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時光一晃而過,在這十日之中,張雨芝的態度有了一個輕微的變化,她已不像十日前剛見到李笑天時那樣的傷心欲絕,而是逐漸減少了去看李笑天的次數。
起初是一天幾乎有半天時間呆在李笑天的房中,而六七天後,一天之中去看李笑天的次數已減至三次,每次最多一刻工夫,而且表情也愈來愈僵硬。
這早已引起南宮心菲的注意,實際上,若不是張雨芝拒絕南宮心菲同往「華心樓」去看李笑天的次數的逐漸增多,實也引不起她的疑心。
這是第十日午時時分,南宮心菲與張雨芝在房中簡單吃些飯食之後,南宮心菲又像前幾日一樣,向張雨芝道:
「張姐姐,咱們再過去看看哥哥的傷勢吧,早上小妹給他換上『張一帖』新近送來的藥後,發現他的氣息又有些紊亂了。這半天,小妹一直擔心死了。但那個被大哥再次叫來為哥哥看病的『張一帖』真是討厭,硬是把小妹趕出了『華心樓』。說是要用藥草給哥哥洗浴,馬上快到未時了,應該洗完了吧。」
完,南宮心菲就起身向外走去,但等她走動幾步之後,卻見張雨芝依然不動,坐在椅上發呆,她急忙退回去,搖了一把張雨芝,道:
「張姐姐,你怎麼啦?怎麼這幾天你的臉色越來越古怪?也愈讓小妹覺得冰冷了!還有,你去看哥哥的次數也少了。還經常拒絕小妹的請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雨芝的臉色瞬間變了幾次,抬起俏臉,道:「菲妹妹,令尊約定的最後返回期限是今日。姐姐以為最遲至酉時,令尊就會將『聖醫』游廣濟請來。到時,李……天弟自會在『聖醫』的妙手之下恢復過來。」
南宮心菲雖然早就如此想過,這時通過張雨芝之口說出來,還是禁不住心頭的喜悅。雙手一把抱住張雨芝的雙肩,邊搖邊道:
「這太好了,哥哥馬上就可以清醒過來。今天他的脈搏已有些異常,可能就是不能再拖下去的徵兆,正好爹爹今天把『聖醫』請過來,咱們馬上就可以和哥哥說話了!」
著,臉色又突然一黯,猶豫道:「若……若爹爹不能將『聖醫』請來,那該……怎麼辦?」
張雨芝清冷的臉上微變,但瞬間即逝,道:「前日南宮公子說過,以令尊的武功修為,從雁蕩山來回用五天就夠了,而剩下的五天也足夠尋找『聖醫』。你不用擔心,姐姐相信今天最遲至酉時,令尊和『聖醫』就會到來!」
※※※
果然,正如張雨芝所料,申時剛到,南宮端平就帶著一個古稀老者。此人,體形稍胖,臉如麵團,晶瑩光潤,竟然毫無一絲皺紋,整個人給人一種異常舒服的感覺。
此時,在「華心樓」中的第一層客室內,正有七人在坐。有江湖「聖醫」之稱的游廣濟在座,南宮端平夫婦也不得不在此陪座。南宮品兄妹與張雨芝三人都關心李笑天的傷勢,都急著看「聖醫」如何為李笑天診斷。而「雲山雙怪」二人與「聖醫」也有過幾面之緣,自然也被南宮端平夫婦拉來作陪。
南宮心菲首先忍不住問道:「游爺爺,你快告訴菲兒他的傷勢究竟如何?怎樣救治?」
「聖醫」游廣濟好像根本未聽到南宮心菲著急的樣子,依然用他白嫩驚人的手捋著尺長的鬍鬚。微胖的臉上,彷彿始終在輕笑。
南宮心菲見「聖醫」不理會她,不由嬌嚷道:「游爺爺,難道你對自己的醫術沒有把握?還是……」
被南宮心菲一句激將,「聖醫」游廣濟像是有點不悅,眼睛一瞪,道:「小丫頭,天下沒有老夫醫不了的病!老夫也不做沒把握的事情!以後再敢輕視老夫,準叫你……」
南宮端平怕南宮心菲吃虧,忙接道:「游老,小女一向被晚輩夫婦嬌寵慣了,還請你老莫要介意。」
隨後,南宮端平將目光轉到南宮心菲身上,道:「菲兒,游老乃是在世華佗,『聖醫』之名,遠播宇外,你怎能懷疑起游老呢?真是沒見識!」
南宮心菲不顧其父暗中遞來的眼神,小嘴一嘟,嬌道:「是!菲兒不對,這就給游爺爺賠罪了。」
「聖醫」哈哈一笑,道:「小丫頭還挺識趣的,好吧!保準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哥哥就是!」
語聲一頓,收斂笑容,又道:「樓上那小子非常幸運,若今天老夫不來到這裡,明日辰時,他的全身經脈必將大變。因為這十日來,他體內的氣血淤積太多,而他胸部經脈已有十幾條受傷。這樣在缺乏順暢流動通徑的體內,氣血在各個經脈停留過長或淤積起來,而使他體內的經脈開始擴張。這種擴張的過程就是體內經脈和脈搏紊亂的時刻。
今日,是他體內的血氣淤積開始表現出症狀的開始,若今日不把他體內不通暢的經脈打通,那隨著氣血在脈絡中不通暢的地方越積越多,則以後很難再將擁堵的經脈打通!」
南宮端平略有所感,點頭道:「游老所言極是,不知游老何時動手為笑天打通閉塞的經脈?」
「聖醫」游廣濟出人意料地搖頭道:「要將他體內的傷勢全部治癒,若無三年兩載是不可能的。他失血過多,胸部經脈有十多條受傷,而內腑也受了一些內傷。老夫現在只能以『金針過**』之法,將他右胸傷處的幾道經脈盡可能打通。老夫已經查明,共有十二道經脈受到損傷,老夫可以完全疏通其中的七條,至於剩下的五條,每條經脈都已出現數道裂痕。此時,定不能強行打通這五條破裂的經脈,否則,定會引起血管暴裂,全身氣血崩潰。那『張一帖』說的不錯,只有找到『赤血鰻』與『玉茯苓』才能將他破裂的經脈修復好!」
南宮品一直沒有吭聲,這時也不禁問道:「那游爺爺馬上要施展的『金針過**』之術,究竟能把笑天的傷勢恢復到何種程度呢?」
「聖醫」游廣濟略一沉思,道:「今日,老夫給他施展『金針過**』之術後,他的傷勢除了『五處經脈』無法修復之外,其餘都會好轉起來。因此,在找到『補血』與『調經』之藥前,他除了不能做劇烈活動外,與常人無異。當然,也可以繼續習練武功,但最好限於武功招式的習練。而武功心法的修習要注意循序漸進,適度進行,當真氣流經那五處破裂的經脈之時,千萬不要強行通過,定要繞道而行。當然,這必將影響他的習武進度。不過,與性命相比,也不得不衡量輕重,暫時作出選擇。」
他正說著,突然瞧見南宮品兄妹與張雨芝等一臉沮喪、惋惜的樣子,頓知他們為李笑天暫時不能大力度學武而失望。
呵呵一笑,繼續道:「你們也不要太失望,若能找到那兩種藥物,那小子服用後,三種稀世藥物在他體內經過融合,不僅能把他破裂的經脈完全修復,而且這些曠世靈藥還會改善他的體質,使他脫胎換骨。到時再習起武來,必然事半功倍,突飛猛進!」
南宮端平的夫人云秀娟道:「李賢侄的體質本就不好,還請游老盡快施展妙手回春之技吧。賤妾看他的臉色,已感覺到他或許一直處在半醒不醒之間,可能也在一直承受著痛苦的折磨呢。」
「聖醫」游廣濟不禁向雲秀娟看了一眼,他對此女的眼光感到驚訝。不過,室中之人都希望他快快救人,他自不會再行耽擱。於是,拿起身邊的藥箱,一個人徑直向樓傷行去。
※※※經過半個時辰的醫治,「聖醫」游廣濟終於完成了「金針過**」之術。這一速度直讓南宮端平等人大吃一驚,饒是他們早知道「聖醫」游廣濟在『金針過**』之術上是最頂尖的一個,這種速度還是出乎他們的意料。
「金針過**」之術是一種通經活絡的醫術,它對醫者的要求非常之高。施此術者必須具備嫻熟的技法與超絕的醫理,才能真正駕馭此術。而這還僅是對一般醫者的要求,若對武林中武醫兼修之人來說,那更需要用獨特的武功心法與高深的武功修為。
因為習武之人的經脈與**道已經遠異常人,由於各家武功心法的不同,習武之人對自家經脈的改造也不同。雖然常人與武林中人的經脈在粗細程度上沒有太大區別,但習武之人的經脈在細微之處卻與常人多是不同。可能由於武功心法中真氣變換的不同,而將經脈改造的粗細不一(此處指相對的或粗或細)。可是**道與經脈向來互為一體,當經脈有所變化後,**道也會在不同程度上發生變化(**道的變化多表現在位置上,不過這種變化細微的驚人,只在醫術上才會有人注意)。
基於習武之人經脈與**道的特異之處,一個武林中的醫者必須將他的「金針過**」之術提升到一個可以在任何情況下都足以明察秋毫、游刃有餘的境界。因此,武林中人在「金針過**」之術上的造詣也就出現了不同。而「聖醫」游廣濟即是此術中造詣最高者。但他的境界再高,眾人也想不到他給李笑天施術的速度會快到這種地步!
這「金針過**」之術可是要在病人全身的七十二處**道上一一**一根銀針,而這些**道都與人身的三十六處要**相近,因此,要求施術之人在施術中必須眼疾手快,一氣呵成。否則,如果施術途中緩慢呆滯,則會使病人的氣血支離破碎。而若弄錯**道,**病人的死**,那後果將極為可怕,多半會使病人當場氣絕。
此時,帶著滿臉的驚佩之色,南宮端平等人都起身迎上從樓上下來的「聖醫」游廣濟。
這些人中最為著急之人,當數南宮心菲。只見她一下衝了過去,高聲叫道:「游爺爺,他的傷勢如何?」
這也是眾人心中最急於知道之上事,不過出乎他們的意料,「聖醫」見眾人一片緊張著急的模樣,不由深歎了一口氣,而後,又歎了口氣,眨眼間接連歎息了三聲。他的臉上也是一副惋惜之狀。
「聖醫」游廣濟的三聲歎息與異樣的神色,直將眾人的心一到胸口,尤其是南宮心菲與張雨芝二人。不過,張雨芝的表情卻顯然是被她故意強行控制著,在外人看來,比南宮心菲的滿面焦慮擔心之色要輕上許多。
片刻間,室中的氣氛沉悶異常,這種壓抑感頓使南宮心菲緊張的心情攀升到頂點。不過片刻,她已承受不住這種與希望相差太遠的「結果」。
她本來以為憑「聖醫」的醫術,將李笑天解救過來,還不是輕而易舉之事。可是這刻見到「聖醫」從樓上下來時表情與動作,分明表明情況大大不妙。而可能情況就是李笑天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