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君寧聽聞這樣的話兒,心裡的陰霾頓時散去,微微一笑道:「三姐姐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
前世的她如同三姐姐一樣軟弱,只可惜,那時候並沒有人兒指點她,最終才落得那樣的慘狀。如今司徒君寧不願想起曾經的事兒,但是這些過往之事卻是時不時的閃現在她的腦子裡。
「六妹妹,謝謝你。」司徒君姝法子肺腑道。
這一世,若不是與六妹妹走得近,她的日子很可能就迷迷糊糊的過去了,即便她心有不甘,亦是無能無力。
司徒君寧淡淡一笑,道:「這都是應該的,只要姐姐幸福了,我就放心了。」說罷,司徒君寧抬眸看看天色,又道:「三姐姐,我先回去了,這些日子你就咬咬牙,早晚會有過去的一天。」
司徒君姝抿著嘴兒,鄭重點頭,朝司徒君寧微微一笑。
待司徒君寧回到凝香閣,卻見到門口處跪著一個人兒。
司徒君寧遠遠望去,歎息一聲,看著青黛道:「這是誰兒?竟然這等時刻跪在這裡。這知道的,興許不會說什麼,這不知道,只怕要說我惡毒了。」
司徒君寧說罷,冷笑一聲。
其實,這些她根本就不在乎。這一世,她早就將禮節、身份拋在腦後了。這即便是至親骨肉,若是沒有心,又算什麼?即便身份卑微之人,若是一個有心之人,那亦是值得終身結交。
青黛聽聞小姐的話,伸著頭仔細的瞧,這人垂首不語,她分辨不清。但這人身上的衣裙,她卻覺得十分熟悉,難道是荔枝?
可是,她是五小姐房裡的人兒,早上還鬼鬼祟祟的,怎麼這半日不到的工夫,就跪在凝香閣的門前了?難不成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青黛回過神來,貼著小姐的耳邊輕聲道:「奴婢覺得那是五小姐房裡的荔枝。」
「荔枝?」司徒君寧重複道,腦子裡瞬時想到了當日她約五小姐到凝香閣飲酒賞雪的事兒,那時候她並未注意這個丫鬟。這會子細細想來,司徒君寧倒是覺得她並沒有什麼心機。可是,她跪在那裡想做什麼?
帶著這樣的疑問,司徒君寧慢慢走近,到了荔枝身邊,她隨口道:「這裡是凝香閣,你在這裡是做什麼?」
這話語聲十分輕柔,卻帶著強烈的質疑。
荔枝依舊跪在地上,皚皚白雪融化,她的膝蓋冰涼一片。這會子,瑟瑟發抖,聽了六小姐的話兒,她卻不敢吱聲了。她不知道該如何對六小姐說,若是說了,這是不是背叛了五小姐呢?
「若是有話,起來說吧。」司徒君寧淡淡道,這樣說著,跨過荔枝,踏進了院子。
青黛下意識的瞅了一眼荔枝,傾身道:「六小姐讓你起來,就起來吧。這若是凍壞了身子,別人又要說閒話了。」
荔枝聽聞,意識到自己太過草率了。她本想著這樣能夠打動六小姐,可事實六小姐並不領情,的確她的法子有失偏頗。這樣想來,荔枝緩緩直起身子,跟上司徒君寧的步子,亦步亦趨的走進了凝香閣的院子。
霎時,一陣冷風吹過,荔枝抱緊了身子。膝蓋處被雪水浸透,這冷風透過衣裙彷彿能穿透她的骨頭,這冰冷的感覺直逼心間。
司徒君寧進了正房,青黛亦是將荔枝帶了進去,而後她遞了個眼色給小姐,司徒君寧會意的一笑。如此之後,青黛才緩緩離去。
這個荔枝,料想不會出什麼ど蛾子,再說,這光天化日之下,她不敢對小姐怎麼樣。
待青黛離去,司徒君寧白皙的手一指錦杌,淡淡道:「這兒冷,方纔你又受了涼,這膝蓋可禁不住動,坐下吧。」
這樣的話語,荔枝心頭頓時湧出一股暖流,漸漸的蔓延至全身。可是主僕有別,她是萬萬不能坐下,微微抬首看向司徒君寧,道:「奴婢多謝六小姐好意,聽聞小姐的話兒,奴婢就覺得不冷了。」
司徒君寧又是一笑,道:「沒事兒,你坐下吧,在凝香閣,我最不在乎的便是這身份,我只求一個忠心而已。」說罷,她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荔枝,若是荔枝是個聰明的人兒,應該能夠聽出她話裡的意思。
這話一出,荔枝頓時覺得當頭一棒,心裡越發緊張起來,吞吞吐吐道:「六小姐,奴婢……奴婢有罪……」荔枝一面說著,眼淚就飆出眼眶,順著眼角肆意流淌。
她心裡除了委屈,還有害怕。她不知道,她將一切和盤托出之後,會是怎樣一個結果,但是她知道,今兒若是不說,她覺得良心不安。
荔枝心裡默默念叨:五小姐,這不是奴婢故意要背叛你,奴婢亦是希望五小姐您過的幸福,但是這幸福若是沾染了別人的鮮血,我這心裡怎麼也說不過去。
「你不是我這兒的人,何罪之有?」司徒君寧明知故問道。
雖然她不知荔枝的性子,但是榮欣閣的人,她多少有些瞭解,就連對司徒君榮最為忠心的竹青,亦是被逼慘死,眼前的人兒,不就是另外一個竹青嗎?或許荔枝看清楚了五姐姐的面目,這是來向自己表態的嗎?
即便這樣想,她亦是不敢輕易相信。若是眼前的人兒是用了苦肉計,那麼上當的就是她了。
司徒君寧暗暗告誡自己:萬事小心為好。
司徒君寧是說完,荔枝便不顧嚴寒,「撲通」一聲跪在地面上,垂首低聲道:「六小姐,奴婢的確是有罪的,但是這些都不是奴婢的意思,奴婢是聽從主子的意思行事。」
主子?荔枝並沒有說出五小姐,但是這已然就是五小姐。
司徒君寧微蹙眉頭,用心傾聽。見荔枝不再說話,她才應聲道:「這府上的人兒,皆是遵從主子的意思,這並沒有錯兒。荔枝,你這樣說,就是說五姐姐有罪了?」
司徒君寧雖然不忍心刺激荔枝,但是她不能沒有防備,若是荔枝真的有心改過,就會說出內情。但有一件事兒,司徒君寧沒有搞清楚,那就是,即便荔枝有心改錯,亦是應該求得肖氏或者老夫人才是。她,今日前來,究竟為何!
荔枝聽聞,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忙抽著自己的嘴巴,連連道歉道:「六小姐,奴婢最笨,方才不是那個意思。奴婢今兒前來向六小姐請罪,這之外還有一事兒想稟告六小姐。」
這話說完,司徒君寧終於明白了荔枝的意圖。這一切都如自己所料,若是沒錯的話,荔枝定然是被司徒君榮指使去做事,但她因某些原因不願意去做。
「什麼事?」司徒君寧直截了當的問道。
荔枝縮了縮身子,頭垂的更低了,聲音卻是比方才要清晰,「六小姐,五小姐知道自己的命運無法改變,就想在自己出嫁之前能夠拉上六小姐,五小姐吩咐奴婢想法將六小姐引到後花園,然後五小姐……」話到這兒,荔枝不願意說下去了。
司徒君寧卻是聽明白了,平靜道:「你不用說了,我知道。」
這司徒君榮還真是不知悔改,她以為自己就沒有防備嗎?她若是能如此輕而易舉的要了自己的命,又怎會有今日?真是太過天真,司徒君榮,你可知,連你貼身丫鬟都看不下去了,真是可笑之極!
荔枝眨眨眼睛,抬眸看向司徒君寧,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既是六小姐知曉她的意思,那六小姐自然有想法,這些都不是她能控制的了!即便六小姐想處罰她,她也不會喊冤,只因她幫助五小姐做過錯事,這是她該有的懲罰。
然而,司徒君寧並沒有懲罰她的意思,再說了,她並不是凝香閣的丫鬟,即便要處罰她,也輪不到司徒君寧。
「好了,你起來吧,往日的事兒不是你的錯。」司徒君寧悠悠說道,說實在的,那日飲酒賞雪,若不是荔枝在,她的計謀也不能得逞,這算來算去,荔枝的錯根本不算什麼。
「謝過六小姐。」荔枝說完這些,心裡頓時輕鬆不少,這會子她起身站起來,臉上的淚珠已經風乾。
司徒君寧見狀,將手裡的帕子遞給荔枝,「如此模樣,若是回去,五姐姐定會懷疑的。只是,若是五姐姐知道今兒你跪在凝香閣門前,她會怎麼做?」
荔枝是太過不小心,就算她有心求得自己原諒,也該尋了正確的法子。
聞言,荔枝的眸子裡儘是迷茫。
半晌,荔枝才開口道:「奴婢愚笨,沒有想到這麼多。不過,奴婢不怕,這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若是奴婢注定躲不了這一劫,奴婢亦是能圖個心安了。」說罷,她微微歎息一聲。
司徒君寧注視了荔枝半會兒,覺得她今日所言沒有說謊。
「今日,你就暫且留在這裡吧。待會子我給五姐姐一封信箋,就說你在凝香閣外面不小心摔了一跤,摔到了骨頭,在這裡養傷。」司徒君寧悠悠道。
她心裡卻想:希望五姐姐不要多疑吧!
可是,這事兒,卻傳到了司徒君榮的耳朵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