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傳來俞競明的喝問:「秦晚,你招是不招?」
我啞著嗓子笑:「俞競明為一己私利謀害忠良,叫我招什麼?」
前方安靜片刻,隨即堂木驚起。
那老匹夫斷聲喝道:「繼續!」
繼續……懶
那就繼續吧!
若我不死,便有報仇雪恥的機會。
皮肉之苦,又怎及當年滿懷刻骨仇恨和銘心羞辱卻含笑以身事仇辛苦?
只要有一線生機,我就不會讓自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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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種稀奇古怪的刑罰進行了三天。
每天都在我快要斷氣的時候收手,把我送回牢房休息,甚至會過來灌上一兩碗培本固元的好藥,讓我休養生息,好有力氣在第二日繼續承受種種非人折磨。
我可以肯定,端木氏目前應該還沒有把握能完全掌握大芮局勢。
即便不為我,司徒凌也不會輕易讓他們得逞。
芮帝司徒煥不知處於怎樣的狀態。
但從他們千方百計要取我的口供來看,若我不承認,他們暫時還不敢置我於死地。
連給我用的刑罰都掌握得恰到好處。大多是皮肉之苦,無一不讓人痛徹心肺,卻不會致命,也不會有大範圍的傷筋動骨。蟲
第三天把我放下時,我已在發著燒。
努力讓自己身體伏於冰冷髒污的地面取些涼意降溫時,只聽俞競明懶懶地問道:「還有什麼刑罰可以用的?」
謀士已經回答不上來,一旁侍奉的差役不得不答道:「若論比這些更殘忍痛楚的,只有凌遲和梳洗了。」
「凌遲……呵,等她罪名定下來由皇上下旨比較合適吧?梳洗是什麼?聽著……倒也適合她。」
「梳洗,是把人犯臉面朝下捆在鐵條椅上,拿煮沸了的水澆在犯人身上,再用鐵刷像梳頭一樣在皮肉中一層層刷過去……給沸水燙熟了的皮給刷下來,再潑沸水,再刷……如果有壯實的,血肉去盡,全身白骨露出,人還活著哩!但聽說大多人沒等刑罰結束就活活痛死了……」
「唔……」俞競明問道:「若只刷一兩層,人會死嗎?」
「這……沒試過。但如果全身皮膚都給燙壞了,就是當時死不了,估料著也活不了多久了吧?」
「哦,那再想想,有沒有別的主意吧!明天……繼續!我就不信,哼!」
他的聲音聽著凌厲狠毒,我卻聽出了一絲懦弱和猶豫。
他到底顧忌著許多事,沒定罪前,不敢讓我死。
而我當然也不想死。
給扔回囚室中,有人餵我藥,我強撐著一氣喝光,有人餵我粥,我也閉著眼睛大口大口吞。
有獄卒駭然地交談:「這到底還是不是人?還……還是個……女人?」
「噓……」
另有獄卒答道,「聽說這人就是秦晚……」
「秦晚?昭武將軍秦晚?她……她是女人?」
「可不是……你看那身子,折磨成這樣還胸是胸屁股是屁股,看得人眼饞;還有那臉,喂,你細看過沒有?真是漂亮哇!怪不得南安侯心心唸唸只想娶秦家小姐,連太子也對她另眼相看,原來都在為她害著相思病呢!」
「呸,你少動歪念頭,聽說太子回宮了,焉知以後……咱們還是看好自己腦袋要緊。」
「哎,也是,也是。一揮手要了五萬人性命的煞星,嘖嘖,果然不同凡響……若得睡她一晚,死也甘心啊……」
我伏在發霉的枯草間一動不動養著精神,心底暗暗咒罵。
因睡我一晚死了的人多了去了,至於甘心不甘心,就天知道了。
但他們還說什麼?
太子回宮?
也就是說,這幾天我備受折磨時,司徒永並不在宮內?
原也想著,他自己根基不穩,若為他的性命和地位故意對我的事裝聾作啞也情有可原。只是想著兩人少時那樣深的情意,多少有些心有不甘。
如果易地而處,我若不能救他,多半會一劍取了他的性命,免得他零碎受罪。
我在獄中消息閉塞,他卻耳目眾多,至少能一眼看出我還有沒有重見天日的機會。
如今他回來了,不會不知道我的事,卻不曉得打不打算冒著和端木皇后鬧翻的危險參與我的事。
至於司徒凌……
我另有所愛決意退親,無疑是狠狠打了他一個耳光。以他的驕傲,只怕只有我死去,才是對我贈予他的屈辱的最好的洗刷。
可他難道就此放棄了秦家的助力?
少了十五萬秦家軍的支持,一旦端木氏得勢,只怕他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思慮許久,到底沒有結果。
而劇痛略略舒緩後的疲累襲來,頭腦更是昏沉,我再支持不住,千頭萬緒的心事,竟一起被帶入了黑甜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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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隱聽到什麼人喚我時,我尚以為是夢中。
但被晃得傷處劇痛,由不得我呻.吟一聲,醒轉過來。
「晚晚!晚晚!」
呼喚聲越發急切,帶著微微的哽咽。
我睜開眼,才發現原來烏黑一團的囚室裡已經懸了兩盞燈籠,正映出抱我的男子俊秀焦灼的面龐和含著淚水的黑眸。
「永……這麼大人還掉眼淚?」
我低喚一聲,抬頭想用袖子為他拭淚。
可我竟沒有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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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來的是阿永,是不是有些遺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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