的如何了?如今老夫人怎麼再次提及了兒子的親事,難道她在懷疑自己的居心不成?
然而不等肖氏想清楚,老夫人又道:「這事兒,你做主就是了,你畢竟是翰兒的母親,我想這件事由你來辦,最為妥當。」說罷,老夫人緩緩站起來,緩步走向院落中。
微風習習,吹拂在老夫人的臉面上,吹動她額前的略有發白的髮絲,她的心,漸漸平靜下來。既然事兒已經發生了,就再也無法改變,如今能做的就是盡量去彌補。
如今,首先要做的事兒就是讓知道這事兒的人閉上他們的嘴,這件事兒無論如何也不能傳到府外。
「母親,丞相府那邊真的不行了嗎?」肖氏想了半天,仍是打起了丞相府的主意,但是這話兒說出口之時,她便後寫後悔了。
母親是怎樣聰慧的人兒,她如此問,就表明了她的心跡。方才老夫人明明白白說清楚,讓她做主,但是之前卻說不要打丞相府的主意。
老夫人睨了她一眼,歎息的搖搖頭,「若是丞相府真的有意,這也不是不行……」她向前走了一步,再次發出一聲歎息,無奈道:「一切,你自己看著辦吧!」
她不是不想管府裡的事兒,只是,她不能一輩子管府裡的事兒。若是有一日,她不在了,這府裡仍要繼續下去,到時候若是沒有人兒能夠支撐下去,那才是最為可怕了。
這一次,她要看看肖氏到底有幾分能耐!
老夫人的意思,肖氏卻不明白,如今見老夫人如此說了,心裡微微一動,急急道:「母親,兒媳知道如何去做了。」
老夫人靜默垂首,隻字不語。
待肖氏從壽康苑回去,整個人兒都覺得輕鬆了。
這其一,她不用再被禁錮在這個雖是美好但卻是如同金絲籠一般的籠子裡了;其二,老夫人並沒有阻攔她向丞相府靠攏,這就說明,一切還有機會。
丞相府,只有凌馨妤一個嫡出小姐,這若是她能嫁過來,凌夫人如此愛女,怎會虧待了她?到時候,這金銀財寶不是要如同下雨一般落在二房了?那樣,夫君那邊就不用愁沒有銀子了,而她這裡也是可以鬆了一口氣兒。
這真是一個甚好的主意!
肖氏如今想起來,就手舞足蹈起來。
恰巧此時,司徒君惠笑盈盈走了進來,親切的喚了聲,「母親,女兒方才才知道祖母解除了對您的懲罰,女兒可是前來道賀的呢!」說著,司徒君惠一揮手兒,立馬有幾個丫鬟端著新鮮的水果兒送到肖氏面前。
肖氏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這些東西,可都是稀奇的呢?這所要花的銀子,那可真是不是一點兒半點。這樣想來,她的心微微疼了起來。
許是往日司徒君惠用銀子沒數兒,根本就不看價格,養成了大手大腳的習慣。如今,即便二房經濟上上出了危及,司徒君惠亦是蒙在鼓裡。
「丫頭,以後要節儉著點兒,這些東西,能不吃就不吃吧?」說罷,她的嘴角笑意漸漸退去,而是略有責備的看著司徒君惠。
司徒君惠哪裡受到過母親如此的白眼兒,如今心急如火,忙撅起嘴兒道:「母親……」她一邊說著一邊走到肖氏身邊,挽著她的胳膊兒,央求道:「母親,您怎麼了?今日祖母將您放出來,這可是一件好事兒,您應當開心才是,怎麼會生氣了呢?」
司徒君惠不說,肖氏還不是特別生氣,這會子她才氣急攻心,聲音略略冰冷道:「惠兒,如今你也不小了,有些事兒也該明白了。這人在世上,時時刻刻都要小心才是,這福與禍不過是一步之遙,小心禍從口出。」
這話兒,足足讓司徒君惠愣了半會兒。
母親的話兒,好似是說給自己聽得。
「女兒明白。」司徒君惠根本就沒有細細品味肖氏的話兒,只是隨口一說,「母親,這些都是新鮮的水果兒,母親趕緊吃一些兒吧,這些日子母親真是受苦了。」
肖氏,的確是受苦了,但並不是身體上的痛苦,而是心裡的痛苦。她每日都擔心四小姐與二少爺,但卻一步也不能離開。
這司徒君翰偶爾會去探望肖氏,但這司徒君惠,沒事兒可是連清香苑的門兒都不踏進去。
可是,當她被解除了懲罰,她竟然是第一個進來祝賀自己的!這真是一件極其可笑的事兒。
肖氏如今越發不明白,這個女兒究竟是如何想的,竟然連自己的母親也不相信,開始懷疑了?
「你的這一番心意,我心領了,至於這些東西,你拿回去吧,我不想吃。」肖氏的心比往日更加平靜,更是領悟出一個道理兒。
那就是,她應該冷靜,若是與那個小賤人硬碰硬,只會吃虧。這一次,她終於出來,一定要抓住機會,好好教訓那個小賤人一次,不然,她還不知這司徒府是誰說了算呢!
「母親……」司徒君惠察覺出母親的異樣,睜大眼眸看著她,再次央求道。
肖氏只當沒聽見一樣,擺擺手,喚了珊瑚一聲,道:「我累了,扶我回去休息吧!」
休息?司徒君惠還以為聽錯了,母親白天機會沒有午睡的習慣兒,她竟然要去休息,這一定是母親在心裡生氣了。
可是,母親由什麼理由生氣呢?她是來送水果的,怎麼會惹了母親生氣了呢?
司徒君惠遙望母親的背影,深深歎息一聲。
片刻,她轉眸看著那些丫鬟道:「沒聽見嗎?還不將這些東西給我送回去!」
丫鬟一怔,頭也不敢抬的徑直退下。
如今吃了閉門羹的司徒君惠,心裡十分不爽,她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母親,你究竟是怎麼了?怎麼會這樣對待女兒呢?」
然而,只有微風習習,沒有任何人回答。
對於這些事兒,司徒君寧並不在意,她明白,這一次是老夫人試探肖氏的,若是她真的做的好,那倒是不錯,反正是是省心了。若是做的不成,這接下來,可就沒有這樣容易過關了。
「青黛,這些日子留意二嬸的一舉一動,發現有什麼異常兒一定要親自告訴我。」司徒君寧輕輕一笑,美眸中含著笑意。
青黛聽聞,默默道:「六小姐放心,奴婢你一定會小心謹慎的。」
「二嬸可是心機沉重的,你可不能大意。」司徒君寧叮囑道,「這一次,她是看準了丞相府的千金小姐,但是這事兒可不容易的呢!你只需打聽著,不需要有任何舉動……」
司徒君寧吩咐完,微微歎息一聲。
其實,這些事兒,與她沒有多少關係,但是,若肖氏因為這事兒把她牽扯其中,她可就不會坐以待斃了。
青黛能明白小姐的意思,重重點頭,道:「小姐的意思,奴婢明白。」
司徒君寧滿意的笑笑,書桌上的畫兒甚是逼真,彷彿遠山叢林就在眼前,雲霧繚繞間,還有鳥兒啼鳴一般。
今日她心情甚好,老夫人這一舉動,十分得了她的心意,若是能夠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讓二嬸露出馬腳,這不是更好嗎?
青黛離去不久後,司徒君寧心情漸漸平復下來,如今的日子雖是安心,但她的心裡卻是越發緊張起來。那個擁有深仇大恨的人兒,遠在天邊,但卻好像又離的很近。
每每想起,她都恨得牙癢癢。
可是,如今的情形,她只剩下了無奈。
卻說肖氏如今終有有了決斷權,正洋洋自得呢!
「珊瑚,收拾好東西兒,明日一早我就要出發,待會子吩咐人去準備一些禮品,明兒一併帶上。」肖氏正手忙腳亂,準備明日要用的東西兒。
她心裡暗暗笑了起來,母親,上一次你究竟和凌夫人說了什麼?她怎就會不同意翰兒與馨妤的親事了?
這邊,珊瑚重重點頭,道:「二夫人,奴婢已經吩咐下去了,這不一會兒就可以準備好了,只是,這禮品選什麼好呢?」
往日,二夫人出門都不會這樣注重,這一次,她明顯感覺到氣氛不一樣,就連同二夫人的心情亦是不同。
這定是一件其中重要的事兒,珊瑚沒有過問,心裡已是猜出了七八分。老夫人是因為二少爺的親事兒才將二夫人放出來的,這不是為了二少爺的親事兒,還能是為了什麼?
只是,二少爺……
珊瑚一想起二少爺,心裡就隱隱作痛。
他曾經那樣威脅自己,這決計不是一個簡單的人兒,真希望一切能夠順利吧!
「這個……」肖氏猛地回過神來,盯著珊瑚的眼睛,思忖道:「容我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