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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琴聖一門 文 / 李笑天

    他們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李笑天,心裡想著李笑天的言語為人。而南宮心菲的心裡卻又多了一絲連她自己也不自知的觸動。她開始發覺她竟有著一探李笑天內心的想法。

    李笑天見「酒丐」陳清風三人盯著他身上不動,忙低頭細細看了看衣衫,見沒有什麼異樣,就說道:「啊!你們怎麼了?老盯著我看幹什麼?我衣服沒破呀。」

    「你呀,誰說你的衣服破了。李大哥,我們奇怪你的年紀不大,怎麼像是個七老八十的『老僧』呢?」

    南宮心菲說完這話,竟真得打了一個佛門弟子的問訊。

    「哈,小生禮佛已有幾十載,今日才有人識得真人面,我們還真是有緣。南宮姑娘,做小生的一個記名弟子,結個善緣,如何?」

    李笑天打蛇上棍,回了南宮心菲一句。可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當南宮心菲聽到李笑天說他們倆「有緣」時,心頭一跳,臉頰一紅。

    「什麼?才是個記名弟子,怎麼不能是真正……啊!」

    南宮心菲剛說到「真什麼」時,突然住口,原來他竟順著李笑天的話說了下去。不知怎得,她自己竟「計較」那玩笑起來。

    「哈哈!丫頭,我看你還是趕緊拜師吧。論輩分,小兄弟也虧了你。只是以後你的『李大哥』就沒得叫了。」

    南宮心菲聞得「酒丐」陳清風所言,雙頰又是一紅。只見她一跺腳,大聲嬌道:「陳爺爺,你真壞,菲兒不理你了。我才不拜師呢。要拜師嗎?」說到這兒,只見她眼珠一陣轉動,笑道:「我看,李大哥還是做我大哥的先生吧。」

    南宮品見他妹妹,竟將李笑天扯到他身上,於是大聲叫道:「什麼?小妹,大哥我雖然平時不愛讀書,但也不至於……」

    他頓口不再說下去。其實,他是想說,李笑天的年紀比他還小,怎能做他的教書師父呢。何況,他一向愛武,而對讀書不感興趣。

    「我說大哥呀,你平時雖說不喜歡讀書,但誰又一天到晚說要做個『博學之士』呢。你知道要做個博學多才之人,讀書是必須的,而李大哥文才兼俱,做你的先生不是正好嗎?」

    也許李笑天在她心中真的有了一定地位。說李笑天「學識」如何還可以,要說他才「怎麼樣,目前李笑天在她面前好像還從未表現過,她竟「文才兼備」地形容李笑天。看樣,她對李笑天的觀感,有了驚人的變化。」

    「你,好了小妹,以後……以後再說吧。」

    南宮品對這個好妹妹,早已無奈。但這時一聽其妹所言,心下一動。他們兄妹與李笑天相識以來,雖然時間還很短暫,但李笑天的學識與氣質已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他是一個上進心十足的人,如果能有年齡相仿的人相伴讀書學習,說不定真能對文事感興趣呢。

    南宮品正在想著,突聽「酒丐」陳清風打了一個「飽嗝」,顯然他已經酒足飯飽了。

    果然,只聽他說道:「你們都吃好了嗎?小兄弟,呆會你去結帳吧。哈!」

    「哈哈!」陳清風一陣大笑,笑聲裡竟有一絲曖昧的意味。

    南宮兄妹倆,不明所以,都抬眼看著李笑天。

    李笑天也不向南宮兄妹說明白。他見南宮兄妹也已吃好。於是,站起身來,向著「酒丐」陳清風三人說道:「老哥哥、南宮兄、南宮姑娘,今天能得見尊顏,實乃在下今生之幸。今後,在下會謹記今日相識之情。現各位已經吃好,在下就不送諸位下樓了,就此別過,後會有期吧。」

    李笑天話說得已很明白,他是想讓「酒丐」陳清風三人先走,他留下來打理結帳事宜。

    「怎麼?這桌酒席不是陳爺爺要得嗎?李大哥,這麼多菜是你點的?這要四五百兩銀子呢?」南宮心菲驚訝地問道。

    李笑天自知無法付起這筆費用,這時聽得南宮心菲所言,說道:「南宮姑娘,這也沒什麼。就算是我請你們的也是應該的。老哥哥,南宮兄,後會有期!」

    「我說小兄弟,別再趕我們了。你還是說說,你想怎樣解決這頓飯的費用呢?」

    「老哥哥,憑我現在身上的錢資是遠遠不夠的。我想,我就在這裡呆上一年兩載的,也還是容易解決的。」

    南宮心菲一聽李笑天這樣說,心中一驚,脫口道:「啊!什麼?李大哥,你要呆在這兒這麼長時間幹什麼?」

    「噢!小兄弟,原來你胸有成竹的是這個。憑你的才華,我相信呆在這兒,不出一年,就可以付起這筆帳了。但是一年的時間雖然不長,可對於一個正值青春年少的人來說,卻是一年如十年般的寶貴。你就想這樣將一年的時間在這杭州『樓外樓』虛度了?你知道你還有比這更重要千倍萬倍的事情要做嗎?

    「酒丐」陳清風一向言語不羈,難得竟能說出一番飽含道理的話來,可見其對李笑天賞識有嘉。

    不過,這番話聽到李笑天耳內,卻引起了另一番想法。他不是在想「酒丐」陳請風所謂的重要事情,而是在想:「難道我今後就這樣無所事事下去了?雖然,在這杭州第一樓做個帳房文書,也是一種生活方式。但我的生活方式就只能是這些嗎?我還有很多東西要學習。我不需要什麼高遠的目標,更不需要什麼名利。我要學習武功,只有煉就一身本領,才能在凶險難測的江湖上生存,才能找到瑩兒妹妹。還有……」

    「酒丐」陳清風見李笑天對他的話沒有再回應,而是低下頭沉思片刻之後,抬起頭來,雙目直視包廂外的窗欞,眼神中竟帶著濃濃的溫柔與思念。看他的樣子,分明帶著執著的信念。

    「酒丐」暗想,李笑天果是個識大體的人,一點就透。不過他也納悶,他的話怎能引起李笑天那樣複雜的反應呢?

    這時,南宮品接過「酒丐」陳清風話頭,說道:「李兄,我看這樣吧。小兄隨身帶些銀兩,拿出一些替你付上如何?」

    南宮心菲一聽她兄長如此一說,忙雙手一拍,道:「對呀,李大哥,我身上還有三千兩銀票呢?這頓飯我們兄妹也吃了,就算我們請你和陳爺爺吃的好了。你怎麼能留在這兒呢?」

    李笑天見南宮兄妹倆都願替他支付這頓飯費用,心下一陣感激。但他從來不是個無功受祿之人。雖然這四五百兩銀子,對於南宮世家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麼。但對於他來說,足可避免在這「樓外樓」勞作一年兩載以還這頓飯的費用。另外,他一直還沒想到是,萬一出乎他的意料,該酒樓掌櫃不同意這種以工代費的方式,那時,即使他信心再強,估計也很難過了這一關。

    不過,雖然南宮兄妹如此慷慨,可李笑天不願如此簡單過去。

    他飛快地在腦中想了一陣,說道:「如此,那就多謝南宮兄和南宮姑娘了。我也覺得在此窩居一年兩載,再重複以前的生活,確實不是我應該走的路了。不過,我雖然答應了你們的解囊相助,但我還是不能白受此一恩惠。」

    到這兒,李笑天頓了一下,又道:「我聽說南宮世家在洛陽附近,而下個月就是兩年一次的洛陽花會的召開時間,我想去故地重遊一番如果可能的話,我想能為你們南宮世家做點事,以酬兩位之恩。」

    南宮心菲聽到李笑天說出這話,雙腳蹦跳了一下,拍手叫道:「好啊,好啊。李大哥,歡迎你到南宮世家。不過,你不要再這麼客氣好嗎?你和陳爺爺是忘年之交,以後又要到南宮世家去,我們已是朋友了嗎。」

    這時,「酒丐」陳清風「哈哈」一笑道:「小丫頭菲兒,你說的不錯。既然小兄弟有此心,就到南宮世家住上一段時間,找一點事做也好。我看,為了方便,你們的稱呼改一下吧。品兒十九,菲兒十五,小兄弟也有十七了吧。你們就兄妹相稱吧。」

    南宮品看著李笑天,接道:「我看我就稱呼你笑天吧,你叫我南宮大哥吧,而小妹嗎?」他沉吟了一下,又說道:「你就稱呼她菲妹吧。」

    南宮品的話剛說完,南宮心菲的臉突然像塗上一片紅霞一般,紅嫩可愛驚人。「菲妹」的稱呼已讓她想到了李笑天今後面對她時的情景。

    李笑天三人經過一番交往,已甚是投緣。加上他們年齡相仿,又有「酒丐」陳清風的妥當安排,南宮兄妹倆與李笑天的關係驟然加深。

    於是,在南宮品兄妹為這頓飯付了四百五十兩銀子之後,李笑天一行四人離開了「樓外樓」。

    在「樓外樓」上的一頓晚飯,他們竟從酉時吃到了戌時,等他們付完酒菜費用後想投宿時,「樓外樓」早已客滿。因此,他們只好在杭州城另尋一家名氣僅次於「樓外樓」的客棧,四人要四間上房。

    由於都已酒足飯飽,四人一到各自的房間,都臥床而睡。

    這是個月明之夜。大約二更時分,李笑天正在酣睡,突然覺得身子被人搖動,當下一驚,睡意頓無。他剛想張口說話,就聽「噓」得一聲,「酒丐」陳清風的話聲傳來:「是我,小兄弟。快起來,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說。」

    李笑天一聽是「酒丐」陳清風的聲音,忙起身,披衣下了床。

    示意李笑天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酒丐」陳清風也搬著一個木凳靠近李笑天坐下,低聲說道:「小兄弟,把你懷裡的那本書拿出來。」

    等李笑天從懷裡拿出那本「名家曲譜」,「酒丐」陳清風接過後,左手托著書,右手撫摸著那本書,一陣默然後,語聲發顫地繼續說道:「這是北魏一代琴聖燕天行燕大師的第十七代旁系傳人所有。燕大師開創琴聖一門,該門一向傳男不傳女,這自然與琴風有關。雖然琴聖一門不是一個強調單傳的門派,但由於挑選傳人資格異常嚴格,所以歷代傳人中,最多不會超過三數人。而真正能夠將該門的最精妙曲子『雲風淡月』彈奏至燕大師當年之境的,他的十七代傳人裡,也只有二三位。不過即使有數幾位,與當年傳聞中燕大師彈奏這支曲子所產生的意境相比,也只是差強人意而已。

    當琴聖一門傳至第十六代時,這一代嫡系傳人只有一人,那就是四十年前在江湖上聞名遐邇的大琴師『飛羽』翁白羽。可是在三十年前的一天晚上,翁大師滿身浴血,回到家中。在家中躺臥三日,由於傷勢過重,辭世而去。

    翁大師辭世時,雖已近六十,但仍未立傳人。所以他去世後,琴聖一門面臨失傳的可能。

    所幸翁大師有一女,翁大師在世時,雖不能成為琴聖嫡系傳人,但她被列為旁系弟子,自幼深受翁大師調教。其父過世時,她的琴藝已是高超不凡。由於她極少露面江湖,行蹤隱秘,江湖人多是僅聞其名,因此,江湖人稱她為「無影琴」翁……翁幽萍。」

    「酒丐」陳清風說道這兒,話聲一停。

    這時,李笑天聽到「酒丐」陳清風說道「無影琴」翁幽萍時,語聲更是顫抖,並且帶有深深的思念。可見他與翁幽萍的關係十分密切。

    「酒丐」陳清風稍微平靜了一下起伏地心情,接著道:「這本『名家曲譜』就是『無影琴』所編寫的。書上除了只有嫡系傳人才能練習的『雲風淡月』曲子外,其他都是她親自譜曲編著的。可惜十年前,故人已駕鶴西去。如今只留下一本書給老哥哥。唉!只有一本書啊!」說到這裡,「酒丐」陳清風話裡已充滿了無盡的落寞。

    室內沉寂了一陣後,「酒丐」陳清風已一轉剛才的頹喪之氣,又回復平時的豪氣飛揚之狀。他低聲「呵呵」兩下,說道:「小兄弟,老哥哥明日有事他往,要與你們分別一段時日了。記住,到洛陽後,要盡量在南宮世家住上一段時間,相信於文於武對你都有好處。人生難少歷練,希望小兄弟以後好自為之。」

    完這番話後,「酒丐」陳清風話聲一轉嚴肅,遞近手中書,說道:「小兄弟,我現在代表『無影琴』翁幽萍,將這本書傳給你。從今以後,你就是琴聖一門的第十八代傳人。希望你能將琴聖一門絕技發揚光大。

    另外,老哥哥有個請求,望小兄弟答應。老哥哥希求小兄弟以後以第十八代門主的身份,追認『無影琴』翁幽萍為地十七代正式傳人。並且,望小兄弟能將當年琴聖的『雲風淡月』曲子深加研究。我相信以兄弟的才華,必能將其改進為男女兼學之琴門絕技。這樣以後就可以一改琴聖一門傳男不傳女的門規,從而將琴聖一門振興起來。」

    李笑天一聽「酒丐」陳清風所言,忙接過他手中的「無影琴」翁幽萍手著,然後將其放在窗邊被明月照到的桌子上,接著李笑天面對那本手著,在桌旁跪下,恭敬地叩了三下頭。

    叩頭完畢,李笑天站起身來,將「無影琴」翁幽萍手著放入懷裡後,向「酒丐」陳清風虔誠地說道:「老哥哥,謝謝你對小弟的厚愛,小弟絕不有負厚望,必將琴聖一門發揚光大!」

    陳清風聽後,起身走到李笑天身旁,拍了他一下肩膀,說道:「小兄弟,老哥哥果然沒看錯你。不過,有一條你一定要注意,一日沒將『雲風淡月』曲子練成,一日就絕不能向任何人出示這本『名家曲譜』,當然更不能說出你是琴聖一門的嫡系傳人。切記!」

    李笑天雖然不明所以,但仍是回應一聲:「我記住了,老哥哥!」

    這時,「酒丐」陳清風站起身來,說道:「小兄弟,明早我就不與菲兒和品兒到別了,你跟他們說一下吧。我想明日一別,最慢半年又會見面的。好了,我走了,你再睡一覺吧。」

    「酒丐」陳清風最後一個「吧」字剛說完,就見他人影一閃,窗欞一動,已消失在屋外。

    一覺後,天已大亮。正在睡夢中的李笑天被南宮兄妹叫醒。李笑天急忙穿衣下床,梳洗一番後,剛打開門,就見南宮心菲衝進來,叫道:「李大哥,陳爺爺不見了。」

    「我知道,老哥哥已經和我說過了。他今天有事,先走了。他要我向你們說一聲。」

    「什麼?陳爺爺怎麼能這樣呢?我還以為這次他一定和我們一起回洛陽呢。」

    南宮心菲嘴裡埋怨起「酒丐」陳清風來。

    「南宮大哥,菲妹,老哥哥說他最遲半年會去南宮世家的。」

    「半年?笑天,陳爺爺沒說有什麼事嗎?」

    「南宮大哥,老哥哥沒說。不過我猜測可能與你們曾說過的『虛僧』無我大師有關。」

    「對,很有可能。無我大師與陳爺爺時常在一起,從沒聽說過他們之間有失約之事。這次他們竟然失約了,這事一定不同尋常。我們還是快點趕回洛陽吧。」

    於是,李笑天、南宮品與南宮心菲三人一起走向去洛陽的路上。

    洛陽在杭州西北方位,依照他們原定的計劃,一路放馬從杭州出發,經天目山,過銅陵、廬江,再經淮濱、平輿、郾城,過襄城,達洛陽。

    但是,南宮心菲硬是要去黃山一遊。這樣就要向西偏南行走,估計要多花上三餘日行程。不過,他們都是少年心性,對聞名天下的黃山早已嚮往不已。南宮品多在洛陽一帶活動,南宮心菲幾乎沒出過遠門,而李笑天雖有五年多的江湖遊歷,但那幾乎都在大城鎮之中,名川大山也可以說根本沒有去過一處。

    這樣,早上巳時剛到,李笑天三人已買馬西行,經過一日半的慢行慢趕,第二日傍晚十分,終於到達黃山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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