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山莊的規劃圖全部做出來後,已經是一個多月以後的事兒了。
張華那邊的活兒還沒幹完,軒山莊的開工時間只得延後。
朱軒頓時無所事事了。
倒是郭建軍,一如既往的忙,每□□八晚六的按時上班。
朱軒在家守著電視看了兩天,總算走出門挨個去看了看他自己搗鼓的生意。
首先去的地方自然是美人魚館。
朱老闆在服裝店裡呆了一整天,看了一整天的客來客往和排隊結賬的火爆場面,當晚回家後就跟郭建軍說:「我要擴大美人魚館的經營規模。」
郭建軍累了一天,剛吃完飯,正光膀子歪在竹涼椅上被喂櫻桃吃,聞言含著櫻桃唔了一聲,「你看著辦。」
朱軒還以為要費一番口舌的,都打好腹稿了,哪知道這人輕飄飄一句話就答應了。
他愣了愣,以至於拿櫻桃的手指被郭建軍一塊兒含嘴裡都沒想起來要抽出來。
郭建軍就連核帶肉一塊兒嚥下櫻桃,又允著他手指舔了舔才鬆開,「這段時間霞帶回來的賬本我也看過,是該擴張了。我之前想,今年事情太多,要不就放到明年再說,可我這會兒寧願事情湊一堆一塊兒辦了。別忘了,明年家裡還得多兩崽子。」
這話前後跳躍太快,朱軒咀嚼了半天話裡的意思才倒吸一口氣說:「天,我都把他們忘了。」
郭建軍湊過去親了一口他驚住的臉,笑呵呵道:「戚大哥說胎兒一切都好,如果你想看他們,我抽時間陪你去。」
朱軒翹起嘴角,興奮盡顯:「他們才多大點兒,現在去能看出什麼?」
郭建軍看他高興就一身疲憊都沒了,「那我給你聯繫個人,趁這段時間把美人魚館擴建了。」
朱軒列大嘴一連餵他吃了好幾顆櫻桃,磨拳霍霍,像是憋著一股勁兒要替兒子賺奶粉錢的准爸爸,「這次咱們把左右兩邊鋪子一起買了,再把二樓也裝修出來,我看美人魚館的生意,還能更上一層樓。」
美人魚館左右的鋪子沒怎麼猶豫就同意轉讓了。
這讓朱軒很納悶,等過戶手續一辦完他立馬跑去找郭建軍解惑。
郭建軍回答的很欠抽,「你以為每天看著別家生意興隆自家卻無人問津,滋味很好受?」
他這話雖然有點臭不要臉的驕傲自大,但也不失為真。
自從美人魚館開業,整條街的生意都或多或少的受到了影響。
當然,也不都是被衝擊走下坡路的,也有受了刺激生意變好的,這種一般是另類服裝生意,比如男裝、兒童裝和中老年裝。
因為有個美人魚館在這條街上,所以,這條街的人流量總要比其他幾條街多一些,那些和美人魚館賣不一樣產品的店舖,多少也是沾了光的。
不幸的是,美人魚館左右兩邊相鄰的鋪子,恰好賣的是和美人魚館一類的,而那些衣服的款式和質量,又都差了美人魚館一大截,所以,它們悲劇了。沒有鮮明的對比還好,畢竟,九襄鎮其他店舖,也沒賣多麼高端大氣上檔次的服裝,可店相鄰,貨比貨,它們可不只有生意慘淡了嘛。
所以,當朱軒帶了自己櫻桃上門去洽談的時候,兩家都很配合的答應了,並且,在朱軒走的時候,還給了果籃做回禮。
郭建軍挑剔地翻了翻桌子上的果籃道:「沒咱家的新鮮。」
朱軒白他一眼,「咱家的可賣不上七八十。」可不就七八十嗎?明明一堆水果價格都不高,結果,弄這麼個籃子裝著,再繫個蝴蝶結,檔次就上去了。
郭建軍看時間還早,起身拎了籃子道:「走,帶你去工地上看看,順便犒賞一下三軍。」
朱軒跟著他笑話道,「還三軍呢,這話戚大哥說還差不多,你這頂多算是小打小鬧。」
郭建軍不愉,挑了挑眉又笑了,「那天戚大哥給我打電話莫名其妙發了一通火你知道為什麼嗎?」
朱軒第一次說過這件事,當即好奇道:「為什麼?」
郭建軍笑得很是揶揄,「他說你王老師鬧脾氣,每次都拿我說事兒。」
朱軒沒明白,一臉茫然。
郭建軍捏住他的臉團了一下,「有其師必有其徒,你不就經常愛拿你戚大哥跟我比麼?」
朱軒不爽地拍掉他的手,細想好像也對,他確實挺愛這麼說的。雖然,他並沒有真拿兩人比較的意思,而且,在他心裡,戚大哥再好也是趕不上郭建軍的。可從性質上來看,他可不就是一直在拿兩人對比麼?試想,如果郭建軍經常拿他和別人比較,還總誇的是別人損的是他,他肯定早爆發了。
這麼一想,朱軒頓時不自在了。
郭建軍看他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的,卻像什麼也沒看見,直接幾大步甩開他先去開了車過來,在他面前停下。
朱軒反思了一會兒,表情已經調整好了。
他覺得「有錯就改」是夫夫之間必須的誠意和度量。更何況,這只是一個無心之舉造成的誤會,他沒必要為了面子傷了郭建軍的心,所以,一上車他就主動道歉說:「剛才那句話我回收,還有以前那些你不如戚大哥什麼什麼的,都回收,在我心裡,誰都比不上你。」
郭建軍心裡熨燙,可控制的毫無破綻,只扭
頭面無表情地看他。
朱軒停了一下,一雙眼睛定定望著他:「真的,你在我心裡是最爺們最能幹的。」語氣深沉飽滿,不能更誠意了。
郭建軍總算是翹了嘴角,一個漂亮的擺尾帥出牛肉廠大門,朝鎮上的工地開去……
美人魚館裝修,朱軒只坐鎮了三天,因為請的還是上一次的人,所以都熟人熟事了,並不需要他在那兒礙手礙腳。
無所事事,朱軒只好呆家裡上房爬樹摘櫻桃,不小心摘多了吃不完,他就給車隊的人挨家送兩斤。完了都還有多,他乾脆挽袖子洗洗乾淨,釀了一罈子櫻桃果酒。
晚上郭建軍抱著他,跟狗似的在他身上聞了又聞,最後嫌棄不已地說:「你這一股子又酸又甜的酒味兒,醜死了。」
朱軒心如兔撞緊張激動地閉著的眼一下睜開,殺氣騰騰地射過去,「你說什麼?!」
當晚,據說郭老大被收拾慘了,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爬起來去了工地。而朱軒一整天沒看見人,朱奶奶以為他去了鎮上,便跟老姐妹打牌去了,等下午會兒回家喂雞,看他打著哈欠從房間裡鑽出來,愣了愣問:「你專門回來睡午覺啊?」
朱軒瞬間挺直了腰笑哈哈說:「是啊,是啊……」
朱奶奶陰測測道:「那睡飽了沒?」
朱軒繼續哈哈:「睡飽了,睡飽了,啊,那啥?奶奶我去黃泥磅魚塘看看啊。」
朱奶奶看他從身邊走過,狐疑地回過頭,嘀咕一聲「屁股也能睡落枕嗎?」
朱軒抽了抽嘴角,假裝什麼也沒聽見,僵著背脊一直走出她的視線才苦著臉揉了揉腰。
魚塘現在可是煥然一新了。
朱軒剛進門,就望見滿池塘的綠色和穿梭在其間的水鴨子。
他喊了一聲「張大叔」,結果兩個老頭都答應了還一起從兔子養殖室裡鑽了出來。
上了樓,朱軒納悶問道:「張大叔你怎麼也在這兒?」這次是看著張老栓問的。
張老栓笑呵呵道:「我去杏子林看了看,回來就到老大哥這裡坐坐了。」
朱軒這才看著張老頭道:「張大叔住在這裡還習慣吧,我這一忙就忙到現在,才抽出時間來看看你。」他把路上在小賣部買的煙和酒遞過去。
張老頭有些受寵若驚,一直以為是這東家還計著前嫌,所以勉強用了它養魚也不聞不問的,沒想到今天來了還給他買東西,「朱老闆……」
「喊我軒就行。」朱軒打斷他,也不等他說話,就溜躂進兔子養殖室。這間大屋子裡,全是一排排鐵絲籠子,上下四層,每個籠子裡養了三隻兔子。
張老頭說:「這邊已經有兩斤重了,所以一窩就養了三隻,那邊有些養五六隻的,過段時間也要分窩了。」
這一點朱軒還是知道的,他看了看空籠子問:「分窩的話,籠子夠用嗎?」
張老栓接過話道:「我剛才跟老大哥就在數呢,目前是夠了,不過,得控制繁殖速度了,不然養不開了。」
朱軒點頭,「控制一下吧,等第一批賣出去,看看前景,要是賣得好,再弄兩間屋出來也行。」他看著籠子裡一隻隻胖墩墩的兔子,心情愉悅,「張大叔你把它們養得很好,沒想到你除了養魚,養兔子也這麼厲害。」
張老頭得意,伸手去摸鬍子,才發現已經被剪掉了,「兔子我也是聽養過的人跟我講過,還有朱老闆請來的醫生給教過一些,我回頭兒摸索摸索,還能養的更好。」
朱軒很老闆地給予了他工作上的熱情和決心的肯定以及表揚,「張大叔多多費心,你跟老栓大叔住在這裡,不管吃的用的,缺什麼就告訴……告訴郭建軍說就行。」
張老頭彆扭的沒吭聲。
張老栓倒是不客氣,「一定跟建軍說,跟你說你指不定又畫圖去了。」他倒是記得上次施肥的事兒最後還是找到郭建軍才解決的。
朱軒:「……」一定要這麼直白的拆穿我麼?
不管如何,兩個大叔還是把朱軒謝了又謝。最後說池塘裡有三四斤重的魚了,問要不要撈幾條回家吃。
朱軒自然沒意見。
又聽這批水鴨子品種極好,再過兩個月就會開始下蛋了,還是綠皮鴨蛋,當即表示等下蛋的時候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他。
張老栓最近口才漸長,「一定通知你,我知道你要拿回家給建軍做菜吃,建軍啥都愛吃。」
朱軒:「……」青紅臉色無言面對張老頭怪異的眼神了好麼?
嘔出一口心肺血憋在體內,朱軒拎著張老頭撈網的兩條魚回家了。
正好趕上做晚飯時間,他給大伯母送去一條,剩下一條做成了櫻桃果汁魚。
郭建軍按時回家吃飯,洗完手坐桌邊,碗筷立馬呈上。
郭老大已經習慣如此待遇了,並且早把一開始的謝謝和感動遺忘了,端著碗就往嘴裡刨飯。
朱軒看得略微心塞,語氣幽幽問:「你很餓啊?」
郭老大很忙,唔了一聲算是應了。
一筷子大肥肉夾嘴裡才看見今天多了個新菜式,嘗了下,總算是扭頭含糊了一句「好吃」然後……然後就沒然後了。
朱軒看他幾乎一個人把那條魚吃完,別的菜也一起殘卷下肚,心想這也就是他能掙錢,要跟以前一樣只是個小工,誰養得起啊。
對於郭大胃太能吃這點,朱老闆多少有點兒嫌棄,可又一邊琢磨著是不是明天再去一次黃泥磅魚塘視察工作,順便再送點櫻桃什麼的給張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