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世家以俠義持家,自立家以來,始終秉持正義。無論世道是安平,抑或動亂,咱們南宮世家每一個踏入江湖之人,無不能安逸前知勤勵,險亂中不畏懼。每一個人的風貌都是咱們南宮世家的招牌。百多年來,咱們南宮世家之所以仍屹立於江湖之中,聲名不衰,最根本的不是武功,也不是先祖們在朝堂留下的名聲,更不是財力與勢力,而是咱們南宮世家歷年創下的俠名!」
南宮端平雙目中充滿景仰之情,臉上也洋溢著自豪的表情,繼續道:「品兒,南宮世家第一代祖師南宮無量,年才弱冠,即已揚名江湖。二十五歲,隻身深入『鬼府秘境』,後全身而出,毫髮未損。三十歲,與劍狂貝少大戰二百餘招,未曾遜色。三十五歲,三入北遼,拒北遼高手於陰山。之後助太祖帝收復河山,建立無上功業!
雖然先祖功德無量,俠名隆盛,但他並未為虛名所累,婉辭太祖帝將相之位相請。隻身隱於洛陽,四十五歲創立南宮世家!品兒,南宮無量先祖為國為民,俠義比天。他老人家的崇高氣節才是咱們南宮世家的最大財富,也是南宮世家子弟世代必須繼承和發揚的精神所在!」
聽到南宮端平滿腔激動與自豪的言語,不僅南宮品,就連李笑天也不禁對南宮世家的創立者生出無比的崇慕之情!
一人一劍,江湖漂泊,南征北戰,血雨腥風,為國為民,披肝瀝膽,俠名昭天,誰可與爭?
與邪惡搏鬥,為俠義立業,不為虛名,只為正義,這是何等的英雄氣魄!這不正是人生於世最讓人嚮往的生命歷程嗎?
「品兒,咱們南宮世家自先祖創家以來,每一代子弟無不秉承祖訓,持俠義之心行道江湖,屢在江湖朝野創下不世俠名!第二代家主南宮劍雄,劍誅北漢第二高手劉承中,為我大宋征討北漢建下莫大功業。第三代家主南宮雲風,二十二歲就隨軍出征,在收復燕雲之戰中,屢立奇功。還有……」
語聲突止,南宮端平不再繼續說下去,而是目光如炬,一臉嚴肅地看著南宮品。
南宮品有一見,先是一陣惶恐,然後霍然從椅上站起,語聲堅毅地說道:
家主!南宮品自今日起,定將更加發奮圖強,絕不辜負您的期望!今後必以先輩為楷模,行俠仗義,建功立業!」
南宮端平聞言,「哈哈」一笑,用手拍了拍南宮品的肩膀,柔聲道:「好!品兒,你是南宮世家下一代準定家主,即未來的第七代家主。要想勝任家主之位,就必須有非常之能。南宮世家到為父這一代,作為已不如往昔,不僅在朝廷中的威望幾無,就算在江湖上,也比現在四大世家之首的慕容世家遜色一分。希望到你這一代能有所改觀或者突破,重振南宮世家聲威。因而,從今往後,你必須在文事武功上都加努力。只有打好基礎,具備超人的實力,才能……」
南宮端平正說著,突然住口,然後迅速側過身子,面向一扇窗戶,厲喝一聲:
「誰!」
室中其餘之人一見,知南宮端平必是發現室外有人,都不由一愕。這座院落乃南宮世家家主所居之所,這「月心樓」更是南宮端平夫婦就寢之處,除南宮端平夫婦及其子女外,任何人進出這座院落,都會事先得到丫環使女的通告。而此時竟有人潛近「月心樓」附近,並未見到下人的稟告,這怎不奇怪!來人是誰呢?
南宮端平雖然最先警覺到有人靠近,但他一聲厲喝之後,依然不動聲色。可南宮心菲卻沒有他這麼好的修養,她的武功近來大進,聽覺上自然比往日靈敏許多。在南宮端平發現來人之後,她也隨即發覺到那輕微異常的腳步。不過,那人的腳步聲隨著南宮端平的一聲頓喝,突然消失,片刻之後腳步聲又響起,而且直奔近「月心樓」。
南宮心菲起身,嬌軀一動,人已推門而出。室門一開,室中之人見到一人急急而來!
「衛揚見過大小姐!」
來人中等身材,三十左右,一身勁裝打扮,竟是李笑天那日剛來到南宮世家時見過一面的衛揚。
南宮心菲見是南宮端平平日最信任的得力手下,不由略感失望地道:
「原來是衛大哥,我還以為是什麼人鬼鬼祟祟呢?」
衛揚一聽,心中一陣惶然。他連忙急走幾步,已到達室門外。只見他腰身一躬,道:
「家主,屬下並不如大小姐所說,舉動詭秘,實是……實是……」
南宮心菲緊跟衛揚身後,回到室內。此刻一見衛揚說話如此吞吐,不由笑著嬌斥道:
「哎呦,衛大哥,你今天是怎麼啦。這可不像你呀?平時說話從不猶豫,乾淨利索,那可最讓菲兒佩服之處呢。」
聽南宮心菲說話的口氣,可見平時他們之間必然相處很好。而南宮心菲能如此稱呼衛揚,也可見衛揚在南宮世家的位置,他定是深受南宮端平寵信。
衛揚臉色一變,狀若豬肝,支吾道:「大小姐,其實是……是……」
南宮端平臉色一沉,道:「衛揚!有什麼事直說無妨。你剛才進得宅院,為何不讓人稟報一聲?」
衛揚聞言,臉上又現猶豫之色,吞吞吐吐地說道:「家主,衛揚本有重要之事稟報於您,可是,到達家主所在宅院門前,剛欲請小蘭、小鳳二人稟報,二爺……」
南宮端平見衛揚慢吞吞地說到南宮維正,又不再說下去。臉色不由一變,略感生氣地喝道:
「快說!你平時說話直爽,從不猶豫,今天是怎麼了!」
衛揚見南宮端平已現怒意,當下臉上肌肉一緊,一咬牙,道:「家主,剛才屬下一進院門時,就見到二爺從裡面出來。是二爺命屬下放輕腳步,叫小蘭與小鳳不必事先稟報,而屬下可以直接進『月心樓』,向家主稟事。二爺還……還說他那時正是從『月心樓』出來,叫屬下千萬不要多問,也不要多說。」
「什麼?你果真見到二爺剛才從這邊方向出去?」
「是!家主。」衛揚毫不猶豫地道,「難……難道剛才家主不是與二爺議事?」
南宮端平臉色陰沉,眉頭緊蹙,一會工夫後,才道:「衛揚,你方才碰見我二弟時,他可有何異樣?」
「這……」
衛揚沉思片刻,忽然臉現訝然之色,又道:「家主,本來屬下未曾注意二爺當時的神情,現在經家主問起,衛揚才覺察到二爺的神態確實有點異樣。」
他語聲突頓,片刻後又道:「當時,二爺看到屬下時,臉色好像有點略微緊張之色,不過瞬間即逝。他的語氣也好像有些急促和冷厲。不過,那時屬下只以為二爺可能有點什麼要事待辦,而隨後他的舉止態度都已與往常一樣,所以屬下未曾察覺到這些異常之處。」
南宮端平「咳」了一聲,沉聲道:「平時南宮世家重要成員若要議事,都在『秋心樓』議事廳,而你們二爺日常事物繁多,哪有工夫到『月心樓』來敘家常,當然議事就更不可能了。」
衛揚一聽,訝然道:「難道二爺未通知家主,就已進了這宅院?這可是家主居處。看剛才二爺出來的方向,分明就是這『月心樓』嗎。那他未事先讓人稟報家主而潛近『月心樓』,又所為何事呢?」
南宮端平臉色陰晴莫辨,斜轉身軀,目光投向他的夫人云秀娟。
在南宮端平與衛揚對話間,雲秀娟已將南宮端平的神情看得一絲不漏。她發覺她的夫君南宮端平對南宮維正的行為的不解、疑惑,以及些許的憂慮。
她的內心也與南宮端平一樣迷惑,甚至對南宮維正如此反常的行為有點責怪,但她也找不到什麼合適的理由來解釋此事!不過,既然南宮端平向她投來目光,表示南宮端平有向她詢問看法之意。
「老爺,二弟是自家人,來此雖然未事先知會我們,但這也沒什麼。衛揚說有要事要稟報,你還是聽他有何要事吧。」
南宮端平見雲秀娟如此說,轉念一想,也許是他多慮了。衛揚所見到的南宮維正的舉動表現,可能並不代表什麼,只是南宮維正或許真正有什麼要事,找他商議,看到「月心樓」門窗緊閉,才又回去。
當南宮維正想到此處,正要追問衛揚有何事稟報時,卻見南宮心菲突然驚「啊」一聲,站起身來,嬌聲道:「爹,在洛陽花會的開幕儀式上,那駝背老人曾說二叔與『萃英園』園主等人有什麼詭秘之事,還有什麼不顧兄弟……」
「住口!菲兒,你不過還是個黃毛丫頭,怎能胡亂攪弄是非!此事品兒和衛揚都已說過,那只不過是駝背老者在信口雌黃!江湖險惡,你以後要多歷練一番,別是聽風就是雨,胡亂猜測!」
南宮心菲一聽,芳容驟變,一臉委屈地道:「人家也沒說什麼呢?二叔與那姓胡的稱兄道弟,一定是他們之間產生了嫌隙而相互猜忌。可能在他們爭論之時,恰巧被駝背老者聽到。誰又胡說什麼了?這些你們不也會想到嗎?」
室中其餘人一聽,才知道,原來南宮心菲機關內容是這樣想的,這可與南宮端平方纔之言相差甚遠呀。
南宮端平見其女兒說出此番出人意料之言,心頭不由一動。暗想,莫不是果如菲兒所言,二弟並未做出什麼出軌之事。想想也是,二弟自小聰明好學,最聽爹的話。近年雖然做事稍嫌專斷,但都是一心為南宮世家,這可是人人都看在眼裡。南宮世家子弟自小秉承祖訓,俠義為懷,怎麼也不會做出有損南宮世家之事!
南宮端平沉思片刻,儘管仍然毫無頭緒,但南宮心菲之言也大大減輕了南宮端平心中的憂慮。
「品兒,菲兒,從今日起,你們都要潛心修習自身的武技,不到有一個極大的提高之時,不准你們隨意走出南宮世家。菲兒的『心夢心法』雖然進入第五層,但只是初成階段,仍須抓緊鞏固,才能迅速提升自己的實力。品兒的『心夢心法』仍處在第四層大成之境,據為父觀察,你的功力已有近年餘未見增加,這與你太多分心有關。而你學自少林寺『羅漢堂』悟元大師所變化過的『拈花指』,也太拘泥於形式,目前,恐怕連三成威力都發揮不出。現在江湖上後起之秀層出不窮,就算『武林七大公子』,也是武功高低相去甚遠。若要在江湖上成就一番事業,以你們現在的功力是遠遠不夠的!」
南宮品與南宮心菲二人齊齊點頭,他們已見識過被疑似為「翔龍堡」少堡主的身佩龍劍的少年、問姓少年和東南金陵王的世子趙世成等三個少年所表現出來的實力,也看到了駝背老者、魔教月宗宗主徐佩江及另兩位魔教高手所展現出來的驚人功力。他們已知江湖高手如恆河之沙,不計其數。因此絕不能自視其高,輕視他人。
南宮端平見其一雙子女都已領會他的話中深意,心中不由大慰,然後向垂手站在室門處的衛揚問道:「衛揚,有何要事稟報?」
衛揚恭聲道:「午時前,老爺子傳出話來,他閉關已有小成,預計將提前一個月左右出關。屬下本想午時就稟報家主,只是那時家主正在用餐,老爺子也特意吩咐此事不要聲張,所以屬下才到此刻稟報家主。」
南宮心菲一聽,不禁心花怒放,驚喜異常,小臉紅彤彤地道:「真的?太好了!等爺爺出關,菲兒要將哥哥引見給他呢。只要爺爺出手,哥哥定會很快學得一身工夫。」
衛揚聞言,不由一陣愕然。他弄不明白南宮心菲口中的「哥哥」是誰,他知道南宮心菲平時可是稱呼南宮品「大哥」,好像從未改過。
南宮端平夫婦和南宮品聽到衛揚傳來的消息,都是十分高興。
南宮端平輕揮一下手,道:「你做的不錯,下去吧,注意打聽江湖動靜,看看是否有人知道駝背老者的與宇文淳術的底細!」
衛揚聞言,垂首應道:「是!屬下這就去辦。」言畢,轉身出廳而去。
等衛揚走後,南宮端平又命南宮心菲把室門關上。各人坐回原位後,南宮端平面向李笑天,鄭重地道:「賢侄,伯父從未把你當作外人。今後你或許會在南宮世家住上一段不短的時日,伯父知你學識不淺,見解超人,年紀雖幼,但處事已見穩重。照賢侄的發展,可謂前途無量。因而,伯父懇請你在將來,能夠時時助品兒一臂之力,在他最需要幫助之時,給予他力所能及的幫助!」
語聲一頓,然後話鋒一轉,接道:「『酒丐』陳老與賢侄是忘年之交,你和品兒交好,與菲兒關係更非一般,往後就把這裡當作你的家,千萬不要把自己當作外人!」
聽到南宮端平以堂堂一大世家家主的身份說出此番話,李笑天心中不禁「怦怦」直跳,他想不到讓江湖人尊重異常、地位絕高的南宮端平會如此看重他。另外,南宮端平竟然看出他和南宮心菲的關係非同一般。
實際上,從南宮心菲的近來的言行舉止和對他的稱呼上,傻子也能看出他們之間的關係是多麼微妙,或者說何等親密!不過,李笑天也從南宮端平的語氣中,感覺到南宮端平對他和南宮心菲之間關係持認可的態度。於是,他一時面紅耳赤,心血澎湃不已。
須臾工夫,李笑天強壓住內心的急劇跳動,起身道:「南宮伯父此言可是折煞小侄了。小侄在南宮世家一日,就一日是南宮世家之人,即使以後離開南宮世家,也當不會忘記南宮世家的知遇之恩。若笑天力量能及,將來必當助南宮大哥一臂之力!」
有了李笑的許諾,南宮端平這才又面露欣喜之色。這也難怪他對李笑天如此看重,實是他用心良苦。實際上,南宮端平之所以那麼看重李笑天,也並不是他認為李笑天將來會具有什麼驚人的力量,也不是認為李笑天聰明絕頂、博學多才,而是他多年來就感覺到南宮品雖然武功與才智都非常出色,但處事的能力還不夠,對待大是大非之事,不能當即立斷,採取措施。另外,南宮品的文事也確實不很怎樣。
而今天李笑天年紀不大,就已表現出來少有的少年胸襟。不僅文事功底極好,而且還具有一種不知名的怪異武功心法。如若將來,他能在文事與武學上有所成就,以他的成就必能給南宮世家很大的幫助。何況,李笑天與南宮心菲的關係,南宮端平早已看在眼裡。不管將來局面如何,南宮世家有這三個後起之秀支撐著,當不會比其他世家若弱上幾分。相反,或許南宮世家能於亂世中崛起,而代替慕容世家成為四大世家之首。
南宮端平心思至此,面上笑意更濃。他又向李笑天哈哈一笑,道:「賢侄,你修習的怪異心法的『經脈運行圖』可否帶在身上?」
李笑天臉上一熱,略微吞吐地道:「笑天已經把那本小冊子弄碎了。」
「啊!」
南宮端平大吃一驚,頓覺失態,忙作掩飾,道:「沒什麼,伯父只不過隨便問問。習武向重師門,由伯父看來,你所習之武功心法雖然怪異,但應該算得上某種獨門武學。既然你有緣得此功法,也可說你已經有了師門。雖然現在不知那武學出自何門何派,但等你悟透之後,再去請教一些前輩高手,弄清師門不算難事。」
南宮端平語聲一頓之後,又滿面嚴肅地道:「賢侄,一個門派以內功心法最重,也往往以獨特的武功心法作為區別門派的標誌。因此,你既然習得一門武功心法,就算有了師門。以後在南宮世家習武,伯父也就不教你南宮世家的家傳心法了。你可以先學習武功招式,等你將所學之武功心法悟透後,再將心法與招式配合起來。當你把它們融會貫通之後,一身武功就算有成了!」
李笑天自小遍閱百書,自然知道師門的重要性。不要說江湖門派門規森嚴,就是讀書之人一旦位列某人門牆,一般也是不能輕易再去擇師。他從南宮端平的話中,已知他因為已經修習某種武功心法而成為有師門之人,只不過現在還不知道師門是何門何派罷了。
「伯父,笑天的那本小冊子,有一個很奇怪的書名,書名是『一切在我』四個字。雖然小冊子已經被笑天廢棄,但它只不過**頁。儘管裡面內容晦澀,但笑天已將內容記得爛熟於心,不知伯父可要笑天誦錄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