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悔棋在先,怎麼自己竟變成『小人』了?結果分明荒謬之極,卻挑不出理來反駁他。()高曦氣得發抖,偏偏那人拿著一臉賤笑給他看,順手抄起棋盤,往他臉上衝過去。一邊跑,一邊喊。
「朱懷璧,我要把你殺了!」
棋盤是檀木做的,雖然不是什麼利器,但若帶著衝勁兒打到臉上,少不得鼻青臉腫。初晨見不得血腥場面,下意識的掩住眼睛。接著有落水聲,初晨透過指縫,看見那個青衣少年依舊屹立在水榭之上,面容疏朗,神情淡然,如出塵的仙神華貴清冷至極。
荷塘裡的少年拍打著水花喊救命,岸邊候命的小廝們爺圍了上來,個個慌了神兒,喊人的喊救命的,偏偏沒一個敢下水去救的。
初晨有些窒息,身體軟綿綿的攤靠在柳干。她似乎忘了怎麼呼吸,捶打著胸口刺激自己喘息,快要眩暈的前一刻,終於張開口拚命地喘息起來。初晨擦乾眼角的淚,別眼水榭上那名叫朱懷璧的少年。他恍若另一個世界的人,面無表情的向四周張望,偏偏不去看水中的『熱鬧』。
水榭上少年的身影和黑影重疊,前世的情景再現……那個漆黑冰寒的夜晚;那個令人絕望的大婚之夜;那個人讓初晨永遠無法忘記……初晨的眼淚再次不爭氣的留了出來。她大概再也沒有辦法去真正的開心、去真正的笑著,身體裡那個叫『心』的地方碎裂的,一直隱隱作痛。
初晨厭惡的皺眉,捂著胸口跌跌撞撞的逃開。
初晨再入菊園時,被三個身影擋住去路,抬頭見是高敏、初雨、初虹三人,才敢鬆了口氣。
高敏見發現初晨臉色蒼白,料定事兒成了。她往初晨身後看,怎麼只有她個人,覺得奇怪。
「我大嫂呢?」
初晨也奇怪:「才多大會子,高姐姐便忘了?大姐姐和大伯母、侯爺夫人一起陪著王妃呢。」
高敏微愣,隨即敲敲腦袋,尷尬的笑,道自己大概失憶了。隨後她又冷冷的看著初晨,責怪她不認真走路。
「幸而我們在這遇到你,若你獨自回去,被外人瞧了,免不得以為我們鎮南候府的人怠慢了你。」
初晨明白高敏所謂的外人意指秦王妃,顯然她怕在王妃面前失了體統,這才好心的在此截住她。主人發威,她這個客人不好埋怨什麼的,服軟低頭賠罪也就過了。
見她打蔫了,高敏挺滿意的,招呼大家回去。
亭子裡夏氏、張氏和王氏正聊得歡,原先坐陪的大奶奶周初雪卻不在了。三人見姑娘們回來,忙招呼她們坐下。王氏正欲問周姓三個姑娘玩的如何,卻見周家六姑娘突然起身。
初虹拉住初晨的手,對高敏再次道歉道:「我這妹妹哪兒都好,就是性子野了些。我猜她才剛被這裡的繁華迷住了眼,不知不覺的走失了。她歲數小不懂事,高姐姐莫要怪罪於她,要怪就怪我這個姐姐沒教好。」
夏氏、張氏和王氏聞言,皆疑惑的看向高敏。
高敏有些急,她早先截住初晨,就是怕這事兒捅到未來婆婆面前。初晨是客,在她的府裡頭走丟,多少也是她這個主人沒照顧到的過錯。況且她比周家的三個姊妹大很多,更有責任了,高敏此刻恨不得用眼神把周初虹撕碎。
王氏見女兒惡狠狠地盯著周初虹,不動聲色的放下茶杯。茶碗咚的一聲打到桌面,入了高敏的耳。
高敏警醒,發現夏氏緊盯著她,僵硬的臉上裂開笑容,慌忙撇清關係:「我沒有怪她的意思,初虹妹妹你誤會了。」
初虹也意識到自己大概說錯話了,她一心想著在王氏面前打壓初晨,卻忘記考慮高敏這一層。十分歉意的看向高敏,連連道歉說是自己誤會了。
事情既然捅出來的,聽者自然想弄個清楚。夏氏不太滿意高敏的表現,臉色冷了下來,沒給她說話的機會,轉去問初雨。
初雨把事情的經過輕描淡寫的講了一遍,即沒說高敏有意丟下初晨,也沒說初晨是故意走丟。只說是她們這幾個做姐姐的路走快了些,妹妹年紀小大概跟不上,又恰頑石林裡路難走。等她們發現初晨不見了,便立馬原路返回去尋她。
初雨三言兩語撇清了整件事,沒有給任何人難堪。不禁讓人另眼相看,眾人紛紛感慨不愧是侯府長房嫡女,懂事兒識大體。夏氏也開始注意上初雨,打量這丫頭模樣也不錯,相貌和她七妹妹比起來雖然差點,卻也是十分耐看的。
夏氏歡喜的擼下個鐲子送給初雨,又對張氏讚美道:「真是個懂事的好姑娘。」
張氏謙虛的笑著,王氏此時也笑了,誇讚初雨幾句,問她些問題。爭議就這樣了結了,初晨作為當事者之一,沒開口說半句話。
王氏笑著送走訪客,臉色立馬陰沉下來,厲聲問身邊的婆子大兒媳在哪。婆子不敢怠慢,忙小跑著出門去尋。
高敏本來氣兒不順,撒火道:「大嫂也真是,芝麻大的事都辦不好,總惹您生氣,這讓我怎麼安心嫁出去。」想起未來的婆婆夏氏,高敏心中有些忐忑。「母親,女兒以後沒法在王妃面前做人了。」
高敏撅起嘴巴,到王氏懷裡躲平安。
「她那我自會去解釋,沒什麼大不了的。倒是你,眼看快要嫁人了,還這麼喜歡耍性子;王府那地方可不是鬧著玩的,你以後遇事,仔細斟酌些。」
高敏胡亂點頭應下,道母親放心。又怕母親要說教她,趕忙尋了個借口逃開。臨走前還不忘在母親面前提了提周初晨多討人厭,這個掃把星毀了她在夏氏心中的形象。
王氏也心煩,今兒周家七姑娘打扮得太張揚,又做了首好詩,搶盡了她乖女兒的風頭。王氏心裡有種說不出的膈應。今天真晦氣,算計好的事兒沒辦成不說,還惹了一身騷。
錢婆子跟了王氏二十多年,主子想什麼她清楚。順著王氏的心思道:「那丫頭忒不識抬舉了,仗著臉蛋出眾不把別的姑娘們放在眼裡。我倒瞧著周家四姑娘不錯,模樣好長得不妖,又是個善解人意的。」
王氏搖頭,她當然想要初雨,關鍵是周家大太太不同意。得罪了她沒人幫忙,她想再納個侯府嫡女做侄媳婦,難如登天。
「左右她出嫁跟著侄子走,人不在我眼前,礙不著什麼。」
錢婆子聽王氏的意思是作準了要周家的七姑娘,笑著順應點頭,道太太英明。
突然有個小丫鬟闖進來,沖王氏急忙行禮道:「三爺落水了。」
王氏聞言蹭地站起來,瞪著眼睛問:「何時的事?此刻人如何可?」
「四爺一炷香前已經被救了上來了,大奶奶請了大夫,說受了寒,需臥床躺兩天。」
王氏快步直奔高曦住處,路上聽小丫鬟講述事情的經過。果然,又和那個折磨人的懷璧公子有關。王氏臉氣得鐵青,今天她才不管什麼秦王的小兒子,就是天王老子欺負她的曦兒,她也要還回去!
王氏進了門打眼就看見身穿青袍的朱懷璧,朱懷璧衝她微微一笑,王氏沒給好臉色,白他一眼,直奔臥床昏迷的小兒子。看見高曦臉色蒼白,濕乎乎的頭髮上還粘著污泥,王氏爆發了,拿著帕子擦眼角哭罵起來。
「是哪個沒良心的浪蕩種把你害成這樣啊!我的兒啊,你快醒醒啊!有什麼委屈只管和娘說,娘給你做主!」
王氏這一罵,屋子裡靜悄悄的,誰都不敢出氣。夫人真敢啊,「浪蕩種」,這是擺明了罵懷璧公子呢。眾人心中惡寒,垂著眼簾,不敢抬一下眼,心裡更是怕自家老小因王氏的一句話全部葬送了性命。
朱懷璧倒是沒氣,坐在椅子上,笑瞇瞇的看著王氏哭鬧。待她哭夠了,才起身慢悠悠的走到高曦身邊,手拿著扇子往高曦頭上一打。
高曦『哎呦』的吃痛大叫,睜眼惡狠狠地瞪著朱懷璧。
王氏萬沒有想到朱懷璧在她這個長輩面前仍不知收斂,可憐她的小兒子落了水還要被挨打,王氏哪裡肯幹,趕忙把兒子護在身後,怒視朱懷璧。
「往日你在我們侯府鬧,損了多少物件,我諒你年紀輕,又是愛玩的年紀,從沒說什麼。今兒曦兒不平不白的落水,體質虛弱著,你怎麼能如此欺負他?」
朱懷璧斂住笑容,委屈的看著王氏,道:「夫人的話說錯了,我不但沒有欺負您的乖兒子,反而幫了您。」
王氏冷笑,這懷璧公子傻了不成,明擺著欺負人的事兒他還能給說白了?好,暫且給他一個辯白的機會,看他能說出什麼蠢話來。
「夫人剛進門,是不是說什麼浪蕩種害他落水,要他快些醒醒?我剛做的,只不過是幫夫人叫醒他。」朱懷璧頓了頓,臉上恢復了笑意,擺出一副『我是你恩人』的表情,對王氏繼續道:「夫人不必謝我了。」
見過無賴,沒見過像他這麼無賴的。王氏被氣得無語了,正思量如何反駁他。高曦突然咳嗽起來,吐了幾口水,抖著手指向朱懷璧。
「你……你太不要臉了。」
「你能說話最好,快和你母親說,你就是那個浪蕩種。」
「胡鬧!」王氏厲聲訓斥道:「懷璧公子,您好歹也是讀過書的斯文人,堂堂的皇親貴胄,怎能隨意出口傷人?我的曦兒雖身份沒你高貴,卻也是正經的侯門子弟,豈能由你肆意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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