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們回到家時,看到一家人在梨木花亭下喝茶。
「祖母,娘,姨娘。」之湄走了過去。
水老夫人點頭,招手讓她坐下,讓雪雲倒茶,問道:「怎樣了?」
「老夫人,今天去學堂看熱鬧的人好多好多,好多父母陪同孩子去,連沒有讀書的孩子父母也去。」花雲笑道,一旁的月雲捅了捅她,使了個眼色,她才吐了吐舌頭不說話。
「是嗎?」水老夫人笑呵呵道,一點也沒責怪花雲多嘴。
「嗯。」之湄點頭,「幾乎半個丹霞村的人都去看了,史夫子人很沉穩,他是個秀才,應該能把丹霞村教好。」
「能把丹霞村教好有什麼用?能教好之斌才行!」楊姨娘不贊同道。
如果之斌能出息,中個舉人,那她就是舉人親娘了!若是再中個狀元,她就是狀元娘了,以後回娘家看誰還敢笑她!
「姨娘,你這就不對了。」之湄分析道,「都說父母是孩子的第一個老師,如此看來,老師品行很重要,是引導孩子的開端。但,古有孟母三遷的說法,說明環境也是很重要的,若是丹霞村的孩子個個好學學得好,如此好的氛圍,斌斌進步才會是最快的。」
「嗯,湄兒說得在理。」水老夫人思慮了一會兒後,點頭道。
「若是好不好,待少爺放學了問問不就清楚了?」花雲快嘴道,真搞不懂這個問題有什麼好掙的。
「對對,等下午之斌回來了問問就知道史夫子教得好不好了。」白氏對之湄說道,「湄兒啊,你也去跟你爹說說之斌上學情況,別讓他等久了。」
「好咧。」之湄站了起來,說道。「祖母,娘,湄兒去找爹了。」然後朝楊姨娘笑了笑,轉身離去。
楊姨娘看著她的背影牙癢癢的,這會兒看到之艷正拿甜品餵水老夫人,眼珠子一轉,笑道:「老夫人,如今艷兒也十歲了,是不是該找個女先生,也學字學點東西。」趁著今兒老夫人開心。趕緊兒提了。
「哎喲,這個真甜。」水老夫人好似沒聽到她說的話,拉起之艷小手。「祖母吃了太多甜的了,走,陪祖母回房間休息。」
「好,祖母您慢點。」之艷乖巧地扶著水老夫人回去,轉身時。水老夫人給楊姨娘使了個眼色,後者瞬間明瞭,只是心裡有點不舒服。
待人進屋後,白氏也要回屋,被楊姨娘拉了回來:「姐姐,你先別走。」
「妹妹有事嗎?」
「那……給之艷請女先生的事?」楊姨娘支支吾吾說道。
「請。該請了,有空我會跟湄兒說,讓她托人在外請一位德高望重的女先生來。」白氏揮了揮手。也回房間了。
「有空……」楊姨娘瞧著離去的背影,嘴裡磨了半天,才吐出兩字。
拿起茶杯猛地一口喝完,卻吐了出來——茶了涼的。
重新倒了一杯,還是冷的。吼道:「死丫頭,都跑哪裡去了?」
「什麼事。楊姨娘?」
星雲跑了過去。
楊姨娘氣得不輕,擰了一下她的手:「茶都涼了,還不快去熱!」
「是。」
星雲拿了茶具一溜煙躲進廚房,再出來時,已不見楊姨娘人影。
下午之斌放學時,跟水老夫人等人匯報後,衝進之湄屋裡:「姐,我回來了。」
「嗯。」之湄親了一下,才問道,「夫子教得怎麼樣?」
「夫子教得很好,他教的是《千字經》裡面的字,而前面的字姐姐交過,我都會。」
「後來呢?」
「後來夫子就往後教我還不會的,今天夫子教的我都會讀了。」之斌興奮說道。
「斌斌真聰明。」之湄摸著他的頭,道,「那你去溫習今日所學的吧。」
「好。」之斌出了屋後,又折了回來,「差點忘了,朱建哥哥回來了,是他去接的我,現在在亭子裡陪爹喝茶。」說完做了個鬼臉轉身走了。
「這孩子……」之湄望著門口一會兒,嘴角微微笑著,又繼續查看孔逸送來的賬本。
這一年水胭脂收穫不錯,加上批發賣給武辛武老闆,差不多有五千兩的收入。
而繁花似錦從一開業開始,生意就很好,三個月的時間收入了一萬兩,五五分下來,她也有五千兩。
一年的時間……
沒想到,她孤獨來了這個空間才一年,就有一萬兩收入,雖然其中一半是沾了人家的福。
她應該好好規劃,這一萬兩應該怎樣用更合理。
若是在21世紀就好,背個小包,走遍世界……
可是現在,不說出門難,要她坐著幾個月的馬車去遊玩,哎喲,身子骨都不用要了。
想了想,還是覺得再開幾個分店,買幾處莊園實在。
晚上吃完飯後,之湄才拿了一疊菜譜去找朱建時,見他正躺在太師椅上望著天空,走過去,問道:「在看什麼?」
「天。」
「天有什麼好看的?」她抬頭看了眼,秋高氣爽,萬里無雲,只是太陽落山了,蔚藍的天空有些暗。
她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把菜譜遞了過去:「這是新研究的菜譜。」
秋高氣爽,天漸涼,各種花卉都將凋謝,只有菊花開得正清雅高潔。
她與花雲幾個便研究了十幾樣砂鍋,多是秋天冬天補氣血的,還有火鍋。
「這麼多?這個火鍋貌似不錯,不如我們先試試?」
朱建看著那些牛肉羊肉小白菜等火鍋,感覺比那些個山珍海味都要好吃吧,興致大起。
「那個容易上火的……」
「過兩天我又要走了。」朱建打斷她道,「我今日回來,是因為之斌第一天上學,回來給他打打氣。」
之湄抬頭,看著他。
兩人就這麼對視著,她從他眼裡看到的是真誠,還有一絲焦急。
「好吧,不過要借用時山兩天。」之湄笑了笑,轉過頭,眺望著遠處朦朧的山巒,口中輕吐,「謝謝你。」
「什麼?」
之湄沒有回答他,依舊望著遠山……
朱建看著她的側面,良久才躺回去,嘴角帶著笑……
他期待的幸福就是這樣一幅畫面——每日吃完飯後,與自己愛的人坐在院子裡,或望著天空,或眺望遠方,一邊說說笑笑,一群孩子在旁邊圍繞著……
晚上。
「還沒睡呢?」白氏進了屋,見之湄抱著一本賬簿在燈光下看,而雪雲正鋪著床。
「一會兒就睡,娘你怎麼來了?」
「也沒什麼。」待雪雲鋪好床後,讓她下去,對之湄說道,「你妹妹如今也十歲了,該給她請個女先生了。」
「知道了。」她本來是想過幾日再讓之艷跟著學一下記賬的,畢竟以後等她出嫁後,家裡的這些還得靠她。
而且,在出嫁前,也會留給之艷一筆豐厚的嫁妝。
待她出嫁後,不僅是自己的嫁妝,連夫家的也要會算,不然吃虧的就是自己了。
這楊姨娘到挺心急的。
之湄合上了手中的賬簿,見白氏還沒走的意思,便問道:「娘還有事嗎?」
白氏坐在她對面,看著她的眼睛,問道:「湄啊,你跟朱公子是怎麼回事?」這朱公子也真是的,從去年來了他們家後,這半年來,都把這裡當他們家裡一樣。
而自己的女兒還跟他很親近,這個把她急壞了。
「娘,我們只是好朋友,是生意上的合作夥伴。」之湄想也不想說道,她現在還小,只想著如何賺錢。
「湄啊,你也不小了,以後要少出門,像你這個年紀的女孩哪個像你一樣天天出門瘋,跟外姓男子……」白氏苦口婆心道。
「娘!」之湄打斷她,有些生氣,把她看做什麼人了。
「好了,我不說了,你早點睡吧。」白氏歎了一口氣。
送走白氏後,之湄吹了燈,回到床上躺下,呆呆地望著漆黑的帳頂……
十四歲,這個年紀在這裡,家裡人都應該忙著給說親了吧。
好一點的呢,可能嫁的是個自己的青梅竹馬。
悲劇的,只能在掀開頭蓋的那會兒,才能見到第一眼,是帥是醜,脾氣好壞,從此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之湄打了個寒顫,她可不想嫁一個自己不認識,不瞭解的人。
愁啊……
二日,之湄頂著個眼袋,擬了一張火鍋用的材料,交給時山去處理,順便讓他這段時間幫找一個聲望好的女先生,畢竟他在薊縣比她熟,關係廣。
拎著桶,正要出門去玫瑰園澆水時,被村中十幾個婦人堵在了門口,每個人手裡都拿了一個針線籃子。
「水姑娘,你這是要去哪裡?」說話的婦女今年家裡種了不少紅藍花,家裡有個十三歲的女娃,在之湄這裡攔了一份粉撲的活兒,因此倒與之湄她們熟悉。
「我要去澆水,李嬸子有事嗎?」之湄指了門外,扯著笑容道。
「有。我家小翔也去讀書了,昨兒在學堂看到之斌的袋子,回家後非喊著要,這不,嬸子過來問問做法。」李嬸子說話很委婉。
「對啊,我兒子也很喜歡……」其他人也稀稀拉拉說道。
「這不難。」之湄月雲拉了過來,說道,「我呢一會兒會很忙,就讓月雲教你們吧。」
「謝謝姑娘了。」李嬸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