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出聲!」一記如冰雪般冷冷的話語聲極為細小,司徒君寧這才想起如今是身無寸縷,趕緊用手遮住了身前隆起的雙峰,羞澀的閉上眼眸。
她微微喘息,心道:真是該死!如今這樣可如何是好?
一切靜謐無聲,只有氤氳的水汽輕輕飄來,她深深感覺到這週遭的一切騷動起來,面色掠過緊張之色。
片刻後,少年年此人並未呼喊,這才稍稍鬆開他的大手,雙眸中的冰冷漸漸散去,倒是多了一絲柔和,「在下多有冒犯,還望小姐見諒,那日長兄自小姐這兒得一寶貝,這才治癒了我的頑疾。」
說著,他從懷中取出那看起來極為普通的石頭,眸中湧動出異樣的感覺。足足盯著那石頭好一會兒,才將它遞給司徒君寧,輕聲道:「多謝小姐救命之恩,此物還給小姐。」
司徒君寧聽他這話,心頭的擔憂稍稍消減,張開美眸,轉頭看向聽他,冷冰冰道:「公子放下便是,此等場合想必公子不便久留。」她才不會輕易上當,若是自己接過石頭,不是要被看光光了?
少年卻冷笑一聲,徹底放開他,示意她莫要出生,將那石頭放在水池旁邊,又道:「今日之事在下考慮欠妥,還望小姐不要多心,我……」他欲要說起自己的身份,思量了片刻,還是決定暫且不說。不過,眼前的女子,卻令他為之心動,他不知道這究竟是感恩之情,還是對她的愛慕。
水池中,花瓣在輕輕搖曳,微微的水波搖擺著。好在,今日紫墨取了菊花花瓣添入池中,如若不然,這下可是盡覽無餘。司徒君寧稍稍鬆了一口氣,淡淡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公子不必多謝,還請您可否離開?」
這時,少年的目光望過去,美人如玉,清香淡雅,彷彿一幅美麗的畫卷。他冷峻的面容多了一絲笑意,唇角勾起,笑道:「昨日我且來過,卻發覺小姐著實沒空。小姐真是蕙質蘭心,又比尋常女子多了幾分睿智,雖沒有絕世美貌,卻總讓人不覺間多看幾眼。」
他的話語,伴著濕熱的水汽飄蕩在司徒君寧耳畔,她那嬌小的耳垂一刻間緋紅。
他將一切看在眼裡,心裡不免產生一陣悸動。原是昨日,司徒君寧面對突來的變化沉著冷靜,一切應對自如,便令他刮目相看。今日他是刻意挑選她沐浴時候過來,果然一切如自己所料,她並不如一般女子一樣驚叫慌亂,這等氣派,著實令他震驚。
雖常見有病在身,多數時候在府上休息,可他卻對著燕京的美女瞭若指掌,唯獨眼前這一位,令他猜不透。
此時司徒君寧眨了眨眼睛,目光透過格窗看向窗外,濃綠的樹葉隨風輕輕搖擺。此刻,她的心思如這搖擺的樹葉一樣,不知下一刻,將會有怎樣的命運。
「在下燕凌毓,小姐繼續沐浴吧,先行別過,後會有期。」磁性的聲音傳來,司徒君寧聞聲望去,卻發覺此人早就消失不見。
她伸手撿起池邊那塊石頭,直盯著它,竟然一時間失神。
「小姐……」青黛清脆的聲音傳來,她才回過神來,放下那塊石頭,全然沒了方才沐浴的心情,應道:「這就好了。」
她清洗完身體,穿好衣服,從容的走出去,彷彿一切從未發生過。
可那個名字卻從她的心底揮之不去!燕凌毓!
雖是不能確定他的身份,可這名字與那個她最不願想起的名字如此相似,想必也是王府出身。
「小姐您這是怎麼了?是不是水溫不適?」青黛臉面上閃過一絲慌亂,若是小姐因此生病,可就不好了。
司徒君寧微微搖頭,敷衍的笑笑:「沒事兒,扶我回去休息吧。」
這一世,她不願再相信任何人,更不願與皇宮、王府扯上絲毫關係,當她得知被救之人竟然是王府的少爺,平靜的內心竟產生了一絲波瀾。這是此生她不願看見的,不由的長長一歎。
難道,前世所經歷的一切,注定還是躲不過去嗎?
這段時日以來,司徒府漸漸恢復往日的平靜,至少表面上看去,比以往更為和睦。尤氏早就覬覦掌家權,如今心願達成一半,本想給司徒君寧一點顏色看看,卻不想府上發生了一件事情。她很是看好的司徒君榮與華成君的事情出現了波折,對尤氏來講,只可是極為驚天動地的事情。
這日,華府請了媒人前來議親。這媒人是燕京最為有名的媒婆蘇可怡,向來燕京凡是有些地位的人家議親無不請了蘇可怡,而只要這蘇可怡做媒的親事,是件件能成,而婚後生活更是幸福美滿。
尤氏正手端這茶盞品茶,陳媽媽滿面笑容的急匆匆湊過尤氏的耳畔,小聲道:「夫人,奴才可親眼瞧見蘇媒婆朝府上走來了,估計不用半會兒就可到了。」她諂媚的雙眸發出明亮的光芒。
尤氏聞言,又抿了一口茶,輕輕放下茶盞,黑亮的眼球睜大了幾分,壓抑住心裡的狂喜,笑道:「這可是真的?」一面說著,她就起身,陳媽媽見狀,趕緊上前扶住她走出了福香苑。
陽光格外燦爛,照射在院子中漢白玉的石柱上熠熠發光。她不由的挑起了眉毛,一想到是蘇媒婆前來,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當她剛出福香苑,門口守候的丫鬟便兩步走了上來,微微一笑:「夫人,蘇媒婆到了。」
「趕緊請進來。」她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悅,忙吩咐著。她身旁的陳媽媽更是興奮不已,這可是尤氏盤算了許久的事情,眼見著今日就要實現了,那她自然可以得到賞賜。
尤氏這話剛說完,蘇媒婆滿面春風的笑容便出現在尤氏眼前,她一襲紫紅色的衣衫,配上寶藍色的襦裙,雖三十已過,卻是無比嬌美,舉手投足間更加嫵媚。
此時,見到尤氏,她規矩的上前一福,柔聲道:「見過大夫人,大夫人萬安。」
尤氏衝她淡淡一笑,上前一步道:「蘇媒婆今日的容貌真是不減當年呀。」
當年,司徒府二小姐司徒君柔的親事,李府也是請了蘇媒婆前來商議的,那時,尤氏便見過蘇媒婆,如今幾年過去,這蘇媒婆可是一點不見老,倒是越發年輕的感覺。
蘇媒婆與尤氏寒暄了幾句,一同到了福香苑的正房。
尤氏遞了個眼色給陳媽媽,低沉道:「去請了侯爺過來。」陳媽媽閃亮的眸子滿是歡喜,重重點頭退了下去。
這會子,尤氏讓小丫鬟搬來錦杌給蘇媒婆坐下,又道:「今日不知蘇媒婆可是為哪家說親呢?」尤氏暗暗想到:這進了福香苑,不是談君榮的親事,又會是誰呢?她心裡明白,這會子前來多半是華府,可又不能直說,故作不知的問道。
蘇可怡笑道:「這無事不登三寶殿,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今日前來,自然是說親,今日我是替華府來議親的。」說罷,她稍稍轉頭看了看尤氏,又道:「華府向來與司徒府交好,如今一來可算是親上加親了,我且瞧著這門親事是極好的。」
尤氏認同的點頭,笑意更濃三分。
只下一刻,蘇可怡口中的話卻令她瞠目結舌。
「夫人,這華府大少爺華成君看上了貴府的六小姐,他是親自去請我過來呢!」蘇可怡笑容可掬,掏出袖中的錦帕拭去額頭的汗珠。
聽聞蘇可怡口中的話,她方才笑靨如花,剎那間那笑容變得僵硬,乍一看去,總覺得十分詭異。
正在這時,司徒文山大步走了進來,看了蘇可怡一眼,笑道:「蘇媒婆來了。」
蘇可怡趕緊上前福了福,笑意濃濃道:「見過侯爺。」
司徒文山擺擺手示意她坐下,他也走到梨木雕花椅上一坐,這才說道:「這方才聽說蘇媒婆來了,想必過不了多久,府上又要有喜事了。」司徒文山濃黑的眉毛舒展,肅靜的目光中多了一縷柔和。自受傷休養以來,他飲食更為注意,如今看來倒是容光煥發,越發有精神了。
尤氏側目遞了個眼色給他,不料司徒文山只顧著心裡的喜悅,全然未瞧見尤氏一臉的愁容。
蘇可怡見侯爺心情甚好,幽幽說道:「侯爺,貴府上六小姐生的貌美如花,氣質絕佳,又向來識得大體,懂得禮數,想必前來求親的人定然不在少數。可老身覺得六小姐與華大少爺是絕配,聽說當年佟夫人在世時候允過此事,這真乃天賜良緣!」說著,她面上的笑更加可親。
此事,尤氏心底裡躥出一團火,從心窩裡燃起,越來越大,可礙於外人在,只能壓抑住,淡淡說道:「蘇媒婆,你確定華府指明了是六丫頭?」她微蹙眉頭,心裡可盼著這是搞錯了。
可頃刻間她卻瞧見蘇可怡重重的點頭,依舊掛著笑容,柔和的說道:「夫人,這是華大少爺親自吩咐的,老身絕不會搞錯的。」說罷,她抬眸瞅了一眼尤氏,卻發覺她的面色稍變,全然沒了方纔的興奮。
而司徒文山卻蒙在鼓裡,疑惑的看著尤氏,平靜道:「夫人,這寧兒的親事自小就定下的,怎麼會搞錯呢?」
蘇可怡瞅瞅大夫人,又看了一眼侯爺,更是不明白了。
這侯爺與夫人,究竟是什麼個意思?是同意,還是不同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