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陽光和煦,偶有微風拂面,帶有絲絲涼意,令人心情甚為舒爽。
這日,四姨娘景氏所生的九小姐司徒君瑩和三少爺司徒君樂在福香苑內玩耍,陳媽媽在一旁看著。平日三少爺就愛玩耍,下人們自然要多加照看,這沒事還好,若是出了事情如何向夫人交代?
此時,司徒君樂不知從何處弄來一把小巧別緻的弓箭,玩的不亦樂乎。忽的靈光一閃,腦子中閃出一個想法,覺得甚是好玩。於是,他瞪大的眼睛瞅了一眼司徒君瑩,狡黠一笑:「九姐姐,我突然想到一件好玩的事情,就是不知道九姐姐敢不敢和我一起玩呢?」
司徒君瑩性子活潑,如今聽聞三弟有好玩的東西,自然是提了興致,嬉笑道:「這有什麼不敢的?」她上前一步,歪頭咧嘴一笑,盯著他圓圓的大眼睛道:「三弟,你說便是,若是我說半個不字,今兒我就倒立走回瑩淑閣。」
「九姐姐好膽量!」司徒君樂一面笑著,一面令丫鬟取來一個蘋果,這時,他的眼眸裡滿是歡喜,如此驚險刺激的遊戲他可是第一次玩呢!以前見過別人玩,他可是羨慕不已。終於逮著母親不在的機會,可以放心玩一會了。
司徒君瑩不知三弟要玩什麼,只得乖乖的按照他說的,站在一個小杌子上面,頭上頂著蘋果。
直到她瞧見三弟取來那把別緻的弓箭,才意識道危險,臉色驚嚇的通紅一片,小嘴緊閉,瞳仁大大的看著三弟,小聲道:「三弟,你可以當心點哦!」
司徒君樂哪聽她的話,如今玩心甚重,到了附近一棵樹下,迅速爬上去,在樹上尋了個合適的位置站著,拉起弓箭,對準九姐姐頭頂的蘋果迅速射了過去。
只聽「啪」的一聲,弓箭穿透蘋果,司徒君樂更是樂得開懷大笑。
只是,一旁守著的陳媽媽這會子可是嚇掉了魂,急急走到樹下,乞求道:「三少爺,求你快下來吧,這可不能亂來,若是不小心傷到了人,夫人也會要了老奴的性命。」她眉頭緊鎖,目光飄忽不定,若是此時她會爬樹,許是早就上去將三少爺抓下來了。
司徒君樂冷笑一聲,瞪了一眼陳媽媽道:「死奴才,快滾開,小心惹急我,我這弓箭可是不長眼睛……」說罷,他竟然將弓箭調轉了方向,對準了陳媽媽。
陳媽媽頓時心慌不已,亦是不敢再勸,憐惜的看了一眼九小姐,暗自道:希望你是個命大的,千萬別出了事情才好。
「琉璃,再去幾個蘋果來。」樹上,司徒君樂竟然玩上癮了,吩咐琉璃繼續取蘋果。
「啪……」一箭正好刺穿蘋果。
又是一聲,直到接連刺穿三個蘋果後,司徒君樂雙眸染笑,又沒有丫鬟、媽媽們敢勸,他玩的樂不思蜀,十分歡快。
可站在小杌子上的司徒君瑩,臉色越發難看,焦急的額頭直冒汗,她更是不敢輕舉妄動,只得乖乖的站立不動。心裡十分後悔,自己怎麼可以答應三弟這等要求!哎,真是後悔萬分。
「九姐姐,你覺得好玩嗎?」司徒君樂沉浸在興奮中,全然沒有瞧見九姐姐神情變化,如今竟這樣問她。
司徒君瑩小聲道:「三弟好聰明,竟然會玩這樣的遊戲。」
三弟可是母親心裡的寶,她雖是年紀小,卻也懂得不能得罪眼前的小霸王,再說,他手裡可是拿著弓箭呢!若是惹惱了他,只怕這小命可就玩完了。
此時,福香苑門口,尤氏從老夫人那兒問安回來,由小丫鬟簇擁著進了院子,她目光掃視院落。
這一看不打緊,足足讓她提心吊膽。自己最愛的兒子不知道怎地就爬上了樹,而九丫頭站在小杌子上,還頂著蘋果。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
她的目光游離於院落中所有人後,最終落在司徒君樂身上,心下一緊,微蹙眉頭,緩聲問道:「樂兒,你這是要做什麼?」
司徒君樂玩的帶勁,似是沒有意識到母親的擔憂,笑道:「母親,我在練習箭法呢!你瞧……」說著,他拉起弓箭,箭從弓裡迅速飛出,射到司徒君瑩頭頂的蘋果上。
尤氏怔怔愣住了,眼前的兒子,她是該如何說呢!若是外人知曉此事,嫡出的兒子將庶女當箭靶子,她可要擔一個虐待庶女的罪名了,片刻後,她對司徒君樂道:「乖兒子,快下來,今兒師傅早就等你許久了,快去學詩吧。」
司徒君樂小嘴一撇,輕哼一聲,撒嬌道:「母親,我不,學詩哪有拉弓好玩呢!那個師傅最無聊了,我不要去!」說完,他撅起小嘴,就是在樹上不下來。
司徒君瑩此時依舊站直了身子,不敢輕舉妄動。母親尚且不能將他勸下來,她也只能靜觀其變,心裡暗自道,三弟你趕緊下來吧。
然而,此時,榮欣閣內,司徒君榮著實無聊,便想到去和母親下棋來解悶兒。於是,她便出了榮欣閣,直奔福香苑。當她進了福香苑的大門,就瞅見這令人詫異的一幕。
九妹妹受不受傷她不關心,可三弟是萬萬不能這樣放縱下去。若是這樣,將來不學無術,終歸要變成一個紈褲子弟。若是這樣,豈不是便宜了大哥?這父親的侯位只怕要落入他人之手了。
她面色沉靜,緩步走到尤氏身邊,貼著母親的耳朵小聲嘀咕幾句。尤氏點點頭,並不繼續勸司徒君樂,移開步子去了正房。
司徒君樂見五姐姐來了,又將母親勸走了,更是高興不已。
「五姐姐,你瞧瞧我的箭法!」他將弓箭拉緊,接下來就要射出。
「別鬧了,樂兒。」司徒君榮一臉嚴肅道,睨了他一眼。「樂兒,你且看看這燕京有誰家的少爺像你一樣,整日就想著玩呢?如今你也不小了,該學點東西了不是?」
說著,她揮手招來看護院落的小廝,示意他快快將三少爺抓下來。
司徒君樂哪肯!他瞪了一眼司徒君榮,冷哼一聲,調皮的竟然調轉弓箭的箭頭,用力一拉弓,箭頭直接對準司徒君榮的髮髻。
「彭」的一聲,司徒君榮髮髻散亂,萬千黑絲如瀑布般垂下。那個蝴蝶金簪亦是掉落下來,因利箭速度極快,竟然將那蝴蝶碰掉,如今蝴蝶與金簪分開。
「哈哈哈……」司徒君樂瞧見五姐姐如此狼狽,不禁捧腹大笑,一時間倒覺得玩蘋果不起勁,眼見著五姐姐臉都綠了,他卻笑的極為開心。
尤氏更是萬萬沒想到,自己生養的兒子能夠做出這等事情。方纔那一箭出去,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幸好五丫頭沒事,不然,她可要哭死。
再也看不下去,她氣憤的走出正房,待到了樹下,怒吼一聲,「清遠,快把他抓下來!」
壓抑住心頭的怒火,她轉身看向面色慘白的女兒,愛憐的將她抱入懷中,安慰道:「榮兒,嚇死我了,幸好你沒事,不然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直到清遠身手敏捷的將司徒君樂硬生生抓下來,司徒君瑩才放下心,由陳媽媽扶著下了小杌子。
面色如灰,方才與三弟說笑的勁兒早已不見。她驚恐的看了一眼司徒君樂,緩步走到尤氏面前道:「母親好,瑩兒先回去了。」說罷,她急急轉身,誰知一轉身便看到了母親和六姐姐說笑著進了福香苑。
許是方才壓抑許久,見到景氏的那一瞬,她的淚水飆出的跑向景氏,緊緊抱住她,嗚咽起來,沙啞的嗓音輕聲喚道:「姨娘……我怕……」
景氏不知出了什麼事情,自己的女兒向來性子極好,如何哭成這般模樣。她不由的審視院中的一切,這看過後心裡大體明白了什麼。
然而,她身份卑微,更不能僭越身份,只是盈盈緩步到尤氏身邊道:「夫人,都是妹妹不好,沒有好看九小姐,還望夫人責罰。」
尤氏本就理虧,是自己兒子沒有方寸,如今哪能再怪罪別人,強斂出一絲笑容,道:「不關你的事情。」她看了一眼司徒君瑩,柔聲道:「陳媽媽,你去將我首飾盒子裡的金鑲玉簪子取來給九小姐壓壓驚吧。」
景氏毫不推脫,本就心裡不舒服,尤氏一個簪子豈能如女兒值錢不成?
司徒君寧將一切看在眼裡,卻不說一句。
只因,這一切,她不關心。哪一個府上沒有明爭暗鬥?只要事不關己,那就高高掛起吧。
她如水般清澈的眼眸微微一眨,瞥見了司徒君榮掉在地上的蝴蝶簪子,心頭一陣興奮不已。本來籌謀的事情估計是不用動手了,誰讓她這麼愛美,整日將這簪子戴在頭上。這回可好了,司徒君樂幫了自己一個大忙。
眾人的目光集聚在尤氏及景氏身上,誰還顧忌她這個六小姐呢?
司徒君寧盈盈一步,傾身蹲下,拾起掉在地上的蝴蝶金簪,故意將中空的一頭對著地面。只見這蝴蝶金簪在司徒君寧手中,這字條在空中飄動打著璇兒,落在地上。
她嘴角微勾,只一瞬,故作驚訝道:「咦,五姐姐,那是什麼?」纖細的手指一指地上的紙條。
司徒君榮不知隱情,也是極為詫異。此時她是萬萬不會想到後果多麼嚴重,還興奮的以為那是祖母留下的,只是那個小賤人不曾知道呢!
「許是祖母留在其中的吧,我且要好好瞧瞧。」司徒君榮心情甚好,不再顧及蝴蝶金簪,好奇的撿起來紙條。
字字映入眼簾,司徒君榮面色僵硬,笑容凝固,看起來十分滑稽。
「這,怎麼可能?」她側目看向司徒君寧,憤怒一吼,「一定是你,對不對!」
本來,眾人誰都未曾注意到五小姐與六小姐在做什麼,這一聲怒吼,所有人的目光瞬間投射過來。
司徒君寧依舊故作不知,詫異道:「五姐姐你在說什麼?那上面究竟寫了什麼呀!」
可她心裡卻極其興奮。司徒君榮,報應來了!想必你該認識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