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晌午過後,司徒君政醒來,司徒君寧急急前去探望。
如今,司徒君政心情極其平穩,見到司徒君寧笑道:「昨兒害的六妹妹為我擔心了,大哥真是不應該。」
司徒君寧忙搖搖頭,道:「不是的,大哥。」
雖說這件事與司徒君寧無關,但是前世、今生,若不是她與大哥相互依靠,後果更慘。前世的事情就不用說了,這一世,她的確是有心守護大哥,只盼著她能娶妻、生子,平平安安的過一生。
而自己,若是能報仇雪恥,那她是死也瞑目了。
司徒君政揮揮手,遣散了房內的丫鬟,語重心長道:「六妹妹,昨兒經過這一事,我倒是有些想明白了。公主固然驕縱,但是我不能惹了她不高興,直到昨兒見到憐香公主我才得知,她因是皇后所生,嬌生慣養慣了,難免囂張跋扈,但是她的秉性,倒是不壞。」
司徒君寧靜靜聽聞,而後怔住了。
眼前的人兒還是她的大哥嗎?怎麼昨日走了那一遭,今兒就變了一個人了?
這究竟是為何?她是決計不會相信大哥如此改變了心意!她更不相信大哥是一個羨慕榮華富貴,追求功名利祿之人。
那,究竟是為何?
她如水般清澈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著司徒君政,半晌,她終是道出一句話來,「大哥,公主是不是威脅你了?」
然而,司徒君政卻是搖搖頭,笑道:「六妹妹,我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若是這事兒我不答應,即便是公主逼迫我,我也不會應下。再說,憐香公主也沒什麼不好的,她既有身份,又有地位,若是我能娶了她,將來司徒府誰人敢欺?」
說罷,司徒君政嘴角始終掛著淡淡的笑容。
這笑容極其自然,自然的像是司徒君政沒有經歷昨日的事情。可是,在司徒君寧看來,大哥如今的正常就是太過不正常了。
他為何能絲毫未傷的回府?難不成昨夜燕凌宸嘴裡的話兒全是撒謊?
這一刻,萬千疑問縈繞在司徒君寧的腦海,她的腦子卻是一動都不能動,一個問題的答案也想不出來。
半晌,司徒君寧找一個字兒都未說,只是直直盯著司徒君政的眼睛,試圖透過他的眼神看清他的心思。
然而,最終智能事與願違,她猜不透大哥的心思。
司徒君政見六妹妹不說話兒,伸手撫摸司徒君寧的頭,低聲道:「寧兒,如今我已經答應公主,想必過不了多久,我將會迎娶憐香公主,那以後你可要好好照顧自己了。」
這樣說完,司徒君政眼中閃過一絲淡漠的光芒,瞬間即逝,以致於司徒君寧並未察覺。
司徒君寧聽聞,輕哼一聲,道:「大哥,興許你是有苦衷的,我也知道你的無奈,但是大哥是還記得溫姐姐嗎?你可知道如今你和溫姐姐的事情幾乎這燕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若是最後大哥娶了憐香公主,世人如何看待溫姐姐,又如何看待大哥?」
這話說完,司徒君寧還有一些話兒並未說出口。不是她不願意說,是她著實說不出口。
那就是,大哥,你寧願背負罵人,也不願面對自己的真心嗎?你更不願意說出自己的苦衷嗎?
司徒君寧怔怔看著大哥,一句話也不再說。
司徒君政卻是毫不在乎的笑了笑,道:「妹妹的擔憂我當然想過,但是這事兒是我違背信言,世人最多會罵我辜負了溫昭雅。」
司徒君政說罷,看著六妹妹,她如此的焦急,他的心十分痛,痛的幾乎無法呼吸。
他何嘗不想說出真相,但是他不能。昨夜,在他被燕凌宸用卑鄙的法子帶出去後,憐香公主急的幾乎發瘋,最終動用了御林軍,與燕凌宸差點打起來,燕凌宸最終只得放了他出來。
憐香公主的這份恩情,他當然想去回報。可是,他的地位、身份與公主相比,他根本就沒有辦法去回報。他知道公主對她一片真心,若是他能滿足了她的心願,是不是另外一種回報?
雖然,在內心深處,他十分鄙視自己的行為。
本來這也就罷了,但是這事兒被燕凌宸所知,公主的顏面何存?
即便如今,司徒君政依舊在糾結,在烈火中煎熬著。
向前一步,會被世人所唾棄;向後一步,他既是得罪了憐香公主,又是得罪了燕凌宸。
「大哥,你真的能捨得下溫姐姐嗎?」司徒君寧睜大雙眸,直視司徒君政,不容他多想,繼續道:「雖然我知道大哥心裡忘不下青蓮,對溫姐姐的情誼並不深,但是,她如此美好的一個女子,經歷的痛苦我就不多說了,大哥心裡都清楚。這樣一個人兒,大哥真的忍心辜負她嗎?」
這一連串問話,讓司徒君政喘不過氣來。
是的,溫昭雅是極其美好的一個女子,他本應該給她幸福才對,可是,他究竟該如何做呢?
司徒君寧見大哥沒有回答,他的眼神有些飄忽不定,便猜出了這其中定有她不知的隱情,可是大哥若是不說,就算她糾纏一日,大哥亦是不會開口。
可是眼下,她又該如何做?若是溫姐姐知道此事,她會不會想不開?一想到這兒,司徒君寧心頭被針扎過一般的疼痛。
這一刻,她做出了一個決定,她不能讓大哥如此不清不楚的情況下,做出錯誤的事兒,做出後悔一輩子的事情。
還不等她開口,司徒君政便開口道:「六妹妹,以後你會明白的。」說罷,司徒君政倦怠的躺在床榻上,緩緩閉上眼睛,道:「寧兒,昨夜我太過勞累,我想休息一會兒。」
這分明是攆她出去!司徒君寧更是覺得這事兒有問題。
自小到大,大哥是從未如此冷漠的對待過自己。今日這一舉動,足夠說明他是心虛的,那麼,他的心裡興許不是自願求娶公主的吧?
但是,此刻,她不再爭辯,囑咐大哥多加休息後,就匆匆離去了。
走出政閱軒,她就決定,不管如何都要查出昨夜發生的事情,究竟是什麼,讓大哥如此痛苦的改變了主意!
司徒府,除了何榮,她無從打聽大哥在外面的事兒,可是做題大哥與人打鬥起來那會兒,何榮正巧離開。如今,這條線索算是斷了。
「哎……」司徒君寧靜靜坐在案桌前,雙手托腮,長歎一聲。
正當此時,青黛急急走進來,「小姐,這個……」
青黛說完,便雙手奉上一封信箋,信箋完好無損,司徒君寧接過信箋,卻是覺的這信箋沉甸甸的。當她拿到信箋的時候,她卻猶豫了,她不敢打開,不敢知道真相。
這信箋她不知是誰送來的,但是這人不是燕凌宸,便是燕凌毓,她心裡有種預感。此時與燕凌宸有關,因此甚為可能出自平王世子之手。
司徒府守衛森嚴,他能輕鬆的來去自如,那麼,燕京其他地兒,他豈不是說去就去,說回就回?
司徒君寧抬眸看了一眼青黛,隨口問道:「這是自那兒得來的?」
青黛卻是搖搖頭,道:「方纔奴婢去院子裡吩咐丫鬟幹活兒,這信箋便從飛空中飄來,飄在地上,奴婢撿到之後覺得這許是給小姐的。」
接下來的事情,司徒君寧都知道了。
這人的作風的確像是燕凌宸,他這人兒除了單獨與她相處過,更多時候只願意暗中幫助,不願現身。
這樣想來,她輕輕拆開信箋,看過信箋之後,她的嘴角淡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這一封信箋,對她來說來的太過及時,若是不能知道真相,她不知該從何處下手。大哥的性子,若是不能觸動他最為敏感的神經,他定然不會改變任何主意。
「你先出去吧。」司徒君寧瞅了一眼青黛,嘴角掛著笑容。
信箋上說,公主逼迫司徒君政,燕凌宸其實亦是幫兇。如今司徒君政能夠安然回府,實則是答應了燕凌宸的條件。至於什麼條件,信箋上並沒有明說。
司徒君寧微微歎息一聲,若是信箋所言是真,那麼昨夜燕凌宸在這兒不過是演了一場戲罷了。可是,大哥為何答應他們的條件,這條件究竟是什麼?
司徒君寧陷入無限深思之中,久久不能釋懷。
這幾日,她依舊在想著這個問題,更為奇怪的是,這幾日她前去政閱軒探望大哥,都被大哥以各種理由拒絕了。
「大哥,你究竟是怎麼?他們究竟對你做了什麼?」司徒君寧對天感歎,卻是不得而知。
她的心,像是被一塊大石頭壓的喘不過氣來,她從未有過如此的迷茫。
即便這樣,她知道此事不能著急,但是卻不得不著急,若是公主與大哥的事情被外人所知,就算是老夫人出面,亦是無法改變現狀了。
她不可想讓溫姐姐失望,亦是不能讓大哥掉進痛苦的深淵!
這一日,在她剛剛睡下之後,便得了一個消息,這個消息讓她十分震驚。
「小姐,老夫人說明兒有貴客來訪,小姐,您早點歇息吧。」這是青黛帶來的消息。
但當司徒君寧問及是什麼貴客,青黛卻是搖搖頭。
青黛,的確是不知道。
可是,祖母為何不告訴她呢?司徒君寧躺在床榻上,久久不能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