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爾瑪爾大公的聲音非常大,蘭斯感覺自己的耳膜像是被震碎了。可是他的思路反而突然清晰了起來。
「我是蘭斯?貝克,殿下的另一個替身。」蘭斯誠實的道。
「杜爾伯特那個懦夫呢,他怎麼不敢來見我!」貝爾瑪爾大公陰冷的看著蘭斯。對於貝爾瑪爾大公來說,替身只是身份低微的僕人。他在意的是杜爾伯特去了哪裡。
「殿下今天不舒服,而且明天就要出征異界了,他還有很多事情要準備。他說他……不想再當懦夫了。」蘭斯頓了一下道。
「不想再當懦夫了。哈哈,溫蒂的兒子居然說不想再當懦夫了。哈哈哈。」貝爾瑪爾大公忽然猖瘋狂的笑了起來。
笑了好一會,甚至滿是皺紋的眼角都笑出了眼淚,貝爾瑪爾大公終於停了下來。轉身對著蘭斯道:「滾回去告訴你的主人,說,我很期待看到他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的時候。」
「是,殿下。」蘭斯恭敬的低下頭。心中卻默念著,你恐怕永遠也看不到了。因為你的寶貝兒子已經死了!
「退下去吧。」貝爾瑪爾大公面無表情的道。
蘭斯乖乖的退了出去,走出了陰暗的大廳。
終於走出了王宮,瞇著眼直視著正午的陽光,蘭斯感覺自己好似又重生了一次。
「活著,真好。活著,就有無限的可能。」蘭斯攥緊拳頭對著自己道。
這一次他已經從貝爾瑪爾大公的口中掌握了足夠多的信息,再加上他的真實技能,他相信下一次,他有八成的把握騙過貝爾瑪爾大公!
至於怎麼杜爾伯特為什麼又出現了一個替身,他有無數中辦法解釋。對於貝爾瑪爾大公來說,替身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大王子杜爾伯特。
「可是他為什麼不讓自己的兒子叫他父親呢?」坐在回去的馬車上,回憶起剛才的一幕,蘭斯皺眉想到。
他努力的回想著那個殺死杜爾伯特的夜晚,那個夜晚月光並不明亮,杜爾伯特用匕首刺破了自己的心臟。而後凱文自盡……
不對,在杜爾伯特臨死之前,他向凱文問了一句話。
「凱文,你告訴我,我到底是不是別人和我媽媽生的野種,我到底是不是貝爾瑪爾大公的兒子?」杜爾伯特的話突然在蘭斯的腦海中響起,同時湧出了的還有那夜杜爾伯特臉上瘋狂的表情。
像是一道光突然從厚厚的雲層中射出,蘭斯感覺忽然看清了那個死去的大王子。
一個渴望復國的大公最終被仇恨逼的走投無路的大公,一個本來性格懦弱,卻因為現實的壓迫而變得喜怒無常殘忍嗜殺的王子。
下一次,他已經有了九成的把握。
「殿下。」一個白鬍子老頭從大廳的側門走出,他望向站在大廳中央沉思的貝爾瑪爾大公。
「他是杜爾伯特的替身,可是真正的杜爾伯特去了哪裡?」貝爾瑪爾大公看向白鬍子老頭。
「上個月傳來消息,在旗艦街的滾石小巷發生了一次針對大王子的暗殺,那一次大王子的替身被殺。」白鬍子老頭似乎答非所問。
「他說他是另一個替身,可是杜爾伯特上哪去找那麼多和自己長的一模一樣的人。而且看這個小子和上次在皇家科學院出現的傢伙也太像了。不過我上次只是通過魔法映像,也說不准……」貝爾瑪爾大公的語氣有些疑惑,與蘭斯剛才面對的那個老頭判若兩人。
「殿下忘了還有一種可能。」白鬍子老頭拄著枴杖,駝著背,用沙啞的嗓音說。
「你是說……偷梁換柱!」貝爾瑪爾大公忽然眼神凌厲的看向老頭,身上的金色長袍無風自動。過了好一會才緩緩落下。「不可能,怎麼可能,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平民。他哪裡來的膽量。杜爾伯特一定還活著。」貝爾瑪爾大公說道。
「有一個方法可以很快的鑒別殿下的疑慮。」白鬍子老頭說。
「什麼方法?」貝爾瑪爾大公問。
「現在是冬天,那個替身的屍體一定還沒有腐爛……」
「你不要再說了!」貝爾瑪爾大公忽然煩躁的打斷了老頭的話,「這件事情先放下,杜爾伯特馬上就要出征異界,我不想在這個時候打擾他。」
「派人到王室的倉庫取二十套上等的盔甲,送到他的住處。還有提醒他是該管理自己領地的時候了,那裡才是他的根基。」貝爾瑪爾大公又說。
這些事情自然有其他的侍從記了下來,而後跑去辦理了。
大廳中只剩下了貝爾瑪爾大公與白鬍子老頭兩人。
貝爾瑪爾大公的身影有些蕭索,看起來像是一塊立在海邊的岩石,經歷了無數海浪的拍打卻依舊屹立不倒。
望著他的背影,白鬍子老頭歎了口氣,輕輕的道。
「殿下,其實你真正愛的人是溫蒂吧。」
「不要跟我提她!」貝爾瑪爾大公忽然像是一頭獅子一樣瘋狂咆哮,惡狠狠的瞪著年紀和他差不多大的白鬍子老人。
「當年的事情……哎……」老人歎息一聲,拄著枴杖緩緩的離開了寒冷的大殿。
大殿之上只剩下了大公一個人。
像往常一樣,貝爾瑪爾大公背著雙手,神情嚴肅的望向了大廳外的天空。他的眼神極為深遠,像是穿破了無數時空的阻隔。
沒有人知道,為何貝爾瑪爾大公的王宮要衝著南面,而不是按照貝爾瑪爾人的習俗向著太陽升起的東方。
這個問題只有貝爾瑪爾大公自己知道答案。
因為那裡是德羅斯帝國的方向。
而這的大廳就是曾經斯卡迪女王自殺時候的貝爾瑪爾議事廳,斯卡迪女王服下毒藥死在了貝爾瑪爾的王座上,然後她的僕人點燃了整個議事廳。
隨後,年輕的貝爾瑪爾大公繼位,幾年來,貝爾瑪爾的經濟實力與軍事實力一直在穩步增強,可是貝爾瑪爾大公卻從未想過要重新裝修這個大廳。
在他看來,有些仇恨是需要刻進骨頭中的。
「已經過去兩個小時了,蘭斯怎麼還沒回來。」蔻蔻焦急的在院子裡轉著圈,她時不時的會抬頭向二樓的迴廊望去,那裡麗莎始終保持著一個姿態,從未改變過。
只不過在蔻蔻看不到的地方,麗莎握在刀柄上的手早已發白的沒有血色。
「雷,亞當斯還有亞斯娜,你們先回埃爾文郡吧。」蔻蔻對著走過來的三人道。
「為什麼?我好不容易從那個鬼地方出來!」雷不滿的叫囂著,幅度很小的揮動著手中的斧子。他的斧子已經由曾經的普通裝備換成了強化裝備,也就是查克口中的附魔裝備,這兩天正得意的了不得。現在讓雷回去,除非把他殺了。
「我也不回去,我的命已經是殿下的了。」亞當斯認真的道,臉緊緊的繃著。他是個不善言辭的人,要麼不說話,要麼就說出自己想說的話。
亞斯娜也趕緊跟著哥哥點了點頭。
「你們別添亂,快走吧。那個傢伙遇到麻煩了,估計是回不來了。」看著三個人不緊不慢的樣子,蔻蔻忍不住說出了實話。
「麻煩!誰幹找頭的麻煩!」雷猛的一輪斧子,大聲的吼道,眼珠子瞪了老大,像是一個發怒的公牛。
亞當斯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抽出了匕首,而後開始吟誦咒語。
「你們這群混蛋!不領老娘的好意!貝爾瑪爾大公找他的麻煩,你們敢去救他嗎?」蔻蔻氣的大罵,一個嬌滴滴的小巫女居然自稱起了老娘。
雷和亞當斯互相看了看,而後點了點頭。他們都不是傻瓜,能夠在死亡訓練營那種地方活下來,又有哪個是傻瓜。他們早就看出了蔻蔻和麗莎的反常。
剛才那一副嬉笑的表情也不過是裝出來的。
只是他們沒有想到他們的殿下居然惹到了那麼大的麻煩,那可是整個貝爾瑪爾的王者。
不過,最後他們還是選擇了去救蘭斯。雖然這樣的行為看起來幾乎不可能成功。雷和亞當斯卻還要去做,對於他們這種人來說,一生燦爛一次就已足夠。
「唉!算了。告訴安迪讓他把僕人們都遣散了。你們兩個混蛋等等我。」蔻蔻快步攆上。
望著氣勢洶洶向外走去的三人,麗莎卻突然嫣然一笑。一笑千嬌百媚生,彷彿這冰冷的寒冬都變成了春光融融的萬物復甦時節。
剛剛走上二樓的安迪呆住了,他呆滯的看著麗莎,期盼那一刻的春光再多停留幾分,哪怕是幾秒。可是這春光卻並不是為他綻放。
「什麼事?」麗莎冷聲問道。
安迪趕緊給了自己一巴掌,心中提醒著自己。「這可是殿下的女人,看都不能多看。該死的,她怎麼這麼漂亮!」
「啊,麗莎小姐。剛才安妮小姐說把僕人都遣散,是怎麼回事?」安迪知道其實在這個院子中,麗莎才是真正的主事的人。
「小丫頭胡說。殿下一會就會來了,你照常做你的事情就行。」麗莎說完便回到了屋中,只留下安迪癡癡的望著那個已經關上的大門。
他真想把那個大門拆了,可是他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