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的天氣還不錯。
趁著初夏還不算太熱,微風也還算涼快的季節,蘇璽年開著車,去了他父親的墓地。
墓地很蕭條,零零碎碎有些人影。
天色越來越晚,旁晚時刻的彩霞紅彤彤的把天地都照亮了,那一刻,他看著天空,看著墓碑,心思變得越來越奇怪。
自從,他綁架了喬漫之後,整個人就開始變得急躁,甚至不知所措。
他突然蹲坐在墓碑前面,看著他父親那張黑白相片,「你說,我這樣做,你開心嗎?」
天地那一刻,安靜得毫無生氣。
他垂下眼眸,很少有人發現,他長長的睫毛下,隱藏著的脆弱和不安。
「其實,我不喜歡這樣的生活。很累,很壓抑。媽媽說曾經的你對她很好,是一個好人,任何事情都為別人考慮。我也問過以前公司的老員工,他們對你的評價真的很高。你真的是他們口中的那樣,很好很好嗎?」蘇璽年問他,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的問他。
「小的時候,每次被媽媽逼著做我不喜歡做的事情時,我都會跑到這裡來找你,我以為就算我不說,你也會知道我過得不快樂。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還是過著這種不快樂的日子。」蘇璽年諷刺的笑了笑,「從來沒有改變一點點。我曾經真的很羨慕莫離,我羨慕他的僅僅只是因為,他有一個爸爸,還有一個愛他寵她的媽媽。」
「媽媽答應了和二叔的婚姻。她說,她僅僅只是因為那百分之五的股份,其實我倒希望,她可以真正正眼看一看二叔。二叔很好,在我心中,至少比你好。他看著我成長,在我最不快樂的時候,逗我笑。但是,為什麼,我們所有人都還是要活在沒有你的陰影下?」
「你都走了,還給我們帶來這麼多不快樂。」那一刻,蘇璽年真的是恨的。
其實,從他懂事開始,他就開始恨了,恨他父親,恨他給他們家帶來了這麼多不幸的遭遇!
天色越來越暗了。
蘇璽年從地上站起來,看著天際邊唯一的一絲火紅都已經被山脈遮掩,他抿著唇轉身離開了。
每次從墓地回來,心情都很差,甚至於,他的脆弱從來都是在那裡才會表現出來,沒有人可以接受他此刻的模樣。
開著車回到家。
莫小芹回來了,在沙發上看電視。
抬頭看了他一眼,「去了哪裡?」
「墓地。」他精短的話語。
而此刻,他也早就偽裝好了他的任何神色。
「我想好了,明天回去跟莫天聰說,答應和蘇志林的結婚。」
「那很好。」蘇璽年點頭。
他母親絕對不會放棄那百分之五的股份。
「這樣算來,我們就會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了。如果光是威脅莫離沒用,想辦法拉攏一下王氏一家。」莫小芹眼眸深邃。
「好。」蘇璽年點頭。
就算他提醒她,在王氏那邊,他已經做過多年的努力任然沒有任何作用,但是對於他母親的意思,他不想當面去反對。
有時候,習慣就好,習慣他母親的強勢。
「夫人,少爺,可以吃飯了。」張叔突然開口道。
莫小芹和蘇璽年走向那大大的餐桌邊上。
飯席間一直很安靜。
莫小芹不主動說話,蘇璽年一般也不會開口。
張文倫在廚房收拾好東西準備出門時。
「張叔,那是給喬漫的飯菜嗎?」蘇璽年淡淡的詢問。
「是的,少爺。」
「放那,我等會兒送去。」蘇璽年吩咐。
張文倫一愣,看著他,「那好,我就放這邊了。」
蘇璽年點了點頭,沒再多說。
「聽說你經常去給喬漫送飯。」莫小芹突然問他。
蘇璽年漫不經心的吃著飯,「嗯。」
「為什麼?」
「不為什麼,多瞭解一下人質的心情而已。」蘇璽年的表情淡泊得很。
「別怪媽媽沒有提醒你,對人質的同情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我知道。」蘇璽年還是那樣。
莫小芹放下筷子,她吃得其實不多,「早點回來。」
「好。」
莫小芹上樓,蘇璽年看著她的背影。
緩緩,他也放下了筷子,「張叔,你吃飯,我先走了。」
張文倫點頭,不明白他們母子又是怎麼了?
他只知道,從小到大,少爺似乎都不太開心!
蘇璽年帶著喬漫的飯菜去了那套舊平房。
裡面依然帶著深深的霉味。
喬漫倦坐在床上,抱著自己的身子,看著蘇璽年的時候,突然臉色蒼白,把自己抱得更緊。
「別怕。」蘇璽年把飯菜放在她的床邊,「吃吧。」
喬漫沒有照做,只是一臉防備的看著她。
「張叔買的衣服?很不錯。」蘇璽年看著她身上那套衣服,淡然道。
「衣服」兩個字,似乎觸碰到了喬漫的神經一般,她突然一抖,驚嚇的看著他。
「對不起。」蘇璽年連忙道歉,「我並不是故意要提起你的傷心事。」
喬漫依然瞪大眼睛,看著他。
「好啦,我們不去談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了,吃飯吧。張叔做的飯很好吃。」蘇璽年打開飯盒,撲鼻的香味四溢。
喬漫無所欲動。
「等會兒吃也好。」蘇璽年坐在了喬漫的床邊。
喬漫把自己挪得更遠了。
「今天我把你的相片給莫離看了。」蘇璽年像是在對老朋友說話一般,不緩不急。「莫離居然不為所動。我現在開始懷疑,莫離到底愛你不愛你。」
喬漫突然抬眸看著蘇璽年。
「你是不是也不相信?」蘇璽年嘴角一笑,「我以為,他愛你愛得不得了。」
「沒有誰可以愛誰愛到忘我的地步。」喬漫清冷的聲音開口道,「蘇璽年,你大概是得寸進尺了。」
「你也這麼覺得?」蘇璽年看著她。「我還在懷疑,是不是我多心了。莫離故意表現出來的錯覺讓我以為你對他而言,毫不在乎。」
喬漫沒有說話,抿著唇。
她並不覺得,莫離可以捨棄所有來愛她,也不奢望。
「或者,也並不非毫不在乎。喬漫,你說,莫離到底是個什麼性格的人?」蘇璽年居然問她。
喬漫諷刺一笑,「你認為我會告訴你嗎?」
「當然不會。那麼,就由我來揣測一下怎麼樣?」蘇璽年突然露出他邪惡的微笑。
喬漫沒有看他,也不想搭理。
「莫離愛你,無需置疑,要不然,他不會受我威脅。但是莫離是對自己的事業自己的人生有追求的人,換句話說,他不會糊塗到為了愛情放棄一切。你說,是嗎?」蘇璽年揚眉,問她。
「你既然都很清楚,對我說又想說明什麼?」喬漫不清楚蘇璽年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我只是不明白,為什麼他會袒護程曉柔。」蘇璽年轉頭看著喬漫。
喬漫的眼眸微微閃爍,長長的睫毛輕輕的上下眨巴。
「程曉柔是莫離的老婆,袒護她,正常得很。」喬漫的聲音,冷淡如此。
「據我瞭解,他們該只是利用關係。如果程曉柔真的可以得到莫離的愛,她不會想方設法的加害你。」這點,蘇璽年倒是肯定得很。
「莫離和你不一樣,莫離不像你這樣冷血。就算不愛,他也沒必要這麼殘忍。」喬漫的口氣,非常不悅。
「在你心中,我就是這麼一個人的存在!」蘇璽年好似在默默感歎。
「你是什麼人,你只清楚得很,根本不需要我的提醒。蘇璽年,你把我關押在這裡,對你而言沒有任何好處,頂多讓莫離多氣一下,結果的話,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根本就不會有什麼好結果。而你綁架我的舉動,倒讓你走上了犯罪之路。」喬漫惡狠狠的說著。
蘇璽年漠然一笑,「不錯,以你這樣的狀態,還可以把事情分析得這麼清晰,糟糕,我好想真的止不住想要愛你了!」
「閉嘴,你說的任何一句愛我的話,我都噁心得作嘔。」喬漫的聲音很大,「告訴你蘇璽年,無論你是不是故意在諷刺我,羞辱我或者說真的對我有好感,對我而言,你永遠只會讓我覺得厭惡!」
厭惡,**裸的厭惡。
蘇璽年在她的眼神中,真的只看到這些。
他突然大笑,很諷刺的大笑。
喬漫被他莫名其妙的舉動嚇得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她就是要讓他明白,她到底有多恨他。
「你這樣,就不怕我一氣之下,殺了你嗎?」蘇璽年收住笑容,問她。
「你沒有這麼愚蠢。」喬漫咬牙切齒,就像蘇璽年威脅她的一樣,她也沒有這麼愚蠢。
「我是真的不會殺你。但是現在,我還不能放你回去。」蘇璽年眼眸突然一深,「喬漫,你可能不太清楚我和莫離的恩怨,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一點,是莫離那一家人對不起我,要怪,也只能怪莫離愛著的人是你!」
「如果是這樣,你大可以用法律的手段,用不著把自己也陪葬了。」
「這個國家,你還相信法律?」蘇璽年諷刺的一笑,「我想你父親的事情,你就該知道了,有些東西,法律是解決不了的!」
喬漫咬唇,她明白蘇璽年的諷刺。
官官相連,誰不知道!
「不打擾你休息了,吃飯。」蘇璽年看了一眼那快要涼掉的飯菜,起身走出了小平房。
喬漫看著他的背影,她真的不清楚蘇璽年和莫離家到底有著怎樣的深仇大恨,但是她相信一點,莫離不會是那種會去主動傷害別人的人!
到底,發生了些什麼?!
……
莫離回到豪華別墅。
他很累,一天都很累。
jason那邊也還沒有消息,喬漫一天沒有回來,他就不可能安心一天。
小莫也打了電話來問他,爸爸和媽媽什麼時候過來,她好想他們。
其實,他何嘗不想快點結束這種提心吊膽的生活。
剛剛回到別墅。
他抬眸便看到二樓上的程曉柔,她穿著白色的睡裙,靜靜的站在那裡看著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莫離走向二樓,直接走過她的身邊,他依然面無表情,甚至冷漠得嚇人。
「阿離。」
莫離停了一秒,繼續大步離開。
「阿離。」程曉柔跑上前,跑到他面前,「阿離,不要這樣。」
「你覺得我該怎樣?」莫離揚眉看著她。
「我可以幫你。」程曉柔一字一句。
「你以為我會相信!」莫離嘴角邪惡一笑。
「你這樣囚禁我,你能夠得到什麼好處?」
「程曉柔,無論你說什麼,我都沒有辦法再相信你。蘇璽年已經明確的告訴我,他要報復你。如果你老實一點,我還可以勉強庇護你。要不然,我真的很怕我一氣之下,有蘇璽年一樣的衝動。」莫離咬牙切齒。
這算是他對她,他對她這麼愛他唯一能夠給予的回報!
程曉柔臉色慘白,咬著唇看著他。
莫離大步離開。
「莫離,你知道嗎?你輸就輸在心軟!」程曉柔的聲音,一字一句傳入他的耳膜。
莫離只是諷刺的笑。
他不覺得,人變壞,就可以得到一切!至少他可以肯定,程曉柔得不到她想要的!
------題外話------
抱歉,今晚有點事情!
請牢記本站域名:g.xxx