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微風徐徐吹來,凝香閣內一片靜謐。
此時,司徒君寧將卿芳姑姑、青黛、紫墨召集而來,吩咐紫墨和卿芳姑姑盯著尤氏房中的幾個丫鬟,時刻注意她們的動靜。若是一有動靜就讓青黛將消息傳給自己。
一切準備就緒,尤氏,你不想我安寧,那麼這可是你求來的結果,休怪我心狠手辣。
夜更深,司徒府內燈光漸漸熄滅,只有守護的護衛堅守崗位。從入夜一直到子時,一切安然無恙,司徒君寧雖是入睡,卻輾轉反側,始終不能入眠。
難道是猜錯了?又或者翠柳的話是假?她心中略略不安起來。
這時,外面傳來了三下敲門生,司徒君寧猛地從床榻上起身,穿上鞋子就去開門。她本就與青黛說好了,若是一切無恙無需再來叨擾自己,若是有情況便瞧三下門。
房門打開,青黛瞧瞧了進來,貼著司徒君寧的耳朵道:「小姐猜的不錯,這大夫人可夠狠心的,她不知從哪兒得來的男人衣裳,竟然尋了一個武功高強的人兒放在凝香閣了。」
司徒君寧緩步走到窗台,淡淡的月光照進來,她讓青黛坐下,自己與她對坐。「我就知道她會有所動靜,五姐姐的心裡我吃的准,那日她在華老夫人壽宴上沒能出點風頭自然是不高興。再加上她最在意的華大少爺卻當她不存在一般,當然是氣不過!」
月光淡淡,司徒君寧並未掌燈。此時若是有的燈光才會引得別人注意,那就讓一切神不知鬼不覺的發生吧。
「那卿芳姑姑可是處理好了?」司徒君寧信得過她,這樣一問只是讓自己安心而已。
青黛點頭,輕言道:「方纔卿芳姑姑命院裡的小路子將那衣物丟進了五小姐的院子外面了。而且,卿芳姑姑還送了她一樣好東西呢!這回只怕是五小姐有口也說不清了。」說罷,她不禁笑出了聲來,許是意識到自己太過得意,趕緊摀住了嘴。
司徒君寧卻並未在意,淡淡道:「做的好,這樣,明兒一早你們早起,然後將這消息散發出去。切記,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覺,莫要讓人察覺。」
待吩咐完了,她才讓青黛退下。
卿芳姑姑所送的東西,當然是出自她的手。當年被尤氏陷害,她且學會了一身本事,繡花按摩那只是小菜一碟而已,最拿得出手的就是他能模仿許多人的筆跡,學的最好的,當然要數司徒君榮了。
心下終於安了,她回到床榻一切無夢。
翌日晨起,司徒府已是謠言傳遍了。司徒君榮院裡的丫鬟有意避開,甚是想阻止謠言流傳,可一傳十,十傳百,這不禁各房小姐院落的丫鬟在竊竊私語,就連這廚房、浣洗房等處的丫鬟、媽媽們也在流傳。
此時,小湖處的樹蔭下,幾個丫鬟在清洗衣物,嘰嘰喳喳的小聲聊了起來。
「聽說五小姐榮欣閣竟然有男人的衣物,嘖嘖,若是這大夫人知道此事,豈不是要氣得半死!」這鵝黃色衣裙的小丫鬟是浣洗房三等小丫鬟春泥,她的小嘴最愛說,什麼事兒只要到了她的口裡,還指不定編成什麼樣的故事!
她身旁碧青色衣裙的丫鬟將洗好的衣裳裝進衣簍裡,接上她的話道:「五小姐可是大夫人的心頭肉呢,若是這人被抓住,只怕是要被生生剝了皮!」
幾個丫鬟三言兩語,你一句我一句的議論著。
不遠處,琉璃正好經過,方纔的話兒,她一字不漏的聽見,眉頭早已皺的緊,雙手握拳。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她快步走到小湖邊,揪起春泥的頭髮硬生生的將她提了起來,凌厲的目光瞪了她一眼道:「走!跟我去見夫人去,我倒是要看看,你這巧嘴有多麼能說!」
這說著,就把她提起來。()
春泥方纔還樂滋滋的,這會子滿臉恐懼,雙目滿是哀求,「琉璃姐姐,我錯了,求你放過我吧。我再也不會亂說了,琉璃姐姐,你就饒了我吧,我以後什麼都聽你的。」一面說著,就掏了掏口袋,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個質地還不錯的紅瑪瑙鐲子塞到琉璃手中,繼續央求著:「琉璃姐姐,這個你收下,求你饒了我吧。若是夫人知道,只怕是要要了我的小命了。」
琉璃見那瑪瑙鐲子,這才送開手,將那鐲子戴在自己手腕上,又瞪了一眼春泥道:「死蹄子,我今兒暫且饒了你,還不趕緊去幹活!」說罷,狠狠的一甩手,轉身離開。
春泥深深喘了一口氣,十分不樂意的自言自語道:「真是倒霉,四姨娘剛給我的鐲子就這樣沒了。」
琉璃方才憤怒的目光漸漸消失,滿眼皆是歡喜。這鐲子,著實不錯。這府上的爭鬥她是見得多了,平日裡就算幫夫人做了事也沒有半點賞賜。「五小姐,你就自求多福吧!」
福香苑內,尤氏怒氣沖沖的砸了滿地的瓷器、碗碟。她是萬萬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等事情,上次她吩咐琉璃做的事情不甚滿意,昨兒可以特意請了高人來,本想著神不知鬼不覺的,府裡定然沒有任何人察覺。
然而,真是出乎意料!
正當她氣憤不已時候,陳媽媽匆匆前來,臉色煞白,又瞧見這滿地的碎片,唯唯諾諾的上前,壓低了聲音道:「夫人,莫要氣壞了身子才是呀!這事情已是這樣了,想法子補救才是。」
尤氏又將手裡的瓷器狠狠的摔了下去,發出清脆的響聲,這才道:「我就是不明白了,這本是那小賤人的字跡,怎麼就變成五丫頭了,真是邪了門了!若是讓我知道是誰裝神弄鬼,我定要她不得好死!」咬牙切齒的狠狠甩開袖子,拉開房門使勁摔了出去。
陳媽媽跟在她後面不敢再說一句話。她從未見過夫人這般生氣。方才夫人的話,她更是不明白。
此時,司徒君寧梨花帶雨的直直的衝進院子,直到尤氏身旁才撲倒跪下,眼淚若珠子般滑下,滿是憂傷的說道:「母親,女兒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求母親為我做主才是。」
昨夜之事,尤氏未曾和任何人說起,就算是君榮,也毫不知情。如今她這樣難過畏懼,也在她意料之中。
拉起司徒君寧,尤氏將她抱在懷中,好生安慰了一番,「榮兒莫哭,不會有事的。」
「可……可……」她抽泣著,眼淚再次湧出,哽咽的話到了嘴邊,硬是沒有說出口。
尤氏見狀,瞪了一眼院子裡的丫鬟、媽媽們,將司徒君榮拽進了正堂內。
這時,她用帕子拭去女兒雙頰的淚水,安慰道:「你莫要擔心了,我定會查出來是誰搞的鬼,還你一個清白。」
「可是,女兒從未寫過那樣的話語,還有那筆跡怎麼能和我的這般相似呢!」若是只發覺一件衣裳,她許是不會這樣在意,向來這冤枉人的事情在府裡是見怪不怪了,可多了那字條,意義儼然不一樣了。
也難怪司徒君榮這般懊惱。如今這事情只是府裡的人知道,若是傳出去,只怕這輩子她也別想嫁出去了。
尤氏心裡雖然清楚,可卻不能向她說,若是只有幾個下人看見那也好辦,私下處置了就是了。可這整個院子的人基本都知道了,總不能全將他們處置了。就算是她想,老夫人定然也不會同意!
「不會有事的。」尤氏愛憐的看著她,心裡已經猜到,這事情除了她還能有誰?司徒君寧,我真是小看你了,看來,本來我沒想置你於死地,如今看來非讓我下毒手不行了!
她的眉角一動,眼中冷的令人畏懼。
然而,凝香閣卻一如往常,司徒君寧下了床榻,伸了伸懶覺,嘴角揚起淡淡的笑容。
青黛滿臉得意的走了進來,笑嘻嘻道:「一切皆如小姐想的那樣,這會子大夫人只怕是要氣的吐血了。方才奴婢瞧見五小姐去了大夫人的院子,那一臉的眼淚呀……」她撇了撇小嘴,心道:敢欺負六小姐,真是活該!
「咱們該出場了,這等好戲當然是不可以錯過呢。」司徒君寧整了整衣裙,在銅鏡面前悠然轉了一圈,精神抖擻,別有一番風味。
青黛讚美道:「六小姐今兒真精神。」
司徒君寧只是淡淡一笑,這丫頭,可是隨時不忘了誇讚自己。她又向銅鏡中瞅了一眼,走到青黛身邊,玉手輕輕戳了一下青黛。「你這丫頭,真是一個鬼機靈!」
此時陽光散落在凝香閣內,樹影斑駁,微風吹動,地上的樹影也千變萬化。司徒君寧暗暗想到:這樹影尚且如此,人心,更是不容猜測。若是一著不慎,那可要滿盤皆輸。
上一世的仇,她一定會報!
院門處走來一個熟悉的身影,她面色略帶憤怒,聲音冰冷道:「六小姐,夫人請您過去一趟。」
司徒君寧笑道:「羅媽媽真是辛苦了,我收拾一下就過去。」
心中暗笑:真是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