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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驚雨驟,水泛落英去(二) 文 / 寂月皎皎

    我很快見到了芮帝和定王「淺嘗輒止」的交手。

    嫦曦失蹤了。

    等兩天後發現她時,她正披頭散髮衣冠不整出現在市集,一臉癡笑地逢人說道:「我是公主,我是公主,你們認不出嗎?我是公主,將會母儀天下的公主……」懶

    但當有巡守的禁衛軍接近她時,她驚恐嘶叫,抓過附近所能抓到的一切東西,拚命地掙扎還擊。

    這女子有著驚惶如小鹿般的眼神,卻凶悍如母狼。

    揮舞著長凳在大街上如野獸般嘶嚎時,沒有人相信她會是以高貴優雅絕色傾城聞名的嫦曦公主。

    因那裡離淳於望的驛館很近,淳於望聞訊匆匆趕過去時,那女子忽然間冷靜下來,然後一頭撲在他懷裡,痛哭著暈了過去。

    她的手足因捆縛和掙扎已經紅腫潰爛,小衣破裂,肌膚滿是不堪的青紫痕跡和屬於下賤粗漢骯髒不潔的氣味。

    查出來的結果,她帶了兩名侍從喬裝出宮時被幾名無賴盯上了。

    離譜的是,這兩名侍從竟給八|九個無賴給放倒了,然後捆走了嫦曦公主。

    這個最高貴的公主被一群最下賤的粗漢捆在一個不見天日的陰冷破窖裡,輪.暴作.踐了整整兩天。直到確定她已經瘋了,才給她草草披上衣服扔到大街上。

    抓捕這群無賴時現場擊殺了五個,還有兩個重傷,關入獄中當天晚上死了,剩的兩個,一個在獄中和別的囚犯打架,當場被打死,還有一個在押往刑訊室時鐵鐐忽然鬆開,搶了衙役的刀要殺出去,終於被亂刀砍死。蟲

    於是,沒等開始提審,九個色膽包天的無賴無一例外,全數暴斃。

    縱然懷疑其中別有內情,至此也已死無對證。

    我雖恨嫦曦公主小小年紀便心機深沉,那樣暗害秦家,但她怎麼著都是司徒永的親妹妹,看在司徒永份上,心裡把端木皇后恨得牙癢,倒也沒打算過對付她。

    不想竟給整治得如此慘烈。

    轉過頭來再想想,司徒凌的手段狠辣,我早該領教。

    對敵人固不用說,與我這樣深厚的感情,待我一朝提出退婚,他一樣狠下心腸冷眼看著秦家遭難也不聞不問,等著我走投無路向他屈膝求援。()如今他有意藉著嫦曦警告司徒永,自然出招越毒越好。

    嫦曦很尊貴。

    但因著她的尊貴,反而成了兩人過招時的第一個犧牲品。

    第一個。

    下一個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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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事張揚不得,但內廷會掀起怎樣的驚濤駭浪,閉著眼睛都能想到。

    我到武英殿面見司徒永時,即刻便有一個面生的太監將我領進殿去。

    司徒永登基後,那個在德安城樓傳達先帝遺旨的張廣德已經「病逝」,其家屬賞賜很是優厚。

    出身皇家,什麼人該留,什麼人不該留,司徒永也分得清楚,下手絕不含糊。

    他正低頭看著什麼折子,神色甚是寧靜,聽得通傳我入殿,也不曾抬起頭來,依然專心致志地將那折子仔細看完,才放到一邊,向我瞥一眼,說道:「昭侯平身。」

    我已在地上跪了好一會兒,聞言起身時,他才又道:「昭侯腿腳不便,賜坐。」

    我忙謝了,才在一邊坐了。

    他依舊取了折子,繼續往下批閱。

    他身畔的太監悄悄示意,下面隨侍一側的宮女太監們垂了手悄悄退了出去。他身畔的太監也悄然退開,輕輕掩上門,持了拂塵在門前守著,——正在當年李廣德為先帝值守時所站的位置。

    當日是我率領秦家軍攻入皇宮,然後入駐於宮中足有兩個月。司徒永在這段時間對宮人和侍衛連番清洗,可他依然不能保證身邊的隨侍之人個個忠心。

    眾人都離去了,他才放下硃筆,輕輕將折子拍在一邊,撐了頭低低道:「晚晚,那是我親妹妹。」

    我走過去,提過他的筆,取了旁邊一張空白紙張,在上面寫了一個大大的「忍」字。

    忍。

    不忍又如何?他此刻絕不是司徒凌對手,而我助力有限,何況也不可能完全偏著司徒凌幫著他。

    我將那個「忍」字放到他面前。

    他疲倦地輕歎一聲,抬眼望向我,往日清亮明淨的眼底,蒙著一層沉沉暗霧。

    他苦澀地說道:「我是皇帝,是大芮天子,但我連自己的妹妹都無法保全。」

    我柔聲道:「從古至今的帝王,有多少能萬事遂心的?權臣掣肘,是多少新繼位帝王面臨過的問題?先求平衡,再求突破;先求自保,再求自立。凡事韜光養晦,方是萬全之道。」

    他左手握緊我的手,右手提過筆來,卻在「忍」字上半邊圈了一個圈,擲筆不語。

    忍字頭上一把刀。

    我輕聲道:「忍是懸在你頭頂的一把刀,但還沒有斬到你脖子上。」

    他長吁一口氣,歎道:「晚晚,我曉得你最不願意看到我和他爭競。可你也看到了,他幾乎不讓我有任何較大動作,尤其是……兵權。我無法謀得平衡。」

    「只能靜候時機,徐徐設法。」

    我淡淡笑道,「嫦曦不過是兩國和好的一個信物而已,若恢復得過來,依然可以讓她去;若無法恢復,另選容色出眾的宗室女子冊為公主,繼續和親,想來南梁也不會介意。」

    捲入這場紛爭,嫦曦只能自認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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