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穿越重生 > 穿越做回單親媽媽

《》第一卷 歸來 ... 文 / 楚湘雲

    三月底,張歆搬出薛家,入住自己的新房。薛伯的兒子就要回來,不搬不行了。

    新房子其實還沒完工,只有主院勉強可以住人。廚房在主院邊上,完工一半,可以做飯了。

    園子裡還在施工,主院東邊房間的油漆還沒乾透。張歆帶著孩子和穗娘住正中,她的主人套房。陳林氏帶著外孫女們住西邊套房。兩個丫頭睡耳房。還好顧實一家和阿松阿興他們早就搬到城裡的院子住,這邊都是女眷,人不多,也不算擠。

    陳林氏想著一屋子女人,有個事不方便,同張歆商量,至少得找個男的看門跑腿。

    張歆忙著佈置房間,頭也不回:「你老人家當家,這是你的事,我不管。」

    陳林氏無法。這個阿妹,明白事理,能獨當一面,可有時真跟孩子似的,跟小強也能拌嘴。和阿兔她們遊戲,輸了還會耍賴。家裡的事,能推給她的都推給她,說尊敬她吧,經常帶頭破壞她的規矩的,也是阿妹。

    陳林氏大半輩子當家管事,兒輩孫輩,至少當她面都老老實實,老來遇到張歆和小強兩魔星。操心是操心,這心操得倒也高興。

    幾個女孩興奮地在新房子裡轉來轉去。張歆的新房和別人家很不一樣。東西廂說是套房,其實是自帶小天井的小院子,東西南北的房間采光都好,通風透氣,向天井開門,有迴廊連接,很蔭涼。南邊西邊,牆外面搭了花架子,等那些植物爬上來,夏天也不怕曬。最讓她們希奇的是,張歆自己的天井裡還有一個石頭砌的圓池。原以為是魚池,張歆說是浴池。

    此地天氣炎熱,水源充足,本地人都是每天洗澡,有時甚至一天幾個澡。窮人打桶冷水露天沖涼,富人家講究有澡房浴桶,沒聽說有在天井裡砌浴池的。

    聽著甥女丫頭們嘀嘀咕咕地驚奇議論,張歆坐在迴廊上,喝茶望天,微微地笑。就少了溫泉,沒關係,日照足,可以用太陽能曬水泡澡。

    張歆一直挺喜歡日本文化的。中國歷史太久,對古舊的東西不知珍惜。宋元以前的很多東西,中國人自己忘了丟了,倒是被日本人學去保留下來。張歆不哈日,只是有種親切感。日本人親近自然,肯在細節上用心的性格,也合她的口味。其中,她最欣賞的就是日式建築和露天溫泉浴池,如今都改良複製成功。生活美好啊!

    突然,想到什麼,張歆猛地坐直。她明白李元川哪裡不對頭了!

    他的僕人和下屬,雖然梳著明朝人的髮型,穿著明朝人的衣服,那姿態動作,分明是日本人,倭人。

    就連李元川,當時被他的長相氣質吸引,沒有留心到,現在想來,他行禮的動作,分明不是明朝的士人公子,而像日本武士。明朝士人公子沒他那麼多禮,更不會無緣故地對一個陌生女人欠身行禮。

    她的艷遇,她的知性美男,居然是倭寇!張歆一陣冷汗,說不清惋惜更多,還是驚嚇更多。

    除了一雙狹長的眼睛,他長得真是一點倭味兒也沒有,漢語漢學比很多土生的還好。對了,他說了,他母親是松江人。他應該是中日混血。要在張歆過去呆的時代,中國人會稱他為華裔,甚至在日本的中國美男子。然而,此時,大明還是亞洲第一強國大國,中國人還不知道崇洋媚外怎麼寫的,混血還叫做雜種,沒有中國人會認可他。中日混血,半倭,也是倭。

    姑且相信,他因為追念他母親,才去的小漁村。問題是,他到泉州來做什麼?單純的生意,還是別有目的?閩南沿海也有倭寇活動,他和那些倭寇是什麼關係?是否有什麼圖謀?是要襲擊沿海,還是準備打劫商船。

    張歆隨即想到陳奉德陳奉賢在海上的失蹤,以及正在海上的程啟,坐不住了。

    「阿姨,你怎麼了?奶奶,有什麼事?」女孩子們詫異的目光幫助張歆鎮定下來。

    她什麼也做不了!她不可能去對官府軍隊,或者同知義兄說她在海邊認識了一個男人,很可能是個倭寇,可能會對沿岸和商船不利。且不說不會有人相信她,不可能救得了誰,首先毀掉的是自己的名聲,自己和自己在意的人的生活,還會毀掉那個漁村,那些村民。

    她本來就是多出來的人,就當沒有她,就當她什麼也不知道。是生是死,都是那些人的命。

    冷漠,無視,對遙遠的不知姓名面目的人,容易。卻很難真把自己認識的,還是生意夥伴,處處幫助支持自己的人的死活不當回事。可大海茫茫,程啟也不知到了哪裡,告訴他家裡,也不過讓他們白擔心。

    張歆只能望天祈禱:「媽祖娘娘,保佑他平安歸來!」

    又寄希望與自己想錯了。李元川不錯屬於倭系,可他的眼神很清澈,氣息很乾淨,應該只是個商人,不是海盜。

    六月中,新房完工。薛伯薛嬸,余家婆媳,好心要替她暖房,慶賀喬遷之喜。張歆卻沒那個心思和工夫。

    新的莊子買下來了。看地議價交割,都是阿金張羅。決定之前,陳林氏替張歆過去看過一趟。張歆忙過兩個宴會,直過了半個月,才抽出時間去看自己的新產業。

    吸取上一次的教訓,新買的這個莊子與兩個大農莊為鄰,地界內原有一個十幾戶人家的小村子,分屬四個姓,都是這個莊子的佃戶。那兩個莊子都是一半水田一半茶園。一個莊子的主人就住在莊上。另一個莊子屬於盧家某一房的一位爺。盧家也是閩南有數的人家。莊子由一房心腹家人打理,主人一年來巡查個幾次。

    新的莊子是個小山谷,以山頭為界。界線另一邊,屬於另外兩個莊子的土地,都種的茶樹,其他的是光禿禿的石頭荒山,無主,連大個的動物都少見。最近的莊院村子也隔著幾里。地方雖然遠些,勝在容易管理,不會有鄭家村那樣的破事。

    新莊子佔地不小,只有谷底處七八十畝水田,還都不是上等田,其餘都是坡地山地,所以賣價不高。原主人本來也打算在山上種茶,不知為什麼,不成功。

    有了先前那個小農莊的經驗,阿金倒是願意要坡地,投入少,壓力小,可以慢慢改造。反正也不打算種水稻,東家手裡還有不挑土質的新物種。花個幾年,必然面貌一新。

    經過鵝的官司,張歆和阿金之間拋卻顧慮,建立起了良好的溝通和信任。同阿金詳談一番,把自己想到的知道的,都告訴他,張歆就覺得自己沒法再有什麼貢獻,就把新莊子完全交給阿金了。她願意信賴阿金,也只能信賴阿金,因為,她不懂行,幹不了。

    阿金說這個農莊別的都好辦,就是交通不便,沒有大路通出去,不過也不是沒法改變。盧家的莊院就有大路直通官道。我們如果能修一條路,接上他們的,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修路,需要從茶園穿過去,要佔用他們部分土地。使用他們的路,也需要得到允許。

    阿金和盧家這邊的管事接觸過,提出了協商的意願,可這些事只有兩邊東家才能談。好消息是,盧家這位大爺娶的是碰巧就是程啟的嫡親妹妹。阿金打聽過,程啟三兄妹感情很好的,盧家夫妻又很恩愛。

    張歆小小驚異了一把。她和程家的人也太有緣了吧?

    有程啟居間,盧家應該容易協商。當然,她也不能佔人家妹妹的便宜,總要給出點好處作為交換。

    這個程啟,怎麼還不回來?不是說往年三四個月就能回轉麼?這眼見就是颱風頻繁的季節了。但願他一帆風順,平安回來。

    進了七月,程啟還是沒消息。

    倒是阿金和阿懷家裡傳出了好消息,兩邊結親了。說起來張歆還可算媒人。

    福壽閣鹵物賣得極好,雞鴨鵝豬的需要量很大。張歆自己的農莊不要說還不能供貨,供也供不上。都是阿金的二兒子在收購供貨。張歆也不雇他,而是借給他一筆錢,讓他四下去收購,再以說定的價錢從他手上進貨。只要他能保證供給,保證質量,就一直會從他手上進貨。

    這收購禽畜,一旦摸到門道,不過是跑腿的力氣活,銷路有保證,收入就有保證。福壽閣需要量大,他一個人忙不過來。他哥專心跟著父親學習管理農莊,不肯參和他。整地那會兒,他和阿懷家老大處得不錯,成了好朋友。想著肥水不流外人田,萬一哪天出錯,得罪了張歆,還能有個渠道幫忙求情,他就跑去拉阿懷家老大入伙。

    阿懷家老大一直在家裡幫母親種地,湖西村有了學堂後,也跟著讀點書。阿懷在家時,教過他一點,故而他年紀偏大,程度在一眾學生裡也算比較好的。

    後來阿祥回家賦閒,沒錢沒名分也到學堂幫忙上上課,過過做先生的癮,私下裡給侄兒們開小灶的時候更多。阿懷家老大漸漸覺得學堂裡學不到什麼東西,坐在一堆小孩子中間不自在,就不想去。

    阿懷媳婦窮怕了,有個賺錢的機會,就不肯放過,倒願意兒子跟著去跑生意,回家來抽空再叫三叔補課就是了。

    他兩個收購禽畜做得不錯,忙得厲害時,還來拉阿祥入伙。阿祥始終受不了那股味道,幫了他們兩天,就幹不下去,看他們缺乏章法,倒是給出了點主意,還教會他們記帳。

    阿金老婆沒了,老大媳婦在南山村家裡,阿金帶著老大住在農莊。老二也沒個家可回,乾脆跟著阿懷老大回湖西村。阿懷媳婦每天忙裡忙外,沒個停。都是他家大女兒管家,給他們做飯洗衣,還要幫著照顧他們帶回來的禽畜。

    一來二去,兩個孩子對上眼,兩邊大人也願意結親。只是女方年歲小了點,過個一兩年才能完婚。如今這樣也不錯,婚事訂下,孩子們也安心。

    自由戀愛啊,張歆很贊成。陳林氏歡喜這門親事,想到大兩歲的外孫女阿玉婚事還沒著落,又操心起來。

    農莊那邊的安排需要早定下,既然程啟不在,張歆不想借用他的名頭,就讓陳林氏從湖西村找來給她們看大門的陳四叔去盧家送信,希望能與盧氏夫婦一晤,談談莊子的事情。

    程啟的妹妹妹夫平時住在泉州城外十多里的莊子上,已經收到莊子管事傳的話,接信立刻約定第二日在家相候。

    盧安平是個看上去平凡而溫和的青年。程秀長得很像母親,五官更柔和圓潤些,說不上美麗,但耐看。

    夫妻兩個一起見了張歆。程秀不怎麼說話,坐在一邊,有些好奇地打量她。

    張歆說明來意,提出劃出前任主人留下最像樣的一塊茶田補償修路佔用的他家的茶園。

    盧安平擺手笑道:「不必如此。奶奶出人出力,修好那段路,我們也可以用。算起來,我家並沒吃虧。能作鄰居,也是有緣,從此互相關照,兩下便宜。奶奶既住得不遠,得空常來走動走動。」

    經歷了鄭家村的風波,張歆對這個新鄰居簡直太滿意了。

    從頭到尾,人家沒提程啟,張歆自然也不提。她是不知道,她離開後,那兩口子興致勃勃地談論她大半宿,主要是她以為文靜的程秀在說話。

    從台灣的程家船隊基地傳回消息,程啟回來了,在台灣見過他父親,不知又去了哪裡。

    一去去個大半年,中間一點信也沒往家傳,這可是沒有過的事。程六六神無主,做事都有些亂七八糟了。

    張歆向董氏匯報工作時,發覺董氏心不在焉,明顯憂思過渡,經常失眠,不由也擔心起來。程啟應該不會出事吧。

    這半年多,程啟不在,張歆有事都得與董氏商量。董氏看著有些嚴厲,倒也沒為難她,只是什麼事都要問個清楚明白,看向她的目光經常帶著審視探究,讓張歆有點不自在。她不是不願解釋,實在是有些事不好解釋。

    說起來,董氏是董事長,張歆是執行經理。董事長要把關,對經理提報的項目持質疑批判的態度,正常的。只是張歆從前沒機會被董事長這樣審查,倒是被一個總怕張歆超過取代自己的經理為難過兩年,故而有點過敏。

    有比較才有鑒別。張歆這下明白程啟對她無條件的信任和支持有多麼珍貴,這樣的夥伴有多麼難得,自己是多麼幸運了。

    八月初,張歆正在酒樓側院樓上核對賬目,統計銷售,突然聽見院子裡傳來一個好久沒聽見的渾厚聲音,忍不住住筆聆聽。

    那人回來了?真的麼?張歆心中一喜,猛地站起身,跑到窗口,伸長脖子看,沒看見人,轉身登登登往樓下跑,碰掉了兩個本子,也沒停下。

    樓下,剛跨進門檻,正猶豫好不好直接上樓的程啟聽見急急的腳步聲,看見匆匆跑下來的張歆,眼睛一亮,咧開嘴笑了。

    張歆停在樓梯上,眼中是不加掩飾的喜悅:「你回來了。」

    程啟憨憨地笑:「噯,我回來了。」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