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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枉凝眉,我心欲懷蓮(二) 文 / 寂月皎皎

    醒的也很快,卻是另一隻腳底也被釘入鋼釘時再度給疼醒的。

    一張大大的宣紙在前面鋪開,俞競明已立起身,笑容猙獰,負手道:「若是旁的囚犯,斷斷捨不得浪費好好一張紙。但秦將軍畫的梅花,咱們無論如何得收藏一張。日後誰家鬧鬼,懸在牆上說不準可以辟邪。這叫做以毒攻毒,以惡制惡,對不對?」懶

    那廂已將我從牆上解下。

    我遍體是傷,早已疼得立不起身;腳底嵌著兩支鋼釘,更是站也站不得,幾乎立時便要癱軟下去。

    可一旁已有差役上前,一左一右將我夾住,踢著我的雙足迫我在宣紙上行走。

    釘頭是六角梅花形狀,隨著雙足的前行,血跡瀝瀝而下,凝於釘頭,落於宣紙,在我的慘痛呻吟中,果然印下了朵朵梅花。

    有俞競明的隨侍壯漢奔來,揚手給我幾耳光,吼道:「賤人,你不是很凶嗎?裝什麼死?看你再狠呀!」

    又有差役得了示意,提過那燒紅的熨斗一樣的刑具,猛地印在我背部……

    在自己的慘烈嘶嚎聲回頭看時,我沒看到那些化身厲鬼的差役,只看到宣紙上大片的梅形血點,忽然間鋪展,延伸,映滿眼簾……

    --------------------------------------------------蟲

    梅林,春光韶媚,紅梅似火。()

    硃砂點點,落於白玉般的纖纖玉手。

    粉嫩的紅唇撮起來,將落於掌心的花瓣吹得如搖籃般輕輕晃動,似在應和著春燕黃鸝的歌聲溫柔舞蹈。

    紅瓣愈加妍麗,五指愈覺柔美,相映成趣,連指間落花亦成風景。

    白衣男子坐於梅枝間,品酒,看書,賞花,觀美人。

    笑意溫柔如醉,漆黑的瞳仁給藍天映得近乎透明,澄澈如明珠。

    捧著落瓣的少女忽然淘氣一笑,向著白衣男子當頭一撒。

    白衣男子不閃不避,醉意醺然地笑看落紅漫天,飄飄搖搖而下,撒了他一頭一臉一衣襟,拈花而笑,曼聲吟道:「細草鋪茵綠滿堤,燕飛晴日正遲遲。尋芳陌上花似錦,折得東風第一枝。」

    少女眨著美麗靈動的大眼睛,奇道:「你發什麼書癡?哪裡有什麼東風第一枝西風第二枝?梅花都快開完啦!再隔幾天,去摘今年第一顆梅子差不多。」

    白衣男子捧腹大笑,甩了書本一把將少女攏到懷裡,親上她的面頰說道:「丫頭,你才是我的東風第一枝呀!」

    少女嬌吟一聲,反手搬過他的脖子,銜住他的唇,綿綿親吻片刻,嘻嘻笑道:「錯了!望哥哥是我的東風第一枝!這輩子想逃也逃不了,知道不?」

    白衣男子點頭,沿著她潔白的脖頸細細地啃嚙,低低道:「我不逃,我當然不逃。我為何要逃呢?一輩子呆在這裡,伴著花,伴著你,伴著相思……我便是這天底下最快活的人。這輩子有你,我便算沒有白來這塵世一遭。」

    少女低喘,一邊去扯白衣男子的衣帶,一邊說道:「一輩子呆這裡啊?也未免太寂寞了。望哥哥,閒了咱們出去玩玩吧!外面好像很熱鬧,有很多有趣兒的事。」

    白衣男子歎道:「哪有什麼有趣兒的事?人心險惡,世途凶險,哪有我們這裡安閒自在,風光獨好?」

    少女聞言,張口便在男子肩頭咬了一口,說道:「你只要哄我一天到晚在這小山溝裡坐井觀天!出個門跟做賊似的把我藏得嚴嚴實實!我偏要出去玩,我偏要看看什麼叫人心險惡,世途凶險!」

    白衣男子呻吟,苦笑道:「坐井觀天有什麼不好?旁人怎麼譏嘲那是旁人的事,心滿意足快活過日子才是我們該看重的。哎喲……」

    白玉般的手指靈活地抓住某處,略一使勁,便非常的不好玩了。

    白衣男子吃痛,看著少女憤憤的目光,立刻改口道:「不錯,我們是該出去走走。等相思大些,等你給她生個弟弟,我們兒女雙全,從此便帶著他們兩個,走盡大江南北,賞盡天下風光。」

    「走盡大江南北,賞盡天下風光……」

    少女眼睛裡有晶瑩的驚歎和嚮往,卻給男子傾身壓住,驀地發出低而快.活的呻.吟,雙頰飛上了花瓣妍媚鮮艷的紅色,立時擁住自己溫柔卻強悍的夫君……

    艷色盈目,春色滿天,紅梅漫無邊際地鋪展,輕舞於燕語呢噥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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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濃睡覺來鶯亂語,驚殘好夢無尋處。

    什麼時候聽過這麼一句詩?

    再次被冷水激醒時,從不讀詩書的我腦中居然會意外竄出這麼一句來。

    心中溫柔春意尚存,醒來看時,卻正通身濕透倒於滿地血污中。

    指甲摳緊地面,已經裂開了縫,血漬洇過了指甲中的污垢,慢慢地滲入地上的血水中。

    當年那少女托著落花向夫婿撒嬌時,雙手柔軟瑩潔,美如白玉,剔透得如此可愛,一轉頭,竟是如此污濁。

    滿手的血腥,有自己的,也有他人的,怎麼也分不清。

    「畫滿」血色梅花的宣紙已經不見。我聽到自己瘖啞的低低咳嗽,一口一口地吐出血水。

    身後的差役一把揪住我的頭髮把我拽起,把我如麻袋般拖在地上,拖到牆邊捆好,在地面流下了一道粘濕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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