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宛如進入一個冷熱交替的天地,由酷冷到灼熱的轉變直將李笑天的靈魂激顫地幾乎魂飛魄散。
這是一個異常空洞的世界,一切都清一色的黑暗,李笑天在裡面飛一般的「走動」,速度絲毫不下於武林高手的身法。
在黑暗中,李笑天感到自己的思維竟然停滯了,或許說根本就用不著去思考什麼。就那樣,他就如一個失去**的魂魄,在飄飄悠悠地、無休止地向前飛馳。
突然,他的思維有了「知覺」,開始感覺到自己正飛向一個寒冷的地方。沒有時間的概念,黑暗、寒冷一下子吞噬了他。
溫度越來越低,那剛剛「覺醒」的心神又開始逐漸麻木起來。在他的「知覺」恢復以前,他的思維一直處於麻木的狀態,但由於他沒有知覺,所以他完全感覺不到絲毫的恐懼。然而這時卻不同,由於他有了知覺,因而他感覺到了恐懼,他有點明白,這種越來越冷的感覺,是一種死亡的預示,心神開始麻木就是見證。若他的心神再次陷入無知覺的麻木中,甚至進入一種永久的空白中,那它就只能意味著一件事——死亡!
正當他恐懼萬端,即將冥滅的心神死死守住那最後一點「知覺」時,李笑天突生一絲輕微的感覺,他的嘴唇好像被人撥開,隨後一個火熱的東西貼上了他的嘴唇。
四片嘴唇相貼、冷熱互衝之際,一顆異常潤滑的念珠般大小的圓丸,從對方的口中渡入他的嘴裡,而後這圓丸沿喉而下,他的喉嚨不由一陣蠕動,就在此時,那小圓丸突然破碎,化作一股清流散入內腑。
瞬間,內腑的冰寒感覺減輕許多,但是還沒有等李笑天幾近冥滅的神智恢復幾分之時,內腑突然又火熱起來。眨眼間,一種灼燒肺腑的強烈熱感,從小腹和內腑生出,並向全身擴散。
由烈寒到灼熱,中間僅有短暫的清涼,這種片刻工夫即經受兩種溫度的折磨,神智已恢復一分的李笑天,在內傷的折磨下,實在是無法忍受這種足以滅人生機的煎熬,不禁呻吟起來,渾身激顫、扭動!
不知過了多久,那種足以烤化人之肉身的灼熱感已然輕了很多,李笑天的神智開始迅速恢復起來。
「大哥,你不是說李大哥快醒了嗎?怎麼到現在還沒有醒呢?」
「南宮公子,李公子當真快醒了?」
好似久違的神智幾乎全然恢復,聽到身邊兩個不同女子的焦急、關切的聲音,李笑天不由費力地張開了眼睛。
「啊!李公子,你醒了。雨芝這下放心了,你已經……」
看到李笑天甦醒過來,張雨芝驚喜出聲。不過,正說著,好像突然想起什麼,頓時住口不言,芳螓低垂,粉面霞紅。
李笑天張開眼睛,第一眼看到自己躺在一張床上,身覆軟衾,衾內還不時散出淡淡的香氣,香帳錦幃,窗欞精緻,這分明是女人的香閨。
第二眼看到的就是張雨芝與南宮心菲二人,緊坐床旁。二人都是一臉的憔悴之狀,面掛淚痕,臉面似乎都瘦上一圈,他不禁一愣,茫然問道:
「菲妹,張姑娘,你們怎麼這般模樣?」
一聲清冷的聲音傳來,只聽南宮品道:「笑天,你知道你已經昏迷多久了嗎?你昏迷之後,小妹與張……張姑娘都是茶水不進,衣不解寢,晝夜陪你。你看她們的樣子?」
李笑天這才看見南宮品坐在一個稍遠的角落,與兩女拉開一段距離。
「啊!南宮大哥,我竟昏迷了幾天?這……」
李笑天被趙世子擊傷後,就失去了知覺,此時,他不由暗想,難道他竟昏迷了這麼長時間?
南宮心菲見李笑天醒來,早已化悲為喜,心情活躍起來,聞聽李笑天之言,忙接道:
「李大哥,大哥說的千真萬確,你整整昏迷了三天!你知道這三天人家有多麼擔心嗎?你每天至少有兩次又踢又滾,你讓菲兒差點急死了!」
李笑天一聽,心中不由愧疚心疼起來,謙聲道:「菲妹,是小兄讓你們擔心了。那日小兄自知不可抵擋趙世子,但小兄又怎能眼見張姑娘被人凌辱、欺負呢?」
南宮心菲見李笑天提到他是為保護張雨芝而受傷,心中不由一氣,醋意上竄,小嘴一撅,道:
「你呀!自己不會武功,還去硬充好漢,要不是我大哥身懷少林靈藥小還丹,把你的魂魄給喚回來,你早就一命嗚呼……」
她心中懷著醋意,說話不由隨意起來,不過,說到「一命嗚呼」時,突覺太不吉利,一把摀住嘴,不再說下去。
李笑天沒有聽出南宮心菲話裡含著醋意,他向南宮品問道:「南宮大哥,你什麼時候給我吃了藥?難道……」
他突然想到,昏迷之時,好像有人用嘴渡給他一粒圓丸,心下頓時明悟,那個圓丸八成就是南宮心菲所說小還丹。
心思至此,不由問道:「笑天想起來了,在我昏迷之際,曾感覺到有人渡進一顆圓丸,那可能就是小還丹吧?不知是誰渡給……」
李笑天說到「是誰渡給他藥丸」之時,猛然發現房中三人的臉色齊然一變,古怪非常。
南宮心菲似嗔似怨,一雙秀目略帶醋意地直瞪著他,整個人竟然彷彿多了一絲成熟的味道。
南宮品表情陰鬱,臉色滿是失望、沮喪、迷茫、懊悔之色,另外,也似乎帶著些許妒忌,頭已側向門邊。
而張雨芝更是怪異,李笑天甦醒過來,剛睜開眼睛就看到她面泛紅暈,粉頸與耳後也是霞紅一片,螓首更是低垂,一雙晶瑩的玉手攥在一起,不斷顫抖、擺動,好像放在哪兒都不是地方。
一會工夫,房中仍是沉默一片,古怪的氣氛將四人壓抑得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李笑天見眾人聽到的問話後,都表情怪異起來。已過半刻工夫,仍是都不言語。他正想再次問話,以釋心中之疑,突然看到南宮品起身,向他走來。
走到近旁,只見南宮品牙關一咬,像是下了什麼決心,道:「那時,在你昏迷一個時辰之後,小兄見你內傷甚重,不用靈丹妙藥,很難一時將你救醒,正好小兄隨身帶著一粒小還丹,那是少林『羅漢堂』首座悟元大師賜贈的。小兄將藥取出,本欲立即給你服用,但你傷勢太重,只好用『人工渡藥』之法。本來這事該小兄來做,但張……張姑娘執意主動要做,小兄只好……」
南宮品話裡的失望語氣,其餘之人都已聽出,但這是張雨芝自身之事,別人又如何能管。
就連正在吃著張雨芝飛醋的南宮心菲,也只能無助的看著早已對張雨芝有著極大好感的南宮品,眼裡滿是「同情」,心裡大歎這姓張的小妖精把初吻送給了李大哥,看來此生非君莫嫁了。哼哼!只要你不排斥我,多個姐妹也好嗎?
南宮品雖是南宮心菲的兄長,但南宮心菲可沒有想著幫他一把。她雖然有些吃張雨芝的醋,不過她非但沒有阻止張雨芝向李笑天示好,就在過去的三日裡,她們晝夜陪在李笑天身邊,一起服侍李笑天,一起為他的傷勢擔心、著急,竟然如同一起經歷了一次磨難一般,兩人不由近乎起來,此時已然姐妹相稱。
南宮心菲也只不過有著一絲的醋勁而已,時間稍長一點,以她的心性,定然會忘卻在腦後。
「李大哥,菲兒本是也……想做的,但張姐姐愧疚你為她負傷之事,硬是要自己給你……給你渡……渡藥。不過,菲兒可是衣不解帶地服侍你三日三夜。李大哥,你可是菲兒最擔心的最心疼的人呢?」
真是女生外向,有了心上人,可以不顧自己的爹娘兄長了。南宮品一聽南宮心菲之言,不由大搖其頭。心中暗歎,這個妹妹也真是厲害,不但不幫他去追張雨芝,反而與她姐妹相稱,醋意好像只持續那麼一點可憐的時間,她難道不怕她的心上人移情別戀?
南宮品苦思不解!
李笑天見南宮心菲一副後悔莫及而又欲哭的樣子,再聽其話中之意,已然表白害怕他被張雨芝搶去之念。他不由感動異常,當即欲伸出右手,去撫慰她一番,誰知剛挪動右臂,不由疼得「啊」了一聲,心口突然一痛,剛愈三成的內傷又被觸動。
聽到李笑天一聲「呻吟」,繼而面部扭動,床邊三人都急忙起身。尤其是張雨芝,一聽到李笑天疼痛出聲,體內不知何時生出一股力量,全然不顧身旁三人,一下子撲向床沿,左手抓住李笑天的右臂,右手在他的胸膛上輕輕撫摩起來。
「張姐姐,讓菲兒來吧。李大哥的內傷又被牽動,讓小妹以內功給他療傷,以減輕些傷痛。」
完,就拉開張雨芝右手,將自己的雙手貼於李笑天的胸上,凝神聚功,「心夢心法」瞬息運行,絲絲真氣由掌透入李笑天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