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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九章 你到底過的什麼日子 文 / 喧沉

    接下來幾日,爭珂卻似卯足了勁兒一般。

    凌天策忙著作曲寫歌,只為了完成答應粉絲每年都有新專輯的承諾。自然,沒有人知道,今年的專輯還遙遙無期。

    聽著時斷時續的鋼琴,爭珂縮在沙發裡,長髮垂落。陽光透過玻璃窗靜靜灑落,映著她眉眼之間的歲月靜好。

    纖秀的手指握著筆,時不時地在紙上寫著什麼。沙發下面一隻白色的小奶貓四處亂蹭著,那是凌天策給她新覓來的玩伴。

    「寫了這麼多?」凌天策起身倒水的時候,發現了她身側頗為不薄的一小摞稿子。

    「寫著玩的。」爭珂掃了一眼稿子,神情仍然是懶懶的。說起來她果然最近是太閒了,居然已經閒到去寫這種垃圾了。

    「原來對你來說,寫東西也是玩。」凌天策笑著,倒了水遞給她。「所以說你從前到底過得是什麼日子?」

    「」爭珂靜默,再次低頭看了看稿子,失笑。還真是讓他說對了。她從前的日子,說起來,也並非乏味,而是,壓抑之至吧。

    「不過這是不是也意味著,寫東西可以讓你放鬆?」凌天策坐在她身側,很想和她聊一聊。

    住在一起也有一段時間了,理論上來說,已經是可以聊聊的程度了。可偏偏從前不知怎的,看著她那樣的眼神,他就不敢再問了。

    「有可能。」爭珂答得很是不確定。從前,也只是喜歡寫罷了,沒有過多的去深思什麼。或許有段時間還想過把它變成第一事業,可是,命運到底是不由人的。

    「那麼,還有別的事情可以讓你放鬆麼?」她答了,他就覺得像是受到了鼓勵一般。「如果只是寫東西,也挺無聊吧。」

    「嗯。」爭珂默了默,而後應了一聲。「是挺無聊的。」算是默認了凌天策的猜測。

    「你真的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凌天策不可置信。人怎麼可能沒有別的興趣呢?而且如果真是只是喜歡寫的話,那幹嘛不乾脆就去做這個?

    「事情倒是有的,只是的確不是什麼讓人輕鬆的事情。」爭珂斟酌著詞句。「就算是寫東西也好,其實也未見得能讓人有多麼放鬆。」

    中國有句形容,她覺得特別好,就是「自行車後座上的白菜。」卡在那裡,傷痕纍纍,動彈不得,這一度讓她覺得很是同病相憐。

    「也不喜歡唱歌,或者運動什麼的?」凌天策覺得很不可思議。「哪怕是逛街購物旅行呢?」

    「都一般吧。」爭珂一副沒什麼興致的樣子。「平時就不唱歌,所以也談不上喜歡。運動是必須做的,帶了強制性的東西總是讓人討厭的。至於逛街什麼的,很少吧。」

    衣食住行又不必她來操心,逛街也只會帶回去一些亂七八糟又無用的東西。至於旅行,天南海北的去了太多地方,卻似乎從不曾像別人說的那樣,可以放鬆身心。

    倒是在這裡的這些天,是前所未有的輕鬆。沒有壓死人的工作去做,沒有混亂的局勢需要她來把握,也不用東藏西躲提心吊膽的。甚至,也沒再做那些奇怪的噩夢。

    「是因為家教很嚴麼?」凌天策問得很小心。爭珂雖然性子是奇怪了點兒,但是言談舉止間的優大方,絕對不是一個普通家庭可以教養出來的吧。

    爭珂怔了怔,而後淡笑。「算是吧。」可是說起來,現在又有幾個人敢管她呢?

    一陣靜默,話題似是又到了某些危險的水域。

    「阿珂。」凌天策望了望她,終是輕聲開口。「其實你根本不是老闆的品牌顧問,對麼?」

    爭珂表情凝滯,而後唇角上揚,聲音柔軟可親,卻又透著某種不易察覺的冷硬。「為什麼這麼說?」

    「也許是因為我為老闆工作。」凌天策聲音低了下去,垂著眼睛,不敢看她。「而宓都,一向是不養閒人的。」

    阿珂從未做過什麼讓他覺得是工作的事情,要說她是老闆的品牌顧問,他才不信。

    然而

    「可我真的是。」那天的話說出去之後,她與宓安沉已形成了某種默契。宓都是不養閒人,可是她所能給他帶去的效益,可並不和工作相關。

    見凌天策一臉愕然,阿珂越發覺得好笑。「誠然我是閒了些,但是你也知道,這個圈子裡有這個圈子的規則。」而她只要把宓安沉那個團隊裡設計的東西穿上身,消息放出去,就是不可限量。

    「那你和老闆?」千不該萬不該問出口的話,卻還是不由自主的說了出來。

    「這麼想知道?」爭珂卻沒有正面回答。

    「也不是很想知道。」凌天策聲音低了下去,明顯是底氣不足。

    「哦,那你不想知道就算了,本來還想告訴你的。」爭珂起身,已是要走的姿態。

    凌天策立時狗腿地牽住她的手臂。「想知道,當然想知道。」差點就想瘋了好麼?最近時常夢到她與老闆糾纏不清,天曉得這讓他有多揪心。

    「想知道啊。」爭珂望著他,眼睛裡的笑可以甜到人心裡。而後又霎時沉了臉:「就不告訴你。」

    「」他能說這個結果他一點兒也不意外麼?

    管家送來下午茶時,凌天策還在對著爭珂的稿子發呆。而爭珂,早已在那張美人榻上睡熟了。身上蓋著薄毯,顯然是凌天策對她分秒不停的關懷。

    端起咖

    啡,嚥下那香醇的苦澀,凌天策也說不好他此刻的心情如何。

    爭珂寫的東西,實在讓他太意外了。

    明明中底子很一般,可偏偏寫了這樣的東西。他古一向學得還不錯,所以這種東西看起來也不見得多細緻。但正是因為如此,他覺得她也挺不容易了。

    兩首古風的歌詞,都很短,且並沒有名字。明明不長的篇幅,可卻讓他霎時就有了靈感來做這個。

    莫憑欄,愁思倚樓漫。獨步金閣顏色好,悲緒怨腸斷。空守繡羅帳,夢不堪。

    青絲亂,素裝淚未乾。愁對青山霜華冷,纖指撫琴彎。孤奏相思調,見君難。

    這是其一。

    其二看起來和其一倒也沒什麼不同,不過更像是其一的初版。

    尺素至,心緒亂。強笑把筆回,淚淋香墨軟。伏案掩面,不堪。

    鉛華洗,荊釵散。獨對月影沉溪,酒灌愁腸滿。「把手言歡,竟難。」

    說是詩,或許有些差強人意。但是作為歌詞,水準的確綽綽有餘。

    凌天策看了看熟睡的爭珂,一時間也有些拿不定主意。阿珂,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平時也不見得她做了些什麼,似乎除了人長得漂亮之外也沒有什麼長處,可又偏偏,時不時拿出些什麼又儘是莫大的驚喜。

    不顯山不露水的,卻總是能讓人在意想不到的時刻,帶來那麼些驚艷。

    再往前翻,已是不短的小長篇。初初讀起來有點兒拽的嫌疑,可細讀起來,又是別有情味的韻致清新。

    依然沒有名字,且是古白話參半。

    一彎冷月

    嘲笑著我的情思

    說什麼星圍月轉

    不過是一時機緣

    縱使成讖

    空中亦有星斗滿天

    你是唯一的月亮

    我卻只是繁星裡的一顆

    「留不得,留不得

    留得也應無益

    空餘驅殼伴儂

    不若成全歸去」

    笑謂己曰「豎子無成,人生易冉,畫樓情愛無憑!」

    卻又難了寥落

    明月夜,空嗟歎

    「不忍歸去,不忍歸去。」

    反覆吟哦中蹉跎

    此時方明瞭

    紅顏易老,不是因我,反是因伊

    只盼來時

    子可對月自語

    「悔不該當初負了卿!」

    爭珂醒來時,便看到捧著歌詞眉頭緊縮的凌天策。

    「我寫得那麼差麼?你愁眉苦臉的?」爭珂翻了個身,神色鬱鬱,聲音也是悶悶的。

    「當然不是。」凌天策自然地上前來,為她小心地揉著背。「我只是在想,為什麼你能寫出來這樣的東西。」

    明明平時那麼冷,誰能料想她也會有小女兒的情思?對他而言,她早已不是什麼小孩子,自不必保持某種單純。也正是如此,當她忽而寫出這樣的東西時,他突然發現,自己對她的瞭解比他想像的更少。

    「很奇怪麼?」爭珂只覺得身上那隻手說不盡的熨帖。

    「也不是奇怪吧。」凌天策也找不到什麼更好的形容。「作詞也蠻好的。」但其實他更在意的,是句末那一句「悔不該當初負了卿。」

    能寫出這樣的句子,她又是在期盼誰的悔過呢?

    「說了是寫著玩的,所以不許用這種東西做歌詞。」想到了什麼,爭珂翻身,回望著他。就算是不常寫,也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不是麼?

    「好的,女王大人。」凌天策淡笑著,手上動作更揉。

    「說話要算話啊。」爭珂還是有幾分不放心,囑咐著。然而這一點落到凌天策眼中,便是顯著幾分孩子氣。

    「算話算話,不然我們拉鉤好了?」唇角微彎,眼睛裡的寵溺毫不偽飾。

    然而

    爭珂一臉茫然:「拉鉤是什麼?」

    凌天策徹底無語,豎子無成這種話都說得出來,居然還不知道拉鉤!她從前到底過的是什麼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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