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陸無雙上班總是心不在焉,一對著電腦屏幕就忍不住出神,完全沒辦法集中精神。()
情緒失常,因為知道了程立雪是霍延霆的秘書,很有危機感,因為霍延霆昨晚的暴行,也因為早上醒來,看到他在放在床頭的早餐。埋怨自己沒出息,他前晚做了那麼過分的事,傷害了她,她卻因為一頓早餐就感動了。
難道喜歡上一個人,就會有被虐的傾向?無論他如何對自己,都甘之如飴?他的壞,總是一時的恨。他的一點點好,卻會被無限放大,輕而易舉就被感動。
忍不住垂下腦袋,歎了口長氣。
丁琳用文件夾輕輕敲了她一下,「幹嘛大清早就唉聲歎氣?昨天立了大功,應該開心才對?臉色這麼難看?」
她勉強笑笑。「不知道,大概沒睡好?」
「你真厲害,能從德爾那拿到合同,我已經迫不及待看瑞貝卡的表情了,一定很精彩?」話音剛落,就見一身桃紅色鮮艷短裙的瑞貝卡走了過來,忙抱著合約跑上前。
「特助,這是小雙昨晚拿到的合約,而且德爾先生還承諾,以後都會和我們公司合作哦?」她的表情洋洋得意,比自己立功還開心。
瑞貝卡不敢相信,忙打開文件,臉色立即變得很難看,甩回給陸無雙。「這次算你走運,但才一次而已,別驕傲,以後還有你受得?」
丁琳朝她背影扮鬼臉,「技不如人,還拽個什麼勁兒。小雙,繼續加油,我看好你哦?」
「謝謝支持?」陸無雙一笑,卻飽含苦澀。工作才半個多月,卻怎麼感覺這麼累呢?身心俱疲?
下午御斯爵把她找進辦公室,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桌上的文件。「以季度、設計理念、設計師分類,明早交給我?」
「是?總裁?」陸無雙抱起文件,忍不住問。「這些事你讓蘇怡姐通知我就好了,哪需勞煩親自接見?」
他眉梢一挑,「就這麼不想見到我?」
「當然不是?我只是、只是不想你那麼麻煩?」
「我是想看你有沒有事,才叫你進來。」
「我能有什麼事?」
「昨晚霍延霆的表情,可不像沒事?」
聽他這麼說,陸無雙才明白他的意思,尷尬地搖頭。「沒、沒事啦?」
御斯爵下巴一揚,「那你脖子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她忙用文件夾擋住,「大概是被蚊子叮的?我先出去工作了?」抱著文件落荒而逃,心想他什麼時候無聊到關心自己的私事來了?真是壓力山大?
接著整個下午集中精力處理文件,太過專注,以致陸無雙從文件中抬頭才察覺,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忙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看到總裁辦公室的燈還亮著,想了想,抱起文件進去。以為他在加班,卻沒想到在看馬術比賽,很是悠閒自得。
「總裁?這些我已經分類好了?我先回去了?」
「一起走?」御斯爵看馬術比賽時,竟然還戴著手套,脫下整齊擺放到一邊。拿起西裝套上,隨她一同出門。
陸無雙其實不是很願意和他單獨相處,總覺得很大壓力。尤其電梯這種密閉空間,不說話,好像很悶也很沒有禮貌,只好強找話題。「總裁……回家?」
「嗯?」
「您的夜生活好像很少,不去夜總會放鬆放鬆?」
御斯爵默然不語,雙手插在褲袋裡,依舊保持著貴族倨傲的站姿。uc82。
「總裁,您、你該不會喜歡男人?」一問出口,陸無雙後悔得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這是個什麼問題?還嫌不夠尷尬嗎?
但御斯爵絲毫不動怒,唇角反而噙起些許笑意,饒有興趣地問:「你覺得呢?」
「我、我不知道?但我個人是不反對同姓戀的,畢竟真愛不分姓別?」
「同姓戀人聽到這番話會很感動,不過要讓你失望了,我姓取向很正常?」
「哦……」陸無雙訕笑,不知道該如何接話。進公司這麼久,關於他的傳聞很多,但一點桃色緋聞都沒有,難免讓她好好奇?難道這年頭還有一點需求都沒有的男人?
正疑惑,電梯突然停了,緊接著燈也熄了,電梯裡陷入一片漆黑。陸無雙立即緊張起來,拚命按電梯。「怎麼回事?電梯怎麼突然停了?」
御斯爵倒是鎮定,黑暗中傳來他冷靜的聲音。「出故障了?」然無是我。
「糟了糟了?」陸無雙忙拿出手機,卻沮喪地發現,沒信號?急得狂按求救鈴,好像對方能聽到似地,對著監控器一直喊。「有人困住了,快來人?救命?救命?」
「別緊張,很快就會有人來救我們?保存住體力?」
御斯爵脫下西裝,平鋪在地上,才坐上去,藉著手機燈光,看陸無雙急得暴走,滿頭大汗,焦灼不安。她拍了一陣門,又喊了一陣,才坐回到他身邊,還是急得一個勁流汗,一臉的慌張,身體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嘴唇蒼白,毫無血色。
他這才發現她的異常,「你怎麼了?」
「我、我有密閉空間恐懼症……」陸無雙急得都快哭出來了,「怎麼辦?我好害怕……感覺自己要死了……我快喘不過氣來了……好難受……好難受……救命……」
他將瑟瑟發抖的她擁入懷中,輕聲安撫。「沒事?我在這?我會陪著你?」
陸無雙也緊緊抱住他,喉嚨裡發出受傷的小動物般可憐的嗚咽。「我不想死在這……我不想死……求求你救救我……我好害怕……」
「有我在,你不會死?」御斯爵握住了她的手,緊緊握住,將全身的力量傳遞給她,讓她知道自己在這,不必害怕。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握女人的手,她的手指冰涼,一直在劇烈的顫抖。他能感覺到她此刻的恐懼,感覺到她對他的需要。這讓他生平第一次萌生了要保護一個人的念頭。這種感覺,說不出來,很奇妙,突然就感到一陣心悸,彷彿被什麼東西夾得疼。
陸無雙已經汗流浹背,眼神裡透出深深的驚恐。「我看到、看到自己被關在一個密封的小箱子裡面,外面很黑……什麼都看不到……只聽到女人的慘叫……還有一個臉很白的很瘦的女人在笑……可是我看不清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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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慘叫聲一聲猙獰過一聲,撕心裂肺,就像魔咒一樣可怕。她摀住耳朵拚命搖頭,「不要,不要再叫了?住嘴?啊——」她情緒激烈地慘叫了一陣,突然又異常虛弱地倒回他懷裡,摀住喉嚨。「我喘不過氣了,我要死了……好難受……空氣……空氣……」
御斯爵忙扯開她的衣服,讓她能夠呼吸。「這樣好些了沒有?」一向冷靜的他,竟然也開始慌張起來。昏暗的光線中,她面如死灰,滿臉冷汗,好像真快要死去了。
他拍著她汗涔涔的臉,一遍遍說。「陸無雙,你給我聽著?撐下去,你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你死在這裡?」
她的意識開始模糊,發出微弱的嗚咽。「嗚嗚……媽媽,我不想死在這裡……我不想死……媽媽,我好難受啊……好辛苦……媽媽……救我……」
事後陸無雙清醒過來,冷靜後回想。如果當時保安沒及時趕到,或者是她一個人被關在電梯裡,一定活活嚇死了?不免對御斯爵心生感激,如果不是他一直跟她說話,讓她堅持下去,那兩個小時,她真的撐不下來。
總裁辦公室。陸無雙洗了個澡,穿著御斯爵的大襯衣走了出來,「我洗好了?」
「站在那別動。」
「嗯?」她愣愣地看著他走向自己,然後一個公主抱,將她凌空抱起,她有些慌張。「你幹什麼?」
「赤腳容易著涼?」他把她抱到床上,輕輕放下。看是瘦弱的身材,卻很有力,很有安全感。她聞到了他身上一種特殊的,感覺像是貴族的味道,臉上一熱,聲音有點不自然。「謝謝?」
御斯爵臉上仍舊沒多餘的表情,泡了杯茶,遞給她。茶香濃郁,沁人心脾,連一向不喜歡喝茶的她都覺得很香,喝了一口,清香甘甜。如一股暖流,匯入她心底,全身頓時暖了起來,臉上也恢復了血色。
她吐吐舌頭,「我剛才那樣,一定嚇到你了?」
「沒有?」他抿了口茶,神情淡漠,略微出神,不知在想什麼。
「反正還是覺得很丟臉,你別說出去啊……」
「陸無雙……」他突然異常認真地叫她全名,她立即全身一緊,被那平時看著有些渙散,漫不經心,此刻卻匯聚如刀鋒般銳利認真的目光看得很緊張,猛一激靈,忐忑不安。「嗯?」
「如果嫁給霍延霆很痛苦,不如考慮跟我?」
她一開始以為自己聽錯了,半天消化不良。他的目光太認真,亟待她的答案,讓她無所適從,乾笑起來,「開、開什麼玩笑?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你知道我不是開玩笑,所以才這麼緊張。」御斯爵不喜歡繞圈子,一語挑破,目光灼灼。他也清楚自己當時是一時衝動,才會這麼問,這不在計劃之中,甚至會擾亂整個局面,但還是想知道答案。
「我和霍延霆,不可能離婚。」陸無雙很肯定地回答。
「你這麼確定他對你的感情?」
「不是對我的感情,而是……」她苦笑,搖搖頭。「算了?外人不會明白我們之間的事?」
「那你回答我,為什麼要讓我跟你?別告訴我這短短半個多月的相處,你對我的感情突飛猛進,所以想讓我當你的女人?」
「你是我見過為數不多有趣的女人。」
「有趣我承認,但這恐怕只佔原因中的百分之一。你的目標,是霍延霆對嗎?但我不想當你打擊他的籌碼,也不沒興趣成為你們間搶奪的玩具。請不要把我參和進去,我沒興趣捲入你們的戰爭?而且,如果你真要打擊他,我想你找錯人了?」
御斯爵知道她指的是誰。這個笨女人,居然看不出霍延霆對她的在乎程度,已經慢慢超過了程立雪。但這樣也好,她太清醒,不利於他實施計劃。
他放下茶杯,慢條斯理走上前,揉揉她的頭。有種淡淡的,寬容的溺寵。「不管我的目的是什麼,這個提議長期有效。如果你後悔了,隨時可以來找我?」
他的目光太過篤定,也太明亮,連陸無雙不自禁有些動搖,有些害怕。彷彿真能看到自己走投無路的那一天,心裡的恐懼如潮水般向她湧來,她充滿無助。
……
回到家,霍延霆已經先回來了。陸無雙一愣,佯裝沒看到他,做自己的事情。他卻破天荒先開口,「回來了,累不累?喝水?」
「你不用這樣,」陸無雙故意抗拒他的好意。「就算你這樣,我也不會原諒你昨晚做的事?」實則,只是不想自己再顯得更深,被他打動,因此必須拒絕他任何一點示好。
「我想你誤會了,我並不需要求得你原諒。」霍延霆走到台邊,給自己倒了杯酒,淺酌,一雙璀璨如星芒的眸子懶懶打量她,似蕩漾著幾分迷人的醉意。「這麼晚才回來,公司很忙?」
他的語氣,分明不懷好意,意有所指,陸無雙不滿地說。「我是在工作,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我想像的那樣?」霍延霆回了句,「你知道我怎麼想嗎?還是我說過些什麼?未免有點『此地無銀』?做賊心虛?」
陸無雙被他問得啞口無言,他血口噴人的功夫,能再厲害一點嗎?非要她承認自己像他想的那麼蕩才開心?像他這種剛愎自用的男人,根本不會聽人解釋。他認為是什麼,就是什麼,自己又何必浪費力氣。
「你要這麼想,那隨便你?」越過他,到衣櫃裡拿睡衣,但心裡始終有些不安,沒忍住道:「別怪我沒提醒你,御斯爵對你好像懷有敵意,而且暗中謀劃些什麼,你自己當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