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嬸的動作很麻溜,切菜的功夫,禾裡已經眼花繚亂,嘴角一抽,看來這學菜的技術,不是誰都可以勝任的,有的人也只能看看而已,比如她!
正絕望著,禾裡口袋的手機一響,是陌生的號碼,走出來接了電話,「喂,我是趙禾裡。」
「阿禾……」電話那邊傳來低沉的輕笑,嘴邊吐露的倆個字帶著粘膩的纏綿,禾裡眼深深的沉了下去。
該來的總會來,比如十年前的過往,會一一的揭開。
「錢少爺的手段永遠這麼好。」號碼程豈給換過,居然能繞過程豈的防護,禾裡是真的得說,錢柯生的能耐見長。
「我們見一面吧,阿禾。」
「錢少爺,既然你能知道我的號碼,那也該知道,我在什麼地方。」如果禾裡猜得不錯,錢柯生現在一定在齊家的不遠處。
「呵呵,阿禾,和七爺扯上關係對你沒好處,不要鬧,對那個男人,你遠沒有我瞭解他。」
「能躲過七爺的耳目,我也不是很瞭解你。」
「阿禾……」
「目前而言,我沒見你的心情,就這樣。」禾裡冷峻著一張臉掛了電話,還是清晰的聽見了最後一句話。
我等你……
曾經,在暗無天日的時候,她想著,她多需要一個人在她回到那個黑暗的地方,可以有一個人等著自己,然後撐出一片狹小的空間,供自己舔舐傷口。
可最後,什麼也沒等到。
只剩下肆無忌憚蔓延的黑暗,還有骯髒的嬉笑。
這麼多年,她輸得一塌糊塗,所以才可以無所謂。
失神的眨眨眼,然後無所謂的冷笑,很多的東西,她已經不再需要了,比如等待?
「禾裡小姐,菜粥煮上了,您來嘗嘗吧!」張嬸從廚房出來,拔高了一點聲音,沖禾裡說到。禾裡身體一僵,很快收拾好表情,掛上從容的面具轉身,「好的,張嬸。」
從廚房出來的時候,趙繡正牽著陸妤走進大廳,看見禾裡,溫柔的笑起來,「阿禾啊,今天去報名累不累?餓了嗎?想吃什麼,讓張嬸給你做。」
禾裡輕輕的笑起來,「沒有,剛剛給妤兒做的一點東西,這幾天嗓子不好,不能吃的太膩了。」頓一下,「剛才嘗了一下,味道還不錯,你要吃點嘛?」
趙繡的眼睛一亮,眼帶笑容的點頭,「行,阿禾既然說好吃,那媽媽可的嘗嘗。」又看了下牽著的陸妤,「今天公司事情不多,就提前回來了,帶著妤兒去逛了下,買了些衣服,我們妤兒長得好,穿什麼都漂亮,你看著一買,就不可收拾了。」
聞言,禾裡的眼一閃,額前的碎發飄過,遮住了澄澈的眼眸,看不清在情緒,「妤兒,有沒有謝謝外婆?」
陸妤仰起頭,眼睛瞇成一道彎,重重的點頭,聲音還帶著濃濃的嘶啞,「有……」
聽見陸妤能一字一字的開口,禾裡眼中帶著欣慰,「乖,和媽媽拿著衣服上樓放好,好不好?」
陸妤羞澀的笑笑,努力從趙繡手中接過幾個袋子,臉漲得通紅,也不哼聲,只是看著禾裡笑。
陸妤喜歡聽見媽媽的誇獎,媽媽笑起來,和記憶中的味道一樣,像陽光一樣。她記得被賣掉的時候,媽媽抱著自己,眼淚滴在臉上的時候,味道真苦,那麼苦的東西是從媽媽身上掉下來的,她以後不要媽媽再掉下這麼苦的東西,要笑著,像陽光一樣的甜。
她的眼神堅定,努力的提著東西,不過,嗚嗚,真的好重,不過媽媽說了,要自己提上去,她就一定要提上去。
禾裡蹲下身子,拿過陸妤手上一半的袋子,親親陸妤的側臉,「自己能拿多少才拿多少,不要勉強自己,知道嗎?弄傷了妤兒,媽媽會心疼的。」
聞言,陸妤皺起眉頭,蜷成一個毛毛蟲的模樣,抱著禾裡的手臂,吧唧一口親了上去,然後大大的笑起來,「嗯!」
超過自己範圍的能力,就叫勉強嗎?陸妤想,既然媽媽不希望自己受傷,那以後,也不能勉強自己做自己做做不到的事情。
吃飯的時候,齊清媱睡著了,便沒有下來吃。齊澤楷無奈的搖頭,「媱媱這性子,都是被慣的,不要管她,我們先吃著,張嬸會給她留飯的。」
趙繡的臉上還有著精緻的妝容,一顰一笑都像演練好了的,拉著禾裡的手坐下,「澤楷都這樣說了,我們就先吃。」
「澤楷,我早說過了,媱媱這樣不成,趁著年輕亂來,身子弄壞了怎麼辦?我昨兒個給媱媱的叔叔打了電話,澤恆說,媱媱沒去他哪兒。」趙繡不贊同的搖搖頭,年紀輕輕的就在外面隨便過夜,這樣成何體統?
聞言,齊澤楷怒氣浮現,以前她說去二弟哪兒,她都是去了的,這次本以為是媱媱發脾氣,去找她叔叔求安慰,沒想到竟是這樣,撫上趙繡白嫩的手,有些愧疚的說,「繡兒啊,知道你不容易,媱媱也是被慣的,你多費點心。」
禾裡給陸妤夾菜的筷子一頓,很快恢復平靜,原來媽媽是知道的,心裡一鬆,齊清媱的話未必可信。
視線停留在齊澤楷搭上媽媽的手上,眸光一閃,等待陸妤吃完後,放下碗筷,「你們慢慢吃。」
或許,她還是只能忍受媽媽身邊的人,是王勳,就只是那個端著茶杯,對自己笑著招手的男人。
望著禾裡遠去的背影,趙繡的臉上有些尷尬,保養的還很好的臉微微苦笑,「澤楷,下次在阿禾面前,不要這樣了。」
齊澤楷笑笑,很快的回答,「好,只要你高興,我怎樣都是可以的。」
牽著陸妤散步,摸摸陸妤的發頂,頭髮似乎又長長了呢,真好看,越來越像陸喬的模樣了,只是印象中,從未見過陸喬大笑的模樣,看什麼人,都是憂傷淡然的樣子,禾裡第一次見到陸喬,就是那樣。
鳳目灼灼,下一秒高傲的眼眸卻如死灰,冷漠的沒有一絲的生氣。
又來了一個新人,牢房的人自然是雀雀欲試,新來的人,總是要吃一頓苦頭的,殺殺威,才知道怕。禾裡就那麼冷冷的看著她,不帶一絲顏色,那麼巧,她就坐在自己的旁邊,禾裡想,這就是緣分吧。
比如,她不動聲色的告訴了她這裡的規矩,幫她檔下偶爾的戲弄。
所以,在被欺負的時候,陸喬出手了,那般的凌厲,彷彿走出的修羅,因為打架,陸喬隨後被帶走了,再次進來的時候,每個人都怕了她,即使她滿身是血,也不敢動她一下。
有了傷,但總會好,誰都不敢觸這個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