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聽聞,不由的一怔,眼前這個小丫頭是有何等膽略竟與自己叫板!她直盯盯的看著司徒君寧,輕蔑道:「既是如此,我答應你就是。」揚言冷哼一聲,輕笑:「若是你敢誆我,休怪我翻臉不認人!」
司徒君寧明顯感覺到一股憤怒的氣息,漸漸逼近自己,無形的壓抑著自己。
若是前世,她定然會被這樣的強勢嚇到,可如今她心如平靜的湖面,未有半點波瀾。
見尤氏答應下來,她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提高了嗓音道:「甚好。」
直到這時,她才安下心來。尤氏答應幫助自己,三姐姐的事情自然能夠解決。此時,也正可以藉著這個機會成全了她的美夢。可是,司徒君寧明白,斷然不會讓她在這個位子上坐穩了,更不可能坐長遠了。
她直了直身子,淡淡說道:「母親派人去查出二嬸與凌夫人之間到底做成了什麼交易,祖母這邊我自然會想辦法。到時候祖母知道二嬸如此對待庶女,定不會善罷甘休,母親也的心願自然水到渠成。」
尤氏眼中不禁閃出亮亮的光芒,若真能如此,倒是不錯的。可這話從眼前這個小丫頭口中說出,她還是略有疑慮。
只見她眉頭微微皺著,揚聲問道:「你又為何要幫助我呢?」垂下的眼眸陡然抬起,對視司徒君寧。
「母親,即便寧兒對您有所不滿,這也是府上的事情。可對於寧兒來說,母親掌管府上事宜,又幫三姐姐推了一門親事,與我而言,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她打心底瞧不起尤氏如今的勢力的面孔,可這會子只能將對她的恨意埋藏在心底。
等到那一日,她能徹底搬到她,會將自己曾經經歷的所有苦難,一股腦的全部還給她!
尤氏當然有自己的打算,不過司徒君寧的話也在理,思量片刻道:「我且信你一次,你莫要讓我失望才好!」她緩緩起身,又道:「你走吧。」
司徒君寧並未逗留,笑容滿面的看了她一眼,一手打開簾子出去了。
外面的陽光格外絢爛,明晃晃的照的她伸手遮住的雙眼。透過指縫看向天際,天色湛藍,她心裡暗道:果真是個好日子。
就在司徒君寧見過尤氏的三日後,二夫人肖氏在向老夫人請安後,便將三小姐的親事說與老夫人聽。老夫人雖是上了年紀的人,可她的心一點兒也不糊塗,這崔世彥的醜事在燕京城是沸沸揚揚,她多少有所耳聞。如今知道肖氏的決定,不禁皺起的眉頭。
「肖氏,這崔世彥的名聲可是不好,你怎麼想將三丫頭嫁過去呢?」老夫人一面說著,搭上羅媽媽的手從太師椅上緩緩起身,想院子中走去。
二夫人見狀,趕緊跟了上去,陪著笑臉道:「母親的話也是,不過崔家也算上大戶人家,這崔少爺年紀尚且不大,性子不定。等將來娶妻生子,自然會有所收斂。而且君姝的性子沉穩,落落大方,嫁過去可是明媒正娶的正妻,有誰敢欺負了她去!」
說罷,她微微垂頭,心裡在盤算著,凌夫人可給了她莫大的好處,若是此事成了,這與凌府也算有了交情,以後這夫君在朝廷的日子也更穩當了。
這些年來,她不是忘記了三小姐已過了及笄,只是這沒有合適的人選,三小姐有身居閨閣,她沒有上心。如此正好遇到這樣一個機會,豈不是天賜她麼!
老夫人深深歎氣:「寧為人妻,不為人妾自然是好的,可我就是覺得這崔世彥的性子,只怕是難改。若是一直這樣下去,三丫頭可就要受苦了。這樣一來,她還不如嫁一戶普普通通的人家,過了舒心日子更好。」
老夫人亦是名門世家出身,怎能不懂這深宅之中的女子淪為棋子的道理?可她當年硬是當著父親的面拒絕了一門親事,而後這皇上得知她與司徒元郎兩心相悅,特賜了這門婚事。如今,她不願司徒府上的孫女們一個個變成悲劇!
肖氏上前親自扶著老夫人道:「這都怪兒媳不好,前幾年這身子不適,就把三小姐的親事耽誤了,這會子年紀漸漸大了,著實是耽誤不起了。若是錯過了這門親事,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
「你說的也有道理。」老夫人雙眸中多了幾許惆悵,自己早已力不從心,可也不想眼睜睜的看著司徒君姝跳進火坑。
正當此時,羅媽媽機靈的眼睛看向院門口,一眼便瞧見了六小姐的身影,忙道:「老夫人,六小姐來了。」
然而,此時司徒君寧面色焦急,快步跑到老夫人身前重重跪下,雙眸含淚道:「祖母,三姐姐的淑靜閣走水了,這會子濃煙滾滾,只怕是……」她眼中的淚珠晶瑩的落下,抽泣起來。
聽聞這話,肖氏一驚,簡直是驚叫道:「你說什麼!三丫頭的院子走水了?這怎麼可能!」本是笑意的臉龐霎時變得慘白,她的身子一下子軟了,晃了晃才站穩。
老夫人心頭一緊,高聲一吼:「羅媽媽,趕緊帶人去救火!」說著,她甩開肖氏的手,「這好端端的怎麼就走水了,寧兒,你扶著我去瞧瞧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
等司徒君寧扶著老夫人到了淑靜閣,這三小姐的閨閣火勢兇猛,濃黑的煙滾滾上升,燒焦的味道十分嗆鼻,司徒君寧掩帕摀住嘴,兩行清淚順著雙頰流下,憂傷道:「方纔我聽丫鬟說二嬸為三姐姐選了一門親事,我本想來祝賀三姐姐,誰知丫鬟陪我出了院門沒多久,就瞧見這狼煙裊裊,寧兒朝這邊走來才發現是三姐姐的院子走水了。」
老夫人伸手將司徒君寧緊緊摟在懷中,愛憐的道:「莫怕,你三姐姐吉人自有天相,定然會沒事的。」
雖是嘴上如此說,可心裡仍是焦急不已。當年三丫頭的生母郭姨娘有孕在身,大夫看過說是一個男孩,可是郭氏竟是一個福薄之人,沒保住這個孩子,後來鬱鬱而終。當時三丫頭才八歲,如今她又遭遇這等事情,真是令人憐惜。
肖氏雙手緊緊抓住衣裙,心頭更是不得安寧,這會子天氣燥熱,她的額頭的汗珠止不住的往外冒。滿眼焦急之色,可有實在沒有辦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火勢越發大了起來。
如今府上的小廝、丫鬟、媽媽們,有的打水,有的拎著水桶往火大的地方澆,可是火勢依舊不減。
如此一來,老夫人、肖氏更為緊張。司徒君寧也是神情擔憂,不時的擦拭額頭的汗珠。
直到大火中,有高呼聲傳來:「老夫人,三小姐沒事!」那話語彷彿帶著驚喜。
這呼聲傳來,淑靜閣的鈴蘭姑姑扶著三小姐走了過來。此時的司徒君姝昏迷不醒,本是白皙漂亮的臉蛋兒這會子黑一塊白一塊髒兮兮的,只有微弱的鼻息證明她沒事兒。
週遭的人兒愣愣的站著,無不難過起來。
「趕緊請大夫!」只有老夫人理智的叫了一聲。她身旁的羅媽媽瞅了老夫人一眼趕緊退下去尋大夫。
司徒君寧走上前一步,抱住司徒君姝,悲喜叫道:「三姐姐,還好你沒事兒。真是老天有醒來吧!」說著,她的聲音已經哽咽,悲泣的哭了起來。
這時,尤氏帶著司徒君榮急匆匆的趕來,人還沒到跟前,就急急說道:「母親,這兒究竟是怎麼了?方才琉璃說三丫頭院子走水了我就趕緊過來了……」她抬眸瞅了瞅減小的火勢,依舊驚歎道:「這火,真是太可怕了!」
說罷,她不由了瞅了一眼肖氏。
然而,就在她轉頭之際,卻瞧見司徒君寧遞了個眼色給她。思量了片刻,她即明白了司徒君寧的意思,趕緊上前一步道:「母親,還好三丫頭沒事。不過,這司徒府向來安全,怎麼會無端的走水了呢?莫不是有人故意為之?」她滿是狐疑的看了一眼肖氏。
老夫人深深一歎,「若是讓我知道誰無端縱火,還差點害死我的孫女,我定不會輕饒!」
「是不該輕饒,敢置三小姐於死地,活剝了他的皮都輕了!」肖氏自然憤怒不已,接上老夫人的話。她可是剛剛給三丫頭尋了親事,還等著收凌夫人的好處呢,這眼看著三丫頭差點出了事,她怎能不心急?
尤氏一絲不已察覺的微笑轉瞬即逝。心道:司徒君寧,你可真夠狠的!如此一來,老夫人定然是不會同意三丫頭嫁過去了,這掌家大權定然也不會再給她。你先與我談條件,不過說賣我一個人情罷了。
果然是一箭雙鵰!
她不由的移開目光,冷冷的瞅著司徒君寧。然而此時司徒君寧依舊緊緊抱著司徒君姝,並未瞧見她的目光。
良久,眾人不再言語,看著下人們忙著救火。這火勢漸漸小了,可是這淑靜閣幾乎是全毀了,屋頂燒得一丁點兒不剩,露出黑漆漆的房梁,這門窗也被燒得是殘缺不全,真是讓人為之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