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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五 一四一、嵐家,嵐鬼契 文 / 寒燈夜火

    說起來,龍曦的確是個很奇怪的人。

    明明最怕麻煩,但是卻又偏偏是個喜歡抱打不平的。見到那些不平的事情,總是忍不住要管上一管。

    比如說去年的周善,比如說現在。

    傭兵協會的大門是開著的--哪有大白天交易中心關著門的道理,還做不做生意了?因此龍曦是暢通無阻地衝了進去。

    那群隸屬於鐵血傭兵團的、奇形怪狀的傭兵們正大搖大擺地在大廳的中心走著,倒背著雙手,自以為頗有派頭地踱著步子,就好像上面領導下來視察一樣得瑟。

    不是有那麼句話麼:裝b遭雷劈。現在,這句話可是真真實實地應驗在了那一群……嗯,半人半獸身上。

    在衝進門的時候,龍曦的雙手已經帶起了一溜兒的金色火光,就見她在半空中一個華麗的轉身,先是一腳踢飛了走在最後的一個「野豬」,隨後左手肘部撞飛了左邊的「猩猩」,右手握拳,一拳擊在了「狗熊」的肚子上。

    這一拳來得太猛了點兒,不僅是「狗熊」,包括「狗熊」身後的「河馬」也被一起撞飛了出去。

    不過是一眨眼,四個「半獸人」傭兵東倒西歪的躺在了地上,身上還冒著裊裊的黑煙。

    大廳中的人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等他們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龍曦已經把四個「半獸人」又揍了一頓。

    四個「半獸人」加起來也不過是a級魔導士的水準,怎麼會是龍曦的對手。

    「把她給我包圍起來!」

    傭兵協會的分會長也不含糊,見有人居然敢到傭兵協會裡面鬧事,立刻調動人手把罪魁禍首給包圍了。

    就在龍曦被包圍的時候,炎巽慢吞吞地從門外走進了大廳,一邊把死命咬著他衣服的兔子給丟到身後。那衣衫襤褸的少年急忙接住了兔子抱在懷裡,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兔子對這名少年表現出了難以置信的眷戀,死死抓著少年的衣服再也不肯鬆開。

    就算是對龍曦,兔子也從來沒有表現出這樣的一面。

    炎巽暗自腹誹道:該不會這是兔子失散多年的親戚吧,看上去……別說,好像還有那麼一丁點兒相像……

    「什麼人!瞎了你的狗眼敢來傭兵協會搗亂!」

    一個看上去像是小隊長的傢伙大喝一聲,向前踏了一步,用魔杖指向龍曦。

    彷彿踢垃圾一樣,把躺在地上的幾個傢伙踢到一邊,龍曦一副「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很無辜」的樣子看向了那小隊長。

    「誒?發生什麼事情了?我這是在哪裡?」

    隨後她似乎被眼前劍拔弩張的狀況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向後倒退了幾步,卻一腳踩在了其中一個傭兵的身上,把那傢伙踩得泛起了白眼。

    看龍曦滿臉惶恐的神情不似作偽,那小隊長皺眉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他忽然注意到了龍曦的一頭銀色長髮,先前的惡劣態度立刻不見了。

    炎巽很敏銳地注意到了這一點,不由地露出了嘲諷的表情。

    不管在什麼地方,九大世家的人還真是會受到特殊的優待呢。

    他乾脆退出了人群,找了一個高處看起了熱鬧。看上去,龍曦可不僅僅是一時衝動才衝進門的。

    銀髮少女低下了頭,露出了泫然欲泣的表情:「……我剛剛明明是家裡的,怎麼會一下子跑到這裡來……啊!」

    她忽然發出了小小的驚呼聲,又是一腳狠狠踏在了另外一個傭兵的腿上。

    炎巽雖說是站在遠處,卻也聽到了非常輕微的「卡嚓」聲。很顯然,龍曦這一腳下去,那傭兵身上不知道哪裡的骨頭就斷了。

    「我明白了,一定是她。」龍曦露出了十分糾結的表情,忽然抬起左手,猛地按住了自己的右手,「不要這樣,他們是無辜的!」

    還沒等眾人鬧明白龍曦所說的「她」是誰,龍曦又是在對誰說話,那幾個躺在地上的「半獸人」卻一個接一個地站了起來,滿臉都是猙獰,恨不得當場把這個敢跟他們作對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給生吞活剝了才好。

    「咦?他的骨頭……」炎巽眼中銀光一閃,敏銳地注意到,方才被龍曦一腳踩斷了骨頭的傢伙似乎完全沒有受到傷害。或者說,在這短短一句話的時間裡,他的骨頭已經癒合了。

    這還是人嗎?炎巽可沒看見那傭兵吃了什麼藥,也沒有發現有人使用治癒術。所以說那傭兵的骨頭是自動癒合的。

    龍曦雖然是在低著頭,不停地用手擦著她眼角那並不存在的淚水,實則卻也是在注意著身後的情況。剛剛自己那一腳的成果,她自己是比誰都清楚的,此刻見那傭兵完好無損活蹦亂跳地爬了起來,眼中同樣一凜,暗暗地提高了警惕。

    早就感覺這幾個傭兵看上去不太對--一個個長得像是沒有化形成功的魔獸,現在一看,這些傭兵身上,倒是大有秘密可挖呢。

    想到這裡,龍曦立刻收起了臉上那柔弱的表情,飛快地跳到了距離那四個傭兵幾步之外的地方,就好像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切,什麼無辜不無辜的老子就是看這幾個混蛋不順眼,要你多事。」

    方纔還是純潔柔弱小白兔的少女一轉眼就變成了渾身散發著冷艷高貴氣息的黑道大姐大,就算是大變活人也沒有這麼快的。不僅僅是氣息和表情,就連說話方式也徹底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那四個「半獸人」傭兵見揍了他們的,是個年紀不過十三、四的少女,僅僅從外表來看,龍曦還不及他們中最矮的那個一半高,跟這些胳膊上能跑大象的「半獸人」比起來,更是顯得龍曦弱不禁風。

    四個「半獸人」彼此對視一眼,一個個臉上都帶上了有幾分邪淫的笑意。

    「小丫頭,打了人就想走嗎?給你個機會,若是你伺候得大爺我們舒服了,今天的事兒就揭過去,如若不然……」

    那小隊長一聽,這事情要糟糕。不管怎麼說龍曦也是風家的人,這入雲城又是風家的一畝三分地,如果眼前這個風家的姑娘真在傭兵協會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風家一定饒不了他們啊。

    當下那小隊長上前一步,揮動手中的魔杖嚴肅道:「等一等!在事情還沒有弄清楚之前誰都不許動手!」

    然而為時已晚,那四個「半獸人」傭兵忽然齊齊大喝了一聲,四個完全相同的魔法陣同時從他們的魔導具上冒了出來,旋轉著合為了一體,向著龍曦當頭罩下。

    這是傭兵們常用的手段,因為他們的任務中經常有捕捉魔獸的任務,所以會配備捕捉魔獸時專用的魔法網。不僅結實,而且有著暫時中和魔法的能力。

    那可是用來捕捉魔獸的,這張網的結實程度可想而知。一般人被這張網罩上,根本就沒辦法掙脫--連高級魔獸都無法掙脫的網,難道人類比魔獸力氣更大、更加結實嗎?

    尤其鐵血傭兵團的魔法網卻是自有不同--這張網有著自動追蹤功能,想要躲開它,可謂是勢比登天。

    從理論上來說,就算是大魔導,被這樣的網網住,也未必能逃得掉。

    可龍曦是什麼人,先放下涅槃魔法不提,就算是弒龍魔法,卻也使她的身體強度非尋常人可比。看明白對面四個「半獸人」的企圖之後,龍曦冷笑一聲,雙手合十,口中飛快地念誦了一串咒文,赫然取出了「煉獄龍神劍」。

    此劍一出,傭兵協會大廳內的溫度登時就翻了好幾番,隔得近的人都趕緊自己幾乎要被烤焦了。

    對待網這種東西,焰心琉璃槍是不起作用的。總不能拿著焰心琉璃槍去挑魔法網的網眼吧?

    金色的火焰長劍攜著滾滾熱浪迎向對面飛來的大網,圍觀眾人也不傻,看情勢不妙全都作鳥獸散。只剩下傭兵協會分處的那些護衛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是這傭兵協會的護衛隊長吧?」炎巽似乎完全沒有把大廳裡那幾乎能把人烤焦的熱度放在心上,不緊不慢地走到那小隊長的近前,壓低了聲音道,「你可知在大廳裡動手的那小姑娘是誰?」

    小隊長的腦子已經有些轉不過彎兒來了,呆呆地問道:「是誰?」

    「那是風家族長最疼愛的孫女,前不久剛剛跟炎之精靈王簽訂了契約的風曦。要是她在你們這裡有個三長兩短,嘖嘖,後果就不用我說了吧?尤其是你這個也算是當頭兒的……」炎巽看起來倒像是真心實意地為傭兵協會擔心。

    看到那小隊長一瞬間慘白的臉色,炎巽拽著千變的尾巴道:「我給你出個主意,你現在就去找負責入雲城治安的風蕭颯,讓他過來解決這件事。你去找他的時候就說……說風家六小姐的人格分裂症又犯了。」

    「人格分裂症?」小隊長呆呆地重複了一句。

    「廢話,你沒發現她前後的反應表現完完全全就是兩個不同的人嗎?這是精神疾病的一種,要是再不阻止,到時候被風家的人知道了……」

    炎巽的話語裡,很是有些危言聳聽的意味。

    小隊長渾身一激靈,二話不說,轉身拔腿就往門外跑。

    再看大廳中央的戰場上,勝負已分。其實根本就沒有去看的必要,因為雙方之間的戰鬥力差別實在是太大,就算閉著眼睛也能知道結果。

    好笑地看了炎巽一眼,龍曦手腕一翻,煉獄龍神劍深深地沒入了傭兵協會大廳那光滑的地板上,把周圍的地面全都灼成了黑色,而且還使得地面上出現了一道筆直的縫隙。

    眼看著好好的地面,就這樣被龍曦給毀了,炎巽心中忍不住對傭兵協會接下來的財政支出感到了深深的同情。

    打了個響指把地上七橫八豎的四個「半獸人」用金色的火繩綁了起來,龍曦歪頭看了炎巽一眼,道:「特意把二叔叫來有什麼意義嗎?」

    「那你特意表現得像是人格分裂有什麼意義嗎?」

    炎巽揚起眉毛反問道。

    「當然是為了樹立我在入雲城的良好形象了。」龍曦一臉理所當然的說道,隨後操縱著繩子把被那少年搶走的星月花找了出來,丟給了那少年。

    「……你不覺得人格分裂這種表現更讓人覺得可怕嗎。」炎巽的目光隨著星月花落在了少年的身上,忽然發現少年看向龍曦的目光有些奇怪,心中不由得警惕起來。

    「哼,愚蠢的人類,你懂什麼。這就叫做……」龍曦得意洋洋地揚起腦袋,正要站在智商的至高點上給炎巽解釋一下自己這行為的意義,那個長得像是猩猩的傭兵就嚎叫了起來。

    「你們想要幹什麼!真以為在入雲城就能夠一手遮天嗎?!」

    這話說的,要是讓不知情的人聽了,還以為是龍曦他們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呢。

    「嘖嘖嘖,這鐵血傭兵團的人居然有這樣好的口才呢,看樣子顛倒是非黑白已經成了家常便飯了。」龍曦說著,一勾食指,那「猩猩」身上的繩子立刻就緊了三分,勒得他兩眼翻白,差點兒沒背過氣去。

    隨後龍曦笑瞇瞇地一翻手腕,手中出現了一把鋒芒利刃的小刀,上面還隱約飄著火光。

    走到「猩猩」的面前,少女用手中的小刀輕輕拍打著「猩猩」那毛髮濃密的臉頰,很快就有星星點點的火光在「猩猩」的臉上蔓延開來。

    「我這個人啊,很沒有耐心。你們自己考慮一下,是自己實話實說呢,還是讓我來幫你們說呢……」

    「哼,有什麼可說的!你們這是屈打成招……哎呦!」旁邊的「狗熊」話還沒說完,立刻就挨了龍曦重重的一拳,打得他翻起了白眼。

    「不要把我沒做過的事情栽贓到我的頭上,否則我可是會真的坐實了『屈打成招』這件事的喲。」

    「野豬」立刻叫了起來:「你們九大世家的人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們弟兄也不是吃素的,走著瞧,早晚我們要回來報復!」

    這一嗓子剛吼完呢,風蕭颯就風風火火地衝進了傭兵協會的大門。

    龍曦立刻收了手中的刀,衝著風蕭颯露出了靦腆的笑容:「二叔,你看,這裡有幾個想要對咱風家不利的傢伙被我給逮著了……」

    風蕭颯卻是幾步衝到了龍曦的面前,抓著她上看下看:「小六兒,你得了人格分裂症?我怎麼沒看出來啊。這不行,這個病可得好好治治,我這就去聯絡精神病院……」

    「……」銀髮少女一臉黑線地看著自家二叔,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旁邊炎巽強忍著才沒有笑出來。

    這時,那幾個傭兵還在嚎叫著,揚言要帶人來把入雲城踏平,把風家上上下下都變成奴隸之類的話語。也不知他們是抽了什麼風,在這樣的狀況下還敢如此猖狂。

    「對了二叔,這幾個小子強了人家的東西還在這裡不服不忿的,你聽聽,他們說的都是些什麼。而且二叔你看,他們的恢復能力特別驚人,長得也有些詭異,該不會是魔族派來的吧?」

    龍曦沒去繼續討論那人格分裂症的話題,而是把風蕭颯的注意力引到了那幾個「半獸人」傭兵的身上。

    聽了龍曦的描述,再加上那幾個「半獸人」傭兵口中的污言穢語實在不堪入耳,風蕭颯一皺眉,命令手下人把這幾個奇形怪狀的傢伙帶走,隨後道:「小六兒你說的有道理,我這就回去審問他們。你說他們搶了別人的東西,苦主在哪裡?」

    伸手一指站在他們身後一臉畏畏縮縮的少年,龍曦道:「就是他。誒,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縮了縮脖子,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我叫……嵐鬼契。」

    嵐?龍曦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炎巽卻是心頭一跳。

    斑馬熊是不是說過,曾經有第十大世家以「嵐」為姓的?而那個單槍匹馬闖入魔界,為「太古災厄」勝利作出貢獻的少年,似乎是叫做「嵐玉豐」。

    莫非,眼前這個嵐鬼契,和當年的嵐玉豐之間,有什麼關係嗎?

    第十大世家……難不成,那個無比神秘的第十大世家,依舊還有傳人在世……

    看著眼前這畏畏縮縮的嵐鬼契,又看了看一直纏著嵐鬼契不放的兔子,炎巽的心中充滿了疑惑。

    閒言少敘,風蕭颯押著那幾個「半獸人」回到了風家用來審訊犯人的地方。有了苦主嵐鬼契的證詞,證明這幾個傭兵的確是搶了東西的,風蕭颯就把嵐鬼契給放了出來。

    「謝謝六小姐仗義相助。」嵐鬼契整了整衣服,十分感激龍曦的幫助。

    龍曦一臉鬱悶地看著跟嵐鬼契無比親近、幾乎都把自己這個master給拋到腦後的兔子,打著哈哈道:「應該的,應該的,維護入雲城的秩序和名聲,是我們風家子弟應盡的職責嘛。」

    炎巽在她身旁露出了嘲諷的表情。

    狠狠踩了炎巽一腳,龍曦道:「好了,折騰了這麼久,我們也差不多該前往霧之森林了。」

    「六小姐要去霧之森林?」嵐鬼契顯得十分高興,「我家就在霧之森林的邊上,不如我來給六小姐當嚮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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