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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九章 有心憐惜,所以不可相親 文 / 喧沉

    靜靜地,聽著他所不知的往事。凌天策覺得這樣的場景奇異極了,又說不上是感懷還是驚喜。

    一個隱藏了很多秘密的人,忽而向你傾倒那些你以為你一輩子都不會知道的過往,這或許很令人欣悅,然而被掩藏的,往往也讓人不忍卒聽。

    「嫂嫂遇上了哥哥,我不曉得這是不是命中注定。她記不起那些過去,所以對於哥哥的示好,起初是驚恐排斥的,然而逐漸的,她也一再被軟化。」

    爭珂捋了捋鬢邊的發,彎出一個薄如輕霧的笑。「當然,嫂嫂的家人不同意。已經死過一次的人,他們說什麼也不肯冒險。哥哥又一向執拗,以至於當時也鬧得很僵。」

    「後來。」她微皺了眉,似在努力回憶著。「後來他們總算是鬆了口,同意哥哥帶嫂嫂走,然而條件是,哥哥和那個家斷絕關係。」

    凌天策一驚,而後有了些微的恍然。所以說,這就是他們兄妹二人分離的原因麼?

    「哥哥有些猶豫,然而這猶豫差一點再次葬送嫂嫂的性命。所以,哥哥就和家裡斷絕了關係,來了這邊,再也不回去。家裡當然不同意,也鬧過許多回。但是父親本來留下的意思是,要有一個孩子脫離這個家去繼承那邊,所以也不是全然不可行。」

    「說起來,父親的老人,自然不樂見這個結果,然而哥哥已經跑了,他們的爪子還伸不到這裡來。而那些一心想要奪取些什麼的人,則巴不得哥哥趕緊走。因為他一走,被留下的繼承人就是我。而很顯然,我比我哥哥好對付多了。」

    至少,當初是那個樣子。

    凌天策看著她,心裡重得說不出話來。所以,她就此失了自由,被束縛在那個家裡,頂著繼承人的身份,成為人人想要欺負的活靶子?

    所以,後來就遇上了錯的人,並且,差點因此而喪生?

    所以說,原來他的人生裡有那麼多可能會與她錯過,然而萬幸,他總算是等到了她。

    爭珂卻不知凌天策此時的想法。她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發:「所以說,楚家,和我沒有關係,也不能有關係。」

    「你那是個什麼家庭,那麼霸道?」凌天策很是不能理解。「既然你已經逃出來了,並且也沒有打算和他們搶,你為什麼不能和你哥哥一起生活?或者說,回歸楚家?」

    「總之楚家也就楚洛燚一個,所以也沒什麼好回歸不回歸的。你也覺得,既然他是我哥哥,我們必然要互相照拂的。你卻不知道,那些人防著的也就是這個。他們從前不覺得我哥哥是真心想走,就像現在他們也不會相信,我會放棄。」

    「還真是不講理。」凌天策搖頭。哪裡會有這種地方?果然,她逃出來是對的。

    爭珂淡笑,垂了垂眼睛。最重要的是,她並沒有放棄。已經是個走不出的圈子,放棄?唯有一死。說什麼腦袋掉了碗大的疤,需知也不是每個人都有幸死得乾脆利落。至於回歸?

    有些地方,是終其一生也逃不開躲不過的。有些地方,也是窮盡心思也沒辦法回去的。她的人生始終是單行道,回不了頭。楚洛燚好不容易才逃開的,總得有人擔著。

    既然已經犧牲至此,如今,也萬萬沒有換回去的道理不是?縱是那個位子佈滿荊棘,縱使未來生活非她所願。總之,屬於她的東西,就算她不喜歡也要牢牢把握。佔有慾?不,她絕不允許這些東西被那些人得去,為的只是,不讓它們成為那些人攻向自己的致命武器。

    見她又走神,凌天策隱約覺得事情比她說出來的恐怕還要殘酷很多倍。心裡驀地一疼,而後將她抱入懷中。「阿珂,我會保護你。」

    在他懷中的爭珂怔住,而後無聲地笑了。

    這種話,她不是第一次聽了。然而這些年,能夠這麼和她說話的,也著實沒有幾個。垂了垂眸,而後回抱他,一如往日的靜默。

    「阿珂。」凌天策覺得他總有問不完的問題。「既然你母親姓楚,父親又不是中國人,為什麼你會叫爭珂?」

    「楚洛燚隨機翻字典翻到的。」爭珂答得隨意。「再者,如果不是取了這樣一個各方面毫無關聯的名字,我又怎麼能逃得如此順利?」

    雖然,她根本不是逃的。

    很無厘頭的解釋,他竟覺得這是楚洛燚能做出來的事。隨即想到那枚香牌,而後目光愈發溫柔。也恰是這個名字,引著他們相識,而後重逢。

    凌天策心裡對殷漓修湧起無限的好感,若不是她這枚香牌,又哪來今日的緣分?這樣想著,凌天策也便這麼說了出來。

    爭珂望著他,對著那雙清澈而不失情深的眸,心裡更覺得異樣。「凌天策,和我在一起,你不怕麼?」明明知道會有人對她不利,很可能他也會受到波及,他是憑藉著什麼來把這一切都無視?

    「怕什麼?」凌天策不解。而後又頓了頓:「不對,也是怕的。我總是擔心,要是我保護不了你,要是那些人不死心,傷了你怎麼辦。」更壞的結果,他不敢講。

    「你就不擔心你自己?」爭珂微微訝異。

    「我有什麼好擔心的。說白了,沒有你,我也得罪了人。這個世界這麼危險,誰能保證能安安穩穩地活一百年?要是死之前不能遇到你,我倒覺得,活那麼久也沒多大意思。」特別是,如今已經有你在身邊。成倍增長的渴望,比之從前,又不知多了多少執著。

    「花言巧語。」這樣說著,爭珂的唇角卻也已不自覺地上揚了。

    拿了那枚香牌,摩挲著上面的字。爭珂抬眸望向凌天策

    ,神色是難得的溫柔。「這個牌子,能落到你手裡,也許真的是注定的。」

    「嗯?」凌天策睜大了眼睛。這是什麼意思?

    「那日在驚鴻酒吧,我本是去看你的演出。誰知道半路堵車,等我棄了車步行走到地方,人也都散盡了。漫無目的的走著,然後去了那間酒吧。」微微笑著,似也覺得命運的奇妙。

    凌天策卻不知,其中有這麼一節。

    「從前想去看你演出的時間並不少,然而真正有時間的時候也不多。大約也總是在錯過吧,只是那一天,我不想再錯過。」垂了垂眸,沒有看他。

    「也就是那一天,家裡給我定下了婚事。自然而然的,也要相應地承擔起某些責任。大概我預感到此後的際遇很悲慘,所以心裡也覺得壓抑之至。從前許多沒敢做也沒來得及做的事,那天也就格外偏執。」

    「我拿了這枚香牌,其實是想要送給你的。」爭珂抬眸看他,眼神清亮。

    凌天策怔住,而後眸中綻放出不可思議的驚喜。這麼巧,不是注定的還能是什麼?

    「那時候總覺得你很辛苦,也想過你那麼努力也那麼棒,為什麼混得要比別人都艱辛?從前會告訴自己說,只有經歷了磨難的人才能一步一步走得更穩。然而那天,我忽然覺得,既然以後我也沒什麼自由,不如就任性一次,給你一個成全。」

    低了低頭,輕笑。「這些話,也許你聽了會覺得傷自尊吧?」

    凌天策沒有說話,許久,才輕輕握了握她的手,搖頭。她也是為了他,比起這份心意,那什麼自尊不自尊的有什麼打緊?再者,她當時一定也有這個能力,不是麼?至少,那時候none就已經很紅了。

    「這個香牌是嫂嫂手制,雖然她不以這個為事業,但在香道一事上也算是小有名氣。這個東西,放在高層,至少有人能認出是她做的。而知道我存在的,一向是我的至交好友,這東西我也隨身戴了幾年,他們也都認得。」

    「我原是想著,要是那些人看到這個,沒準就能因了我的緣故,幫你一把。」爭珂低笑。「也許你覺得我可笑,然而這種東西在那時以至於現在,也仍然像征著某種信物。想來也是因為我鮮少送人東西吧。」

    「淑女的眼淚」倒也送過幾回,可那種東西,也沒有人敢收。

    「誰知那天就喝多了,清醒過來,已失了這枚香牌。沒有回去找,只當是命。現在想想,也許真的是命。」情待此婚中:妙

    那樣清淺的笑,以及今日莫名的親切坦誠。凌天策忽而慌亂起來,拉著她的手,心裡已經在害怕。「阿珂,我從不覺得你是信命的。你今天和我說這些,是不是你要走了?」

    爭珂微微一怔,而後垂下了眼睛,沒有回答。

    「你不能走。」凌天策曉得自己是猜對了,只覺得心裡酸得想哭。「外面那麼危險,你能去哪兒啊?」

    外面是很危險,然而再危險也危險不過她本身。爭珂沒有看他。誠然,她暫時沒有回去的打算,然而,她也逐漸覺得不能再待在他身邊。

    「凌天策,」一分分拉開他的手,爭珂語氣平靜。「成熟點兒。天下無不散之」話沒說完,人已被凌天策狠狠吻住。

    「只要你不想散,沒有人可以讓我離開你!就算你不想在我身邊,我仍然不想離開你!」什麼自尊什麼驕傲,他都不要。哪怕是搖尾乞憐又如何?他不要她走!

    爭珂閉目,掩去眼底的悵然。所以說你不會懂我何以要和親生哥哥也要刻意生分,說到底和如今想要疏離你,也不過是一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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