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君姝聽聞,嘴角的笑意漸漸消失,垂下頭去,暗自流淚。
自從姨娘去世,她曾幻想過自己會嫁人,然而經過上次走水的事情過後,她對自己的將來覺得無望,便不再去想。
如今,這話從六妹妹的口裡說出,只怕是真的了。
司徒君寧見狀,不知三姐姐為何哭了,忙問:「三姐姐,您這是怎麼了?」
司徒君姝緩緩搖頭,聲音哽塞道:「六妹妹,姐姐不是難過,是高興。」
她是高興,但高興之餘卻是無盡的心酸。
她這個年紀,在別家,只怕早已經成親,她這個年紀,又能尋一個怎樣的婚姻?
她的內心深處,隱隱擔憂。
「三姐姐,你的心思寧兒明白,說起來,這件事情,寧兒也不甚清楚,只是如今府上幾乎人人皆知,二夫人為三小姐選了一門像樣的親事。至於是什麼,我暫且不知。」司徒君寧如實相告。
司徒君寧明白三姐姐的苦衷,她覺得告訴三姐姐實情,遠比將下人所傳之言告訴她更好。
半晌,司徒君姝從悲痛中回過神來,默默抬眸,看著司徒君寧,道:「母親為我選的可是什麼樣的人家,妹妹你就告訴我吧。」
司徒君姝早就不抱希望,才會這樣詢問。
如此詢問的目的便是心裡有數,至於將來,她不願去想,走一步看一步吧!
司徒君寧見她不再悲傷,徐徐說道:「燕京西郊楚府二公子,不僅一表人才,而且文武雙全,更不可思議的是,他是楚府的嫡子。」
司徒君寧將今日聽來的話語一一說與三姐姐聽。
司徒君姝聽聞,微微眨著眼睛,直直盯著司徒君寧,不相信道:「我真不相信,母親何時能有這樣的心思,為我考慮?」
司徒君寧亦是搖搖頭,道:「我與姐姐所想一樣,這件事情太過正常了,這才顯得不正常。若是姐姐有所顧慮,近日就讓大哥打探一下為好。」
司徒君寧如水般清澈的眸子裡閃出灼灼光華。
這日,她就是不相信自己聽到的一切,更不相信肖氏是個好心的。她可是明明白白拒絕了二嬸,轉眼間二嬸就為三姐姐選了如此好的一門親事。
這其中若是沒有ど蛾子,她死都不會相信。
今日前來,不會被人發覺,她更是為了提醒三姐姐,莫要輕易相信。
實則,她的擔憂是多於的,司徒君姝雖然柔弱,但是並不糊塗,肖氏安的什麼心思,她還是能所有察覺的。
姐妹二人又聊了一些閒話家常,司徒君寧才從靜淑閣離開,悄然回去。
這第二日,天氣十分晴朗,皚皚白雪漸漸消融,可這天氣卻是異常冷。
午飯之前,老夫人派了羅媽媽前來叫了司徒君寧前去壽康苑用飯,待司徒君寧到了壽康苑,眼笑容的掀起門簾進去,發覺今日大家皆在。
三姐姐,四姐姐,還有五姐姐,以及幾個妹妹皆是安靜的坐在桌邊。
她始終笑著進去,並未多說一句。如此時刻,她和誰打招呼皆不是,總會忽略了其他人。
「六丫頭,快到這邊來。」老夫人滿面榮光的笑著,伸手指了指自己旁邊,對司徒君寧說道。
司徒君寧見狀,羞澀的笑笑,坐到了老夫人身側。
她方坐下,老夫人便開口道:「今兒招呼大家過來,是有一件喜事要告訴大家。如今我們的三丫頭也找到了一戶好人家,這就是西郊楚家。聽說啊,這楚府二少爺是個能文善武的,我想三丫頭往後是會幸福的。」
老夫人說的高興,隨手拿起酒杯一杯飲下,沖大家笑了笑,轉眼看向肖氏,道:「這件事情,還多虧了肖氏。」
肖氏聞言,羞愧的垂下頭,道:「母親,您這樣說來,兒媳都覺得不好意思了。作為母親,這件事情是應該的。三丫頭是個善良溫柔的,想必以後的日子也會一帆風順。」
肖氏的臉色平靜,嘴角浮出一抹笑容,繼而轉眼看了看司徒君姝。
司徒君姝見狀,忙起身端起茶水,感激的看著老夫人,又看看肖氏,道:「祖母及母親對姝兒的好,姝兒銘記於心,這天寒姝兒的身子不爭氣,今兒就以茶代酒,感謝祖母及母親。」
說罷,她溫柔的端起茶盞,抿了一小口茶。
司徒君寧心平氣和的看著,不言一句。
此事,是三姐姐的終身大事。若肖氏所言是真,這倒是個不錯的親事,她無需多言。若是肖氏所言是假,終會露出馬腳。
如今天寒地凍,在燕京,此時是不著急婚嫁的。這件事情,怎麼也要等到明年開春才會定下來。
待司徒君姝坐下,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祝賀司徒君姝,司徒君姝皆是笑容以對,十分溫和。
這一頓飯,司徒君寧並沒有察覺任何異常,更何況祖母在,一些事情她還是有多顧及,不能多言。
這日過後的一日,司徒君政來到凝香閣,將打探的消息告知司徒君寧。
「妹妹,你的預料是準確的,這一次幸好我去打探一番,不然後果將不堪設想。」司徒君政重重歎息一聲,盯著司徒君寧。
司徒君寧心裡微微一怔,疑問道:「大哥,你都探查到什麼消息了?」
司徒君政冷哼一聲,笑道:「這些個人,真是個個心思縝密,我真沒想到,二嬸如今也變成這樣的人了。」
司徒君寧見大哥如此氣憤,想必這事情一定不簡單。
果然,司徒君政平靜下來,緩緩道:「燕京西郊的確有一戶人家,楚府亦是不錯的,司徒府二少爺也如二嬸所言那樣能文善武,然而,卻甚少有人知道,楚府還有一個大少爺,這人自小因一次落水後,變得癡呆,如今還沒有成家。」
司徒君寧靜靜聽著,不需大哥多言,她已然猜到了結果。
原來,楚府要娶親是真,這成親之人卻不是二少爺。
這不是明擺著騙婚嗎?
司徒君寧心中慢慢燃起一堆怒火。她已經試圖讓自己平靜,可是無論如何控制,她還是氣憤不已。
她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回事。
這會子,她緩緩起身,怒氣沖沖的踢倒了身邊的小杌子,冷冷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二嬸啊二嬸,你可真有能耐,這樣桃代李僵之事你都能想出來,你究竟是安的什麼心!難怪這樣好的人家你不為四姐姐定下,獨獨給了三姐姐!」
說罷,她一腳跺地,又是冷冷一哼。
司徒君政從未見過如此氣憤的妹妹,這會子倒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六妹妹,你先息怒,如今就算你氣壞了身子,二嬸也不會知曉,老夫人更不會知曉。這件事情,還需從長計議。反正這才入冬,到明年開春還有一些時日,我想這些日子足夠我們做點事情了。」司徒君政說著這些道理,六妹妹是個聰明的,想必能明白他的心思。
司徒君寧緩過神來,低眉看著司徒君政,道:「大哥,這一次我太過激動了。哎,每次一說到三姐姐的親事,我這心裡就不安。她是個十分善良的姑娘,本就該有一個門當戶對的婚姻。」
歎息一聲,司徒君寧心裡隱隱有了一個主意。
她睜大眼睛看著司徒君政,道:「大哥,如今最好的法子就是讓三姐姐盡快嫁出去,當然,這之前要先為三姐姐選一門合適的人家。這件事情只要經過老夫人的同意,我想肖氏也不能拒絕。」
三姐姐年紀越來越大,這樣拖下去,最後指不定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如今,楚府想必是沒戲了,這件事情楚府必定會生氣,這楚府當家不會同意司徒君姝嫁給二少爺。這門親事,根本就是沒戲!
司徒君政聽聞,微微思量片刻,道:「六妹妹所言不無道理,只是如今天寒地凍的,燕京根本就沒有人家這時候說親,這要如何去做呢?」
司徒君寧淡淡一笑道:「大哥,寧兒相信你是有能力的,這件事情不急,但是也要私下留意著。若是碰到合適的,到時候再看吧。」
司徒君政不知如何勸說六妹妹,只得答應下來。
然而,這的確是頭疼的,他是一個尚未娶正妻的人,許多事情不太好辦。
司徒君寧見大哥同意,嘴角浮現出一抹笑容。這笑容猶如三月的春風,輕輕拂面,令人神清氣爽,十分舒心。
對於肖氏的算計,司徒君寧並未說與任何人聽。
尤其是,司徒君姝。
以司徒君姝的個性若是知曉此事,只怕是再次想不開。
然而,自從司徒君政從凝香閣離開,好長一段時間,他都沒有再次出現在凝香閣。
可這些日子,凝香閣倒是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小姐,這是方才一位公子送給小姐的東西。」翠柳雙手捧著一個蝴蝶形狀的玉珮,慢慢說道。
司徒君寧放眼望去,這玉珮雖然看似平常,卻是十分精緻,不論色澤、還是雕工。最為神奇的是,這蝴蝶的翅膀處竟然有一些細細的紋理。
這些紋理,是玉珮自帶的。
司徒君寧暗自想到:如此寶貝,只怕是西燕都尋不到幾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